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记不得了——”采媚哽咽地诉说著:“只知道自己很喜欢有你陪着我……”
“是!我会陪著你的。”邵轩轻轻地拍著她的背。“放心好了。”
“可是——”采媚抬起头,恐惧地望了望我。“我不喜欢你的朋友。”她的音量虽轻,却十分有力地戮刺著我的心。
我闭了闭眼睛,一阵难堪的沉默后,镇静了自己,才说: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这就走!”不敢再多看邵轩一眼,我仓皇地朝外头冲去。
这次,邵轩并没有开口留我。
一口气跑出医院大门,就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我抬起头来,正想开口道歉,竟发现和我相撞的男人是——俞梦森!
我呆愕了片刻。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狐疑地问。
“来找一个‘不告而别’的女孩。”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的话,勾起我心中一阵淡淡的歉意。另外,有分难言的不安,立刻爬上心头。
我深吸了口气。
“你还是那么幽默!”我含糊地说。
“是吗?”他淡笑,笑容里有抹自嘲的味道。“照理说,有幽默感的人应该是颇受欢迎的,怎么你却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呢?”
“梦森,我——”我慌乱地说:“我——我——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别说了!”梦森阻止的拍了拍我的肩:“我都明白,只是——我觉得你太冲动了。你说走就走,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骆伯伯的感受?你真的忍心伤他的心,让他成天为你牵肠挂肚?”
“我也不想!”我忆起那日离家的情景,幽幽地说:“可是——当时,爸很生气,他赶我走,说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在那种情况下,我实在是别无选择。”
“盛怒下所说的气话,你怎能当真呢?”他紧盯著我。“其实,骆伯伯会为你安排这一切,也无非是希望你将来能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他的出发点也是好的。”
“我知道——”我挣扎著说:“我知道爸是为了我好,但,他不该逼我!”
“放心吧!都过去了,我已把一切向骆伯伯解释清楚,他再也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了。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他柔声说:“自你离开后,骆伯伯非常地想念你,要是你能回去,他一定会很高兴。”
“回家?”我喃喃地念著这两个字,整个心思紊乱极了。“爸真的肯原谅我吗?真的吗?”
“真的!”梦森一瞬也不瞬地望著我。“回家去吧!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整日牵挂著你,这可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罪恶哦!”
最后一句话,让我双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谢谢你,梦森。”我由衷地说:“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好的消息。”
他摇摇头。
“完全是巧合。”他说:“要不是来看一个朋友,我也不会遇见你。真是太巧了!对了,你怎么会来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应著,默默地低下头去。蓦然间,情绪低落极了。但,我仍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我很好,一切都很好,真的!”
“那么,你也是来探望朋友的?”
“嗯——”我闷哼了声。“一个朋友出了车祸!”
“车祸?还好吧?”
“没事了!因为——有个最好的医生在照顾她。”
“骆冰——”梦森猛地抬起我的头来,正视着我:“你不快乐吗?难道那个‘他’,
“他?”
“是啊!那个虏获你全部心思的幸运男人!你没和他在一起吗?”
“我——”我闭了闭眼睛,艰涩地说:“我是和他在一起——不过,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么?”
“因为——”我心底划过一道尖锐的刺痛。“因为——有人比我更需要他的爱!”
听了我的话,梦森怔了两秒钟,然后,他用著替我不平而愤怒的口吻问道:
“你怎么待他的,他不知道吗?难不成就为了这个可笑的借口,他便准备舍你而去?”
“我不知道!”我喑哑低语。“就算是,我也不能外怪他。毕竟,他的命是采媚救回来的,如果采媚不能好转,他就得义无返顾地选择照顾她一辈子。”
梦森皱了皱眉,一脸的无法苟同。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深怕再谈下去,便无力控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于是,我央求道:“还当我是朋友的话,请我喝杯酒,好吗?”
“请你喝酒?你会喝酒吗?”他难以置信地问道:“骆冰,你何苦这样糟蹋自己?”
何苦?是呀!何苦呢?我也不想的,偏偏命运要这般捉弄我,我又能如何呢?我真的需要宣泄一下这些日子以来所积压的情绪;否则,我会崩溃、会爆炸的。
“到底请不请我喝酒?”我忽然任性了起来。“如果你没空也无所谓,我自已去好了。”
“我当然有空!”他很快地说。
“那就请我喝酒?”
“好吧!”梦森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我想,我是没有办法拒绝你的任何请求了。”
我抬眼看了看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希望有一天,你能遇上一个真正值得你爱,同时也深爱著你的好女孩。”
梦森苦笑了下,不再说话,于是,我们找地方喝酒去了。
明知邵轩会没有选择余地将采媚接回来照顾;然而,当邵轩亲口对我提起这件事时——
仍教我陷入一种失落的焦躁里。
从此,时间对我而言变得十分漫长难捱,患得患失的情绪也就特别强烈起来。
我发现自己不再可爱,而变得小心眼了。我开始挑剔邵轩没有时间陪我,挑剔他忽略我的感受,甚至怀疑他是否对采媚由怜转爱。至于邵轩,他从不辩解什么,只是用一种祈谅而歉疚的眼神默默地看著我,整个人又回到从前那副失意的忧郁。
这样的爱情,不再有欢乐和甜蜜,反而充满了痛苦和折磨。但是,无奈归无奈,我却是无能为力扭转这样的局势,只能干等待,等待奇迹出现,等待采媚能恢复记忆,我这么安慰著自己。
可是,奇迹始终没有出现。当我回南部见过爸爸,再回到台北,才知道采媚可以出院了。
“采媚要出院?她终于要出嫁了!”我望等数日未见的邵轩,软弱而不安地问:“你真的打算接她回来住?”
邵轩伸手握住我的手,给了我紧紧的一握,他疲乏无奈地说了句:
“你知道的,我别无选择。”
看到他如此憔悴,眼神又那么地忧郁疲累,我一阵心痛,不自禁就泪眼婆娑起来了。我低下头去,哽咽地说:
“我——会不会失去你?”
“骆冰!”他抱住了我,强而有力地抱着我。“你怎么这样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不相信我?”
我的泪落得更凶。我把脸紧埋在邵轩的胸怀里,伤心地低语:“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将会失去你,我们不会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