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倒手几辆进口车的价钱。”
陈透在椅子上抖了一下,黄老先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如你所说,我并不缺这份泥腿子钱,为什么要找你们?雇短帮也一样,好聚好散,还不添麻烦。”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短帮一散,你一样两手空空,那十好几辆大卡照旧当废品搁着,心里还憋气。跑运输的大卡5年折旧期就满了,3年后你不算亏。”我插嘴道,突然想起那天老李说的话。
姐姐看看我,微微的笑了笑。
黄老先生哼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谁知道是不是花拳绣腿的。”
姐姐翘起腿,“是不是花拳绣腿可以问问令嫒和你家姑爷。”她看了看黄老先生问询的目光又接着说,“令嫒和姑爷今天下午到我们家里拜访来着,顺势还翻了翻我父亲的遗像,虽说来之前没打个招呼,我倒也不算太介意。只是希望黄老板以后派人来看我们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收拾收拾。”
她言毕站了起来,“您有得是时间考虑。我们拼命您出钱,做得好还有的捞,做得不好也不会比现在更折本。您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令嫒就并不必了。”
出门的时候我听见陈透低声说,“行,你够狠。”
车上我问姐姐,“陈透跟你泄的底儿吧?”
姐姐笑了笑。
我想也是,老李到底是外人,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原来打算一起扯单帮,再走运输这条路。杨洋,这是吃苦受累的活儿,我们也干不长久,别说是那软脚蟹了。”
“他打你主意?”
姐姐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看了看那个戴棒球帽的家伙,终究是没有开口。
下车的时候她若有所指的说,“不管怎么样,陈透到底是护着他老婆,也算是半个好男人。”
我嗤之以鼻。
我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又想了什么别的法子,甚至怀疑穆梓沁在背后做了什么顺水人情。不管怎样,这桩生意竟然做成了。
第一次上路,我们出了7辆车,老李和我打头阵。后面跟着的是他认识的经常跑长途的几个穷哥们,副驾驶位子上都是姐姐和张叔找来的人。许是撑着一口气,张叔的身子骨儿竟硬朗了起来,经常也出来到处走走。帮着姐姐和我张罗了不少事儿。
临出门头天晚上,姐姐来屋里找我,抱着小广。
小广很乖,不大哭闹,刚生下来像个小耗子似的,稍大了些就喜欢看着新奇的东西嘻嘻的笑,口水一直流到下巴上。我伸手替他把口水擦掉,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嘲笑我睡觉流口水的人,挠挠他下巴颌儿,小东西乐不可支,笑得咯咯咯的,笑完了又吸着手指歪着脑袋看我,然后又咯咯的笑出来。
我轻轻捏捏他脸蛋,“臭小子,一天到晚傻乐傻乐的,也不知道像谁呢。”
姐姐瞟了我一眼,抱着小广坐了下来。
“杨洋,你听姐说,咱们没有太多的机会。道北人不能一辈子只会喝酒打架,不能一辈子固步不前,打一出生就烙着监狱坯子的印儿。父亲一直活在过去的荣耀里面。”她抿了抿嘴唇,不再说下去,自那天过后她便绝口不再提舒炜的名字。
我想起父亲,蓦然胸中一片疼痛,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姐姐拍着我肩膀,“我打听过,那边都是些闲散户,这两年也大不如前了。若是能平平安安过去自然最好,实在不行拼得过就拼,拼不过咱们再回来另作他想。姐安排好了,只要有了第一桶金,熬过这三两年,也就好过了。”
我低头嘻嘻的笑了出来,“姐,我觉得你越来越像大姐大了。”
她狠狠地在我背上拍了一把,施施然抱着小广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对我说,“你记得,姐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路上一定要小心,看着老李,不准他喝酒找小姐。”
我笑笑,“狗改不了吃屎。”
她也笑了,“你回来我替你接风。”
凌晨4点出发的时候姐姐没有再叮嘱我。
我们一行人先从潼关出发,经风陵渡转运城,然后再走大运高速。之所以没有一开始上高速,也不外是为省点儿阿堵物。
全程走下来不出意外的话4个小时左右。到风陵渡前有一小段路况极差,卡车又颠簸,我觉得自己的天灵盖简直爱上了车顶,时不时地就要亲吻一下,刚开始的时候还用手揉揉,后来干脆把帽子戴上,又把帽衫的帽子拉上去,以厚度抵制暴力。老李看了我直笑,“你还真是准备充分。”我笑笑,“老兄,我这趟出来是挨打的,你还不清楚?难道你让我真皮上阵?”
老李咧咧嘴,“我那帮穷哥们都指望着你们呢。杨洋,我知道你们家的人讲义气,我们信得过。你放心,有需要我帮忙的绝不含糊。”
我拍拍他肩膀,“不到万不得已别插手,你们这些有经验的老司机可是我姐姐的金主。”
“是金猪吧。”
我哈哈哈笑起来,抬头看看天,黑漆漆的天空中,零星的星辰格外明亮。我默默地祈祷,希望此行一切平安。
早上不到八点我们就到兴县了。老李带大家去他熟识的一个叫石头湾的小煤窑,已经排满了人。
安全抵达,大家都很高兴,纷纷跳下车来活动活动筋骨。老李他们在车上排着队。张叔的远房侄子叫大全的拍拍我,“挺顺的啊,杨姐想多了吧。”
我冲他一乐,“没装货的时候当然好走,难道人家还守在潼关?关键是看你怎么出去。傻小子。”
张大全瞪大了眼睛,“难道还出不了村了?没那么狠吧,有钱大家赚,我们掏的钱和他们一样多啊。”
摇摇头,我让他附耳过来,低低的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跟你那些哥们儿说清楚。”
排队的时候老李已经联系上了一个姓张的老相识,个子不高,国字脸,看起来很结实。他看见我,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便溜到后面去了。
我上了车,老李朝我努努嘴,“车托。”
我吹了一声口哨,“关系硬不硬?”
“没有金钢钻,哪儿敢揽那瓷器活?”老李掰着手指头算给我听,“煤管站,交警,路政,我们要过三层马槽,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不多装根本赚不了钱,这一路上晒得跟煤球似的,不敢吃不敢拉踩点儿来,不就是为了多拿些么,超载了要想少罚钱不卸货,只能找‘车托’。”
“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