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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主母(全) 书瑾第3部分(2 / 2)

她与阿仁仅见过一次面,而且那次还是碰巧的。

当时她正接受吕夫人训话,阿仁跪在门外的走廊呈递账册。

“夫人,我是酒人阿仁。”

递上来的竹简由寺人阿光转交给吕姬。

季愉藏在吕姬身后,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梳着光亮发髻的青年伏拜在门外。青年的样子相当恭顺,但偶尔偷偷抬头后露出一双机灵黑亮的眼珠子,令人印象深刻。

吕姬翻开竹简浏览一眼便搁了一边,可见心思全不在账目上。她却是语重心长对阿仁说:“阿仁,汝之祖父酒央身子可好?”

这一想,季愉与阿仁攀话道:“早有听闻酒人阿仁手艺精湛,师承于乐邑鼎鼎有名之酒人酒央。”

阿仁又回身望了她一眼,目中闪烁惊奇:“实不相瞒,祖父酒央当年身为酒正,便是掌管此建于山坳中之酒坊。请问贵女是——”

“秉承吕夫人之命,协助小酒坊酒正。今日有人来禀报称,酒正昨夜带人抢修酒坊淋了雨,因此告病在家。我这不得赶紧过来看看。”季愉把前因后果略为修辞后一说。

阿仁却是“呸”一声,紧接表白自己鄙视的人是酒正而非他人:“此酒正阿昆是个好吃懒做之人,在大酒坊做事不力,被挤兑至小酒坊,却不知悔改。”

季愉看他表情,明了地一笑:“想必你对小酒坊了解甚深。”

“那是——”几句对话下来,阿仁也对季愉另眼相看,知道她不是一个只会听命行事的贵女,嘿嘿笑道,“我敢直言酒正撒谎,有根有据。小酒坊之所以建在山坳里,一是,大雨大风刮不倒。”

“有山崖挡风,有树木遮雨。”季愉眯眯眼答话。

“贵女去过几次酒坊?”阿仁挑起眉。

阿采想到吕夫人那顿毫无道理的训骂,为主人抱冤:“贵女昨日刚来过。”

“那贵女肯定知晓,阿昆昨夜没进山坳,告病也是假。”阿仁向季愉微微斜眯着眼睛,“贵女此次前来,必是另有打算了。”

季愉只笑不语。

这已足够。阿仁爽快地大笑一声,一鞭狠力打在牛背上面。牛车冲进了枝枝蔓蔓覆盖的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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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临秋,山坳里的枝蔓上挂满了丰硕的果实。

“山里不知为何,比山外果子晚熟。”阿仁解释,随手摘下一串樱桃,拿袖子擦一擦,献给贵女说,“绝对比山外果子甜。大酒坊后面那一大果园子里果子,皆没有此物甜。”

季愉自然是尝过,手里掂着果实,只是笑。

阿仁说在兴头上,又抓了一串塞给阿采。

阿采一愣,看了眼季愉,得到后者的示意,才敢塞一颗进嘴里。

阿仁在前头领路。阿采轻声和季愉说:“他是大酒坊酒人,为何跑山里?不似为我们带路而已。”

“跟着走,便知晓了。”季愉乐悠悠的,仿佛赶着去看一场好戏。

阿采微叹口气:她这主人哪点都好,就是性子让人捉不清,有时像个贪玩的孩子。

三人踩着小径向斜坡上的小酒坊走去。

小酒坊没有门,三面为壁,前面一排石柱子,方便工人进出。酒坊旁边挖了两口井,又有一间木屋子,给看守人住的。至于酒坊的工人,听说以前辉煌时有百余人,现在只剩十人有余。夫人们并不看好这个将弃了的小酒坊,有点让其自生自灭的意味。工人们自然懒惰成性,大都赖着不动,只是偶尔地酿一酿酒。因而,这偶尔酿出来的酒,味道不大同于大酒坊的。

酒正阿昆经常不进酒坊,现在负责看守酒坊的是酒人莫离,约四十岁的年纪,下巴一络腮大胡子。

季愉进出酒坊多次,都是莫离接待。与莫离的关系说不上好,也称不上不好。她是贵女,莫离有理由戒备她。直到某一天,季愉摸透他喜欢吃鸡屁股做下酒菜,偷偷帮他从宅邸的厨房里带来一瓮子专门搭配烧鸡的肉酱。

“贵女,您说您不喝酒,我看您对下酒菜却很有讲究。”莫离一手抹口角的涎水,有俯首称臣的倾向。贵族饮食讲究六食、六饮、六膳、百羞、百酱、八珍之齐。几乎吃什么,都要配酱。好的酱,尤其是专职的食医给贵族调配的酱料,那是平凡百姓吃不到的。

“进庖厨时听庖人说得多罢了。”季愉道,心里则腹诽:这贪吃鬼可不是她,而是叔碧。

主人有心贿赂,莫离不能收礼不办事。小酒坊里的事儿能告诉季愉的,全都托盘而出了。

然而,今日碰到阿仁,季愉觉得,莫离还有些事儿瞒着她。

“莫离。”阿仁推门进屋,扯开嗓子喊,“贵女来了。”

季愉和阿采摘下斗笠,跟着进屋。

木屋子打开了一面窗,阳光飘进来一缕烟尘,外带上一支藤蔓,引来的蝴蝶蜜蜂,是因着屋里漫开的一股酒香。

“好香。此酒是埋藏多久?”季愉随地在装酒的青铜提梁卣边坐下,用鼻子闻了闻飘散开的酒气。

“十年。”莫离提开圆盖子,用木羹舀起一勺子酒,倒进碗里。

季愉低下头,仔细地观赏提梁卣上弯弯曲曲的蝉纹:“我怎不知今为吉日。早知,我应带烧鸡与酱,一同庆贺。”

莫离抓抓后脑勺,傻呵呵地笑了几声,眼睛瞟向阿仁。

阿仁蹿到他身边,小声道:“路上遇见,躲也不成。”

季愉双手捧起盛酒的木碗,轻啜了一口,便搁下了碗。

莫离一见紧张了,靠近去问:“贵女以为如何?”

“不好。”季愉摇摇头,“【清】不足,【浊】也不足。”

阿仁看莫离神色黯然,摆摆手,意思是大可不必把季愉的话放在心上。

莫离不安心,像猕猴一样挠耳朵:“这酒是要加入熬煮粥中,医治主公之病所用。”

阿仁不得向他一个瞪眼:如此重要之事,怎么轻易在外人面前坦白了呢?

“献给主公——”阿采轻呼一声,“何人指使你们献给主公?”

阿仁见是瞒不住,赶紧走过去闩上柴门。虽然昨夜暴雨酒坊里的工人们全下了山,但此事重大,小心为妙。

“此乃阿仁祖父酒央当年奉主公之命贮藏,待时机一到方可掘出。”莫离道明事情经过,“酒央听闻主公重病不起,因此托付阿仁转告于我。”

“哦。”阿采恍然,又发出疑问,“你们贸然前去献酒,乐芊夫人可知?”

这乐芊夫人,指的是乐离大夫的正室。乐离大夫重病,乐芊夫人在旁侍候,日夜不离夫。

阿仁咳咳两声:“此事我曾思虑是否与吕夫人商议——”

“我看不成。”莫离摇头否决。

“为何?”阿仁瞪着他。

季愉插话:“阿仁,你是不知酒正阿昆与吕夫人之间干系。”

于是莫离瞪回阿仁,一副惊吓状抚摸胸口处:“阿昆不做事而已,却想尽心思讨吕夫人欢喜。吕夫人喜欢嘴馋之人,信他多于信我阿昆早欲撵我出去。此以下犯上的事儿若被他知晓,还得了。”

“若不请吕夫人,应寻何人代我们向主公进言?”阿仁问。

乐离大人病到这个地步,已是谁都不可以轻易接近。乐芊夫人不离开乐离大夫。因此,能接近乐芊夫人的,唯有那些向乐芊禀报的管事,而这,一般指的是在底下掌权的一帮夫人们了。

莫离双目寄望地望向季愉。

季愉低头寻思:“依我之见,如何向乐芊夫人禀明之事,道难其实不难。众所周知,乐芊夫人与主公一样是仁慈君主。却是,由何人送酒此事,我看唯有阿仁亲自进献。”

阿仁立即从她话里闻到另一股味道,叫了起来:“贵女,您是怀疑我祖父酒央!”

“阿仁。”季愉可不会因他一句喊话被挑拨,镇定地将事情轻重道明,“你与莫离不是不知,酒分多种,食医给病人饮用的酒水事关病人性命,非同小可。若是送酒之人受不得诱惑被人利用,你们,不会想因此而人头掉地吧?”

阿仁听她说的有理,一下泄了气:“如此这般,似乎送酒也不是劳什子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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