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草上飞乃近年出现的采花大盗,但凡看上了哪家姑娘,必定提前发出胭脂帖言明出手之日,待到帖上所书之日将人掳走,从未失手。
被他得手的女子已超过二十位。年前,这草上飞更是掳走了巡抚的女儿。巡抚派人四处围剿,却始终未能将其抓获。
林娇荷被下了胭脂帖,就等於此生已毁,可怜这远近闻名的菩萨女,却将要落得如此下场。
「龙大侠,求求您帮帮我家小姐吧。」小翠说著,又要下跪。她幼年失怙,全赖当时年幼的林娇荷说情,才能进入林府当丫鬟。林娇荷於她有大恩,是以今日见了龙天鸣的身手,才不顾一切恳求帮助。
「老爷请了许多护院,眼见著明晚便是那胭脂帖言明之日,只希望能够护得小姐逃过一劫。只是老爷平日与江湖好汉并无往来,仓促间也难请到高人。
「小翠见大侠身手了得,不求大侠抓住那草上飞,只希望能保我家小姐平安,小翠来生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侠的恩情。」
小翠说完,朝著龙天鸣深深一福。
「这……」
只有二日的话,也算不得耽搁。只是……
「龙天鸣……帮她、帮帮她……」归明喻哆嗦著,扯紧龙天鸣的衣袖。那声音嘶哑难辨,似忍受著巨大痛苦。
「你怎麽了?」看到归明喻的模样,龙天鸣心下一惊,几乎是立即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却感觉他在不停轻颤。
「帮、帮帮她……」下意识的揪紧衣襟,归明喻只觉浑身被某种巨大的恐惧攫住,在听完小翠的请求後,那种恐怖的感觉更加明显,甚至凌驾於对死亡的恐惧之上。
身体似乎被某种冲动所驱使,告诉他,必须帮助这个女子,不然、不然──猛地弯下了腰,他的呼吸早已停止,此刻却似乎突然窒息,从胸膛中弥漫开难以形容的闷痛。
「帮她……」
「好。」
伴随著龙天鸣的声音,那巨大的恐惧似乎逐渐褪去,归明喻扶著他的胳膊,慢慢直起了身子。
(0。48鲜币)荡鬼(纵欲而死的鬼?)第六章(下)
既然应承了小翠要帮忙,龙天鸣和归明喻便随她回了林府。林员外一听到二人救了林大宝,又要帮忙的捉拿草上飞,立即大喜过望的安排他们住进府里。
这林府原本并未设计护院住所,这几日情况特殊,林员外将林娇荷院外一排下人房清空布置成客房。一来安置新请来的护院,二来也方便保护林娇荷。龙天鸣与归明喻,此时便被安排进了这里。
许是因为二人还有「林大宝的救命恩人」这一身分,虽同护院房连在一起,但房间布置却明显精致很多,连带膳食用度都高了几个档次。
因此,二人一入住,便招来其它护院不怎麽友善的目光。加之林员外作为答谢送来的金银珠宝,更是惹人眼红。
对那些或好奇或妒嫉的目光,龙天鸣毫不在意。腾龙堡在关外虽说不上第一大堡,但第二第三总是排得上的,作为堡主,他的吃穿用度自然不差。不至於被这些东西炫花了眼。
他们只不过是来帮忙,过了明晚便可启程,歇脚之地也用不著计较许多。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归明喻的异常。自从听到了小翠的请托,他便表现得不大对劲。不但浑身发抖表情凝重,且直到现在似乎都被阴郁笼罩,全无往日嬉闹的模样。
莫不是他认识林娇荷?但这林娇荷年方十六,若他真如自己所说那般在山间破庙度过了不知多少年,两人应该不会有什麽牵扯才对。
思来想去,龙天鸣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决定直接问个清楚。
「你究竟,怎麽了?」
归明喻受惊一般猛地站起,看到龙天鸣,似乎又松了口气,慢慢坐下,「没、没什麽。」
「到底怎麽了。」龙天鸣皱起眉头,看他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没事才有鬼。
「我、我……」归明喻站起来,在屋内走了一圈,最後还是坐回榻上。
「真的没什麽。」
「你如果没事,那我们即刻便走吧。早些见到天逸,说不定还能赶回堡中过年。」
「别──」归明喻悚然一惊,却见龙天鸣好整以暇的单手支额,显然只是说说而已。他这才放下心来,轻呼口气。心里纠结的感情被这麽一吓倒是好了很多,只是,那种纷乱的感觉……连他自己都不知该怎麽形容。
「说吧,你究竟是怎麽了?为什麽要我答应帮助小翠?」
「我……也不知道……」努力将声音自喉间挤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归明喻彷佛又感受到了那不知名的恐惧,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抖。「我只是觉得,必须要帮她,好像如果就这麽走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
「对,很可怕,但不知道会是什麽……」
刹那间,他似乎感觉到了每晚必会降临的那种痛苦,挣脱不了、永远也无法解脱的死亡之苦……归明喻猛地抓住衣襟,晃了晃,虚脱一般倒下。
龙天鸣上前一步,将他接入怀中。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麽做,只是突然有种感觉,怀里这副不停颤抖的身躯若是没了支撑,很可能会烟消云散。
归明喻如溺水者攀住浮木一般抓著他,似乎要借著他身上的温度,来驱散笼罩住自己的恐惧。用了龙天逸给的符咒後,他的体温不若之前冰冷,只是比常人略低,但这种温度毕竟与活人不同,每次碰触到龙天鸣的身体,都会让他产生温暖到快要被灼伤的错觉。
就这麽被龙天鸣的体温包围著,似乎心中那些恐惧正被慢慢驱散,归明喻慢慢停止了颤抖。
就这麽将他拥入怀中,几缕发丝落在自己肩上,那单薄的肩膀慢慢停止了颤动,抓著自己的手却未见半丝放松。龙天鸣微微低下头,归明喻也恰在此刻抬起头来,两双眸子猝不及防地对在一起,二人一同怔住。
接著,不只是谁先开始靠近,两双眼睛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龙天鸣的呼吸已经可以落到归明喻的唇上。距离慢慢减小,终至为零,眼见便要两唇相接──
「啊啊,憋死本大爷了──」松鼠玄瑶突然自归明喻领口窜出,猛地撞上龙天鸣下巴,「唔!痛──你们在做什麽!」
两人闪电般分开,各自坐在床榻一角。
「没、没什麽。」
「什麽没什麽,一看就是有什麽的样子……」伸出小爪子揉揉自己被撞出一个包包的脑袋,玄瑶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越发觉得有问题。怪只怪它窝在衣服里头没事做,竟然睡著了,错过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再看那两人,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还各自将头撇向两边,玄瑶用小爪子抹了抹脸,窜至归明喻肩上。
「喂,你们做了什麽?怎麽一副被人捉奸在床的模样?」如果不是这两只都是公的,它还真的以为他们做了什麽呢。
「我们什麽也没做呀。」归明喻一脸无辜,他们本来就什麽都没做麽,虽然似乎差一点就要「做些什麽」了。
「你们──」玄瑶还想问些什麽,房门突地被推开,小胖子林大宝冲了进来。
「松鼠松鼠──」一边叫著,一边就要往床上窜。
「哎哟天呀,又是这个小胖子。」玄瑶低叫一声,就想钻回归明喻衣中。
「松鼠,我给你带松子来了。」小胖子笑得两眼弯弯,迈著小短腿靠在床边,将手里的松子捧至松鼠面前。
「松……子?」已经探入归明喻衣领的爪子停了停,玄瑶扭过头,盯著林大宝……手里的松子。
「我爹特意让人找的松子呢,肯定很好吃,松鼠快下来吃吧。」将松子再举高些,林大宝直盯著玄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