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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是,”凌漠说,“又是一桩大买卖呢。”

“这次又是谁?晟德?”深桐垂下头,悔不该在凌漠这样的人面前展示聪慧。

“对,是北域王朝的四殿下晟德,”凌漠似没有注意,“这次任务恐怕会难一些。晟泓自恃武艺非凡,对防护之事不甚重视。可是范阳却将晟德保护得滴水不漏。范阳能被北域先皇帝倚仗多年,想来还是有些手段。”

深桐想到的却是荀倩,那个默默付出默默忍受,温柔而坚韧的女子。

“深桐还有什么疑问吗?”凌漠问。

“对不起,阁主。深桐不想接这桩买卖。”深桐冷漠而坚定地拒绝。

“哦?”凌漠惊奇中带着玩味。

“深桐累了,想休息些日子。”深桐说。

凌漠的眼中闪过一抹思虑,“好,我不勉强你。这件事我会交由断离来做。”

断离是凌漠座下的第一高手,入阁三年,从未有过失手。

****

深桐被凌漠安置在藏雪阁后院的西厢房。深桐没有太多规矩,有一厢房足矣。

平日里负责打扫的丫头叫碧云,碧云灵巧可爱,做事利索,也许是身怀绝学的高手,暗中监察后院的动静,但深桐不在意。

“您回来了?”碧云礼节性地问问。

深桐点点头,算是答复。

深桐很少说话,即使是在房里,也不会摘下蝴蝶面具。

碧云没事儿的时候常常猜想那张诡异神秘的面具下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有时碧云看着那修长如玉的指尖拂过剑身,会想也许是个令人撕心裂肺的故事,面如冠玉的世家公子身负血海深仇,不得不隐姓埋名,加入藏雪阁伺机复仇。有时碧云望着那消瘦寂寞的背影,会想也许是个令人肝肠寸断的故事,皎如秋月的绝色女子可怜痴心错负,狠心抛下前尘,成为女杀手埋没心情。

“我该怎么称呼您?”碧云壮着胆子问。

虽然深桐从未挑剔过碧云的一切,可是碧云在深桐面前总是小心翼翼,这个人的安静中透着摄人心魂的力量。

深桐顿了顿,说,声音低哑撕涩,“叫我公子吧。”

第三卷·第四章

一连七日,深桐静静地呆在房里,碧云收拾庭院中的残叶时,不时有意无意地瞥瞥开着的窗后的深桐。玉砌冰雕般的深桐整日整日地立着,也不知是在看云看雪还是在思人。

碧云在藏雪阁长大,知道什么不该问,什么话不该说。虽然知道好奇常常是祸端,但是碧云对于深桐还是多存了个心思。碧云故意每餐给深桐备了素斋和鱼肉,仔细观察了深桐的取用,一般而言,喜淡素者往往有着哀伤的过往,喜荤腥者则是根本的杀手。碧云一直以为深桐是喜素的,所以过去总是给深桐备素食,深桐从无异议,碧云也就觉得那是理所当然。但是现在,深桐每道菜都尝了一些,碧云疑惑了,可惜看不清蝴蝶面具后是否拧了眉。

“公子,阁主邀您晚上去落雪楼喝酒。”碧云传达了凌漠的邀请。

“知道了,谢谢你。”深桐答,声音嘶哑。

碧云垂下眼,心道,这么个脱俗清丽的人怎生的这样嘶哑低沉的声音。转而又想,自己怎能确定这人脱俗清丽,没准是个满脸疹子的丑八怪。碧云摇摇头,凭自己多年在藏雪阁阅人无数,怎么也不相信那张脸丑陋不堪。

落雪楼是藏雪阁楼主的休憩小楼。

楠木长案,白玉壶,琉璃杯。

碧云给凌漠和深桐斟了酒。凌漠一饮而尽,深桐浅尝辄止。

辣辣的酒入了喉,余下三分清甜,三分温凉,细回味,飘荡了满口满心的恨恨念念凄凄然然。特别的味道,似乎载了记忆的温度,回荡在心间。

“怎么,酒不够醇?”凌漠放下空空的琉璃杯。

深桐沉在回味中,一时发怔。

“公子向来滴酒不沾。”碧云圆场。

“这样……看来是本阁主摆错了宴。”凌漠似真非真地说。

“这酒的味道很特别。”深桐突然开口。

“看来公子虽然不喝酒,却是个懂酒之人。”碧云毫不惊奇地说,她就是知道深桐不是个豪饮胡喝,故作豪爽的的人。

“说来听听。”凌漠感兴趣地说。

“是别离酒吧。”深桐的目光扫过润了残酒的杯沿,浅浅的光莹了雪的凉白,萧索的味道。

“此酒唤剪昔。”凌漠微微道。

“好名字,配得上这酒。若叫别离什么的倒俗了。”深桐说,每吐出一个字似乎都极其艰难,勳香的酒扒开了深埋在心底的往事,浮起零零落落的片段。

凌漠抿着唇,似在品酒又似在看人。

“阁主,公子,要不要碧云下厨做些小菜给您二位下酒?”碧云打破了沉默。

深桐没有表示,凌漠轻挥手,碧云会意。

“断离失了手。”凌漠道,不在意的语气仿佛谈论的是院前花开,山外日斜。

“是么?”深桐很有分寸地答。

“范阳请了用毒高手,正好对上了断离的短处,”凌漠直视了深桐,“深桐现在可有兴趣接下这桩单子?”

深桐不语。前次因为劳累而推辞,这次怎么说?

“是在想推辞的理由吧?”凌漠洞悉一切地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罢。这我藏雪阁有的是高手,这桩单子还难不倒我。再说,也不是限时急单。”

“阁主请深桐来到底是为了何事?”天下间何来无缘故的酒宴。

“本阁主今日接了桩有趣的单。”凌漠掩着笑意。

“哦?”

“寻人。”凌漠似在讲一件趣事,“有人重金托我寻人。寻找拓国郡主萧盏。”

第三卷·第五章

深桐稳住气息,“是么?”

凌漠悠悠道,“听说拓国郡主可是个灵秀美人呢。”

深桐埋下头,起杯小啜一口,避开凌漠闪烁不定的眼神,酒魂潜浸,整个心神却忽地凉了,刺刺的似藏了只振翅的蝶。

凌漠捕捉到深桐啜酒时的微颤,继而又说,“深桐不习惯这酒吧?待碧云做来小菜,我再让她换些暖胃的酒来。”

“谢阁主。不过还是不必了,深桐不好饮酒。”空空地对着凌漠,深桐很是别扭。

“也罢。不过当今世上不好饮酒的人还真是凤毛麟角。拓国人喜欢焯烧的烈酒,北域人喜欢喝清酒附庸风雅,澜国人有杏雨酒。”凌漠似带着玩笑随意地说。

深桐心一紧,确实,除了因为拓国盛酿烈酒,拓国女子不喜饮酒之外,北域,澜国的女子都或多或少能饮一些酒。深桐迫不及待想要离席,凌漠这人着实深不可测。

“阁主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深桐想先行告辞。”深桐直言道。

“是为寻人作准备?”凌漠问。

“是。”深桐急急想要离开,随口承认。立刻意识到这样一来,这单就不得不接下了。

“深桐可是见过拓国郡主?”凌漠抬头问已然起身的深桐。

“没,不过……深桐可差人去拓国打听。”深桐灵机道,凌漠句句话中皆含试探。

“不必。若说画像,我倒是可以给你。可是像拓国郡主那样的聪明人,如果不想被人找着,当然会易容,单凭画像有什么用?以雇主的实力,完全可以遣了千百人拿了画像去满世界的找。”凌漠化解了深桐的借口,深桐只得回席。

“这可就难了。深桐只会杀人,这寻人的事。阁主还是另推他人吧。”深桐索性拒绝。

“深桐是怕麻烦吗?”眼见深桐变换花样,凌漠觉得很是有趣。

“是。”深桐干脆承认。

深桐一本正经地耍赖惹得凌漠不由自主地微笑,失神。

“阁主?深桐先回去了。”

待凌漠回过神来,深桐已化作了雪絮中浅紫的影。

“公子走了?”碧云端上翠色小菜。

公子?凌漠心里饶有兴味地重复。

碧云自知多言,埋头放下小菜。随时等着凌漠冷言吩咐撤席。

凌漠却什么都没说,尝着小菜,深邃的眸浮着纯浅的笑。

碧云会意,阁主是在玩火。

**

每个尝试蛊毒的人起初都以为自己意志坚强不会屈服,但是到了后来,毒性渐深,想摆脱却无能为力。

***

深桐起得很早,昨夜的雪还未散尽,星星绒绒地飘零。

裹着白裘大氅,徒步走在艳梅中,红素相映,说不出的雍容华美。

红极的梅瓣贴在素白的大氅上,烈得触目惊心。深桐看来,这梅林更似藏雪阁的精魄,沾染着血色的雪样剔透冰冷的魂。

回了房。碧云正在打理行装。

深桐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碧云察觉,转身道,“公子,您的行装碧云已经打理得差不多了,请公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

面对碧云坦然的答,深桐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让过碧云打理行装。

“车马也已备好,阁主说等公子收拾好了便即刻出发。”碧云说完,站在一旁。

深桐略加思索,道,“我看也没别的什么。我们出发吧。”

“是,公子。”碧云拎了行李,随深桐出发。

**

四匹血色良驹拉着的朱红镶金宽敞马车醒目地立在雪地上。

掀开车帘,暖气溶人,和着淡淡的兰香。

凌漠着暗色金边长袍,更衬得轮廓深峻。

深桐没有看凌漠,径自捡了空位坐下。

碧云不知道哪儿去了,马车里只有深桐凌漠两个人。

车轮渐转,马蹄敲着雪地的脆响隐隐约约。

“怎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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