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神经一下子被吊了起来,脑子清醒了许多。直觉好像有一股强烈的阴气席卷过来,吸进肺腑使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也会变得跟这里的尸体一样冰冷腐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在古代墓葬中,“养尸”是一种较为恐怖的习俗,也确然存在。
古代的各种笔记体小说中均有记载,丧葬风水中碰上至阴至邪的地穴,那是极其凶恶之地,在这种位置上不能葬棺,若将尸体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尸体不会自然腐化,而是会变成僵尸。
我原先以为这个洞穴是山体间的一条裂痕,现在看,也许它根本就是山体中的一条脉相,它的出现正好形成了风水中的凶恶之地,地气极阴,显然这些尸体也是故意放在这里形成这个恐怖的“养尸穴”。
继而我又想到,这附近既然有古墓,而在古墓附近制造出这样一个庞大的养尸穴,另有人工修筑的水道,汇水聚气,那么古墓中葬的必然是极其显贵之人。而且,这个“养尸穴”肯定也有其作用,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因,必须采用这种骇人的墓葬方式。
古人讲究厚葬,是为造福于后代子孙,认为葬得好与不好,会影响到后代的运势,所以显赫之人必是挑选风水宝穴而葬,盗墓之所以能寻龙探穴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规矩依理而寻。
但是在“凶穴”养尸,即便可能是为了改变原本不利于墓葬的风水,这种形式又不免令人觉得胆寒,不知道墓主人如此安排是何意图,为什么宁可改变地势风水也非要葬在这里。
白大褂就站在我身边,我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娘的,不会全是粽子吧!”
如果这里是“养尸穴”,那这里的尸体可能都变成了僵尸,而且还是《子不语》中所提到的那种极其凶恶厉害的紫僵,要全部涌过来,我们必死无疑。
白大褂到底跟我不一样,他举起枪杆上膛,已然准备大干一场。
张睿却横出手臂一拦,说:“它们都死了,龙小爷已经先为我们清场了。”
我不由打了个寒噤,这位小爷到底何方神圣,这里看起来有上万的尸体,一个人对付上万只粽子?
古代称杀尽万人的刽子手为“万人斩”,这位小爷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实说,我不相信人能办到这种事。
“我们快走吧,这里太肆耍 辈萜ね匪淙皇抢鲜郑谡庵忠跎幕肪忱锵匀凰才隆?br />
大伙马上开路,我跨过地上的尸体,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白大褂看我停下来,问我怎么了。我想到,刚才为什么会觉得哪里古怪了。
草皮头说这里的洞穴他们上一次进来时没有来过,既然如此,龙小爷的记号刻在这个养尸穴的入口外,我们是先看到它的记号,才走到这里。那么,龙小爷又是怎么在进来前就知道此地的情况呢?
与此同时,张睿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拦住我们:“糟了!”
我们都以为他可能看见了尸堆中的漏网之鱼,但是他的手电却向洞顶照去。
这时候我们听见一阵细琐的声响慢慢朝我们靠近。
张睿脸色大变:“我们都以为小爷让我们别发出声音,是为了不惊动这里的活尸。但是却忘了,有尸体的地方,必然有……”
后面的话张睿没讲下去,我们几只手电往上照去,洞顶已经被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物体覆盖,那些物体体积都很小,但是数量惊人,有些正从岩壁的小孔中钻出来。
附近有水,刚才白大褂的枪声并不是惊动了这里的僵尸,而是惊醒了这些常年与尸体为伍的龙虱!
“妈呀,这里是个虫窟!”草皮头大叫。
张睿伸手往前一指:“快离开这!”
11 蚀骨金虱
我们都下意识地跟着张睿跑。白大褂和草皮头一溜烟的就超到我前面去了。
我也稀里糊涂的,跑了会儿想想不对:“喂,我们都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吧,是不是该先退回原来的地方去比较安全啊?”
他们根本不听我说的。
白大褂快跑得没影了,但不知为何又突然停下来,他的手从前方黑暗里伸出来拽住我:“哎哟,我说小哥欸!您就别多废话了,省点力气快点,别一会跟丢了你跟粽子去哭呢!”
白大褂说话太不中听,不过,人还不错。
他拽着我加快脚步。我胡思乱想的,脑子里忽然迸出个奇怪的念头。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明明是个拖油瓶,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在这种九死一生的环境里,每个人应该都是把自保放第一位,可是不管张睿还是白大褂,他们在逃跑前总不忘记带上我,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们好像怕把我弄丢了似的,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脑子里莫名的在这时候竟冒出“人祭”之类的想法,对这些亡命之徒我很难往好的方面去想,即使是张睿这样的人,既然参与了盗墓,就是犯法,掘人坟墓到底不是什么光天白日的正经事,又不属于正规的考古,这种人也有可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也许在我疏于防备的时候,就会挨一刀子。
我这样想着,心里又有点畏怯,不由得想甩开白大褂。但是白大褂抓得死紧,我想停下来,却抵不过他的力气,仍旧被他拖着不由自主地狂奔。
白大褂一面跑一面说:“我说小哥啊,你别扭个什么劲,我们不会把你往死里送的,你就配合点吧,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呐!他娘的,哪来那么多蝎子龙!”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蝎子龙是什么?”
“老子给它们取的外号!”白大褂说,“一般的龙虱有那么凶残的嘛?!被它们蛰一下咱们就没活路了。别看它们体积小,娘的比南非毒蝎子还厉害千万倍!上回咱们大票人就栽在这些小虫子手上!他娘的,老子宁愿跟老虎狮子粽子斗,也不想碰上这些玩意!”
我听了,着实为老虎狮子粽子汗颜。
张睿道:“这里尸气太重,这些龙虱常年寄居在这里,早就变异了。小爷提醒过我们要当心,我们还是太大意了!”
张睿跑得比我们都快,已经拉开颇长一段距离。他的声音本来就轻,混杂在大量虫声中几乎听不清。
他们说得我心里发毛,但我却又忍不住举起手电筒往头顶上照,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越怕越想看。
不照还好,一照只觉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甲虫,不断从石头缝里挤出来,有些已经被虫浪挤得掉下来。
我感觉它们随时可能掉进我的衣领子里,缩紧脖子道:“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吧?”
“娘的,它们爬得比我们跑的快!——嘶!”
“啊!”
白大褂莫名其妙的忽然停下来,我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在他铁板似的背上,这一下疼得我鼻子快掉了。
老子还没开骂,白大褂却骂道:“他娘的,你忽然停下来堵住我们做什么!”
我揉揉酸麻的鼻子。张睿背对着我们道:“前面被虫子堵住了,我们过不去。”他就在白大褂身前,正是他停下来拦截白大褂和草皮头,我才会撞上去。
其实我还蛮佩服张小哥的,眼下我们四面八方都已没有出路,那些龙虱就像一团团黑色的棉絮把我们团团围住,密不透风,能走的路早就被虫海淹没。白大褂和草皮头都脸色发白,老子就更别提了,腿又酸又软,只想坐下来等死。但是张睿却仍非常镇定,眯着眼睛观察四周,似乎并没有放弃。
白大褂想起了背上的机枪,抄起家伙道:“妈的,老子跟这些虫子拼了!”
张睿喝道:“不要冲动!昆虫都有共鸣性,你一开枪,只会引来更多!”
“放火烧吧,虫子都怕火,我身上还有几只打火机。”草皮头说着,一下掏出四五只打火机,表演杂技似的用指尖拨开盖子准备点火。
“不行!”张睿一把将他手里的打火机全拍掉,“进洞的时候我就说过,这里不能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