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昏暗的光线下云牧的脸明暗交杂,语气也挺不出情绪,“那公子可有什么猜测?”
闻逆川摇扇的动作一停,而后悠然一笑,道:“抱歉,你们说的,我没听太懂,不好评价。”
另一边,饭桌上只剩下谈煊和谈忠两人。
两人交谈之际,谈忠忽然一下抓住了谈煊的手,骤然拉近两的距离,说道:“兄长,前些时日的巫医,可还管用?”
此话一出,谈煊的表情也变了变,他自然知道谈忠说的是什么。
没等他回答,谈忠又来了一句:“兄长这些时日,可还觉得不舒服?”
“好多了,”谈煊转头,看向谈忠的时候,对上他赤诚的目光,欣慰一笑,“阿忠有心了,不过此蛊也并非一日可解。”
谈煊这话一半是在安抚谈忠,另一边,实则也在宽慰自己。
听闻此话,谈忠很轻地咬了一下牙,又说:“兄长,我先前听闻那是情蛊,发作时痛苦难耐、犹如被毒虫啃咬,我又听闻偏院的侧妃有倾城之貌,所以……”
谈忠忽然停住了,谈煊还在猜测他这个义弟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这些时日,可是侧妃替大人解毒?”谈忠迟疑后问道。
这本是一个很隐私的问题,再加上谈煊的身份关系,若是旁人这样问,他早会生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此时,谈忠接着酒劲儿问他,他又不忍斥责。
“不是。”谈煊回答。
不知是不是错觉,谈煊感觉听到这句话的谈忠,竟然很隐蔽地松了一口气。
而后,谈忠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抓着谈煊的手,又说:“可是兄长,若发作时没有找人缓解,怕是吃了不少苦。”
谈煊一怔,脑子里飞快地闪过闻逆川的身影,他喉结动了动,顾左右而言他:“不是所有情蛊都是如此。”
谈忠还想问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刚同云牧吵完架、气鼓鼓的赵勇回来了,两人的交谈被打断了。
谈忠眼角的余光扫到赵勇的时候,默默放开了覆在谈煊手腕上的手。
三人喝到很晚。
不过直到饭局结束,闻逆川和云牧也没再出现过了。
云牧自然不敢得罪谈煊,只说不胜酒力,还找人回去通报了一声,谈煊也随他去了,可闻逆川连讲都不讲一声,让即便一杯接着一杯喝的谈煊,就算醉了,心里也还惦记着某人在饭局溜走的事。
饭局一结束,谈煊就头也不回地往主院扎去,正准备借题发挥,好收拾闻逆川一顿。
谁料,谈忠竟想个狗皮膏药一般跟着他到主院的门口,过门槛的时候一绊,整个人扑向了谈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幸谈煊反应快,转身把人扶住了。
“阿忠,站稳。”谈煊喊了他一声,用力把他兜住了。
可他不同闻逆川那样薄薄一片,谈忠壮实,谈煊还被他压得后退了两步。
“兄长……阿忠今晚不回去了……”许是喝多了,谈忠说话含含糊糊的,口齿不清。
“可以,府上自然是有地方的。”谈煊说道。
“哦……”谈忠哼唧了一声,又说,“兄长可还记得小时候?”
谈煊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这谈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怎么还找他唠嗑啊,莫非全天下的醉鬼都这样多话吗。
还没等谈煊开口,谈忠又自顾自地说道:“兄长,我陪你一起长大,我爹是大将军的部下,后来我爹战死,大将军认我为义子,你也待我极好,可后来,大将军也死了,你还是没有抛弃我,继续把我当成亲弟弟一般……”
“可再后来,你随太后入宫,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没了你在身边,我在军营也经常被人欺负,虽然偶尔我也会去宫里看你,但是兄长,那时候我十几岁,无时无刻都在想念兄长。”谈忠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其实谈煊也喝了不少,脑子有点儿昏了,到底是遭不住他在耳边叨叨,于是劝道:“阿忠,喝醉了就去休息,莫要说胡话。”
“兄长是同我疏离了吗?平南之时,你从不避讳同我一个帐篷。”谈忠又问。
谈煊当然不能让他进去,因为闻逆川还在里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只能稍稍用力把人往后推了推,而后松开手,说道:“阿忠,你总要成长的,兄长也不可能一辈子罩着你……你喝多了,快去休息。”
说完,谈煊头也不回地进去了,留谈忠在院子外盯了许久,直到他的身影被黑暗吞没——
下一刻,谈忠原本还迷离的眼变得逐渐清明,他对着谈煊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第77章辞官
军队包围地下赌场,如此大的事,房公公自然是逃不掉的。
他也没打算逃。
被找到时,还在府上慢条斯理地沏茶。
官兵们踹门而入,为首的官兵本就看不惯宫里那些持强凌弱的宦官,见到房公公时,忍不住揶揄道:“还请公公配合。”
房公公抿了一口茶,才幽幽抬起眼皮,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杂家卖的,也都是娘娘赏给杂家的东西,杂家的场子不知养活了多少人,那些个被阉割的男子,都是在杂家这儿赌输了还不上钱的……”
那官兵不耐烦,催促道:“公公,此事已有定论,若公公这般不配合,就莫要怪我等得罪了。”
闻言,房公公换了一个坐姿,神色依旧不慢不紧,说道:“我认得令尊,也是在朝中做事,前些时日见到杂家,还同杂家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而,还没等他说完,那官兵似乎被激怒了,带着几人上手就把房公公也拖走了。
其余的人继续留在房公公的府上搜寻。
除了房公公的府邸,那地下赌场也被翻了个底朝天。
里头四通八达,连通了整个京城的地下水道,最后通向城郊及更远的地方,而恰好是在竹林附近的那个密室里,发现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丹药、研磨器具,以及炼丹炉。
炼丹炉里头还有许多被烤焦了的人体器官,惹得前去搜捕的官兵们好一阵反胃。
而大家也终于知道了那些被阉割下来的器官的下落,原来是被拿去炼丹了。
不仅如此,那赌场还有一个阴暗的密室,里头养了许多年轻俊俏的男子,他们的脖子上都被栓上了铁链,就像养狗一般,每天有人投喂却常年被锁着,不见天日。
后来得知,这些男子是房公公养做男宠的,那些个因为长大后姿色变差的,都被发配去赌场当牛头了。
还有些天天闹事不安分的,就拿去炼丹了。
至此,轰动整个京城的男子被阉割杀害的案件告一段落。
然而,先前被污蔑的王五,却没能撑到房公公被捕的那一天,不堪折磨,在牢中吞舌自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翌日。
谈煊入宫到养心殿,向圣上请罪,提出辞去刑部侍郎的职位。
那小皇帝听闻,眼前掩饰不住的惊讶,从矮桌后绕了出来,道:“表哥,何至于此?”
“圣上,臣在刑部半年,大大小小办了数十个案件,但要论影响力还数京城男子被害案,但此案在臣接手期间,最后以无辜者王五为定局,而他最后枉死狱中,臣难辞此咎。”谈煊说道。
小皇帝蹙了蹙眉,双手背在身后,踱了几步,转身看谈煊时,说道:“表哥,朕听闻后来案子已不由你负责,而且刑部本就一体,若论罚,从上大小经手过的人都无法辞咎,但论功,表哥此番绝对算头等。”
“可连同王五等被冤枉的几人,总归是要有个说法的。”谈煊又说。
“此案参与人众多,审问王五的大人也好,其他人也罢,即便是表哥那边,手底下经手的人也不少……”小皇帝说着,忽然笑了一下,“表哥只管继续尽责,其他的事,自然会有合适的说法。”
两人绕来绕去,谈煊自然是懂小皇帝的意思,那按这么追查下去,只怕那个背锅的人选,会落到云牧的头上。
谈煊没有放弃,继续请求道:“圣上,此事追究下来,若臣一点惩罚都没受,怕是会被人落下口舌……”
“还请圣上允我辞去职位,回归本职工作。”谈煊又说。
小皇帝不经意间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向谈煊,悠悠道:“表哥乃贤才,如今南面已定,北面又同邦国协约交好,你重回军营,岂不是屈才了?”
“回圣上,南伐之后,虽表面平静,但几个帮族仍暗中勾结,在边境挑衅,然尚未过界,我朝又无法出兵,但兵不可不练,战不可不备,”谈煊顿了顿,又接着道,“况且,纵观此事,王五等人的抓捕是臣经手期间所致,若不责罚,难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小皇帝垂了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两人拉扯了好一番后,小皇帝还是同意了,只见他缓缓收回眼神,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表哥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
见状,谈煊赶忙谢恩:“微臣谢圣上恩。”
深秋至。
谈煊被免去刑部侍郎官职之事在朝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有人说是谈煊查案时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也有人说圣上明鉴、不包庇皇亲贵族,还有人说谈煊大势已去,所谓“平南王”也就得意一时,终将为圣上所弃。
一时间,众说纷纭。
众人既在猜测中怀疑,也在观望中唏嘘。大盛最年轻的大将军义无反顾带兵平南,如今不过是凯旋一年,圣上竟不念旧功,官职说免就免。
平日里那些个拉拢的、谄媚的、奉承的,全都一哄而散,每逢上朝,谈煊都是独自一人来、独自一人归,无人愿意同行。
人们歌颂他,将他碰上神坛,人们也嫉妒他,盼望他跌入深渊。
那些对他功绩不吝啬地赞扬传颂的人,和那些阳奉阴违、希望他从此埋没的人,或许从来都是同一批人。
那日,谈煊从刑部离开,虽然不怀好意的人居多,但总归还是有真心待他的人,那便是云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牧最后一次去给谈煊汇报时,看着谈煊把整齐的官服叠好放在办公房,官帽放在上面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谈煊是他为官以来第一个认可的人,也是第一个提拔他的人,可如今,谈煊要走了。
而谈煊走的理由,他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谈煊闻到身后动静,转身之际,就见到云牧跪下来了。
“大人!”云牧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云牧,你快起来。”谈煊上前扶他。
“大人走了,云某也不知该如何了。”云牧说着,眼圈就红了。
谈煊见他如此,心中也掠过一丝淡淡的不舍,但神色仍未变:“那你当初为何做官?为何来刑部?”
云牧被问得一怔。
“云牧,我在与否,都不该是你茫然的理由。而且,你如今升了职,更应该好好收拾心情,继续你的初衷。”谈煊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云牧垂着眼,一直跪着,直到谈煊离开了许久,有人来把谈煊的官服收走,他才缓缓起身。
辞官的消息总归是吹到了闻逆川的耳边,自然是白玥给的情报,谈煊在他面前只字未提。
于是,闻逆川观察了好些时日,发现谈煊确实没有再早起出门了,更为笃定这个想法。
本来他也没当回事,就谈煊的老本,不领每月的俸禄也饿不死。
只是,这人一天到晚呆在家里,这蛊毒就“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某天,闻逆川本想要早些休息,房门就被人推开了,谈煊一进门,毫不避讳地说道:“小川,我蛊毒发作了。”
“你没有。”闻逆川戒备地与他拉开距离。
这人看着清醒得很呢。
可谈煊硬要说自己蛊毒发作了,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做到了深夜,闻逆川腰疼了两天。
而后,食髓知味。
谈煊总是频繁地“发作”,闻逆川受不了之际,来了一句:“大人,你要不找个什么公务做一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辞官了。”谈煊不以为意。
“听说了,”闻逆川小心道,“可大人就甘愿每天在家里,看看杂书,然后……”
后半句他打住了,其实他是想说“然后白日宣淫”。
“嗯,”谈煊抱着闻逆川,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鬓角的发丝,“本王这般每日都过得舒心,有什么不好的?”
闻逆川眉梢一挑:“这可不像大人平时的作风。”
谈煊被他勾起了兴趣,反问道:“我平时什么作风?”
“大人平时公务大于一切,一门心思都扑在上面,怎会说不干就不干了?”闻逆川回答道。
虽然外头风言风语传得离谱,但闻逆川始终坚信,谈煊如此有城府、有野心的一个人,不可能就这样默默辞官,然后从此不问世事、只管风花雪月。
“以前打仗、每日都神经紧绷,而后又查案,公务杂乱又繁琐,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本王想休息一下,有什么奇怪的?”谈煊反驳道。
“可是……”闻逆川还是觉得那并不符合谈煊的性子。
可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说:“你若还不困,我们就做点别的事,别总一天到晚听外头的人乱说,还回来问我。”
“困了、困了。”闻逆川如逃亡一般赶紧挣脱,钻到被窝里蒙住头。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仍不敢开口,那便是让谈煊放他去找戚云贺的事,但好不容易谈煊不把他关起来了,他害怕提了之后,一切又回归原点。
眼下,闻逆川想着,也只能暂且缓一缓了。
秋去冬来。
谈煊恢复了军中常任大将军的职位,他又将同过去备战南伐的时候一样,成为军中的大统领。
此时,众人才后知后觉过来,大家都被谈煊摆了一道。
原来,辞官只是幌子,他最想要的,还是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在军中恢复绝对的话语权。
一时间,平南王府的门槛又再次被人踏破。
那些个之前嘲笑他成了圣上丢弃棋子的人,又变了一副嘴脸,上赶着巴结他,让谈煊应接不暇。
众人皆道,大盛只有一个平南王,那便是谈煊,除谈煊之外,再无人配担起此封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在谈煊回军的前一天,他还去见了一个特别的人——
深夜牢房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黑袍长披风,挺拔的少年走进了牢房最里头的那一个隔间。
那隔间很大,而且只关一个人,那人从容地席地而坐,在一口一口地吃着今夜送来的格外丰盛的晚餐。
闻见有走路的声音,那人也没有抬眸,而是忽然笑了一下,说道:“你来啦。”
谈煊放下披风的连体帽,隔着竖条的围栏,深深地望了里头的人一眼,道:“嗯,来看看你。”
这话似乎把那人逗笑了,他转头看向谈煊,眼神幽幽:“你应该是最后一个来看我的了,我明天就上路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人的脸转过来,正好此刻窗外的光映在那人的脸上,谈煊觉得熟悉又陌生——
房公公是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
十几年前,饱含丧父之痛,刚进宫的谈煊孤僻地坐在角落,是小房子拉起了他的手。
如今,一个是大名鼎鼎、驰骋神勇的平南王,一个是落魄不堪、众人唾骂的阶下囚。
两人的情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到了尽头,谈煊至今都还没想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南王,你可以坐下说话吗,”房公公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你长太高了,杂家仰头看你很辛苦。”
谈煊迟疑了片刻,在围栏的另一边,学着他的模样,席地而坐。
谈煊坐下后,房公公终于可以平视他了,于是缓缓道:“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杂家?”
第78章疑云
谈煊和房公公两人隔着牢房的围栏,相对而坐,沉默了半晌。
谈煊本来是有很多话要问的,有关于案子的,当更多是关于宫中和两人的,可当房公公一身囚服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他又不知该怎样开口。
原来问题太多,会让人无从问起。
最后,谈煊决定还是先问案子的事。
“你每月所领俸禄不低,常在太后娘娘身边做事,也不缺赏赐,为何要办此地下赌场,还偷运、变卖宫中珍宝?”谈煊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言,房公公明显反应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而后,只闻他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谁会嫌银两太多了呢?”
此话回答得很飘忽,表面听起来,似乎是贪念使然,但细细一琢磨,谈煊又听出了一层身不由己的无奈。
“公公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谈煊试探着问道。
此话一出,房公公倒是反应很快:“杂家在京中已没什么亲人。”
那就更奇怪了。
房公公本来就坐拥不少钱财,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
这是自谈煊平南之后回来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可却偏偏疑点重重,无论是之前被拉出来顶罪的花老板和王五,还是如今所谓真相大白之后,锒铛入狱的房公公。
他们看似都与案子有关,却话里话外,让谈煊感觉到,仍有人藏在暗中,精心布局。
那这个人到底又是谁呢,谁又会有如此大的能耐,连太后身边的红人房公公,都被拉入局中。
还没等谈煊想明白之时,房公公却话锋一转,对他说道:“平南王,杂家听闻你回归军中要职,真是恭喜你了,如愿以偿。”
谈煊的思绪被他没来由的这一句打断了,于是,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想到公公在此地,消息也能如此灵通。”
“其他人的消息,杂家不感兴趣,唯独你,平南王,你与杂家一同长大,杂家总会多关注些。”房公公说着,勾了勾唇角,像是在自嘲。
他就差把自己想处处同谈煊比较,嫉妒他成为了大将军的话说出来了,可最后他还是止住了,毕竟谈煊就在他的面前,临死之前这样说,连他自己都觉得有失体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南王,你储心积虑、精心布局,还特地向圣上提出辞官,为的不就是回归军中么,”房公公似乎已知晓一切,幽幽道,“只是杂家没想到,圣上竟然如此爽快应允。”
“不过也对,如今看似安宁,但暗潮涌动,朝中没有拧成一股力量,外邦也跃跃欲试,倒是你平南王,用于制衡,相当合适。”房公公又说道。
这一层,谈煊自然是想到了。
小皇帝本就忌惮他手握兵符,在军中还有极高的威望,可小皇帝同太后之间的较量从未停过,与其挖空心思把那本来就不多的筹码调来调去,还不如直接把谈煊这颗“大棋子”放回到原本的位置上,这样无论是小皇帝自己,还是太后,亦或是朝中其他的势力,都会再次由攻转守,观望局势。
实力相当的两方争斗,那第三方的出现,也许就能带来短暂的和平。
谈煊深知这一点,他虽不知圣上同太后之间如何过招,但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两方制衡的关键棋子,但即便如此,权衡之后,如此选择,还是对谈煊自己最有利的。
“公公,圣上乃天子,圣上的决定,臣不便揣测。”谈煊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你同他感情倒是好。”房公公忽然噗嗤一笑,这里的“他”两人都知道,指的是圣上。
“不过,平南王你如今也大了,可还会时不时想起大将军?”房公公又说。
房公公所说的“大将军”指的就是谈煊英年早逝的父亲。
提到父亲,谈煊的思绪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浑身一僵,原本如湖水一般平静的眼眸,泛起阵阵波澜:“你想说什么?”
房公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过也对,大将军走的时候,你也才几岁,忘了也是情理之中。”
“你为何忽然提起我父亲?”谈煊没了之前闲聊的耐心,语气不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将军英勇战死,尸首被抬回京中,可是,平南王,你还记得么,你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房公公平静地说着。
谈煊被他的话带入了回忆——
当时,由于他年纪尚小,个子也不高,可装着他父亲的棺材高得离谱,被抬进去之后,也只有最亲近的宫里人能瞻仰,其他都被拒在了灵堂之外。
当时,他还不解地问太后,为何不让父亲的旧友进来瞻仰,太后回答说,谈煊父亲走得十分惨烈,身体残缺,如若让太多人看见这样的大将军,相比父亲自己也会十分难过。
谈煊点点头,可当他踮起脚尖的时候,才发现,连他自己都看不到……
收回思绪,谈煊的眉心拧成了一团,这些年来,这段丧失至亲之痛的记忆犹如冤魂一般勾着他,萦绕了他许久,好不容易坦然接受了,却忽然有个人冒出来告诉他,其中有端倪。
房公公扭曲地欣赏着谈煊此刻焦灼的神情,竟有种获胜的快感,好似与谈煊暗中较量的这些年来,终于有一回,他占据了上风,成功地让谈煊心如刀绞。
“那我爹……”谈煊张了张口,只觉得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连同心脏也被牵扯得一抽一抽的疼痛。
“平南王,杂家虽然嫉恨你,可杂家到底也是佩服你,一路在泥泞中走来,身上也没沾什么尘嚣……”房公公顿了顿,又说,“杂家好心提醒你一句,案子止于杂家这里,别的事,也少好奇。”
可谈煊偏偏最讨厌他这样,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又骤然中止,特别是关于他的父亲,他无法坦然放下,也无法在存有疑点在心中的情况下,若无其事地活着。
下一秒,按捺不住的谈煊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语气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说道:“你告诉我,我父亲当年,到底是怎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房公公笑了,笑得不怀好意。
“平南王,杂家快到点了,你让杂家自己再待一会儿吧。”说完,房公公把身体转过去了,背对着谈煊,望着唯一光源的窗户发呆。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而后,无论谈煊在他身后问什么,房公公都回以沉默,不再回答。
从牢房出来的谈煊失魂落魄,他头一回有种不知如何应对的无奈感,上一回这般,还是在他父亲去世的时候。
恰好这次,也是因为父亲的事。
另一边,练兵的军营。
谈忠在那附近有一座不大的院子,他不在军营呆的时候,就会回那儿去,不过并非每日,一月只回两三次,有时候军中事务忙起来,两三月不回,也是常有的事。
今天是谈煊回归军中要职的前一天,谈忠整理了许多军中卷宗,忙到很晚。
然而,他破天荒地没有留在军营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高大的身影穿过昏暗的小院子,而那里头只有一间屋子是亮着灯的,谈忠正是往那间屋子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里头的人应声转头,与刚进门的谈忠对上了目光——
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头上梳起一个整齐的发髻,上身坐得笔直,手里拿着书在读。
走进细看,那男子长得极好,轮廓凌厉,而五官线条格外流畅,深色的瞳仁如玛瑙一般。
从谈忠站着的角度俯视过去,他神似某人,特别是眉眼。
那人放下书,观察着谈忠的表情,幽幽道:“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嗯,”谈忠敷衍地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想多问一句,“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听闻明天平南王正式回归军营,今天定是很多事要忙的。“那人说道。
说着,那人忽然站了起来,绕到谈忠的身后,抱住了他,说道:“怎么,平南王回军营,你不高兴了?“
谈忠没有推开那人,任由他圈住自己,但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温度,他反问道:“我有说我不高兴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写在脸上了,”身后的人噗嗤笑了一下,“跟你这样久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下一秒,那人抱住谈忠的手,被谈忠无情地挣开了,也不知是哪一句话惹到了谈忠,只闻他声音低沉地喊了一句:“元柳,你当自己很了解我么?”
那人名叫元柳,是谈忠精挑细选的人,养在那小院子里伺候的。
元柳不以为意,说道:“不就是不能你一人说了算而已嘛,但就算平南王不在的时候,你也只能决定小事,关乎朝中大事,不也要请示他吗,其实对于你来说,没什么损失的。”
“再说了,平南王待你挺好的,你之前不是总抱怨军中有些个老将领总喜欢拆你的台吗,正好他回来了,你去告他们一状,让平南王替你出出气……”元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谈忠打断了。
“够了,我不想听到你说话。”说着,谈忠烦躁地摔门而出。
元柳轻叹了一口气,追到门外去问他:“阿忠,你去哪里?”
“回军营。”谈忠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回到军营的谈忠,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房内继续整理要交接给谈煊的要务。
不多时,外头进来了一个人,此人正是谈忠管理军队这段时间的得力助手,只见那助手抬着一叠卷宗就进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来的时候,发现谈忠竟然还在,不免一阵吃惊:“将军竟然还在,我明明看见你方才已经回小院了。”
“嗯,事情还没做完,就折回来了。”谈忠敷衍了一句。
“可是同小院里的人闹得不愉快了?”那助手问道。
他之所以毫不避讳地问谈忠这件事,是因为元柳正是这位助手介绍给谈忠当男宠的。
谈忠没有回答。
那助手又说:“将军息怒,人不听话,我帮您再找就是了,京中自然不缺长得好看的男子……不过,将军还是按照老规矩来找么?”
他的话谈忠好似真的听进去了,只见他思忖片刻,轻叹一口气:“很难找到比元柳更合适的吧。”
闻言,那助手噗嗤一笑:“将军,您再给我点儿时间,我定能替您找到一个比元柳更像画中人的。”
谈忠闻言,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那助手便出去了。
助手走后,他似乎也无心工作,只见他熟练地从桌子后翻到了厚厚一叠纸,握住手中,一张接着一张地翻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给助手的画,正是里头的其中一张。
每一张画的都是同一个人,他的正面、侧面,他高兴的样子,他严肃的样子,他小时候的样子,他长大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兄长谈煊。
第79章醋意
谈煊辞去刑部侍郎的职位,而后一转身又回归军中要职,闻逆川在听闻之后一点儿都不意外。
毕竟,按照他对谈煊的了解,他不可能就这样在京中当一个闲散王爷,辞官只不过是以退为进,服务于他更大的野心。
据他观察,谈煊这几日确实出去了几回,许是回军营交接要务了,而且,这几天谈煊也格外好说话,特别晚上,闻逆川说腰疼,谈煊还会替他揉揉腰。
若是放在平常,最多给他垫垫腰。
他笃定,谈煊心情不错,既然如此,他便开始琢磨同谈煊说戚云贺的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眼看谈煊往返军营已快十日,难得休息一日,闻逆川决定主动上书房找他,毕竟,只有在书房的时候,谈煊才会认真同他说话。
晚上才床榻时,谈煊态度虽好,但几乎不给他机会开口。
进门时,谈煊还在同赵勇交代些什么,余光一瞟,发现谈忠也在。
几人同时抬眼,谈煊和谈忠眼前均闪过一丝惊讶,而谈忠更是多一分不解,毕竟,在他看来,这人不过是他兄长的一个门客。
区区门客,主人家不召见的时候,怎敢主动闯进书房找人。
这么想着,谈忠不动声色地移动目光,细细地观察着谈煊脸上的神情。
然而,闻逆川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许是前段时日,谈煊没什么公务,成天在书房里也没个正经事,看些杂书什么的,那时候他随意进来,谈煊不但不会驱赶,还招呼他过来一起看。
到底是忘了,谈煊在讨论公务,自己这般闯进来,属实不妥。
谈煊的目光在闻逆川的眉宇间游弋了片刻,说道:“什么事?”
语气出奇的冷静和正经。
闻逆川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大人在忙的话,我也可以晚点儿说。”
说完,闻逆川都准备好转身出去了,谁料,谈煊又把他喊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已经说完了,”谈煊叫住了他,“你过来。”
听罢,闻逆川迟疑了片刻,也不敢违抗谈煊的指示,只好默默地走了过去,落座到了一个旁边的位置。
谈忠不动声色地追随着闻逆川的目光,跟了一路,最后,还是身旁的谈煊开始说话了,都仍在偷偷瞧他。
“南面驻军不能削减,军粮也要派人跟进,北面目前有与我朝交好的蒙古邦国,尚且安稳,但仍不可掉以轻心,我择日会向圣上提议派遣镇北将军,”谈煊顿了顿,看向一旁的谈忠,问道,“阿忠,你可愿意去北面,担此职位?”
忽然被提问的谈忠有些猝不及防,他忙不迭地收回看向闻逆川的目光,整了整思绪,猛然发现自己顾着看闻逆川了,方才谈煊说的,他根本没听清楚。
“兄长,我……”谈忠略微停顿,求助地看向一旁杵着的赵勇。
赵勇接住了他的目光,心中了然,说道:“将军问你,是否愿意去北面驻守,当镇北将军?”
说实话,做“镇北将军”被当“平南王”要划算得多,因为北面的几个邦国早在谈煊父亲当大将军的时代就已经平定下来了,如今也同大盛交好几十余栽,局势相当稳定,所谓“镇北”也只是去例行管理一下,并没有针对南面疆土那般,随时可能上战场的情形。
谈煊这样提议,无疑是给他的义弟谈忠谋了一个相当好的位置。
可谈忠却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他收敛了视线,缓缓看向谈煊的时候,欲言又止。
谈煊见如此,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问道:“阿忠,你可是有什么顾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深知兄长的关照,可忠在军中威望不及兄长,且从未有过单独驻守疆土的经验,此提议怕是难以服众。”谈忠缓缓回答道。
“可我不在军中的那半年,你管理得井井有条,我并不认为你会难以胜任。”谈煊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可我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而这些,放眼整个大盛,也只有跟在兄长身边才能学得到。”谈忠委婉道。
可这话在谈煊听来,却是消极又胆怯的,他蹙了蹙眉,来了一句:“经验总归是要自己去积累的,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也难以获得独当一面的经验。”
谈忠敏锐地察觉到谈煊好像因为自己的消极回答而略微不悦,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可不料,谈煊没有给他再次辩解的机会。
“行了,你自己回去考虑一下,实在不想做,自然有别的人选,”谈煊摆了摆手,一副送客的模样,“今天先聊到这里,你们先出去吧。”
赵勇心领神会,鞋尖都已经冲门外了,可谈忠却仍未有半分要挪动的意思。
谈煊瞥向他时,不解地扫了一眼:“还有事?”
谈忠斜眼看了看角落的闻逆川,目光又很快回到了谈煊身上,说道:“兄长,分营的事还没谈好。”
“此事不急,明日回军中再说吧。”谈煊回得很快,颇有些敷衍的意味。
可谈煊越是一副要“赶客”的模样,越是让谈忠抓心挠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兄长……”谈忠正欲又说些什么。
谈煊再一次直接就打断他:“不急的事就先别说了。”
说着,谈煊目光移动半寸,看向一旁杵着的大块头,说道:“赵勇,你送阿忠出去。”
话已至此,谈忠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他只好起身,冲谈煊行了个礼,便跟在赵勇身后出去了。
出门前,还回头瞧了谈煊一眼。
结果谈煊根本没有目送他离开的意思,而是无缝衔接地转头,同身后的所谓“门客”说些什么。
谈忠咬了咬牙,转身跨出了书房的门槛。
两人走下台阶后,又行了一段路,谈忠一直垂着眼皮,一言不发。
赵勇无意间瞥向他时,见他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于心不忍,说道:“阿忠,将军对你严厉,自然是因为看好你。”
这话谈忠没听进去,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可方才他好像对我所言,不耐烦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近日本是将军的休息日,我们又聊了这么久,他许是累了。”赵勇继续宽慰他道。
闻言,谈忠深深叹了一口气,有种什么思绪憋在心里,却又无法说出口的无奈感。
在离开王府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书房门紧闭,而方才进去找谈煊的那位门客公子,也一直呆在里头,没见出来。
屋内,就只剩下谈煊和闻逆川了。
谈煊转身伸手握住闻逆川的手,然后自己的方向带了带,整套动作下来,精准无误,行云流水。
“过来。”谈煊轻声道。
闻逆川很配合地过去了,坐到他身旁时,适时开口:“大人方才说的北面,可是之前我们去过的草原一带?”
谈煊闻言,盯着他琥珀色的瞳仁看了好一会儿,试图从里头看出闻逆川此刻所思所想,根本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小川找我什么事?”
正逢闻逆川在组织语言之时,谈煊又自顾自地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正是草原、围场那边,常年轮值不如直接派遣驻扎。”
闻逆川恍然大悟,他想通的还不止是那一块地,更是谈煊为何点名推荐谈忠去。
若是谈忠愿意前往,如此一来,大盛朝的前后门,一南一北,都牢牢地握在了谈煊的手里。
想明白的闻逆川心中暗笑,不愧是你小子,年纪轻轻,野心不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大人这是推荐自己的义弟过去?”闻逆川随口问道。
谈煊握着他的手没松开,另一只手却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扶在了他的后腰上,漫不经心地反问他:“怎么,你是觉得我偏心,才让自己的弟弟去?”
这话可得回答,容易把人得罪了,于是,闻逆川眼珠子转了半圈,说道:“军中的事我不懂,但既然是能被大人推荐的人,自然有他的优势。”
“哈哈哈……”谈煊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爽朗地笑了几声后,又说,“你倒是看得明白,反倒他自己没有信心了。”
“是吗,”闻逆川顿了顿,想起方才谈忠那迟疑的神色,还有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又说,“或许,他只是想留在京中。”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去就算了,本王也不想强求他。”谈煊似乎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只见,他松开握住闻逆川的手,抬起来轻轻碰了碰他的下颌,说道:“小川,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说着,那只抚摸下颌的手擦过皮肤,最后,谈煊两根修长的手指停在了下巴处,轻轻一捏,拉着闻逆川靠近。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每次他这样的时候,每次两人都是从这样轻柔抚摸开始、半推半就地就滚到了床上。
可闻逆川今天可是有正事要说,于是,他连忙抬手抓住了谈煊那只不安分的手,义正言辞道:“大人,我今天来有事要说。”
谈煊的兴致被打断,但他也不恼,难得平日里总爱躲着他的闻逆川主动找上门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说道:“好,什么事,你说吧。”
闻逆川抿了抿唇,小心地观察着谈煊的神色,试探着说道:“大人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认识一巫蛊之术十分高明的大师,通晓各种苗疆圣蛊……大人可否允我出门拜访他,好替您找到解药。”
闻言,谈煊的神色明显一沉,连那只搭在闻逆川腰间的手都僵住了。
他垂了垂眼,眼皮盖住了所有的情绪,说话的语气依旧还是往常那样淡淡的:“你若愿意留在我身边,这蛊……”
可话只说了一半,谈煊自己就停住了。
声音停下来的那一刻,闻逆川心里也在打鼓,他怕再次惹怒了谈煊,这回可不是把他绑在床上那么简单了。
他知道谈煊不会做出真的伤害他的事情来,可他也了解谈煊那可怕的控制欲,还有欲望化成的所有念想全都发泄到他身上的情形。
谈煊沉默了一瞬,抬眸看向闻逆川,忽然嗤笑一声:“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我没有……”闻逆川咬了咬唇。
“今天用早膳了吗,”谈煊问了他一个不搭边的问题,“饿不饿?”
第80章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主动切断了这个话题,似乎在有意回避。
闻逆川张了张口,也不敢再往下提,略带失望地垂下眼,说道:“大人若是还没用早膳,我陪大人一起吃便好。”
这话说完,谈煊便带着他离开了书房。
服侍的阿嫲数十个,进进出出好几回,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弄了一大桌子的菜品,多以点心为主,也有甜汤、米糊什么的。
谈煊自顾自地用筷子夹起一块八珍糕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看向闻逆川的时候,冲他抬了抬下巴:“怎么不吃。”
闻逆川还沉浸在方才的无奈当中,但既然谈煊说了,他也默默地抓起筷子,胡乱夹了一块,塞入口中。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谈煊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回王府后,吃得可好?”
闻逆川拒绝的动作一顿,直到把这口咽了下去都没想明白谈煊为何这样问,只好随口回答道:“挺好。”
“那穿衣、用品呢?”谈煊又问。
“也挺好,”闻逆川继续回答道,“阿嫲们每日给我更换衣物,洗干净的衣物还会熏香,房内的茶叶、香包、炭火,每日都有人照看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嗯,”谈煊轻轻地应了一声,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如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提就好。”
听罢,闻逆川你脑子转了转,反问道:“什么都可以提吗?”
“嗯,什么都可以提。”谈煊看着他,语气笃定。
闻逆川缓缓放下筷子,转过脸看他,在对上谈煊的灼灼目光之时,忽然一阵心虚,掀得他眼皮颤了颤,可嘴还是比脑子快了一步,说道:“当下,我只想快些替大人解蛊。”
“想替我解蛊……”谈煊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又问他,“然后呢,解开之后,你要做什么?”
“你要离开吗?”
“我想回苗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话,声音在空气中混到了一起,发现说的是一个意思。
谈煊呼吸一滞,即便这个答案,在他心中已经演过无数遍了,可当话一字一句地从闻逆川的口中说出来时,心脏还是会随之狠狠一抽。
还没等谈煊发话,闻逆川又赶忙补道:“那是大人先前答应过我的,如若我顺利替大人解蛊,你就放我和白玥离开,并遣散之前随我一同过王府的侍者……先前各种事情阻碍,一直没能完成此事,如今大人如愿回归军中,我也空闲下来,本应把此事提上日程。”
闻逆川故意把谈煊之前说过的话搬出来,担心他食言。
谈煊自然记得这句话,那是他第一次发现闻逆川是男子、一身干净的男装打扮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亲口说的。
可此时此刻,他后悔了,他后悔当时用如此傲慢的态度对闻逆川说这样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沉吟片刻,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说道:“小川,我之前说了许多不好的话,让你觉得难受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对你。”
谈煊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然是他的极限了。
闻逆川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内涵,可问题的症结不在于谈煊,而在于他自己——
他思考了许多,上辈子太多羁绊和坎坷,这辈子他只希望安稳、自由。
可谈煊是如此瞩目的一个存在,留在他的身边,是注定不可能安稳的。
唯有离开。
也许离开就能真正地获得自由,也真正做回闻逆川自己,开始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闻逆川看着谈煊给他盛的甜汤,只见碰了碰碗壁,已经凉了,甜汤的表面,也结了一层薄如霜样的皮。
原来两人已经沉默这么久了。
“大人,”闻逆川深吸一口,鼓起勇气,“蛊毒残留在体内,一日不解,都将是无穷的后患,替大人解蛊不可推辞,其他的事,还是解完蛊再说吧。”
他以退为进,暂时先稳住谈煊。
闻言,谈煊神色也缓了缓,说道:“也行……你要去见你的什么朋友,就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要让赵勇跟着你,”他又补了一句,“还有那个叫白玥的,不能同你一起离开。”
闻逆川顿了顿,很快明白了谈煊的用意,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大人的意思来。”
两人的协议还算顺利,闻逆川终于被允许出王府了。
他给戚云贺传讯,那边也回复得极快,不出几日,就收到了上山会面的邀约。
于是,在收到邀约的第二日一早,闻逆川便带着赵勇,架着王府的马车,一同前往玉山。
留下来的白玥把人送到门口,看着闻逆川上了马车,颇有些不舍:“小川哥,你不带我去,能认得路吗?”
见白玥早起送他出门,心道,不愧是白玥,对他的是总是那样伤心,于是,他还存了几分感动,可这话一出,他就把那点感动尽数收回了。
“之前去的几次,哪次不是我带着你去的,你还好意思说这话。”说完,闻逆川一把放下帘子,喊了一句“走吧”,扑了白玥一脸灰尘,扬长而去。
白玥转身回府之时,却被底下一个阿嫲传唤了——
“白姑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儿?”白玥不解地歪了歪头,平日里她在王府算“闲散人等”,怎么还会有人传唤她。
她下意识以为是负责伺候主院的那位掌事阿嫲,于是,她摆了摆手说道:“掌事的喊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王爷传唤你。”那阿嫲回答道。
白玥一惊。
白玥还是头一回进谈煊的书房,一只脚踏进去的时候,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心脏砰砰直跳,忐忑地想着,王爷找她会有什么事。
莫非是要责罚她,因为她昨日宵禁后还偷摸吃了东西?亦或是找他问闻逆川的事……可两人明明都住同一个院子里了,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还得大费周章去问她。
这么想着,她缓缓下跪行礼,一抬眼,就对上正好垂眸瞥向她的谈煊。
“民女白玥,给、给……王爷请安。”一句话被她说得磕磕巴巴的,只因进府一年半了,她一次都没给谈煊请过安。
“嗯。”谈煊应了她一句。
谈煊的眼神淡淡的,没有半点温度,嘴唇薄薄两片,咬字不重,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总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白玥微微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某个瞬间,她忽然特别佩服她的小川哥——
闻逆川到底是怎样在这个冷面且压迫感十足的王爷身边幸存下来的。
不对,不仅仅是身边……是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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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小川……”谈煊停顿了一下,换了种叫法,“我是说闻公子,你们是发小?”
一句话下来,蒙头蒙脑的白玥只抓住了两个字:小、川?
王爷也管闻逆川叫小川吗。
这让白玥又是一惊。
迟迟不见她回话,谈煊蹙了蹙眉,但关乎闻逆川的问题,他又耐着性子重新说了一遍:“怎么不说话,你同闻公子可是发小,本王问你话都能走神?”
这句话一下子把白玥的魂魄吓回来了,她如捣蒜一般点头,应道:“是、是的……回王爷,我们一起长大。”
白玥回答的时候,紧张得双手交叠紧握,一直在发抖。
“嗯,”谈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本王就想向你了解一下闻公子罢了。”
闻言,白玥猛地抬头:“就、就这么简单……吗?”
“不然呢,你以为本王要做什么?”谈煊噗嗤笑了一下,身子往大班椅后靠了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不过是想,如若真想把人留下来,多少得拿出些诚意来,说到底,他也不算了解闻逆川,闻逆川在他身边的一年半时间以来,似乎都是活在他的影子里。
可这王府上下也只有白玥对闻逆川最了解了,所以谈煊才特地传唤她来,多问两句。
白玥呼的松了一口气,轻轻叹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谈煊可没工夫同她闲聊,也没心思等她缓缓思绪,直接又抛出一个问题,说道:“他喜欢什么?”
“王爷是指食物?还是别的什么?”白玥放松下来,说话也轻松了许多,终于能说一句完整、不磕巴的话了。
“都有。”谈煊应道。
“他很挑食的,喜欢甜食,但不吃太甜,不喜欢重口味的东西……啊,对了,小川哥不能吃鱼虾类的,他身体会起红色的疹子,痒得嗷嗷叫。”白玥一口气说了许多。
不知怎么的,谈煊听到最后,竟然噗嗤笑了一声,好像从白玥的描述中,那个挑剔又透着一点傻气的闻逆川赫然立在了他的眼前。
谈煊少有地没有打断她,听她说完,又问:“那东西呢?”
“东西……”白玥支起下巴思忖好一顿,忽然,眼睛一亮,“他喜欢银子!”
“什么?”谈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错,他喜欢银子,”白玥笃定地点点头,“他总是跟我说,要存点儿银子、留些金银细软,要有自己的小宝库。”
谈煊眼里的笑意更浓,漫不经心道:“他还有小宝库啊?”
“有啊,先前王爷您给他赏过几百两,他一直收着呢,一分没花出去……”白玥说到一半刹住了,差点儿就把闻逆川的小宝库透出去了。
“就喜欢银子啊……”谈煊轻叹了一句,若是旁人,他定会嫌恶地说一句“俗气”,可到了闻逆川那里,他却讨厌不起来。
“还有吗?”谈煊又问。
白玥抠破了脑袋,想了许久,所幸被她又想到了什么:“美玉,他还喜欢玉石,可他没钱买,也只能嘴上念叨,嘻嘻。”
谈煊闻言,也笑了。
第81章惊喜
山路崎岖,马车艰难地走了一段,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闻逆川下车,折扇一开,自顾自地朝前走去,赵勇栓好了马,默默地跟在后头。
赵勇原本以为,闻逆川的所说的京中挚友,大概是个住在玉山一带的小农民,可眼看着走在前头的人拾级而上、越爬越高,他心中不免疑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人怕不是住在山顶上。
可在京中生活过的人都知道,玉山之颠根本不可能住人的。
“公子。”
闻逆川听见身后的赵勇喊了他一声。
他应声回头,以为赵勇是走累了,问他:“赵副可是累了,前面有座凉亭,我们可以歇一歇脚。”
赵勇摇摇头,说道:“公子确定是这条路,这是上山顶的路。”
“正是要上山顶去。”闻逆川如实说道。
闻言,赵勇脸上疑惑的神色更重,正欲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是闷闷地问了他一句:“公子先前几次去拜访你的朋友,都是走这条路么?”
“是啊。”闻逆川回答得很干脆,甚至不明白为何赵勇会问这样的问题。
“那成吧,”赵勇喘了口气,跟上了闻逆川的步伐,“公子,我们继续走吧。”
玉山虽然也在京城一带,但上面的气候同京城不同,下雨是常有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没走多远,就被大雨拦路,只好在半山的凉亭躲了一会儿。
闻逆川看着倾盆大雨,不由记起他第一次见戚云贺的时候,也是这般景象,可眼下,他只想这雨能快些停。
但结果这天气偏偏不随人愿。
甚至到雨停的时候,他已经记不清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赵勇靠在凉亭的一根柱子上,都快睡着了。
被闻逆川晃了晃,他醒过来时,揉了揉惺忪睡眼:“雨停了?”
“嗯。”闻逆川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看向雨后空气中泛起水雾的玉山。
“公子,你还去吗?”赵勇问道。
闻逆川叉着腰,来回踱了两步,抬眼的时候,话也跟着带了出来,他说:“去。”
于是,踏着晚霞,两人继续往山顶的方向行去。
上山的路闻逆川还依稀记得,毕竟,之前同白玥来过几回了,盘旋而上的山路,眼看再拐一个弯,就该到拿道瀑布前了,即便身体再疲惫,闻逆川一咬牙,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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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两人就到了,可赵勇的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疑惑:“公子,你说的瀑布……在何处?”
闻逆川快速转过头来,光是这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惊——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瀑布和流水,是一面断崖!
“怎、怎么会是这样……”闻逆川口中喃喃,这地方他同白玥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从瀑布中间穿过去,然后抵达戚云贺的山顶小屋。
如若说之前的经历都是幻觉的话,那白玥呢,总不可能两个人的记忆同时都发生错乱吧。
“这、这儿明明是一帘瀑布,瀑布后头还有一个山洞的,怎么会变成了悬崖!”闻逆川越说越急,他着急忙慌地原地转圈,结果发现,这悬崖一眼望尽,根本没有他说的瀑布、山洞、小屋什么的。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赵副,我方才还听到水声来着。”
“水声……”赵勇歪了歪头,最后看向某处,“公子听到的,可是这水渠的声音?”
闻逆川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脚下是一条小小的水渠,玉山上还有常年结冰的部分,融冰的水就是从这条水渠排下去的。
还没等闻逆川反应过来,赵勇便开口道:“公子,其实京中到玉山游玩、登顶的人不在少数,还有甚者,会拿笔墨来此处写生……只是,去过的人都说,玉山上是悬崖,无一人说过这上头还住着人。”
闻逆川张了张口,他想辩解什么,可摆在眼前的悬崖,又让他不得不止住了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先前明明真切地见到了戚云贺,去他的住处喝过茶,还同他对弈、作画,甚至还见过在他门口扫地的扫帚精……可这些,如今都去哪儿了,怎么眼前会是一边陡峭的悬崖。
如此情形,他只觉得犹如一块巨石卡在喉间,无法诉说、也无从说起。
就这样,没有见到所谓“挚友”的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踏上了回王府的路。
好不容易讨到了出门的允许,徒步了一整天,别说戚云贺人了,连他房子都找不见了,闻逆川踏入王府的时候,心情落到了最低点。
他垂着头走了几步,不经意间抬眼,霎时间,眼前一亮——
原本庄重昏暗的王府,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许多样式各异的灯笼,有些灯笼上还有小巧的剪影。
往前走了一段路,快要到凉亭的时候,发现每一个放着烛火的石柱子上,都别上了有趣的装饰。
好似这里不是王府,而是什么有趣的灯会。
闻逆川好奇地看了一路,下巴就没低下来过,好像每个方位放的灯笼,都很特别、都很有意思。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他口中喃喃时,一个不小心,被脚边的石头绊了一脚。
“嘶。”他甩了甩脚后跟,再次抬眼的时候,所有目光,都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王府的莲花池,池子上飘着五颜六色的花灯,里头的烛光摇曳着,一闪一闪的,此起彼伏,好似是天上的银河落入池中。
池边的凉亭坐着一位红衣少年,他扎了一束马尾,坐姿随意,两条长腿抵着石桌的柱子,一只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池面,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不经意间,那少年好似闻见了风声,恍然转过脸来,同闻逆川对了个正着,眼神交错到了一起。
是谈煊,精心打扮过的谈煊。
最对上闻逆川的视线时,他整了整歪斜的坐姿,喊了一句:“小川,你回来了。”
“嗯。”闻逆川应了一声。
“过来。”谈煊招呼他。
闻逆川步步靠近,顺着几个矮台阶,走上了凉亭,谈煊也随之站了起来。
少年近在咫尺,闻逆川终于看清了谈煊今日的打扮,精致、华美,凑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可以说,那是谈煊独一份的味道。
虽说平日里,谈煊那副极好的皮囊,无论怎么穿、怎么折腾,都是很好看的,可今晚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从未见过谈煊穿鲜色的衣服,也没见过他扎这样一束肆意的马尾,少了平日里作为“平南王”的威严,多了些少年的意气风发。
这让闻逆川没来由地记起,抛开他满身的光环与战绩,谈煊不过是个与他同岁的少年。
“怎么……”闻逆川咽了咽喉咙,吐出了后半句,“穿成这样?”
被他特意提了一嘴,平日里张扬的平南王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语气很轻地回答道:“不好看么?”
“好看,”闻逆川回答得很实诚,“大人怎么穿都好看。”
“之前做的几件衣裳回来了,今日就随便试了一下,”谈煊而后补了一句,“我也让他们给你做了新衣裳,回头送到你的房里,试一下合不合身。”
“那先多谢大人了。”闻逆川说着,目光瞥向一旁的差距,发现那里有两个杯子,除了谈煊,还有别人。
“大人可是在等什么人?”闻逆川随口问道。
“嗯,”谈煊走下来的时候,也招呼他坐下,“他已经来了。”
闻逆川怔了怔,明白过来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好像从来没有人特地等过他,谈煊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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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逆川蹙了蹙眉,他出入谈煊书房多次,他知道平日里谈煊不喝这种甜口的茶。
既然主人家不喝,又何来“新买”这一说。
可疲惫压得闻逆川无法思考,他只是默默地端起来,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时,他给谈煊主动说起了今天的事:“大人,我今日没能见到朋友。”
谈煊一愣,也跟着放下杯子,问道:“为何?他不在家吗?”
闻逆川想到了今天那面悬崖,还有他和赵勇来回转了几圈,都仍旧没找到所谓瀑布的情形,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这要怎么跟谈煊说呢,难道说,连房子都找不到了吗。
见他一脸郁闷,谈煊主动给他满上了茶杯,说道:“没见着就算了,你下回再去吧。”
“大人还会允许我去么?”闻逆川缓缓抬眸。
谈煊抿了抿唇,把茶壶放回原处的时候,乌黑的眸子好似深邃的洞穴,看向他的时候,深得看不清情绪。
“会。”谈煊言简意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想去,”谈煊看着他,喉结滚动,一字一顿道,“我自然会让你再去。”
闻逆川短暂的吃惊,睫毛扑闪几下,才接住谈煊的话:“谢大人。”
而后,谈煊又说:“小川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闻逆川又喝了一口茶,不明所以地抬眼:“什么日子?”
问完之后,他的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跟谈煊相关的一切。
是了,谈煊这样布置王府,又精心打扮,定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还没等他想出来,谈煊便缓缓开口道:“三年前的今天,王府迎亲的队伍把你从闻府接过来,可那时候我不在,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进门,又是如何孤独生活了这么久,或许还在府上受了不少委屈……”
谈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接上:“我娘生前说过,如若我真有娘子,那定要给信物。”
说着,谈煊从腰间掏出那块透着光的翡翠,递给闻逆川,他说:“小川,你喜欢翡翠吗,送给你。”
闻逆川垂下眼,看着这块种、水、色都极好的翡翠,一时哑然。
然而,他不知道,这块翡翠是谈煊的父亲留给他的,也正是通过这块玉佩,谈煊的爹才得以把他认回去,所以,他才叫怀玉。
第82章诱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莲花池上的烛火熠熠生辉,与天边的月色交相辉映,闪烁成两人的独一份的背景。
在此之前,闻逆川没见过满池子的花灯、没见过穿鲜红色衣服的俊美少年、更没见过此刻少年手上托起的美玉。
他不由感叹,如此好的一块翡翠玉佩,到底是怎样的人才配拥有。
闻逆川正欲伸手去取,但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他又悻悻把手收了回去。
谈煊抬眼看他,只见闻逆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此玉佩看着就不一般,想必是很贵重的东西,大人还是留着吧。”
谈煊挑了挑眉,给出去的手并没有动摇分毫,他说:“我们小川没看上吗?”
闻逆川赶忙摇头,如此美玉,怎会不把它放在眼里,只见他咬了咬唇,看向谈煊的时候,一闪而过的心虚,说道:“大人还是把他留给更重要的人吧。”
毕竟,此刻的闻逆川刚从玉山回来,为的也是要替谈煊解蛊后离开的。
话音刚落,闻逆川只觉得手心一沉,谈煊竟然直接把这块翡翠玉佩塞到了他的手里。
“给你就拿着。”谈煊收回手的时候,沉声说道。
闻逆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垂下眼眸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五根手指拢了拢,切实感受到它的重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没什么能给大人的……”闻逆川喃喃道。
“无妨,”谈煊大手一挥,“我给你东西,是因为我想给你,而不是非要从你这儿讨些什么的。”
听到这句话的闻逆川一怔,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谈煊,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同他说这样的话——
在过去,他身边几乎所有人,都想从他身上讨到好处,闻夫人、阿姐、包括他的父亲……可如今,谈煊却跟他说,送他的东西不是交换,更不是要从他这里拿到什么。
闻逆川用拇指轻轻抚过玉佩,上面精致华丽的浮雕被他切实地触碰着,他忍不住挪开拇指,又多看了一眼,这玉佩实在是太好看了,不仅在昏暗的环境下都透着光,连上面的雕刻都出神入化。
“那便多谢大人了。”闻逆川说着,又握了握手中的玉佩。
见他松口手下,谈煊一时没藏着眉梢的喜悦,两人不经意的眼神交错,让没来得及收敛好情绪的谈煊霎时红了耳根。
他赶忙端起一旁的茶杯,假装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发现还是逃不过闻逆川的目光之时,灵机一动,又来了一句:“我听说你以前独自在王府的日子,都不怎么出门,后来才知道,他们没有按月给你银子……”
“之后我会让人把这些账目都查清楚,回头把之前欠下的都一起补给你。”谈煊又说。
听到“银子”二字,闻逆川眼睛登时亮了亮,但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佯装云淡风轻的模样,也跟着端起茶杯,用很淡泊名利的语气,回了一句:“是么,那时我倒是没多在意这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想来这话也不假,当时闻逆川刚从闻府逃出来,就像被圈在身上的枷锁一下呗打开了一般,在王府每天好吃好喝的,徒然松了一口气。
他也是到方才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当个“侧妃”还能领些月钱。
可嘴上说不在意,可谈煊说完之后,闻逆川在肚子里粗略地算了算,这三年攒下来,还不少哩。
思及此,他把玉佩揣到袖口里,主动站起来给谈煊倒了杯茶:“大人,喝茶。”
见他忽然主动,谈煊反倒有些不适应了,他闷了一口后,看向闻逆川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被满池子的花灯吸引过去了。
谈煊靠在椅背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喜欢吗?”
“喜欢,”闻逆川的眼睛贪婪地扫了一圈,而后又回到谈煊的脸上,“大人什么时候做的?”
“你出去的时候,”谈煊毫不避讳地回答他,“之前花灯节同你一起上街的时候,就看你一直望着人家的灯,我想你应该是喜欢的。”
若谈煊不说,闻逆川还差点儿记不起花灯节那茬。
那天借着办案的由头,他随着谈煊去酒馆喝了茶、吃了菜,还把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逛了一圈,后来,谈煊还送了他一个剪影灯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灯笼还被他收在偏院里。
这么想来,此事原来已经过去半年有余了。
可仅仅是这半年时间,梨花楼被连同它的地下赌场一起被铲除了,那一条花灯街也没了昔日的繁华。
闻逆川不敢想,再过半年、或者一年后,又会是什么样子,以及他和那个此刻近在咫尺的少年,又会走到怎样的境地。
谈煊见闻逆川望着水面发呆,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闻逆川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
“小川,在想什么呢?”谈煊说着,身子凑近了一些,好像是要故意拉紧距离,观察他的神色。
这回,闻逆川反应了片刻,很快就答上来了:“在看这满池子的花灯,大人有心了。”
闻言的谈煊先是一怔,随后,雀跃从嘴角蹦出,压都压不住,可脸上还是勉强维持着沉稳的模样,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喜欢自然是好。”
这句话的分量不轻,可此刻的闻逆川并没有听进去,因为他还存着要去找戚云贺的事,谈煊的话他总是听一些、又忘记一些,以至于日后回想起今夜,只剩下朦胧的感觉,还有他手里攥着的那块顶好的玉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强烈的触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刻骨铭心——
两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喝茶变成了喝酒,两三杯下去,再加上闻逆川白日出门配备,脑袋晕乎乎的。
然后,他感觉身子一轻,双脚离地,原来是谈煊把他横抱起来了,不容他挣扎,径直往主院走去。
喝醉的闻逆川窝在谈煊的怀里,鼻尖贴着他的前胸,那种独属于少年的味道,搅动着他敏感的神经。
模糊的视线一路追到了床上,谈煊把他放上去的下一刻,也欺身而下,把人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与前几次不同,这回闻逆川没有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挣扎是徒劳的,但他学会了新招——
求饶。
“大人,我会很疼的……”闻逆川念念有词,指尖在谈煊的衣襟爬行、摩挲。
他以为这样可以把人推开,殊不知,只会让谈煊原本就难以控制的欲望燃得越发猛烈。
谈煊被他挠得很痒,闷闷地轻哼一声,说道:“在床上不要叫我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玉。”闻逆川带着哭腔,“我很怕疼的。”
“不会疼,”谈煊不知何时,呼吸越来越粗重,“你会很舒服的。”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捏起闻逆川的下巴,强迫他张嘴,下一秒,他的嘴唇也覆了上去,长驱直入,极具侵略性地吻了下去。
但不同之前的吻那样,把人堵得喘不过气来,谈煊只是吮吸了几下,就分开了。
闻逆川如蒙大赦张口喘气,结果,却迎来了更猛烈追逐。
只见谈煊俯身而下,薄薄的嘴唇衔住了闻逆川的耳垂,顺着耳根一路到脖颈,落下如雨点般的细细密密的吻。
闻逆川霎时间浑身一颤,他咬住了下唇,手下意识地就想把人推开——
这简直比方才那侵略性的吻还要令人难以招架。
“怀玉、不要,”闻逆川边求饶,边把人推开,“不要这样,怀玉、求你。”
说着,他的眼睛红了一圈,一眨眼,睫毛上沾满了泪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掀起眼皮看向他的时候,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眸,心也跟着颤了颤。
“怎么这么敏感?”谈煊哑着嗓子,手指还停在他的下颌没有离开,“亲一下就受不了了?”
闻逆川的下唇被他咬得发红,他警告谈煊,说道:“怀玉,你莫要这样戏弄我。”
可这句警告,在谈煊听来,跟调情没什么分别。
“不许躲。”谈煊也警告了回去。
不出所料,又是一串细密的吻落下来。
闻逆川闭了闭眼,他越发觉得,他的身体以前并不这样,好像是被谈煊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变得异常敏感的同时,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每一次都精准地接住了谈煊的撩拨。
身体在比意识更快一步接纳了极强的触觉,也在他正要思考的时候,直接切断了他所有的理智,回归原始的欲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一夜,闻逆川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睡过去的。
好像是太累了,不知不觉,就在谈煊的怀里安睡过去;或者是身体扛不住了,直接昏过去了。
但总之,后半夜是不清醒的,唯一知道的是,谈煊在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小川”,还锲而不舍地问他“小川也喜欢怀玉吗”。
所以,小川也喜欢怀玉吗?
闻逆川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答的。
似乎之前的答案,谈煊都不太满意,所以才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问。
可这个问题,哪怕是在闻逆川清醒的时候,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对谈煊的感情很复杂,有感激、有惶恐、有忐忑、有不舍……可到底有没有喜欢呢,哪怕是一点点。
闻逆川在最后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
“小川喜欢我一下吧,好吗?”
骄傲的少年,换了一种问法。
第83章眼红
闻逆川是被吵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睁开惺忪睡眼,顶着腰疼翻了个身,不经意间瞧向窗边,发现天边破晓,才蒙蒙亮。
闻逆川坐着缓了缓思绪,一摸身旁的被铺,早已空空如也,谈煊出去了。
昨夜被灌下去的酒、还有彻夜的疯狂,让闻逆川的脑子仍旧昏沉沉的,没来得及思考谈煊的去向,门外又再次响起了急切的拍门响声。
这么早,到底是谁。
闻逆川被这响声吵得一阵不耐烦,双脚踩在鞋背上,站起来的时候,腿脚一软,差点儿要倒回床上去的时候,他赶忙扶了扶一旁的床柱子。
“是谁啊……”闻逆川边往门的方向走去,边口中喃喃。
敲门的声音仍旧没停,还越发急切,好像每一下都在敲击他的耳膜。
于是,他伸手一拉,把门打开了,而后猝不及防地与敲门的人对上了双眸。
谈忠站在门外,可在见到闻逆川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张大的口还没合上,目光就在闻逆川的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
此刻的闻逆川,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衣冠不整,单薄的里衣,领子开得很大,白皙的肌肤从开口处透出来,上面还留着昨夜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虽褪去了一些,但仍然让人看一眼,就觉察出端倪。
下半身光溜溜一条腿,里裤依然不知去向,所幸衣服的下摆很长,可以盖住,可隐约还是能看到腿型。
可只有闻逆川知道,谈煊昨夜疯了一般地捏住他的脚踝,连同上面,也留了不少让人看了会立马脸红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来人,谈忠反复打量几眼,在确认确实不是他兄长、而是闻逆川的时候,他的眼前闪过明显的错愕,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怎、怎么是你?”
被吵醒的闻逆川也一头雾水,这人一大清早就拍门,一开门还这般赤裸裸地打量他,只见他挠了挠头,反问道:“你找谁?”
谈忠直接绕过了这个问题,看着衣冠不整的闻逆川,莫名一阵焦急,连说话的语速都变快了,他问:“我兄长呢?”
“兄长”二字出现的时候,闻逆川总算记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了,这不就是谈煊在军中认的弟弟谈忠吗。
谈煊刚回归军中要职的那些天,两人还在书房见过一面,那个时候,谈忠也打量了他很多次。
如今他问起谈煊在哪儿,闻逆川还一时答不上来了,因为他睁开的时候,身旁位置已然空虚。
“我你呢,我兄长他人去哪儿了?”谈忠语气不善,尤其是看到闻逆川穿成这样从屋里跑出来开门的时候,对于这个所谓“门客”同自己兄长的关系,心中就有了猜测。
这一下就让谈忠想明白,为何谈煊不住在军营。
就是因为这个人,他夺走了谈煊全部的耐心和关注,这让谈忠的“醋坛子”一下就被打翻了。
闻逆川不了解谈忠,他不明白这人怎么忽然吼自己,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他的问题,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可谈忠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缠着闻逆川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为何会从他的屋里出来?”
“我、因为我……”闻逆川一时回答不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不能直接说,是谈煊把他灌醉,然后抱到房间里去的吧。
见闻逆川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样子,谈忠越发笃定心中的猜测,更加气不打一处去。
两人僵持之际,就在这时,一人从不远处疾步走来。
步履匆匆,在异常宁静的清晨弄出不小的动静,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处,果不其然,是谈煊回来了。
谈煊很快就来到了两人跟前,先是看了闻逆川一眼,而后目光才慢慢地挪动杵在一旁的谈忠身上。
此时的谈煊已经换下了昨夜那套显眼的红衣,穿回他原本最常穿的深色衣裳,那束肆意的马尾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日里严肃规整的发髻。
谈煊并没有像闻逆川那样睡眼迷离,看着像是醒过来许久了。
谈煊第一句话,就是对着闻逆川说的:“快要入冬了,穿那么薄一件里衣就跑出来。”
闻逆川一怔,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眼。
平日里谈煊没少说这些关心的话,可那都是只有两人的时候,可如今还有第三人在场,这番话听起来未免过于暧昧了。
也不知谈忠听到了会怎样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悄悄看了一眼谈忠,发现他并无惊讶的神色,反而是沉着一张脸,黑得就像锅底一样。
见闻逆川没有搭话,谈煊看向谈忠,蹙了蹙眉,语气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地说道:“你在来这里做什么?”
其实谈煊走过来,看见两人对峙的时候,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他还是要亲自问一句谈忠。
谈忠下意识瞄了一眼仍一脸懵的闻逆川,而后悻悻回答谈煊的话:“兄长,军中急事,我来找您。”
“急事?”谈煊面无表情地反问一句。
吓得谈忠赶忙找补,说道:“方才收到密函,乃南面驻守的将士来报,考虑情急,特地前来同兄长报告。”
“找我报告?”谈煊冷哼一声,“方才军中已来传讯人报告,密函本王也看过了……”
“可既然传讯人已前来报告,你又来做什么,”谈煊接着说道,“而且还到本王的院子中去。”
闻言,谈忠浑身一怔,僵在了原地,好似不会动了似的。
谈煊方才那番话的每一个字,都在明里暗里地问责他,深深地刺痛着他对这个兄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他不明白为何谈煊对一个所谓的“门客”可以如此耐心、温柔,却对他这个频频示好又十分熟悉的人这样严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在谈煊眼里,两人就只有单纯的兄弟之情,亦或是军中的上下级关系吗。
答案不言而喻。
可思及此的谈忠,却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难受。
他明明这样在意一个人,可这个人却根本没有给他同等的关注。
谈煊见他不说话,直接一部跨进屋内,撂下一句:“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你回去吧。”
这话最后一个字说完的同时,门也被无情地关上了。
谈忠被挡在了门外,甚至在门关上的瞬间,谈煊都没多看他一眼。
门一关,屋内的温暖的空气又瞬间把闻逆川包围,可他还是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
见状,谈煊赶忙给他裹上一见厚实的披肩。
这件正是之前两人在草原的时候,谈煊给闻逆川披过的,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次之后,闻逆川再也没见过谈煊用这件披肩了,反倒是经常放在手边,寒凉的时候给他披上。
“他把你吵醒了?”谈煊给他披上披肩的同时,跟着问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嘘。”闻逆川把食指竖在唇间,而后,他示意谈煊往门的方向看去。
门外还停这一个人形的影子,他冲谈煊做了个口型,说你弟弟还没离开呢。
谈煊不以为意,牵起闻逆川的手,就往床铺走去。
床铺不直接对着门,门外即使能看见屋内的影子,可换个角度,就瞧不见了。
两人坐到床边的时候,谈煊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还随手给闻逆川整理了几下睡乱的发丝,说道:“现在可以说话了吧?”
闻逆川点点头,可还是有些不安地看向门外。
可谈煊只觉得他有点过分担心了,埋怨了一句:“你这样害怕做什么?”
“那可是你弟弟,”闻逆川收回视线,嘟囔了一句,“那若是要他知道,你同一个男子成天厮混,那不是有损大人在他心中的形象吗?”
闻言,谈煊竟然哑然一瞬,而后噗嗤地笑出声来,应道:“我这不是厮混……”
他握着闻逆川的那只手又加紧了几分力道,接着说道:“本王同自己的王妃睡在一块,有什么不可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闻逆川本想张口反驳,可除了吃进去一口空气以外,竟然反驳不出半句话来,毕竟,谈煊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谈煊这人,平时看着这么正经,没想到不仅有喜欢把人绑在身边的癖好,还会时不时说些令人害臊的话来。
之前到底是把他想成“谦谦君子”,其实,不过是个很会掩饰欲望的猎人。
而闻逆川,本来以外可以借助谈煊占到不少便宜,可如今看来,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被对方吃干抹净。
为今之计,闻逆川只有赶紧转移话题。
“大人今日是有急事?”他随口问了一句。
“嗯。”
“严重吗?”
“不算太严重,南面出了些矛盾,”谈煊说道,“但暂时看来,还是可以解决的。”
南面的几个部落,一直以来乐于在大盛的边境疯狂试探的,如今传来密函,想必又摩擦出了什么事端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怎么的,这让闻逆川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大人可是要再出征?”
这话似乎是脱口而出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出口了。
但谈煊似乎没有反应很大,只是很轻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应该用不着,小川别担心。”
两人没能聊太久,密函送到的时候,谈煊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些事,但还需要他亲自会军营去处理。
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发现谈忠还像“门神”一般杵在那里,谈煊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走下台阶,而后谈忠默默跟了上来。
留在房内的闻逆川沉默了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顾不上太多就从房内跑出来,回到自己的那个小房子里,翻箱倒柜起来。
终于,在他不懈地翻找下,找到了那张他刚从苗疆回来时候写的宣纸,一眼就瞄到了某个显眼的事件——
南夷再起。
这辈子,莫非是轮到这件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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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密函
闻逆川看着自己手中的宣纸,那是两年多以前,他“假死”失败,被谈煊硬生生从苗疆带回来的时候写的。
他发现,随着他重生回来的时间越长,他对于上辈子记忆也越发模糊。
闻逆川顿时庆幸,自己把上辈子的那些重要的事件都写出来了,要不然回头靠记忆,还真不好再记起来。
他的指尖划过宣纸的表面,一溜看下来,上面的事件基本上都是发生过的,最后,他的指尖停在了“南夷再起”这件事旁边。
“莫非接下来是这件事?”闻逆川的眉心聚拢到了一起。
他又往下瞧了瞧,这一面已经到底了,翻过来一面,背后是空白了——
“没啦……?”闻逆川自言自语道。
那南面边界的摩擦再起,已经是他所知道的最后一件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一时拿不准,如若他知道的最后一件事也发生完了,在他重生回来的世界又会变成怎样一种形态。
是像过去那样继续生活,还是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思前想后,他还在苦恼之余,就在这时,白玥进来了。
白玥同他已经有了些默契,平日里虽然她不被允许进入王爷的主院,但她大概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出门,一出门她就会偷偷溜进来找闻逆川。
进门后的白玥,第一眼就落到了闻逆川的胸口上,成片的暧昧痕迹,让年纪尚小的白玥愣住了,她眨巴几下眼睛,问道:“小川哥,你、你胸口怎么了?”
还没等闻逆川回答,白玥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跟王爷吵架啦?他、他是不是咬你?!”
闻逆川:“……”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打开后一直挡在脸前,缓缓扇风,说道:“是,吵架了,打了一晚上。”
“啊……”白玥面露同情之色。
就说这冷面王爷不好伺候,表面看起来又英俊又体贴,原来私底下是这副模样,吵架的时候会咬人,把她小川哥啃得皮肤几乎找不到一块是没有痕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白玥还有几分羡慕闻逆川,觉得王爷待他极好,闻言后的她顿时就不羡慕了,反而觉得闻逆川有点可怜。
两人一起长大的,闻逆川透过她的表情,把她的想法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你别摆出这一副同情的样子,我们只是日常拌嘴而已。”
“可他为什么咬你?”白玥一脸幽怨。
闻逆川扶了扶额,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别说这个了。”最后,他丢下一句。
“哦……”白玥扁了扁嘴,才猛然想起今天自己来找闻逆川的目的,“小川哥,你上次同赵勇一起去找戚云贺大师,聊得怎么样呀?”
说起这茬,闻逆川眉心拧得更紧,但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白玥一句:“白玥,你可记得当时我们上玉山的时候,是有一帘瀑布的,我们穿过瀑布,就到了戚云贺的家里。”
“对啊。”白玥回答得很干脆,还点了点头以示确定。
“所以,玉山的山顶是有一个瀑布和一个蓄水池的,对吧?”闻逆川又问。
可在白玥听来,无疑是将同一个问题换了种问法再丢给她,她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地回答道:“对啊……小川哥,你不会是上回没跟我一起去,找不到地方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罢,闻逆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上回我同赵勇一起去,只见到了一面悬崖,别说戚云贺的家了,连瀑布都找不到。”
“啊?”不出所料,白玥被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如若是一个人的记忆发生了错乱还说得过去,可白玥同闻逆川同时都记得有瀑布,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
白玥歪了歪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蹦出一句:“那我再去打听打听?”
“行吧。”为今之计,闻逆川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戚云贺作为唯一知道他是重生回来的人,在不经意间出现,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军营中。
谈煊如一阵风一般走过,所经之处,无不对他毕恭毕敬地行礼。
而谈忠则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跟到了谈煊办公的地方。
来到的时候,那传讯的人已经等候在此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坐下来的时候,也跟着说道:“密函我已经看过了。”
闻言,传讯人和身旁一同前来的谈忠对视了一眼,谈忠很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将军,此番南面几个部落联合传讯,而且不是传给圣上,而是传给您,这恐怕……”那人欲言又止。
“不妥?”谈煊终于抬起眼眸,看向他。
虽说南面的军事一直是谈煊管辖,可大盛只有一个天子,那便是圣上,南面部落这回联合传讯,绕过了天子,直接给一个大将军,颇有种挑拨离间的意味。
而最要命的是,谈煊夹在太后和圣上之间,关系本就很微妙,稍有不慎,都是两头不讨好的局面。
所谓“密函”,只是针对谈煊一人,所以只有他看过。
而信中明里暗里地表示,请求他到南面做“镇南王”,几个部落会很乐意接受镇南王的管辖。
“镇南王”与“平南王”不过只有一字不同,但其中所代表的内涵却差之千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平南王那是圣上所封,到底是听命于大盛的天子,可镇南王,颇有种要盘踞一地称王的意味。
密函里头来来去去都是表达对谈煊这个人的崇拜与期望,而对我朝天子却只字未提,不得不然人怀疑,其到底是何用心。
可如今信到了谈煊手里,他却也十分头疼。
这事若是禀报圣上,那圣上会怎样想他,而他好不容易、绕了一大圈才恢复的军中要职,会不会受到影响。
许是感觉到自己把屋内的人晾了太久,谈煊赶忙收回思绪。
“圣上那边,我自会找机会同他如实禀报。”他沉声说道,眼眸流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的信使可还在?”
“应该还没走远。”传讯的人回答。
谈煊眼珠子转了半圈,一挥手,说道:“把他追回来。”
此言一出,屋内的人,除了谈煊以外,皆面面相觑。
密函已然送到,谈煊还让他们追那信使做什么,信使只不过是个传话的,他也做不出什么要紧的决定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见他们不动,于是催促了一句:“还不快去?”
那人不敢怠慢,赶忙行礼后退了出去。
那人走后,屋内就只剩下三人了。
谈忠抬眸,瞧了一眼谈煊,正好谈煊也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交错,谈忠想起今早敲门的事,眼里露出了幽怨的神色——
今早的事,他就是故意去谈煊的主院的。
之前几人在平南王府的饭局,他本就像留宿在那里,谁知谈煊直接把人拦在了院子外头,让谈忠十分受挫,毕竟,他虽然不是谈煊的亲弟弟,但两人在军营里是一起长大的,在他的记忆中,谈煊没从未对他这样生分过。
所以,今天一早,他在得知军中来了密函的那一刻,便知道机会来了,于是,他找准了时机,特地去府上找他的兄长。
可没想到,谈煊在军中竟然还秘密安排了传讯的人,这一层,连他这个副将都不知道,棋差一步,谈煊早已知道了密函,回到院子看到谈忠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古怪又不耐烦的神情。
可最令谈忠无法接受的是,他敲响房门的那一刻,出来开门的,竟然是那个衣冠不整的“门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刻,他心中对于那所谓门客的猜测、揣度,都变成了现实——
是真的,这个人真的同谈煊住在同一屋里。
可他的兄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对这样一个人感兴趣,而他还是个男子。
如果他可以的话,谈忠想,同样是男子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阿忠。”谈煊低沉却清晰的嗓音就像一记耳光,敲醒了思绪出走的谈忠。
谈忠赶忙收回思绪,心虚得让他眼神一度飘忽,可嘴上还是很快应道:“兄长。”
“镇北将军这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谈煊问道。
谈忠自然记得谈煊让他镇守北面的那件事,可这些天来,他想得最多的竟然不是这个,反倒是他的兄长,还有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门客”。
“兄长,请允我再想想。”谈忠缓了一句。
谈煊深吸一口气,他一眼就看出此刻的阿忠心不在焉,若不再提点一下,怕是会出什么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传讯这件事,我早已安排人手,以后,你无需再大费周章。”谈煊明里暗里,就在点他今天闯进王府的事。
言下之意,是让谈忠不要多管闲事,更加不要借各种由头,去打扰他的生活。
这话虽然说得还算委婉,可在谈忠听来,却异常严厉,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兄长可从来不会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不知怎么的,先前谈煊如何指出他带兵的问题,谈忠都能坦然接受,可唯独这句话,就像一根刺,哽在喉咙,吞下去嘛,扎得慌,不吞嘛,就一直在那里,格外难受。
谈忠眼里的幽怨几乎要溢出来了,他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一句:“兄长可是讨厌阿忠了?”
听到这句话的谈煊感到一阵不适,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他蹙了蹙眉,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第85章替身
“你在说什么?”谈煊微眯起眼,看向谈忠。
谈忠对他的兄长十分熟悉,他隐隐读出了一丝不悦之意,可此刻他心中的委屈和不甘,让他忍不住想要倾诉:“兄长,我可以单独同您聊两句吗?”
谈煊深吸了一口气,本来那莫名其妙的密函,就让他好一阵心烦,现在谈忠还不止闹的哪门子情绪,他实在是不想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终究是压住了胸中的恼意,缓了缓情绪,然后转头冲赵勇示意。
赵勇一下就看明白了,冲谈煊行礼后便出门去了。
门一关,屋内终于剩下两人了。
谈忠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谈忠原本也不姓谈,他的生父是谈煊父亲麾下最勇猛的将士,可在某次出征,身死沙场。
而后谈煊父亲便把那名将士的儿子带在身边,同自己的儿子养在一起。
谈忠永远不会忘记,他第一次见谈煊的情形。
小王爷正襟危坐,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他从前没见过的,还有小不点儿谈煊手上那闪闪发光的护腕,让年幼的谈忠看迷了眼。
身后的侍卫推了推他,催促他“快给小王爷磕头”,谈忠不明所以地跪下来,头正要碰到地面的时候,谈煊竟忽然站起来了,说了一句“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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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谈煊可不像现在那般冷冷的,他会牵着谈忠的手带他去马厩,会招呼谈忠到自己的帐篷里睡,还会在谈忠闯祸的时候替他解围……
或许那些隐秘的情愫,就是在那时候滋生的吧,连谈忠自己都说不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然而,他对谈煊的情感十分复杂,有崇拜、有依赖、甚至还有嫉妒,可到现在,竟然生出了畸形、扭曲的渴望。
“你要同我说什么?”谈煊一句话,让陷入回忆的谈忠瞬间清醒过来。
他缓缓抬起眼眸,看向谈煊的时候,眼里的幽怨被他压制下去了,他微微张嘴,吐出一句:“兄长想让阿忠去北面,可想过北面荒凉,而且做‘镇北将军’常年不归,或许三五年间,阿忠都难以再见一面兄长……”
谈煊听到这句话,心中生出许多疑惑,谈忠虽被他认为义弟,可到底不是亲弟弟,算不上什么皇亲贵族,如今,谈煊自认为给他某了一个“好位置”,可这人怎么张口闭口尽说些不搭边的话。
谈煊轻叹了一口气,姑且当他舍不得京中生活,于是解释道:“镇北将军不过是个跳板,你过去大概五年回来,自然可以替你谋到更高的职位。”
“无论是军中、还是朝中,之后的路都会更顺些。”谈煊又补了一句。
毕竟,谈忠的身份不同谈煊,要提拔谈忠到底需要名正言顺,而去当“镇北将军”,将会是一个很好的过渡。
谈忠面露迟疑的神色,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道:“那兄长你呢,可会绝对有一丝舍不得阿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言一出,谈煊的神色变了变,若说方才谈忠的百般顾虑,姑且还能当他是担心北面的情况,那如今这一句,就只针对谈煊本人了。
这话听着十分暧昧,让谈煊一时摸不着头脑。
谈煊的心中隐隐飘过一个念头,两个大男人,扯那些舍得、舍不得的做什么。
谈煊垂了垂眼,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他说道:“你本就志在千里,而且,你又不是不回来。”
谈煊的回答悄悄回避了“舍不舍得”的问题,他只把谈忠当成弟弟一般照顾,绝没有超出兄弟之情层面的其他感情。
可偏偏谈忠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没听到谈煊给的答案,谈忠的眼前掠过一丝落寞,其实,在谈煊回答之前,他心里就已经有想过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亲口问问谈煊,想听到谈煊的答复。
谈忠失望的神色难以掩饰,不知怎么的,他没来由地想起闻逆川,想起那个大大咧咧从兄长的房内跑出来开门的少年,少年身上留的点点痕迹,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一夜谈煊的房内发生了什么……
思及此,谈忠几就莫名的恼火,他一直当做神一样崇拜的兄长,连同兄长说句话都会紧张半天、小心翼翼,可这个所谓的“门客”,竟然能轻而易举地出入兄长的房间,享受着谈煊几乎的关注和耐心。
谈忠一时想昏了脑袋,脱口而出一句:“兄长不在意阿忠,想必兄长如今心心念念的,也只有那位连衣服都穿不整齐的门客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里有话,嘲讽意味拉满,许是因为嫉妒,说出这话的时候,连谈忠自己的惊了惊。
谈煊自然听懂了这话更深层的内涵,只见他脸上表情凝滞了一瞬,而后脸上不耐烦的神色逐渐显露出来,里头还掺杂了些不悦。
如说方才谈煊还勉强掩饰一下,那此刻的谈煊就连装都不想装了:“谈忠,你还管到本王的家事上了。”
谈煊说这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谈忠却嗅到了一丝怒意。
他是真把这个兄长惹生气了。
“本王给你机会,让你去北面历练,你却各种推辞,不仅如此,你还有闲心管本王的家事,”谈煊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既然这样闲,又不想去北面,正好过几日军中新征了一批,你过去带吧。”
还没等谈忠开口,谈煊直接挥了挥手,把人抢先一步赶出去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出去吧。”
谈煊的不耐烦已经是写在脸上了,他的打发谈忠离开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化成了尖锐的倒刺,刺痛了谈忠。
说完的谈煊没再看谈忠一眼,他只好灰溜溜地从屋内出来。
一出门,就见到了门外如站岗一般杵着的赵勇,两人打了个照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勇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神色的变化,主动问了一句:“阿忠,可是同将军说完了?”
“嗯。”谈忠别过眼,生怕赵勇看出什么不对劲来,“说完了,你进去吧,将军在里头等你。”
如此,赵勇也没好再问了,两人错身而过,进了屋内。
那天,谈忠离开军营的时间要比平常早些。
他从军营出来,直接就回了他自己的小院子去。
一进院子,他长驱直入,没有一丝犹豫地冲向元柳的屋内。
门被粗暴地踢开,里头元柳还在对着镜子画眉呢,可被谈忠踢门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手稍稍不稳,眉也画歪了一道。
他赶忙拿起手帕边擦边修补,回头看向进门的人,感受到他眼中的戾气,害怕之余,又生出了几分疑惑,可脸上却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你回来啦……怎么今日这么早?”
害得他眉毛都没画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平日里,谈忠会给他一个画像,让他按照画像的样子去打扮,包括衣着、发饰、还有神情。
当时,元柳拿到画像的时候,还好一阵欣喜,毕竟,他与画中人的五官都有几分神似,尤其是眼睛。
可最不像的是眉毛,元柳生的是那种典型的“柳叶眉”,细细一缕,可画中人确实凌厉的眉毛。
于是,逼不得已,他只好把自己的眉毛剃掉,每日都在画眉,为的就是让谈忠看到他的时候,能够赏心悦目。
可谁料到这谈忠今日回来如此早,他才刚午休完起床,人就回来了,害得他眉毛都没画完。
元柳转身之际,谈忠与他对视,没有眉毛的点缀,越看越觉得他不像谈煊了,毕竟,当时谈忠给元柳模仿的画像,就是谈煊。
看到如此情形,谈忠的怒意更盛,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元柳,十分冷漠地说了一句:“你今日为何这样慢?”
元柳自然知道他的主子生气了,他赶忙过去,本来想挨在他身上的,可一想到谈忠平常更喜欢他假装强势的样子,于是走到了人后面,双手圈住谈忠,把人搂到怀里。
“阿忠,谁惹你了,这样生气?”说着,元柳靠近几分凑到他的耳边,继续说道,“你今日回来得早嘛,所以我还没准备好,不过,我现在不是已经画好了吗,别生气嘛。”
说着,元柳的手缓缓向前,抚摸过谈忠的前胸,而后,半推半就地把人带到床边。
“马上就让你不生气。”元柳说着,撩开谈忠的衣摆,他的脑袋随之也移了过去。
谈忠知道元柳不是谈煊,也知道假的永远不会成真的,可元柳却总能很好地扮演着谈煊,以至于让他差点儿相信,此刻给他纾解的不是元柳,而是他渴望已久的兄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当快意褪去,一侧头看见身旁人那张脸时,心情还是会再次跌入谷底——
谈煊只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平南王也只有一个,兄长也只有一个。
如若兄长谁也不喜欢,谁也不搭理,一如既往那副对谁都拒之千里的模样,谈忠尚且还可以宽慰自己,他对谁都一样淡淡的罢了。
可却偏偏让他撞见了闻逆川,这才让谈忠彻底崩溃,谈煊还是会喜欢别人的,他甚至会喜欢一个男子。
但他偏偏不会喜欢自己。
平南王府。
打听好消息的白玥脚步匆匆地往闻逆川的房内跑去,门都没敲就进去了——
“小、小川哥……”白玥气喘吁吁。
闻逆川也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说道:“你慢点儿说。”
“我今日上外头去打听,他们说、说……”白玥喘了口气,“玉山上一直都是一面悬崖,根本没有什么瀑布。”
“而且,他们还说……”
“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苗疆大巫师戚云贺。”白玥继续回答。
“怎么可能!戚云贺所著书籍,当时你还替我买过几本,怎么会无人认识?”闻逆川蹙了蹙眉。
“可我今日问了许多人,真的无一人知道,还去了之前我给你买书的地方,本来里头还有一面书架放满了戚大师的书籍,可今日去看,竟然全都没了。”白玥回答。
山顶的瀑布没了、房子没了、连戚云贺的书也没了,这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第86章离奇
“你……你当真看清楚了?”闻逆川仍旧满脸不敢置信,再次向白玥确认。
白玥喘了口气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地说道:“看清楚了,我不会记错的,那卖书坊里就那么几寸地方,确实有专门一面是卖苗疆巫蛊术法的典籍,里头全都是戚云贺的书。”
“可我今日再去看的时候,发现那里整面书架都不见了,只有些瓷器装饰品。”白玥又补了一句。
闻逆川支起下巴,思忖片刻,问道:“那会不会是那里换了摆设……其他地方你都找过了,都找不到戚云贺的书?”
毕竟,书坊里更换摆设、重新排布都是常有的事,保不准那面书架摆了别的东西,戚云贺的书被放到其他地方了呢。
“不是,”白玥摇摇头,语气比方才更加坚定,“我还特意问了书坊的老板,那老板说那里一直都是摆瓷器的,从来没有摆过什么戚云贺的书,而且,他连戚云贺是谁都不知道,老板说他对此人闻所未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闻逆川倒吸一口凉气。
“是的,可我明明记得,我第一次替你买书的时候,那书就是老板推荐的,那时候他介绍起戚云贺可是眉飞色舞,还说那是他们书坊卖得最好术法典籍。”白玥回答道。
前后不过只是过了半年,书坊还是那个书坊,老板也还是那个老板,可却在那里找不到一点儿戚云贺的痕迹了,包括连老板对于这个人的记忆,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闻逆川想到了什么,他猛然起身冲出门去,急匆匆地不知要去哪里。
白玥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离开了房间,她赶忙小跑跟在闻逆川的身后,边跑边问:“小川哥,你要去哪里呀?”
“去偏院。”闻逆川回答。
“去偏院做什么?”白玥接着追问。
“找点东西。”闻逆川丢下一句后,加快了步伐。
从草原回来后,闻逆川几乎都同谈煊住在一起,鲜少在踏足偏院,里头的东西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进去的时候,在门前扫落叶的侍女吓了一跳。
一见来人,赶忙低头行礼:“见、见过公子。”
“嗯。”闻逆川有急事,只是匆匆应了一声,就如一阵风一般,从她身前掠过去了。
那侍女看着闻逆川走过的方向,呆愣了片刻——
闻逆川是男子的事,自从他搬进主院的那一刻起,在平南王府上已不是什么秘密,可王府上下都对此事十分保密,平常在闻逆川出没最多的地方,也严格控制侍女的人数。
此刻扫地的侍女是有听闻过这位公子与自家王爷的一些传闻,据说王爷对他宠溺无比,让人不免浮想联翩,想着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才会惹得另一个男子也为之倾心。
今天猝不及防地见了一面,才放她明白,那传闻中的闻公子,竟长得如此标志,既有男子轮廓的英气,身段又不粗犷,说他如“妖孽”一般好看,都不为过。
怪不得王爷对他。
闻逆川推门而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让他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跟在身后的白玥,忙不迭地对着空气扇风,还不忘问了一句:“小川哥,你到底要找什么呀?”
话还没说完,她便见到闻逆川朝着床底的柜子奔去,只见少年用力一拽,一声低沉的摩擦响声,那厚重的大箱子就这样被他拉出来了。
闻逆川熟练地打开箱扣,把盖子往上一推,随着箱子边缘的尘沙抖落,箱子也被彻底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里头堆着密密麻麻画卷、书籍,里头还有养蛊虫用的小盒子。
闻逆川翻找着箱子里的东西,几乎要把头埋进去了,随着他一件又一件地把里头的东西放出来,箱子也越来越空。
白玥站在一旁,瞬间明白了闻逆川想要找什么。
于是,她也跟着蹲了下来,把闻逆川翻出来的书籍一本本整理好。
就这样,半个时辰过去。
床底的大箱子盖子是打开着的,已经见了底,箱子旁瘫坐着闻逆川和白玥两人,围着两人的是一圈整理好的画卷和书籍。
“没有、真的没有……”闻逆川口中喃喃,而后又看向白玥,“你有没有再看一遍?”
“小川哥,我都看了三四遍了,戚云贺的书彻底找不见了。”白玥累得靠在一旁,气若游丝地说道。
“三本都不见了。”闻逆川自言自语道。
“对,三本都不见了。”白玥在一旁附和着。
“真是如此……”闻逆川垂了垂眼,看着因两人翻箱倒柜而弄得满地狼藉的情形,疑惑之余,心中却闪过一丝无力感。
怎么会这样,闻逆川拧紧眉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周围的人不记得他了,连他留下的书籍都没有了,连同与他相关的一切,都消逝得无影无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像戚云贺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闻逆川和白玥还记得有戚云贺这个人,就是两人与其他人之间的记忆差异,使得他们对这种情况难以置信。
闻逆川边喘着气,边回忆起他最后一次见戚云贺的情形,那天,戚云贺道出了他是“重生回来”的人,还一字一顿地告诫他,“要快些离开”。
莫非戚云贺的消失,是同这件事有关?
闻逆川闭了闭眼,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谈煊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一只脚踏入王府的谈煊,先去主院瞧了瞧闻逆川。
此时的闻逆川已经从偏院回来了,脑子里还在想着戚云贺为何会消失的事情,连谈煊悄悄进门,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绕到他的身后,把人从后面圈在怀里,闻逆川才如梦初醒地怔了怔,回头一看,两人的目光交错到了一起。
闻逆川短暂地反应了一下,而后吐出来一句:“大人回来了。”
“嗯,”谈煊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发丝,低沉的嗓音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小川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闻逆川眨了眨眼,睫毛扑闪了几下,话到了嘴边,又绕了个弯:“没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点小把戏自然是逃不过谈煊双眼的,只见他缓缓放下摆弄闻逆川发丝的手,转而伸向前,握住了对方的手背,淡淡道:“是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事吗?”
这个姿势,闻逆川逃无可逃,身后的少年把他禁锢在了怀里。
可他也没有半分抗拒的时候,反倒有种得到了依靠、松了口气的感觉,往后靠了靠,语气很轻地说道:“关于我朋友的事,大人又不认识他。”
“哦?”谈煊挑了挑眉,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的话语,“是你京中的那一位朋友么?”
“没错。”闻逆川点头。
“你上回去找他,没见着?”谈煊又说。
“对,”闻逆川深吸一口气,声音却越来越轻,“他不见了,彻底消失了……不知我这样说,大人可否会觉得不可思议。”
说到后面,闻逆川越发没有底气了,如此离奇的事情,别说谈煊了,就算在街上随便抓一个人告诉他,那人都不会相信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开玩笑?”闻逆川无奈地笑了笑。
“不会,”谈煊一口否定,神色认真地说道,“那你告诉我,他是怎样消失的?”
谈煊竟然没有怀疑自己,让闻逆川怔了怔,毕竟,在他看来,谈煊是个细致却多疑的人,在告知的那一刻,他就做好谈煊会觉得他在撒谎、耍花招的准备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顿了顿,快速组织语言:“我前几天同赵勇一起去玉山上寻他,那地方我和白玥以前去过几回了,可这次去却没见到他,连他的房子的都不见了,那里就像从未有人住过一样……”
闻言,谈煊也跟着蹙了蹙眉,脱口而出一句:“可玉山上,从来不住人的。”
果然!
闻逆川正欲把连书籍都找不着的事情告诉谈煊,可听到这一句的时候,霎时止住了——
果真除了他和白玥之外,其他人对于玉山上那位绝世高人的记忆都没有了,包括谈煊。
见闻逆川欲言又止,谈煊也止住了,握住闻逆川掌心的手又紧了几分,宽慰他道:“小川,本王派人去寻你的朋友,可好?”
“可大人方才不是说了,玉山上面不住人吗……”闻逆川张了张口。
连谈煊都觉得是假的东西,他当真愿意动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自己吗。
“嗯,可我常年在外带兵,也不常回京,你竟然见过,那我肯定会相信你,”谈煊顿了顿,“许是你的朋友搬家了没提前告诉你呢?”
“我在军中有负责侦查的副手,我明日就派他们去寻一寻。”谈煊又说。
不知怎么的,这番话听到耳朵里,闻逆川却觉得心里涌出一阵暖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这个人总是这样复杂,他可以表现出极强的控制欲、把闻逆川禁锢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但他也可以无尽温柔,对闻逆川说的话言听计从。
如今戚云贺消失了,闻逆川想,或许在这世上,能对他的请求说一不二、能惯着他的人,也只有谈煊了吧。
可一想到戚云贺最后对他叮嘱的那一句“快走”的时候,闻逆川的心中又无比复杂。
这个他重生回来的世界,似乎在渐渐变得“古怪”了。
第87章说媒
谈煊回军中刚满一月,就被太后召见了。
正当时谈煊收到密函的关键截点,太后却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召见他,让他不免心生怀疑,莫非是有人把军中的事传出去了。
那日,太后还专程派了个太监来接他,谈煊无从拒绝,只好坐上了马车进宫去了。
安慈宫内。
太后正襟危坐,身旁还坐着余颜。
说来,谈煊也有好几月没见余颜了,不过她还是老样子,一见谈煊就移不开眼,一直追随着少年进门,直到太后招呼他喝茶,余颜的目光也未曾移开过半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谈煊不经意间抬眸,发现了她追随的目光时,余颜才悻悻收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佯装无事发生。
谈煊自然察觉到余颜,他也大概清楚这人心里是什么打算,可他却偏偏闭口不谈,率先看向太后说道:“臣问太后娘娘安。”
太后抿唇一笑,回道:“煊儿越来越忙了,哀家快半年没见你了。”
闻言,谈煊赶忙起身,冲太后又行了一礼,说道:“娘娘恕罪,近期任务确实有些多,但到底是臣考虑不周,日后臣定多加注意,常来向娘娘请安。”
“哈哈哈……”这服软的话听得太后十分愉悦,忍不住赞一句,“还是我们煊儿会说话,哀家每次同煊儿讲话,都特别开心……”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身旁的余颜,又说:“颜儿,你这可要学着点儿,像煊儿那般,就格外讨人喜欢。”
余颜在太后面前,收起了她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姿态,乖顺得就像一只小猫,只见她抬眸看向太后,应道:“表哥自然是颜儿的榜样,颜儿对表哥也十分崇拜,谨遵教诲,多谢姑母提点。”
这话听起来像乖乖服从,实则余颜在明里暗里地提醒她的姑母——
果不其然,太后下一句,就戳中了她最梦寐以求的点,只见她微微抬起下垂的眼皮,对谈煊说道:“煊儿,你回京一年有余了,同闻府那位相处得可还融洽?”
此话一出,余颜满心期待地看向谈煊,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因为她知道,谈煊“不近女色”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再加上她眼看表哥去哪里都是独来独往,从来不会把侧妃带在身旁,两人关系如何,一目了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人知书达理、谈吐得体、性格温柔似水……”谈煊脱口而出两个词,可不知怎么的,嘴上这么说的时候,脑海里却不受控制一般地出现闻逆川的画面——
闻逆川跟他一起在小木屋时好吃懒做、还跟他抢被子的画面,闻逆川折扇一开、擅长诡辩的画面,闻逆川说不过他时、会悄悄翻他白眼的画面……
想到这些,谈煊忍不住嘴角挂了一抹很淡的笑意,可却被太后和余颜捕捉到了。
太后挑了挑眉,神色如常,可余颜的眼前却划过一丝惊愕。
传闻不是说,平南王不待见从闻府嫁过去的王妃、且从未圆过房吗,可谈煊如今这副表情又是为何。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包括拒人千里的冷面少年,那一抹从嘴角淡出的笑意,早已把他出卖。
余颜心下一沉,好似一口气闷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心中却是无尽的疑问,究竟是为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太后的神色自然也不见得好,毕竟,闻迁是小皇帝那边的人,闻迁的女儿天然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如今手握兵权的谈煊同闻迁的女儿关系融洽,对太后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看来煊儿对这位侧妃,十分满意呀……”太后轻轻叹了一句,皮笑肉不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说道“侧妃”二字的时候,她还故意咬字重了几分。
当时,圣上指婚闻家女儿出嫁平南王府的时候,以为指的长女闻沫雨,如此一来,便是名正言顺的“正妃”。
可兜兜转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妾室所出的小女儿,考虑其身份差异,最后只是给了一个侧室的名分。
“可是煊儿,闻家女儿到底是侧室,你身为平南王,还未迎娶正妻,就算天下百姓不笑话,哀家也看不下去了。”太后继续说道。
太后的话一说完,余颜眼角的得意再也压不住了,她的姑母终于再次替她向谈煊提起此事了。
为此,她坚持不懈地在太后面前晃,都坚持快一年多了。
不仅如此,还定时定点去给太后请安,陪太后去寺庙祈福,连说话的小心翼翼的,为的就是让太后能给她好好做这个媒。
因为她太喜欢谈煊了,从小就喜欢,这个少年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以至于她围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每日,都在幻想身穿红嫁衣,谈煊把她接回平南王府的场景。
可这些话在谈煊听来,只会徒增烦恼。
谈煊垂下眼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太后的用意他自然明白,如若说之前推辞是因为害怕麻烦,而如今,却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闻逆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既然带着闻逆川去到生母的牌位前祭拜,那便绝不会再迎娶别人。
只见谈煊缓缓放下茶杯,起身对着太后拱了拱手,说道:“煊儿先谢过娘娘……不过,近日南面骚动再起,恐怕当下仍不适合考虑此事。”
一听闻边境情况,太后脸上本就不多的笑意尽数收回,注意力也一下被吸引过去了,问道:“南面又出什么事了?”
“前几日,南面来了一个信使,说是几个部落联合派来的,想必借此试探我朝的动向。”谈煊说了一些,又隐瞒了一些,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向太后,像是在确认什么。
只见太后镇定自若,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很轻地动了动眼皮,说道:“那当下那信使如何了?”
“臣将他留下了。”谈煊说着,眼神依旧没有从太后身上移开。
“哦……”太后应了一下,又问,“皇帝知道了吗?“
“那信使虽然联系的是臣,可此时关乎边境安全,想必还需要报予圣上才妥当,”谈煊回答着,又不了一句,“按流程,臣定会如实上报。”
这话说得很妙,又没说报了,更没说不报。
太后自然是听懂了,谈煊的意思是这件事,他先告诉了太后,太后比小皇帝先一步知道。
让她明白,在这两方较量中,谈煊稍稍倾向了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不其然,太后忽然一笑,这次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说道:“煊儿做事,哀家自然放心,你说得没错,此事要告知圣上才对……”
“平南之战只过了一年,那边就又开始跃跃欲试了,看来煊儿说得没错,婚事尚可延一延。”太后又说。
听到这句话的谈煊连忙行礼谢恩:“谢娘娘。”
说到底,太后关心谈煊的做媒也好、塞人也罢,不过是想要让谈煊一个态度,或者说,是想把谈煊拉到自己这边来。
谈煊就吃准了她这一点,不动声色地向他透露了信使的事,此举无疑是给太后一颗定心丸,让她明白局势尚未明朗时,谈煊也绝不会轻易与太后对立。
两个聪明人有来有回地过招,谈煊暗示了,太后也理解了,所谓做媒什么的,一句话可以成,同样,一句话也可以作罢。
只有坐在太后身旁的余颜傻傻看不清局势,只见她最可靠的姑母,和她最喜欢的男人拉回拉扯几下,这话题就被揭过去了。
余颜瞬间拉下了脸,眼看已经把那少年郎堵得无话可说了,就差逼他答应了,可怎么姑母话锋一转,又先放过他了呢。
急得她之后多次把话题又绕回来,可无论是太后,还是谈煊,都不接她的招,丝毫没有要谈什么婚约的事。
谈煊走后,余颜仍闷闷不乐地在太后身旁吃着糕点。
眼看已经第三盘了,太后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打趣道:“看来要嘉奖今天的御膳房,糕点做得格外好吃,我们颜儿都吃那么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姑母!”被冷落了许久的余颜终于找到机会同太后说话了,眼圈一下就红了。
“我们颜儿怎么了?”太后蹙了蹙眉,她知道,可她不说,明知故问。
“姑母明知道颜儿心悦表哥已久,姑母先前又答应过颜儿替颜儿做媒的,可今天说着又没下文了。”余颜说道。
谈煊不在,只剩下余颜和太后两人,她说话自然直白了许多。
太后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颜儿,难道哀家方才没有说吗?”
闻言,余颜彻底没话了。
可余颜还是不死心,红着眼问道:“可表哥每次都推辞,颜儿等他回来,又等他在京中安定,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姑母也不想看着颜儿一直等吧……”
“颜儿,”太后语气略重地喊了她一声,而后又放缓了一些,说道,“再等等。”
平南王府。
找不到戚云贺的这几日,闻逆川都像丢了魂似的,倒不是说他有多怀念这个只见过几面的所谓朋友,他更担心的是他自己,作为一个重生回来的人,身边事态的发展,似乎越发变得离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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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这一切变得奇怪的根源,或许还是因为谈煊,因为他没有在规定的时间点“去世”,而引起后面的包括两人去草原、包括破案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脑子刚想到谈煊,谁料下一秒,门一推,这人竟然化成了形,从外头进来了——
“小川还在想你那位朋友吗?”谈煊进门第一句说道。
闻逆川收回思绪,站起来走向前去,随口回答:“算是吧。”
“我已经派人给你找了,”谈煊说道,“过两天就会有消息的。”
“多谢大人。”闻逆川道谢。
话音刚落,谈煊又没来由地说了一句:“那你要怎样感谢我?”
本来还存了些感动,可此话一出,闻逆川神色僵了僵,光是听这句话,他身体的某处好像就有了什么反应一样。
“那大人以为呢?”闻逆川不直接回答,反问他道。
下一秒,一只手横过了他的腰间,谈煊还是个急性子,一下就把人逼到了床边,稍稍不稳,一屁股坐了下去,谈煊扶在他腰间的手不变:“小川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昨天才做了。”闻逆川抗议道。
“那你昨天也吃饭了呀,”谈煊不以为然,“今天不也要吃吗。”
“这一样吗?”闻逆川没好气道。
“怎么不一样。”说完,谈煊二话不说用嘴堵住了他的唇。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太后的宫中听了一下午说媒的话,谈煊的吻比之前的都要狠厉,好像身体缺了什么,发狠似的要补回来。
第88章吃醋
“嘶。”闻逆川吃痛,下意识把人推开,可力量不敌谈煊,身体还是被扎实地压着。
“小川,”谈煊喘着粗气,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被推开我,好吗。”
“你咬到我舌头了。”闻逆川没好气地说道。
“抱歉,”谈煊少有地竟然主动道歉了,可手上抚摸的动作不停,“我太想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才不见半天,有什么可想的。”闻逆川只觉得那是他的借口。
谈煊的借口之多,他不是没领教过的,要么是就是天气冷,要同他睡一个被窝,要么就是方才那句想他了,但用的最多的借口,还是明晃晃的那一句“我蛊毒发作了、难受得很”。
“半天呐,六个时辰没见到你了,难道就不能想你吗?”谈煊不依不饶地解释起来,手也没闲着,紧紧贴着闻逆川,隔着衣物,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微热的皮肤。
“那你呢,”谈煊无缝衔接一句,“小川有没有想我?”
闻逆川怔了怔,说想吧,这话或许会让谈煊更加疯狂地“蹂躏”他,说不想吧,可这半天下来,他确实会时不时想起这人来,而且是没来由的,当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过去好一会儿的那种。
闻逆川顾左右而言他,说道:“大人又不是出门了不回来。”
“那就是想我了。”说着,谈煊再次吻了上去。
“你……”闻逆川刚一张嘴,又被堵上了。
面对谈煊的话,他竟有种回答不上来的无奈感,闻逆川分明记得,谈煊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王爷呀,怎么现在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而且,他还记得在谈煊刚发现自己是男儿身的时候,那副嫌弃得恨不得把人扔出王府的神情,可如今,却完全变了态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的一个英气的少年将军,现在还学会撒娇了。
这事儿怪他吗……不,肯定是那蛊毒作祟。
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了谈煊不满的轻哼:“小川,在想什么呢?”
“没……”
“专心点。”谈煊带着粗重的呼吸说道。
这么说着,谈煊更加狠厉地将人抱着,几乎是要把闻逆川嵌入他的身体里一般,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
闻逆川很快就被带入了状态,他咬着被吻得通红的唇,身体也不自觉地配合着身后的人。
冬日的白天似乎特别短,一到傍晚,上一刻眼看夕阳还在天边,下一刻就整个天空都昏暗了下来。
尽兴过后,两人错过了晚膳时间。
谈煊还好,身体里还想有用不完的精力,可闻逆川却远不如他,在极尽欢愉的那一刻,也到了体力的极限,最后累得昏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已经醒过来很久了,少年的发冠散落,随意地滚到了地上的某个角落,肆意又随性地模样半卧在闻逆川的身旁,欣赏着他睡觉的模样,苗疆少年耷拉着眼皮,严丝合缝,变得又乖又温顺。
某个瞬间,谈煊看着熟睡的人,思绪出走,想着如果他一直这样就好了,不会吵着闹着要离开,不会有任何背叛的小心思。
可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那便不是闻逆川了。
闻逆川本就同谈煊之前所遇到过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在谈煊看来,他就像超脱于整个环境的存在。
越多看几眼,谈煊越不会轻易放手,让人就这么走了。
也不知是哪个动作,把闻逆川弄醒了,亦或是到点了他自己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谈煊正在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大人?”哑了的嗓子低低地喊了他一声。
“醒了?”谈煊应了一声,伸手用指尖把他眼前的碎发拨开。
闻逆川闭了闭眼,喘了口气,当腰间的酸痛传来,把他彻底唤醒,他才缓缓吐出一句:“大人,我睡多久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没多久,”谈煊顿了顿,意会到他的言外之意,又道,“我也还没吃饭,等你起来我们一起吃。”
闻言,闻逆川闭着眼扯了扯嘴角,也不知谈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这样了如指掌了,连他想问什么都知道了。
闻逆川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转而问了别的:“大人今天可是心情不好?”
“嗯?”谈煊挑了挑眉,“怎么这样说?”
“平日里,若大人有什么烦心事,定会用更长的时间发泄……”这话说道一半,闻逆川就打住了,再说下好似就又把那层暧昧的气氛撩起来了。
谈煊也笑了笑,没想到闻逆川也这样了解自己的习惯了,于是他也不含糊,直接就承认了,说道:“嗯,确实有些烦心事。”
“那是事令大人烦心了?”闻逆川虽然还在闭目养神,但嘴上却好奇地追问了起来,心里也开始暗暗猜测,按道理今日谈煊没有去军营,而是进宫去了,莫非是同宫里的什么人起了矛盾。
谈煊本来不想说的,可闻逆川问到,他又不想扯谎欺骗他,于是,只好如实说道:“今日我到太后的宫里去,太后给我说媒了。”
此话一出,闭着眼睛的闻逆瞬间睁开了眼,侧头看向谈煊,这个反应是下意识的,就连闻逆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说媒?”闻逆川蹙了蹙眉。
“对,”谈煊回答道,“毕竟闻迁是皇帝的人,太后估计想再给我安排一个吧。”
谈煊说得略隐晦,但闻逆川听懂了,太后和皇帝之间的较量已不是什么秘密,虽明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但两人在暗中过招、宫里宫外也是暗流涌动。
果然谈煊一回军营,太后就坐不住了,要赶紧把她娘家的人往谈煊的府上塞,这样好把谈煊拉到同自己一个战线,即便不是,也能一定程度上制衡小皇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如今看来,太后那边有更多的元老及其党羽,小皇帝的要求谈煊尚可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太后嘛,她要塞人,怕不是今日说,明日就来了。
不知怎么的,思及此的闻逆川竟然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一股酸意涌上喉间,可这事明明就不归自己做主,谈煊作为大盛战绩显赫的“战胜”将军兼王爷,三妻四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况且,闻逆川自己也是个男子,不能替谈煊传宗接代,就算谈煊不在意,时间久了,仍不见又小王爷生出来,另娶新人,也是早晚的事。
闻逆川对上少年乌黑的眼眸,语气很轻地问了一句:“那大人准备何时迎娶新人了吗?”
这话听起来让人隐隐尝到了一股酸意,可这话问完,他又觉得多余了,谈煊娶不娶新人,都有不得他来管。
闻言的谈煊眼前却划过一丝暗淡,语气颇有些失望地说道:“所以,小川是觉得我答应了?”
“如若是太后安排,大人也很难不答应吧。”闻逆川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谈煊愣了一下,而后噗嗤地笑了出来,伸手揉了一把闻逆川柔软的发顶,说道:“是么?但是今日被我糊弄过去了。”
还没等闻逆川应声,谈煊又自顾自地说道:“莫非小川就对我这样不信任,觉得我一定会答应太后的要求?”
闻逆川涨了张口,这个问题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对谈煊的感情之复杂,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情绪,谈煊严肃是他会惧怕,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想到戚云贺的话,也会想方设法要逃出王府,可是——
面对谈煊的示好,他会心软、会舍不得,在两人越来越默契的床笫之事中,闻逆川也渐渐觉得舒适、愉悦,甚至刚才的某个时刻,他听闻谈煊有可能要迎娶新人的时候,心里的醋意翻腾到了鼻尖,酸酸的,十分不好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复杂,又如此矛盾。
闻逆川闭了闭眼,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平视谈煊的时候,才开口说道:“或许太后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大人是大盛的战神,是平南王,总归要有子嗣才好,不然,会落得他人把柄。”
听罢,谈煊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宁可婉拒太后,也要履行在生母面前给闻逆川的誓言,告知他也是想借此哄他开心的,可没想到闻逆川是这样的反应,无疑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好心情也冷却了下来。
可谈煊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小川,我在生母牌位前说过,不会纳妾,王府之内更不可能在有别人,此时我绝非开玩笑,定会说到做到。”
哪怕是得罪太后,可这话他咽下去了,没说出口。
“大人,我也不是开玩笑的,”闻逆川抖了抖睫毛,眼皮里隐藏了全部情绪,“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到底是要回归正常的轨迹,在太后面前任性,对大人之后的仕途也不好。”
此言一出,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而后,还是谈煊率先打破沉默,只见他的声音低沉了不少,眼里的笑意尽数褪去,语气反问道:“回归正常的轨迹?怎么,你是觉得本王不正常?”
这话传到闻逆川的耳朵里,听着心里觉得闷闷的,他心下一狠,鬼使神差地说道:“大人不可能这辈子都同一个男子厮混吧……”
“你……”谈煊被他噎了噎,下意识就伸手去捏住闻逆川的手腕,“你是不是又想跑了,你又想离开了,对不对?”
只见闻逆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依旧垂着眼,缓缓道:“大人当下想让我陪着,我便可以留下来多陪大人一会儿,可是大人,一辈子很长,家世上我既不能帮到大人,还会让大人因此饱受非议,甚至每次出现在大人身边,我也只能用‘门客’的身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缓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话就算我不挑明,大人也知道的吧……所以,大人如果哪天对我不那么感兴趣了,不妨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替你把情蛊解了,你放我回苗疆吧。”
此言一出,彻底把谈煊惹怒了,他咬了咬牙,起身摔门就出去了。
闻逆川说完这话,好像用去了身体全部的力气,只见他有些失落地靠在床边,喉间的酸意久久没有褪去。
片刻后,闻逆川听到门外的动静,转头看去,只见方才摔门出去的谈煊不知怎么的,竟然又返回来了。
第89章纵容
前后不过一会儿,摔门出去的谈煊又折返回来了。
闻逆川抬眼看他,虽表面还是很镇定,可心底里隐隐有些惧怕谈煊。
谈煊疯起来是什么样他之前是领教过的,他真的会把人关起来,或是绑在床上。
可不知怎么的,此刻的闻逆川却生出了逆反心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比起害怕谈煊惩罚他,他更想试探谈煊的底线在哪里、到底能把人纵容到什么程度。
就在谈煊在告知他被太后说媒后,即便知道谈煊婉拒了太后,可此事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闻逆川的喉间,酸涩、刺痛,还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闻逆川头一回有这样的感受,就连上辈子被赶出闻府,都没有如今这种泛着酸意的不适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思及此,闻逆川口唇微张,吐出一句:“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谈煊垂了垂眸,抬脚跨过门槛,说道:“小川,别闹脾气,先起来用晚膳。”
不多时,闻逆川就被谈煊从房内带了出来,一路穿过长廊,带去了主院里头一个供人用膳的房内。
许是时间太晚了,候在那里的侍女不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做打扫的工作,一见谈煊两人进来,都被吓了一跳。
谈煊带着闻逆川坐下,很快,一列捧着菜品的队伍鱼贯而入,纷纷放下菜品,又挨个出去。
闻逆川瞄了一眼,有八菜一汤,荤素搭配得也相当合理,而且还有一个细节便是,里头没有海鲜也没有河鱼。
闻逆川悻悻收回视线的时候,看了身旁的谈煊一眼,语气很淡地说了一句:“这么晚了,大人还安排这样多的菜品,而且就你我二人,未免有些浪费了。”
这话酸溜溜的,两人都不笨,自然也都听出来了。
若是过去,每次闻逆川与谈煊产生了矛盾,谈煊耐心服软又频频示好,他必定见好就收,赶紧给对方一个台阶了,毕竟,谈煊是王爷、是宅子的主人,闻逆川不过是想在王府混口饭吃,自然不会处处同他作对。
可如今,他在感受到谈煊对他的示好后,只是得意了一瞬,而后心中的不满足犹如沟壑一般吞噬了这一瞬间的愉悦,他似乎在期盼更多,会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再任性、过分一些,谈煊还会不会继续惯着他,会不会更加无条件、更加过分地纵容自己——
在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闻逆川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暗暗吃醋,还会想要着试探谈煊的底线了。
被宠爱的那个人总是不容易满足,总会想要得到更多,如今这种情形套在闻逆川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收回思绪,谈煊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出所料,谈煊没有生气,还摆出了一副哄人的态度,说道:“看着多而已,看着也没多少,你这样瘦,多吃点儿也无妨。”
说着,谈煊还主动拿勺子,给闻逆川盛了一碗米汤,推到他的面前,说道:“先喝点儿这个养养胃。”
碗都推到自己跟前了,再不喝就是完全不给谈煊面子了,于是闻逆川端起勺子舀了一汤勺,放到口中咽下。
果不其然,几勺子下胃,那因饥饿而泛起的烧灼感减轻了不少。
见他终于喝下去了,只闻谈煊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川,别生气,以前是怎样,现在就是怎样,将来也不会改变。”
“我向你保证。”谈煊又补了一句。
如若说方才谈煊的服软,尚且还不够明显,那现在这一句,谈煊无疑是把底都透给了闻逆川——
他答应闻逆川不会纳妾,就一定不会纳妾,也不会有再迎娶新人这一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堂堂平南王能服软到这个份上,已然是特别纵容了。
可闻逆川还不满意,又问了一句:“如若太后真要硬塞给你,你还能违抗不成?”
闻言,谈煊怔了怔,短暂的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闻逆川是真的吃醋了,噗嗤笑出来声。
见他笑了,闻逆川没好气地说道:“你笑什么。”
“如若真是这样,”谈煊拉长语调,故意停顿,“那镇北将军也别让谈忠去做了,我自己去,然后我带着你一起往草原那边远走高飞,可好?”
“镇北将军?”闻逆川反应了一下,才记起这茬,又说,“那你岂不是又平南,又镇北的?”
“嗯。”谈煊眼里含笑,顺着他的意思,很配合地应了一声。
“如若真有那一天,还不是像之前圣上指婚闻家女儿那样,直接把人打包送到你的府上,不容大人你拒绝。”闻逆川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但说话明显没有之前那股酸溜溜的味道了,反倒变成了调侃。
谈煊地位虽高,但终究不敌圣上和太后,若真是“死命令”,也只有咬着牙服从的份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言的谈煊思忖了片刻,明知道是闻逆川故意调侃,但他还是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可开口的时候却是漫不经心的语气:“那本王便什么都不要了,我们拿些金银细软,天亮前就出城,一路往南走去,南面的路我都很熟悉,一直走到大盛的边境,在那儿落脚。”
谈煊的语气特别不正经,闻逆川只觉得他在开玩笑,但即便知道是玩笑话,可在听到的瞬间,还是被其中的内容惊了惊,让他忍不住问道:“那世间再无平南王了……大人不会觉得可惜吗?”
“没有什么东西是这世间本该有的,即使在那之后没有平南王,可能过个十余载,又会出一个镇北王、护国将军、平南大将……”谈煊淡淡地说道,“没有就没有了。”
谈煊这套“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说法,还是让闻逆川听完后眼前闪过了一丝了惊愕。
毕竟,在他看来,谈煊是何其有野心的一个人,可如今这些话竟然会从这样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不免让人大吃一惊。
一顿饭下来,闻逆川的醋意也消得差不多了。
恰逢当晚,军营来了人,谈煊没再拉着他折腾,而是把人安抚好后,又亲自送回了房里,才去书房会见军营的人。
谈煊前脚刚走,白玥后脚就进来了。
其实,主院的侍卫们都知道这个叫白姑娘的喜欢去找闻公子,那些个嘴碎的阿嫲也明里暗里地在谈煊面前告状过好几回,可谈煊都是一句话“闻公子觉得开心便不用管”,把那些个嚼舌根的堵得无话可说。
可如今晚上都敢溜进来,属实不妥了。
还把闻逆川吓了一跳:“大晚上,你怎么还进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玥一怔,面露抱歉之意,抬手挠了挠头缓解尴尬,而后说道:“那不是有急事找你嘛……”
听罢,闻逆川眼皮一抬,问道:“什么急事?”
“小川哥,我这几日又到偏院去找了找,虽然没找到戚云贺大师的书,但我找到了这个,”说着,白玥从袖口掏出一张被折叠得皱巴巴的纸,摊开后递给闻逆川,“你看。”
闻逆川接过纸,然后瞄了一眼,顿时,一连串的记忆涌入脑海,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张纸正是当时他没能算明白谈煊的命格,特意去玉山拜访戚云贺后,回到府上画出来的。
上面十一条错综复杂的“生命线”汇聚到一起,最后指向了死局。
这些天,他们一直寻不到戚云贺的消息,闻逆川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错乱了,亦或是根本没有戚云贺这个人,全都是他的意想,因为他们询问过的人,都无一例外的只给了两种答复,要么是“玉山上不住人”,要么是“世上没有一个叫戚云贺的人”。
他们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在某个时刻一起把有关戚云贺的一切,都从记忆中抹杀掉了。
这图就切实地捏在他的手里,是戚云贺算出来的,这一刻,闻逆川更笃定,戚云贺是真实存在过的。
可如今的难题是,他到底去了哪里,之前关于他的所有痕迹怎么都一并消失了。
闻逆川看着那张已经落了灰的纸,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脸去,问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玥摇摇头,又说:“小川哥,你先前去找戚大师,无非是想替王爷找到解药吧……今日我上街去,到那平日里最常去的书坊,见以前摆放戚大师书籍的地方又撤去了花瓶,重新摆起了新书,我凑过去一看,发现竟然都是苗疆有名的丹药典籍。”
闻逆川一听,忽然来了兴趣,问道:“那你不买两本回来给我?”
“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够银子,”白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说,“小川哥,你不如明日同我一起去瞧瞧?”
这确实让闻逆川心动了,如今寻不到戚云贺,也只有想别的办法,恰好白玥又给他送来了一个“锦囊”。
他点点头,可嘴上却说:“我自然是想出去,可这个,我得同谈煊说一声。”
“怎么,他还会不让你去吗?”白玥歪了歪头,“小川哥,到底是王爷听你的,还是你听他的?”
不知怎么的,一听到这话,没来由地点燃了闻逆川的胜负欲:“当然是他依我了。”
“我只是跟他说一声而已。”闻逆川补了一句。
第90章宠妻
同白玥解释和两人本身的关系多少还是有些出入的。
白玥回去之后,闻逆川一整晚都在床上辗转反侧,把怎样把同谈煊说要出门的事在脑子里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方面怕谈煊又对他各种限制、把人严加看管,可另一方面他又怕谈煊不管自己了。
十分矛盾。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闻逆川就醒了。
睁开眼昨晚思忖了一个晚上的事又再次涌现,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双脚踩到鞋背上,随便裹了个件外衣就出去了。
一开门,就见那些个平日里常出入谈煊那屋的阿嫲成排从不远处经过,随即,他心下一沉——
谈煊不会已经出门了吧。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往谈煊屋子那头跑去。
闻逆川一连着穿过了几条长廊,跑上台阶,还没来得及敲门,忽然,砰的一下,谈煊就从里头开门出来了。
闻逆川身子稍稍不稳,一个踉跄向后仰去,所幸谈煊眼疾手快地向前一步,把人兜在了怀里,不至于让他滚下台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人早……”惊魂未定的闻逆川边喘气边说道。
“嗯。”谈煊应了一声,眼里却透出一丝惊讶,“小川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
闻逆川的双腿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回答,谈煊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昨夜我在书房谈得很晚了,所以没来找你。”
听罢,闻逆川算是明白过来了,谈煊是以为昨晚没来找他,生闷气呢。
“大人,其实我是有事想说。”闻逆川说话的时候,谈煊的手还停在他的腰间。
两人的目光交错,闻逆川看着谈煊装束整齐的样子,短暂的走神了一下。
闻言,谈煊有些意外,毕竟,平时都是他主动找的闻逆川比较多,他挑了挑眉,说道:“小川要同我说什么呢?”
“大人可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京中挚友。”闻逆川起了个头。
谈煊一怔,以为他要询问他找人的情况,于是回答道:“那人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可目前还没有下文。”
“我今日回军中,再替你询问一下。”谈煊又补了一句。
“不、不是,”闻逆川意识到谈煊误会了,赶忙摆摆手,解释道,“其实是别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前我答应过大人,要替大人解蛊,可目前我手头上的术法的书籍有限,我想上街再买两本。”
这句话听下来,谈煊只抓住了两个字,“上街”。
“我们小川在府上是觉得闷了呀,想出去走走?”谈煊神色不变,可语气让闻逆川听着有种“危险迫近”的感觉。
他赶忙手舞足蹈地解释起来:“大人,我是真想去买书。”
闻言,谈煊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游弋了一会儿,直到把人看得有些不自在,才缓缓移开,他扶在闻逆川腰间的手一紧,把人又往自己跟前带近了几分,说道:“成啊,我今日在军中不会呆很久,回来之后同你一起上街去。”
“同我……一起?”闻逆川蹙了蹙眉。
“不欢迎?”谈煊反问道。
“不是……”闻逆川哪里敢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说完,谈煊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又特意牵着他下了台阶,把人送回房内才舍得离开。
谈煊没有食言,中午时分就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装束,招呼了马车,带着闻逆川一起上街去,负责带路的白玥坐在外头,两人坐在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快,两人就到了店里。
老板看见两人的打扮,就知道是达官显贵,于是非常热情地招呼了起来:“两位公子里边请呀,请问要买些书呀,我们今天到了些新的话本,都是京中最流行的,我手头上还有存货,两位要不要看看?”
“我们自己看就好。”谈煊说着,一挥袖子。
见状,那老板也不敢跟着了。
两个“贵公子”穿梭在层层叠叠的书架之间,在闻逆川不注意的时候,谈煊已不知不觉地往另一个书架走去了。
白玥带着闻逆川到了那书架旁,果不其然,正如白玥所说的那样,满满当当地摆满了术法的典籍。
过去,闻逆川的书要么是从母亲那里得来的,要么是白玥帮忙买的,如今第一次见如墙一般叠在一起的典籍,心中不由觉得震撼。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身后,谁料谈煊竟然不在了。
目光扫过白玥时,她小声地说了一句:“王爷去了那边。”
说着,她冲着对面的书架扬了扬下巴。
“哦……”闻逆川嘴上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不停往那边瞟去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玥见他脖子伸长的样子,忍不住多问一句:“小川哥,你要过去同王爷汇合吗?”
“我过去做什么,”闻逆川悻悻收回目光,从袖口掏出折扇,打开后挡在面前,又说,“他看他的,我看我的。”
这么说好像还不够,他又补了一句:“而且是他自己要跟我来的。”
说罢,闻逆川开始挑选起眼前的书来。
关于术法的典籍很多,密密麻麻的,有些闻逆川之前都有收藏过的。
他就这么一溜看下去,忽然,被某个特别的封面所吸引——
那上面竟然用的是苗疆的文字。
其实,苗域一带是有自己独特的文字,特别是在记载巫蛊之术的时候,如若是纯正的苗疆术法大师,都会首选采用苗疆自己的文字。
而这本书在这一列书中显得格外突出,就好像是知道今天闻逆川要来似的,书身虽小,却被恰到好处地摆在了书架尽头的位置。
一下就吸引住了闻逆川的所有注意力。
于是,闻逆川没多想,直接就伸手把那书拿了起来,随意翻了几页,没想到不管是书名,里头的所有文字,都是用苗疆文字所书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让他更加笃定,就要这一本了。
而就在挑选的间隙,白玥不知从哪里又挑挑拣拣,拿了十几本,托举起来的时候,把她的脸都挡住了。
闻逆川看着她奋力搬书的样子,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说道:“白玥,你怎么拿这么多?”
“这上面的书,我很多都有收藏,我就要这一本就够了。”闻逆川又说。
“那《苗疆药经》你有吗?”白玥问道。
“没有。”闻逆川回答。
“那《奇药典》你有吗?”白玥又问。
“没有。”闻逆川再次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白玥说话的语气理直气壮,“小川哥,你很多书都没有,怎么不一次多买些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也不一定能用得上吧,我先看看这一再说。”闻逆川说道。
“可今天同平时不同呀,”白玥又说,“今天王爷跟你一起来的呀。”
“这有什么……”
闻逆川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白玥无情地打断了:“他会给你掏银子呀。”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一瞬间,短暂反应过后,闻逆川大手一挥,说道:“那就拿着吧。”
穿过错落有序的书架,闻逆川最终在某个书架的尽头找到了谈煊,此时,只见谈煊一只手拿着一本,另一只手还翻开另一本,在看得出神。
他到底在看什么书?
闻逆川不由一阵好奇。
于是,他放轻脚步,缓缓从他身后靠近,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轻了,谁料,他还是低估了谈煊作为武将的敏锐程度。
就在闻逆川要伸手触碰到谈煊的瞬间,他的手在空中就被对方捉住了,手腕被捏得死死的,想把手抽回去的余地都没有。
“挑好了?”说着,谈煊的手顺着手腕的反向往直接抚摸过去,最后,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紧紧握在一起。
闻逆川回答道:“嗯,挑好了,大人在看什么?”
谈煊转身之际,竟然不动声色地把翻开到一半的书本藏在了身后,语气还是那样漫不经心:“随便看些杂书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挑好了,我们就回去吧?”谈煊靠近一步,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在书架尽头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角落
不过这回,两人的角色貌似调转过来了,是闻逆川站在外头,谈煊被逼在里头。
闻逆川不为所动,眼睛几乎粘在了谈煊身后藏起来的书上,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大人在看什么,还不能让我知道了?”
“就是些杂书罢了……”谈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连扯谎也那样从容,他急着转移话题,说道,“小川,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可以先不回去,上回你说很有意思的那条街,要不要在过去走走,我陪你?”
“大人,”闻逆川的嘴角淡出一抹笑意,空着的那只手摊开,伸向谈煊,“书,我看看。”
“小川……”
还没等谈煊反应过来,这回,闻逆川仗着自己在角落外头的优势,眼疾手快地抢过了书籍。
“诶,你……”谈煊张了张口,可已经无能为力,因为此刻,他藏在身后的书,已经到了闻逆川的手上。
于是,他也放弃挣扎,任由闻逆川摆弄这本书。
只见闻逆川翻到了书的扉页,就这样直接把书名读了出来——
“宠妻……秘籍?!教你如何把心悦之人擒获.....?!”
这话可把谈煊逼急了,脱口而出一句:“你看就看,读出来做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说话的间隙,闻逆川再次得手,把谈煊手中的另一本书拿到手,他故技重施,再次朗读了起来——
“京城话本:平南王最爱的......男人?!”
“谁、谁写的!”
第91章话本
书架的尽头,刚好有一个能容得下两个人的角落,是一个天然的隐蔽场所。
闻逆川拦在外头,如今谈煊看的两本书都在他的手上,左手一本《宠妻秘籍》,右手一本《京城话本:平南王和他最爱的男人》。
好像没有一本书刻意提到闻逆川,可他却觉得里头全都有他的身影。
而且,最令他意外的是,在他与谈煊朝夕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谈煊给他的印象都是极其严肃正经,连平时闲下来看的杂书,都是名家大作所著,要么就是打仗兵法那一类的。
特别是全段时间,谈煊刚从刑部离职,每天窝在书房,闻逆川也常常陪在左右,他亲眼看到谈煊每天读那些枯燥乏味的卷宗,因而让谈煊在他心中“正经严肃”的印象再次巩固。
如今倒好,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不善言表的少年,还看起京城话本来了,而且还是他自己的话本!
离谱至极。
这不得不让闻逆川怀疑,那些天谈煊在书房一本正经读卷宗的样子,怕不是装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暗地里说不准儿会偷偷看些杂乱的东西。
“你挑好了?”谈煊尝试转移话题,“挑好了,我们就出去。”
“没想到大人还会对这些无聊的京城话本感兴趣,”闻逆川没有半点要放过他的意思,“倒是让我十分意外。”
谈煊垂下眼,用眼皮遮盖着他的心虚,但说话的时候仍旧是平日里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只是无意中翻到了而已,就随手拿起来看了。”
“随手?”闻逆川挑了挑眉,又举起另一本书问道,“这本也是随手拿的吗?”
此时闻逆川举起来的,正是方才谈煊看得津津有味的《宠妻秘籍》。
谈煊一怔,趁着闻逆川不注意,一把把书夺了回来,继续嘴硬道:“不错,也是我随便拿的。”
他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撒谎的样子,都让闻逆川差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谈煊的目光与闻逆川交错,蹙眉一瞬,问道:“干嘛这副表情?”
“我只是没想到……”话说了一半,闻逆川自己打住了,“算了,我不说了,再说怕惹大人不高兴了。”
“说吧,”谈煊的眼睛望着他,还伸手主动去牵他的手,“你随便说,我保证不会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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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没想到,平日里大人连玩笑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竟然还会有心思看这些京城话本,”闻逆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怎么,这话本讲的什么?”
闻言,谈煊并没有恼怒,而是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用手带着闻逆川靠近,几乎是贴在他的耳旁,循循善诱:“小川想知道,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说着,还没等闻逆川反应过来,谈煊已经自顾自地翻开了那京城话本,而且还很精准地翻到了某一页。
翻页的指尖停下来的时候,一行字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闯入了闻逆川的眼帘——
“那男子身体软如水蛇,缠着平南王索吻,平南王精壮,一把就捉住了那男子的脚踝,把他连人带腿拖到身前……”
这、这写的都是什么!
闻逆川赶忙别过眼,谁料,头一侧又撞上了谈煊灼灼的目光。
“不是要看吗,”谈煊眼里含笑,有种戏谑他之后得逞的意味,“怎么别开眼了?”
“这话本简直胡诌,这京城的书坊里,怎能卖这等胡乱的东西,实在是、实在是……”闻逆川被气得不轻。
本来想调侃谈煊来着,谁料,还被人反向拿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已经挑好了,这屋内闷得很,大人,我们要不先出去吧。”闻逆川说着,鞋子已经朝向了外头。
这回轮到闻逆川着急着要走了。
谈煊笑了笑,倚靠在书架的腰板缓缓挺直,懒懒地跟在闻逆川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书架,回到了结账的柜台。
白玥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了,她的身旁,是垒起来比她还要高的书籍。
她一见两人,便挥手示意:“小川哥,王……”
“王爷”二字还没喊出口,闻逆川就赶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意会过来的白玥,赶紧改口,小声喊道:“王……公子。”
谈煊压了压嘴角,才知道闻逆川和他的小侍女竟然偷偷给自己“改姓”了。
少年的目光匆匆扫过白玥那一摞书上,发现基本上都是苗疆术法相关的典籍,他立马心中了然,估计这些书,都是给闻逆川拿的。
老板对三人笑脸相迎,算盘啪啪响个不停,毕竟,他也好久没遇到过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了。
光是结算闻逆川和白玥的书就花了不少时间,最后,只见三人中打扮得最华贵的那人把他的两本放到柜台上,老板瞄了一眼,在算盘上跳动的手继续欢快地拨弄着,嘴上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公子喜欢这类话本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其实是听清楚这句话了,只不过是沉默了许久,才决定礼貌地应一声:“嗯。”
得到了回应的老板心情雀跃,于是忙不迭地推荐了起来:“公子好眼光呐!实不相瞒,这平南王系列在小店卖得最好了,尤其是您手上的这一本,如今书迷众多,在这市面上,一本难求呐。”
这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钻进了闻逆川的耳朵里,他只抓住了两个关键词,“卖得好”、“一本难求”。
敢情那些个不怀好意的写书人,把平南王和某个男子的风流事都写尽了,还有这么多人捧场。
关键是,或许旁人尚且当做话本看后一笑了之,可他可是切切实实被平南王“金屋藏娇”的那个人啊,怎能不自动代入角色呢?!
“这样无聊的话本,竟然还有如此多书迷,”闻逆川酸溜溜地来了一句,“这市面上怕是没什么好书看了吧。”
“诶,公子,此言差矣……”不明真相的老板就这样上赶着撞闻逆川的枪口,“平南王可是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别说少女,甚至有些个好男子的小生,都悄悄爱慕他。”
“所以,但凡是同平南王有关的话本,都卖得特别好,公子说无聊,怕不是没看过,”那老板勾了勾唇角,自信地说道,“公子若是看过,定也会觉得很有意思。”
此话一出,还没等闻逆川反应,谈煊竟然抢答上了:“嗯,确实有意思。”
听到了谈煊的话,那老板脸色得意地瞧了闻逆川一眼,好像在说“看吧、我就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后,他又再次看向谈煊,忙不迭推销了起来:“公子怎么只拿了一本呀,小店有一整套齐全的,都是平南王系列的……”
说着,那老板弯下腰,从柜台底下捣鼓了半天,而后搬出来一摞,闻逆川看了一眼,约莫有七、八本的样子。
若是方才知道有人把平南王和他身边的男人写成话本,闻逆川尚且只是生气,如今看到这满满当当一整个系列的时候,又生出了几分无奈。
这还写成一个系列了,离谱、离谱了!
“公子,您看,还有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何不一起拿走?”老板边说边向谈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谁料,谈煊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道:“那劳烦全都帮我包起来吧。”
话音刚落,闻逆川转头,满眼不敢置信地看谈煊,脸上虽挂着尴尬的笑容,但说话确实咬着牙、子从喉间蹦出来:“大人,这么多,您看得完吗……”
“怎么会看不完,”谈煊神色如常,只有闻逆川能看出来,他眼里的笑意更浓,“方才的故事,我还想知道后续呢。”
就这样,因为那气人的话本,最后两人离开书坊的时候连街都没有逛,径直回府上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借由身体不适,拒绝了如狼狗一般跟在他身后的谈煊。
回到房内,闻逆川越想越气,一脚踹到了小圆桌上,谁料,把搁在桌子边边的典籍给踹下来了。
那这是他今日去书坊新买的,用苗疆文字书写的典籍。
“谈煊欺负我,现在连书也要欺负我了……”闻逆川叉着腰,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气消下去后,闻逆川深吸一口气,又默默弯下腰来,捡起那本书。
这本典籍名叫《圣药》,是一个叫“银郞”的苗疆人所著。
闻逆川捡起来把书反过来的瞬间,忽然,有个什么东西从手里滑落,然后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他以为是之前看过这本书的人,随意夹在里头的纸条罢了,不过,他还是再次弯下腰,捡起来查看。
纸条依旧是苗疆的文字,然而,光是看一眼,就让他瞳仁骤缩——
上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闻逆川,三天后,城外竹林见。
落款处写的是“银郞”二字。
“这、这怎么可能……”闻逆川被吓得连退几步,纸条在他手中也被揉成了一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他退到床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写这书的人竟然要见他,不仅如此,那人算到了他会买下这本书,并在纸条上赫然写上了他的名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第92章赴约
如若说这本书是那个名叫“银郞”的人放到书架上的,那他又是如何笃定,闻逆川一定会买走它,而且如此确定在闻逆川之前,没有被人先一步买走。
如若不是银郞放的,那这一切也太过巧合了,那人不仅知道他的姓名,还有约他在城外竹林见面。
这么想着,闻逆川又往后翻了几页,匆匆一眼,他再次瞪圆了双眼,令他更加震惊的画面出现了——
在全都是讲苗疆草药的章节中,竟然混入了一张地图。
地图与书融为一体,而且仔细一看,这就是城外竹林的地图,途中有一个红点,想必那就是银郞约闻逆川相见的地方。
这银郞竟然还给他画了地图!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里的一切似乎在他找不见戚云贺的那时候起,就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了。
闻逆川下意识以为是白玥,头也没抬,就直接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自己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果推门而入的,是谈煊。
抬眼看见来人的瞬间,闻逆川被吓得书都拿不稳了。
谈煊见他这副模样,疑惑地蹙了蹙眉,毕竟,平日里闻逆川这人做事总是慢条斯理、几乎不会慌乱的,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闻逆川又藏了什么秘密。
谈煊薄唇微微一动,问道:“你在慌什么?”
“没什么。”闻逆川说着,站了起来,佯装随意地把书搁在了桌面上。
他径直走到谈煊跟前,正想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就像过去两人产生矛盾后,他无数次服软那样。
可谈煊从来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他径直走向那本书,两根手指一捏,就把书拈起来了。
“还是说,这里头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嗯?”谈煊乌黑的目光好似深不见底的山洞,望着闻逆川的时候,也很容易把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让人无法思考。
谈煊垂眼瞧了瞧手中的书,不同于中原的文字,苗疆的文字是一串一串的,有点儿像外邦的文字,就在他再次抬眸看向闻逆川的时候,话也跟着带了出来:“你是觉得我看不懂,就可以糊弄我吗?”
谈煊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眼神注视着他,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闻逆川一心虚,匆匆与他错开了眼神,说道:“我怎敢糊弄大人。”
他握着纸条的掌心出了一层薄汗,谈煊是看不懂苗疆文字,可他十分多疑,如若让他知道这书中还夹有纸条,定又要起疑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闻逆川率先开口:“大人可还记得之前我们呆过的城外竹林?”
闻言,谈煊先是反应了一下,而后沉声回答:“当然记得,你问这个做什么?”
“大人的外祖父常年住在那里,可知道还有别的什么人也住在那里吗?”闻逆川接着追问道。
这下可把谈煊问到了,每次去那竹林,他都能精准无误地找到外祖父的家,可他基本上都是直来直往,从来没在那里头瞎逛过,虽说小时候也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到底是过去许多年了,也都快忘光了。
“我不太清楚,我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不过据我所知,那竹林里雾气很重,鲜少住人……”谈煊停顿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什么不对,“你为何突然这样问?”
听罢,闻逆川攥了攥掌心的纸条,正迟疑要不要同谈煊坦白。
毕竟,去找银郞同以前找戚云贺大不相同,戚云贺他尚且听过他的名号,而且玉山也都是常人会涉足的地方;然而,闻逆川对银郞这个人闻所未闻,而且还是去城外的竹林,怕是还没找到银郞,就要迷失在里头了。
但如果告诉谈煊的话,虽说谈煊回怀疑,而且还会像今日上街买书那样跟着去,可谈煊对竹林比他要熟悉得多,说到底也更安全。
犹豫片刻,闻逆川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递给谈煊。
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等待谈煊接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只见谈煊先是一怔,目光扫过那被揉得不成样的纸条是,好奇之余,还略微嫌弃地蹙了蹙眉,但那是闻逆川给他的东西,他到底还是接过去了。
翻开被揉成团的纸条,谈煊眉心蹙得更紧了:“这又是什么?”
他看不懂苗疆文字,自然也不会明白纸条上面写的意思。
“我翻开这本书的时候,掉出来一张纸条,就是这个,”闻逆川略微停顿后,继续说道,“上面写着,让我三天后到城外的竹林相见,落款处是这本书作者的名字。”
闻言,谈煊神色不变,但藏着怀疑意味的目光终究还是暴露了他,他语气很轻地反问一句:“所以呢,你要去见你他?你先前同他认识?”
“不认识,”闻逆川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何他会精准地找到我,并且给我传这样一张纸条。”
“那你要去见他吗……”谈煊问完这句话,但很快他又打住了,换了一个说法,“小川,你要我陪你去吗?”
果然,正如闻逆川所料,谈煊是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城外竹林的,一方面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有另外一方面,谈煊到底对他的信任还没有到可以不派人跟随、随意放他出去的程度。
许是害怕闻逆川逃跑了,亦或是单纯地就想粘着闻逆川。
事已至此,闻逆川没打算再多掰扯,见好就收,立马应允道:“大人如果愿意的话,也未曾不可。”
“好,”说着,只见谈煊脸上僵着的脸色一松,又恢复了那慵懒、漫不经心的样子,“到那时我一定陪你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日的等待,闻逆川并不觉得特别煎熬,或许是不知道该期待什么。
他努力回忆着两辈子接触过的人,尤其是近期打过交道的人,可思前想后,琢磨来、琢磨去,对于银郞是谁,他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思及此,他才后知后觉,这所谓见面的约定,不过是从他无意中买到的一本书中掉出来的一张纸条而已,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越是这么想,他越发觉得叫上谈煊去是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至少有谈煊在,他还不至于被人生吞活剥。
而他自然也不会闲着,这两日,他都有派白玥去外头打听,不仅是去那书坊,还去其他的地方询问,到底有没有人知道有银郞的这个人。
可得到的反馈都是大同小异的,要么说从未听说过,要么就是把“银郞”记成什么不相关的人了。
如此折腾下来,闻逆川也渐渐变得倦怠了,自然也不让白玥再去做那些无用的打听了。
闻逆川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日在房间内交谈过后,谈煊虽然没再提起过此事了,可他却好像因闻逆川主动坦白此事而变得格外心情好,哪怕是某个晚上,特地去把人抱到主卧床上、打算要把人蹂躏一番的时候,闻逆川只是轻轻做了一个推搡的动作,他便停了下来。
“今天不想要呀?”语气极尽温柔的询问,让闻逆川一时失了神,平时都由不得他开口,嘴唇就被对方堵上了的,今晚着实反常。
“大人,距离上次还没过多久呢,我怕又该疼了。”闻逆川解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让你疼,”谈煊轻声哄道,声音就像下蛊一样极具诱惑,“会很舒服的。”
而后,闻逆川也明白过来了,再温柔也逃不过被压一头,话说得再好听,也要被狠狠欺负一番。
一觉醒来,就到了第三日。
那日清晨,还是谈煊把他叫醒的。
谈煊推了推他的胳膊,结果闻逆川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城外竹林很远,再不起来,傍晚就赶不回来了。”谈煊的语气虽没有平日在军营那般冰冷,但那股严肃的劲儿一出来,闻逆川还是被吓得顿时睁开了眼。
只见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许是动作太快,伴随而来的是大脑好一阵晕眩,所幸,被谈煊扶住了。
“叫你起来,也没叫你起这样快,”谈煊无奈地说道,可还是心疼地询问一句,“还头晕吗?”
“不晕了,”闻逆川挠了挠睡得蓬松的发顶,忽然想到什么,又说,“大人,昨夜睡得太晚了,我都快忘了今日要启程……”
“无妨,车马我早已备好,你洗漱完,用完早膳,我们即可出发。”谈煊的话就像能救及时火的水源一般,让闻逆川听着莫名一阵踏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想到谈煊这几日对此事闭口不谈,但却记得清清楚楚,连启程的计划都做好了。
不多时,两人坐上了前往竹林的马车上。
马车速度比平常快,而且,也不知是不是谈煊刻意安排,这车夫很明智地挑了一条人少的路,没过多久就出了城。
城外,先是见到了玉山,而后没过多久,玉山又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闻逆川望着窗外,来往的人从出入京城的百姓,到住在城郊的农民,而后,马车穿越了一个窄道,竟再也见不到一个人了——
此时,竹林就出现在了眼前。
马车缓缓停下,谈煊扶着闻逆川下了马车,只见那车夫冲谈煊行礼后,默默地转身把车子栓好。
上次进竹林的经验,闻逆川知道,一般人是不会进去的,毕竟雾气重,所以那车夫就理所当然地在外头等候了。
他收回视线之时,谈煊不知何时牵起了他的手,就这样,两人并肩朝竹林深处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93章银郞
竹林好似下了一场雨,两人进去的时候,大雨早已停歇,可此时空中弥漫的水汽,让周围的景象看起来都像隔着一层薄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这片竹林,便是已这样独特的气候闻名,再加上这里头的风景千篇一律,层层叠叠的竹子密密麻麻的生长,遮挡着日光,一不留神就会迷路,而一旦迷路,要找到出口就难了,这些都让寻常游者望而却步。
当然,这些种种,也是闻逆川带上谈煊的理由,他想,再不济,谈煊也能凭着记忆,摸回老他外祖父的小木屋那儿。
此时,闻逆川举着地图脑袋歪过来、又歪过去,可抬眼一看,这竹林好像哪里都是一样的,硬是没找到该往哪边走。
谈煊也没有催促,就这样耐心地陪他在某个岔路口站了半晌,到最后,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才开口来了一句:“走那边。”
说话的同时,谈煊抬起手指了指方向示意闻逆川朝那边看去。
闻逆川半信半疑,把地图对准谈煊指示的方向,发现竟然恰好对上了,他转头看向谈煊,称赞道:“没想到大人眼力竟如此好!”
谈煊把闻逆川对自己夸奖的话照单全收,心里美滋滋,可一说话还是冷冷的语调:“打仗不得看地图?”
听罢,闻逆川怔了怔,而后轻啧了一声,说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以为你想凭借自己看地图找到那地方,就没有打扰你。”谈煊回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这不赶时间嘛,我们要赶在太阳下山前出这片竹林,”闻逆川蹙了蹙眉,轻叹一口气,“不然,今晚怕又要去你外祖父那儿过夜了。”
说完,还没等闻逆川反应,下一秒,他手中地图就消失了,一抬眼,地图竟然到了谈煊的手里,这人手竟然快到,连闻逆川都没看见他抢地图的样子。
“那得快点儿了,”谈煊一只手拿地图,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起闻逆川,“我可不想在老头那儿过夜。”
“尤其是跟你一起。”谈煊又补了一句。
闻逆川本来还想就此揭过的,可谈煊偏偏特意强调这么一句,让他不得不深究了起来,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同你一起在老头儿那过夜,”谈煊丝毫没有避讳,又把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因为你爱抢被子,睡觉的时候爱占地方,还不洗衣服。”
就这样,闻逆川气鼓鼓地走了一路。
直到迎面而来的大雾,把两人都淹没了。
霎时间,周围白茫茫一片,连周围的竹子都看不清了,如不是还牵着谈煊,闻逆川怕是连前面的人都要看不见了。
“大人,前面雾好大,”闻逆川在后头,也只能有个声音,“你确定没有走错?”
“地图显示快要到了。”谈煊手里举着地图,那只牵着闻逆川的手握得更紧了,“你牵着我的手,不要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
话音刚落,闻逆川就被一块大石头绊倒了,随着他向前扑倒在地,那只牵着谈煊的手也顺势被松开了。
闻逆川快速从地上坐起来,身子坐稳之后,才感觉到从膝盖传来的阵阵发热的疼痛。
没想到那石头的顶端如此锋利,给他划破了皮,还渗出些鲜红色的血液。
可一转头,谈煊不见了。
弄如烟的大雾就像层层叠叠的素色布匹,仅仅是转眼的功夫,iu把两人冲散了。
闻逆川再次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找不到谈煊的身影,着急之际,他对着空气喊了几声:“大人、大人……”
而后,又改口喊道:“谈煊、谈煊?”
无一例外,回荡在山林里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没有听到谈煊的任何回应。
这让他莫名一阵捉急,毕竟,两人被冲散的时候,也就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怎么才过了一会儿,就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但着急过后,他的思绪又被一阵恐惧包围,他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鲜少出门,如今在这瘴气弥漫的竹林里,还没了谈煊这个领路人,还伤了一条腿,怕是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想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起来,在周围转了许久,除了不小心多摔了几次跤外,毫无收获。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风迎面吹来,风向来的十分蹊跷,而且风也不大,风速也不快,竟然两下就把那浓雾吹散了。
前后不过几秒钟,方才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模样,如今却能看清几十米外的景象。
闻逆川惊讶地扶着一遍的竹子,环顾一圈,只见空中还残存一缕很淡的雾气,朝着某个方向消散而去。
不仅如此,那散去的方向,还隐隐传来了阵阵古琴的响声,声音很近,也很远,让闻逆川一时辨别不出来,可心绪却不受控制一般,被那琴声勾了过去。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抬起腿,寻着那仅剩的一缕白雾过去,拨开遮眼的竹子,下一秒,他瞳仁骤缩——
立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间林中小屋。
远远望去,一位黑发男子在抚琴,想必,那琴声就是从他的指尖传出来的。
闻逆川带着好奇缓缓靠近,也不知那男子是否察觉到有人迫近,但他仍旧气定神闲地弹着古琴,丝毫没有抬眼要看来人的意思。
闻逆川步步靠近,直到他走上了木屋前的台阶,忽然,古琴声戛然而止,那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眸,唇角勾起来一个弧度,说道:“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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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这副打扮、这种气质,不就是戚云贺吗!
那男子竟然有着同戚云贺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装束打扮都十分相像。
如若真要说他与戚云贺有什么不同,那便是这男子是黑发,戚云贺是白发。
闻逆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口唇微微张开,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那男子见他这副模样,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两眼,而后噗嗤一笑,说道:“想必你有许多疑问,要不要进屋里说?”
闻逆川呆呆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确认道:“你就是……”
“银郞。”那男子还没等他开口,已经替他回答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闻逆川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你怎么会长这副模样?”
这张脸说是从戚云贺那儿撕下来的也不为过,这世间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他和戚云贺站在一起,除了发色一黑一白,闻逆川再也挑不出还有哪处不同的地方了。
就这样,确认过他是银郞,闻逆川抬脚,小心地跟着他进屋,眼睛忍不住东张西望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银郞的屋子很小,放在后面有水声,闻逆川朝那儿看了一眼,竟然有一个池子,上面养了几朵水莲,但此时并没有开花。
收回视线的时候,他已经进到屋内了,银郞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
银郞也不着急说话,自顾自地在沏茶,反倒是闻逆川,一坐下,就开始追问道:“你为何要用一本书把我引到这里来?”
银郞没有说话,而是等这一泡茶落到壶里,才悠悠开口,然而,他的第一句,却不是回答闻逆川的问题,更像是质问:“我让你自己来,你怎么还多带了一个人呢?”
闻逆川被问一怔,顿时哑然,肚子里的问题全都堵在喉间,不敢继续往下追问了。
“而且还是带了一个戾气如此重的人。”银郞又悠悠然地补了一句。
许是银郞说话的样子和戚云贺实在是太像了,再加上他也钟爱沏茶,某个恍惚的瞬间,闻逆川还感觉自己在玉山上,同戚云贺在闲谈。
闻逆川短暂的走神后,顿时想到了什么,反问道:“所以,你场浓雾,是你搞的鬼?”
银郞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我说了,我要见的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更不想见一个‘将死之人’。”银郞又说。
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一句话能拆成两句说,让闻逆川听得越发急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言一出,闻逆川眉心一紧,手不自觉地轻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什么?”
“诶、诶,你稍安勿躁,”银郞终于放下茶具抬眼看他了,还给了闻逆川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说道,“我是来帮你的,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帮我?”闻逆川眉心蹙得更紧,就在对方描述谈煊为“将死之人”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闻逆川就感觉一股怒火压在胸中,闷得难受。
“对。”
“你要帮我什么?”
“帮你逃离这里。”银郞平静地说道。
“什、什么?”闻逆川听得一时间恍惚。
“帮你离开京城,回到属于你的最安全、自由的地方。”银郞又说了一遍。
许是因为方才银郞说了谈煊的缘故,闻逆川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了,语气也没有一开始那般客气了,他说:“我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的搭档帮过你,”银郞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可他还是没有完成任务,你不听他的。”
听闻,闻逆川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戚云贺,你认识吧,玉山上的那位大师,”银郞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他直视闻逆川,接着说道,“可惜你没能按照他说的做,你没有离开这里。”
“闻逆川,你这回一定要听我的,我是你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银郞又说。
第94章解惑
“你说什么?”闻逆川其实是听清楚了,可满腔的疑惑,惹得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说,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银郞说着,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跟前,“如果你再不走,你的结局就会同之前一样。”
闻逆川想,银郞所说的“之前”大概就是上辈子吧,可这辈子他明明做了不一样的选择,还不惜替嫁到王府,谈煊如今又对他尤为上心,怎么还会同上辈子一样呢。
还没等他开口,银郞缓缓抬起脸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说话的语气比起忠告,更像是警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他能保护得了你吗,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闻逆川也深知他讲的人正是谈煊,闻言,他脱口而出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此乃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解释的,”银郞略微停顿,看向我内存的时候,眸子里又多了一丝凌厉,“反倒是你,总是与他纠缠不清,你如此难得一次重来的机会,非要同这样一个戾气深重的人有联系吗?”
话已至此,闻逆川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说道:“公子此言差矣,虽说那人命数该绝,可三番几次都化险为夷,由此可见,既定安排未尝不可扭转,反倒是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是将死之人,催促恐吓我必须离开,到底是何居心?又是谁派你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此话一出,原本还气定神闲的银郞顿时眉头紧蹙,那股慢悠悠的劲儿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急躁,他怒斥了一句:“你怎能这样想!”
“那你可知为何你能有重来一次机会,为何无论怎样都要劝你逃跑……”银郞冷哼一声,又说,“你以为你平白无故就能起死回生吗?”
这个问题在闻逆川刚重生回来那会儿困扰了他许久,可由于一直想不明白,渐渐地,他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没再去纠结为何会有再一次机会了。
如今,这个问题竟然被银郞这样毫无防备地再次抛出,让他不由浑身一颤,好似这两年多以来的记忆,都犹如走马一般在脑子里一帧一帧闪过,最后,停在了某次他上玉山拜访戚云贺时,他身后的那幅水墨画上——
然而,画面一转,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闻逆川恍若到了梨花楼的拍卖会上,眼前是那个如同罗盘一样的宝箱,耳边传来老板的催促声“此乃神女之作,开箱即可取走名画”。
接着,下一帧画面,闻逆川打开了宝箱,从里头取出母亲的旷世神作,图卷展开,竟然是一幅水墨画。
是他记忆中,善用色彩的母亲鲜少会作的水墨画。
画卷里只有黑和白……然后,黑白两抹颜色交融又分开,如烟一般从画卷中飘出来,环绕了他一圈,又消散开来。
而也是在此刻,一股莫名的濒死感袭来,闻逆川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呼吸越来越弱,连身体也越来越轻。
喘息之际,银郞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把人拉了回来。
闻逆川细细密密地喘着气,眼圈、耳根、脖子都红了一片,眼眶凝了些泪珠,一眨眼,全都沾到了睫毛上。
他红着眼,缓缓抬眸看向银郞,语气一改方才的傲慢,很轻地问他:“你、你和戚云贺是……画里的,不,是那幅画?”
银郞长叹了一口气,反问他道:“小川,你可还记得戚云贺门口扫地的那个小扫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扫帚精?”闻逆川略微思忖了一下,说道,“记得,他不是早就气数已尽了吗。”
“不错,”银郞点点头,“我和戚云贺其实同那扫帚精一样,是苗疆神女留下来的,可以化形的东西。”
“母亲?!”闻逆川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你之所以能有再一次的机会,也是神女所赐……苗疆术法源于一大巫师,而神女便是巫师的亲传弟子,假死术、化骨术、甚至让死物赋灵之术,都是大巫师所创,而后由神女继承改良。”银郞继续说道。
所谓大巫师,闻逆川是听说过他的,但也只是在一些很古老的典籍才有所提及,而且大巫师似乎并不想让大家追寻到他更多的线索,只留下了术法而未透露真实姓名。
因此,江湖中但凡懂些苗疆巫蛊之术的人,都会对“大巫师”的真实身份好奇万分。
可几百年过去了,关于大巫师的各种传闻只增不减,而真实性也越发让人怀疑。
过去,闻逆川知道母亲的术法十分高超,只有他想不到的,就没有母亲做不到的,可如今,他才知道,母亲竟然还是“大巫师”的亲传弟子。
银郞的话并没能打消闻逆川的疑虑,不减反增,他又接着追问道:“如此,她又是怎样让我起死回生的?”
“你母亲手中有大巫师亲传的法宝,但具体,我也并不很清楚……”银郞略微停顿,忽然,好像记起来什么,又补了一句,“你并非‘起死回生’,你只是去到了一个在你‘死亡’这种可能性发生之前的空间罢了。”
闻逆川显然没有听明白,只见他眉头紧蹙,正欲开口继续询问,可银郞早已抢先一步,给他解释道:“你可还记得戚云贺给你画的谈将军的十一种命运线条?”
听罢,闻逆川点点头:“记得。”
“其实你也一样,而且你比他还要复杂,不过,你是有生门的,”银郞轻叹一口气,“而他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越听越迷糊,今天一下子知道了太多,反而让他的脑子快跟不上了,他呆呆地开口重复了一遍银郞的话:“我的生门?”
“不错,”银郞颔首,“所以,你要离开啊。”
“我离开就能活下去?”闻逆川接着问。
“是的,”银郞再次点头,“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总得相信戚云贺吧,或者,你总该相信神女吧,神女留下最后一对水墨画,赋灵守护你,我们也反复劝告,你可不能让神女失望吧。”
他所说“神女”,正是闻逆川的母亲。
如若银郞只把戚云贺搬出来,那他尚且只有七分信,可如今提到母亲,这让他难免多加几分笃定。
可不知怎么的,在银郞说的这么多句话中,唯独他形容谈煊那句“他没有生门”,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他心脏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为什么这样一个保家卫国的鲜衣怒马少年郎,会是如此结局?
如若他把这件事告诉谈煊,他会相信吗,他会感到恐惧吗,亦或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呢?
他会有想做而未完成的事吗,他会有舍不得的人吗,或者他因此变得同自己一样消极度日吗……
这些问题如潮水一般,不受控制地侵蚀着闻逆川的思绪,直到银郞再次轻敲了几下台面,他才再次回过神来。
银郞目光幽幽,语气又恢复了平静:“你不必担心他,而且你也担心不来,天命使然,人法自然,这其中的因果自有它的道理,早就皆有定数,而非你我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闻逆川张了张口,他曾经反驳过戚云贺,甚至质疑过自己,但如今银郞的话已然明了,他有很多事想问,但他好似又什么都不需要问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银郞看向他,等着他继续提问。
可闻逆川却止住了,自嘲地轻轻摇头,说:“没有了。”
“小川,无论是神女,戚云贺,还是我,都希望你能向前看,开始全新生活,不再受困于闻府偏院,过你想过的人生。”银郞说这话的时候少有地带了些情绪。
他像一个转达的人,也像一个诉说的人。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母亲就坐在他面前,把银郞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是了,本来他也应该要离开的,他替嫁去平南王府的初衷,不过也是想伺机逃跑。
只不过这两年兜兜转转,发生了太多事情,还遇上了谈煊,将他的身体和思绪都困住了,或者说,他是心甘情愿地被困住的。
他舍不得,也放不下,在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追逐一件没有结果的事。
银郞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最后,只见他很轻地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川能想明白,那我也该启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是如释重负的语气。
“等一下。”闻逆川忽然喊住了他。
“怎么?”银郞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有没有可以解情蛊的方子,”闻逆川问道,“是那种很麻烦、很复杂的……”
还没等他说完,只闻银郞很轻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闻逆川被问得一怔,最后只能糊弄了一句:“有用。”
“具体方子我现在也拿不出,不过你从书坊买的那本药典,里头夹了一种草药的种子,名叫‘百解’,能解几乎所有的蛊毒,本来是神女留给你做后手的,如若你想要给某人用,”银郞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那随你吧。”
此话一出,闻逆川努力地回忆了起来:“我把这书都翻烂了,怎么就没看到呢?”
“扉页有两层,你撕开就看到了。”银郞笑道。
听罢,闻逆川忍不住说道:“如此,你就不怕被别人拿走了啊?”
“首先,此书用苗疆文字书写,一般人不会选择,其次嘛,百解是要养的,就算拿到了草药,不会养也没用,”银郞解释道,“书里有养殖的法子,你自己回去琢磨吧。”
“不过,我还是提醒你,此药仅此一株,用了可就没了,尤其你要给某人用,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当浪费……”银郞又说。
“我自有分寸,多谢公子提醒。”闻逆川冲他点了点头。
说罢,银郞大袖一挥,说道:“你该返程了,我也要启程了。”
“你要消失了?”不知怎么的,虽然只同银郞聊了一个多时辰,面对他的消失,闻逆川还是生出了几分伤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要开始新的征途了。”银郞说道,“祝你顺利,小川。”
而后,银郞目送他离开小屋。
再次进入竹林,那不寻常的浓雾再次升腾起来,可这回,闻逆川知道那是银郞的手笔,没再感到恐惧了。
隐约间,他在雾里看到了一个人形,他朝着那人影靠近,就在这时,来了一阵风,霎时间把浓雾吹散。
那人形也显露出来了。
雾散的瞬间,他终于见到了谈煊,他就立在面前,触手可及。
第95章不舍
“小川!”谈煊疯了一般迎面跑来。
分明只有咫尺距离,可闻逆川却感觉到他还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满脸担忧,记忆中他似乎从未在一贯淡定的谈煊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谈煊上来一把抓住闻逆川,他干燥又温暖的掌心紧紧把他的双手握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那颗悬着的心脏觅得一丝安定,嘴里还在喃喃:“小川、小川……”
“怀玉。”闻逆川少有地喊了谈煊的小名。
“嗯。”谈煊应得很快,他对上闻逆川略微呆滞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刚刚绕了许久,没有寻到你,非常、非常担心……”谈煊说话的声音略微颤抖,可见他心有余悸。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闻逆川生硬地扯出一个微笑,脑子里还是方才银郞说的话,让他一见到谈煊就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好像这样说还不够,他又补了一句:“怀玉,你别担心我了。”
这话一说出来,闻逆川自己又觉察出了另一层意思。
是了,谈煊本就补该再担心他了,真正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至于他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谈煊没多问什么,他甚至全程闭口不谈,只是默默牵着闻逆川的手,像逃离一般地往离开竹林的方向走去。
谈煊算得没错,两人从出竹林、上马车,到最后回到王府,已经到了傍晚。
匆匆对付了晚膳,谈煊没有放他回房间,而是牵着闻逆川进了自己的屋内。
房门一关,谈煊迫不及待地把人横抱起来,不由分说地把他放到了床上,闻逆川从大雾中回来之后,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挣扎,而是任由他抱着,最后落到床边,双腿垂下。
而后,谈煊蹲了下来,抬手正欲触碰他的腿时,闻逆川才如梦初醒般地躲开,略带惊慌地说道:“你、你要用口帮我……”
如此羞耻的话,他还是没能说完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谈煊的脸色却变了,只见他反应一瞬,意识过来闻逆川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竟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反问道:“难道在你看来,我除了对你做那种事,就没别的什么可做了吗?”
这话把闻逆川噎住了,不知怎么的,他从竹林出来那一刻就像丢了魂似的,不受控制一般地回想着银郞说的话,以至于就连他是怎样回王府、怎样用晚膳、怎样进了谈煊的房间都没有印象。
直到谈煊把人横抱到床上,几乎无缝衔接地蹲下来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对上谈煊深不见底的眼眸,他第一反应,就是两人的苟且之事——
毕竟,谈煊过去总是以各种理由,对他这样做。
而他每一次都是在拒绝无果之后,被迫承受,但久而久之,他好像习惯了,甚至身体会在他没意识的情况下,配合着对方。
此刻,想歪了的闻逆川一阵窘迫,赶忙找了个借口搪塞:“我、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看你怎么突然蹲下来了,我以为你又想……我以为,你又蛊毒发作了。”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替代的词语。
谈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垂下眼睫,伸手握住了他的腿,把裤子往上捋,那处被磕碰到流血的伤疤终于显露出来了。
此时,闻逆川腿上的伤口周围的血渍已经干涸了,上面结了一层鲜红色的血痂,但依旧很显眼,看着就知道当时被磕得有多深。
“我是看你外衣的下摆沾了血迹,而且你走回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又不让人抱,我想你定是腿受伤了,”谈煊说话的声音没有起伏,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只想帮你看看伤口,没想做那个。”
闻逆川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搭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等到回应,谈煊又自顾自地补了一句:“不过,你想做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我、我说我想了吗?”闻逆川这下回复得很快。
这次,谈煊少有地没有再搭话,而是拉过来一把凳子,把他受伤的那条腿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查看之后,又起身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纱块和药油,给他处理起伤口来。
两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谈煊主动找他说话,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时候磕到的?”
“大雾的时候,我被绊了一下,然后磕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上。”闻逆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
他觉得都磕到了,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
“看起来很深,怕还会渗血,”谈煊垂眸端详了一下伤口,又说,“包纱块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闻逆川竟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温柔,谈煊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说一不二、权威得不可挑战了,他好像在小心翼翼地询问闻逆川的意见。
“那就包吧。”闻逆川顺势说道。
闻言,谈煊好像又略微琢磨了一下,附和道:“嗯,包起来会好些。”
“没想到大人对处理伤口如此有经验。”闻逆川调侃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战场,免不了会受伤,时间紧迫的时候,都要自己先处理一下。”谈煊解释道。
而后,便是谈煊的指尖拉回擦过闻逆川的小腿,他鲜少出门,虽为男子,但皮肤十分细腻,也十分敏感,白皙的皮肤被粗糙的指腹摩挲几次之后,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一旦有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就会不受控制一般地越发强烈,就连看他看谈煊眼神,也越发不正常。
闻逆川下意识地想抽回那条小腿,可越是这样,谈煊竟然握得更紧了。
“你怎么了?”谈煊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踝,抬眼不解地看向他。
本来他好好地处理着伤口,怎么腿一直往里缩,这还让他怎么上药。
“疼了吗?”谈煊又问。
“没……”闻逆川感觉耳根红了,他别开眼,他的身体好像在经过这长达一年的与谈煊接触之后,变得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了,好像那个中“情蛊”是他才对。
谈煊深吸一口气,探究的眼神投向他,目光游弋了许久,几乎要把整个人勾勒了一遍,从眉眼移动到耳根,最后停在了耳根——
“小川,要不……我帮你吧?”
“你腿脚也不方便,我也怕压到你受伤的小腿。”谈煊又解释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让闻逆川的脸的刷的一下红起来了。
“我、我说什么了吗,我用不着,我平时也不经常那样,是你一直来回摸我的小腿,是你……”那句“勾引我”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因为静下来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是他自己先动的心思。
可谈煊向来就是做事比说话要先一步,他缓缓放下闻逆川的腿,再次蹲下来,抬眼说了一句“你放松一点”之后,头就埋了下去。
深夜好像下了一场大雨,让整个处在深秋的京城顺利进入了冬季。
谈煊起身出去洗漱的时候,迎面一阵风吹过来,凉飕飕的,他到底是爱干净的人,事后,不仅把自己搭打理明白了,还把累得脸连身子都不愿意移动半寸的闻逆川擦拭了一遍。
等他擦完,闻逆川均匀的呼吸声传过来,他知道,这人又睡过去了。
好像自两人认识以来,闻逆川就是这副模样,除了那张不甘服输的嘴以外,身体却不见得那样硬朗,体弱又容易困乏。
很难想象,这个一个人,如若像他之前所描述的那样,一直生活在潮湿阴冷的闻府偏院,会熬出多少毛病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而,令谈煊没想到的是,他返回屋内的时候,闻逆川竟然坐起来了,只见那俊美得像画中人一般的苗疆少年,寻声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接。
“吵醒你了吗?”谈煊率先开口。
“怀玉,我刚刚找不见你了。”闻逆川此刻的茫然,像极了在竹林里一直找不到人的谈煊。
就连闻逆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在睁开眼睛,发现天黑但谈煊不在身边的时候,会莫名袭来一阵惊慌的感觉。
但谈煊看见他这副样子,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他加快了脚步,坐在床边把人揽在怀里,说道:“你慌什么?”
闻逆川反应了一下,说:“没什么。”
“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我会永远在一个你伸手就能够到我的地方,我不会走,”谈煊顿了顿,又调侃地补了一句,“我又不像你,总是那样多小心思。”
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两人命运走向的闻逆川,听到这句话,没来由地鼻尖一酸——
两辈子了,在他记事以来、母亲去世以后,终于有一个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他很庆幸,终于有人容下了漂泊无依又脆弱的他,可他又很落寞,这个人会像他之前遇到过的无数人一样、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
真的好遗憾。
见他久久没有开口,谈煊低头吻了吻他的鬓角,问:“你不相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会不相信呢,在闻逆川看来,无论是好话、还是恐吓的话,谈煊这人总是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可这回,闻逆川没有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我想大人平平安安就好。”
话音刚落,闻逆川的额头又被吻了一下,谈煊说:“那我们小川也要健健康康。”
翌日。
闻逆川根据昨日银郞给的线索,剥开了那本《药典》的扉页,果然在里头找到了一株干瘪的草药。
他翻开养殖“百解草”的那一章,看到第一句,忍不住读了出来:“性寒,喜阴,适合冬季培养……”
一抬眼,窗外又刮起了风,冬日来了呀。
好像一切都算准了似的,但越是那样顺利,闻逆川越觉得一颗心快要空掉了。
第96章吃醋
闻逆川喊来白玥,买了不少养殖“百解草”的辅料。
那天,他翻开《药典》,把关于百解草的那一章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貌似看起来也并不难,只需避光,用水泡着,再定时放入养殖的辅料即可。
如此看下来,好像比他那“男扮女装”的丹药还要容易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想着,门外来了身影,闻逆川赶忙把草药藏回到袖口中,而后,那熟练推门进来动作,让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外。
一半紧张,一半期待。
结果下一秒,跨进门槛的,是从给他跑腿回来的白玥。
“小川哥!”白玥莽撞地冲进来,手臂还挽着草篮子,“我都帮你买回来了,你记得要同上回去书坊的辛苦费一起给我结了。”
两人关系虽好,但两人却是“明算账”,某些时候闻逆川甚至觉得平时看起来呆呆的白玥,但一提到算银子,眼睛都亮了。
“银两方面,我何时欠过你的……”闻逆川嘟囔了一句,看向她口浅浅的篮子,心中不免疑惑,怎么才那么些东西。
“你确定都买完了?”闻逆川又问。
白玥点点头,直接把篮子从手臂上捋下来,递给他的时候,说道:“我是按照你写给我的方子买的,这里头的东西都很常见,我甚至都没跑多远,就那条常去的街,从街头走到街尾,就买全了。”
“这样……”闻逆川打开盖在篮子上的布料,空出来的那只手拿起《药典》,略微清点了一下,心中大概有了个数。
他一目十行地看下来,最后停在了最后一段——
百解草以“三冬”为一周期,只有开花时,方可入药。
“三冬一季?”白玥在一旁听着,可她却完全听不懂,抬手挠挠头,问闻逆川,“小川哥,那是什么意思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垂着眼,目光停在那一句半晌,再次抬眸时,他心中也有了答案:“每缝三个冬季,才开一次花,而且只有在开花的时候,才能入药,起到解百毒的作用……”
按照这种说法的话,这百解草开花还具有随机性呢。
“怪不得,”闻逆川轻啧了两声,“这草药的辅料如此简单,可它的生长周期却令人琢磨不透。”
“那今年不开花,是不是明年就会开呀?”白玥又问。
听到她这样问,闻逆川知道,她估计是还没理解过来,于是,又再次解释了一遍:“不是这个意思,书中的意思是百解草的生长周期拉得很长,最多会经历三个冬季,也就是说在这三年内都会有可能开花。”
“啊……”闻言,白玥张大了口,她不敢相信还有如此“任性”的草药,在生长的三个冬季里,随意地选择一年开花。
“那如若有人等着这草药救命,岂不是要完了,”白玥又说,“因为你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开花。”
此话不假,这不由让闻逆川联想到,银郞所说的“谈煊没有生门”,是否就是指这个——
莫非就算解药就摆在他的面前,也会用不上?
思及此,闻逆川的心脏没来由地狠狠抽了一下,虽说谈煊的蛊毒目前十分稳定,所谓“频繁发作”都是他想向闻逆川索取的借口罢了,可“情蛊”作为苗疆最古老的蛊术之一,其深奥和变换是很难把控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如今那“情蛊”还在深深地埋种在谈煊的手臂上,就犹如手掌握住了刀柄,如若那天失控了,谈煊就会瞬间陷入十分危险的局面。
“可是,小川哥,你现无病无痛的,为什么忽然要养百解草呀,而且我看你给我的方子说,那百解草开花后就要马上用了,不然凋谢下来就没有用了。”白玥一句话,把陷入的沉思的闻逆川再次唤醒。
“之前我同谈煊有过一个承诺,我替他解蛊,他放我们回苗疆。”闻逆川解释道。
不用他说后半句,白玥就已经知道那草药是给谁用的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即使谈煊食言,不放他回苗疆,他也会用母亲留给他的、这仅此一株百解草去就他。谈煊给了他很多东西,闻逆川想,这是他唯一能替谈煊做的了。
这像是他的使命,也是本能。
白玥不懂养草药,只是匆匆放下东西就离开了,闻逆川把草药从袖口中取出来,用小盒子装了水,把它泡进去,放在房内一个隐秘且阴冷的角落。
他不知道这株百解草会什么时候开花,或许是这个冬天,又或者是一年、两年以后。
他更加无法确定,如若时间拖得更久,自己是否还能如当初那般从王府毅然决然地离开。
时间和谈煊的温柔在一点点消磨他的意志,他总会没来由地产生一些错觉,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自己和谈煊也会如此相安无事下去。
可转念一想,闻逆川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天真。
先抛开那所谓的“死局”不说,谈煊作为如此瞩目的存在,又怎能永远同他这般苟且,不留子嗣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可以对他很好,在他面前也可以藏起狠厉的一面,对他永远温柔,可这并不代表现实存在的问题会消失。
或许有一天,闻逆川想,谈煊也会对看久的这张脸生厌,难道非要等到那时才舍得走吗,那该有多被动。
可闻逆川又记起来谈煊的承诺,他说他不会纳妾,他还说仅此一人,少年信誓旦旦,里头当真没有半分心虚吗。
这么想着,闻逆川看着那泡在水里,像豆芽一样细细一根的百解草,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既想让草药快些长起来,又不想让它这么快长起来。
京城入冬,腊月很快就来了。
某天清晨,闻逆川扶着酸软的腰,站在窗前,忽然一阵凉风拂面,一片冰凉的雪花呼到了他的脸上。
他鼻子迎着风口,一阵酸感袭来,他打了个喷嚏。
原来天气那样冷了啊,算起来,那是他在王府过的第三个冬天。
闻逆川知道中原人会过年,还有许多有意思的习俗,可这些他几乎都没有经历过。
前些年谈煊几乎都在边疆打仗,王爷不在家,平南王府自然就没什么过年的气氛。
恰逢今年谈煊也在,仕途又顺畅,王府开支宽裕,也不知哪个阿嫲提的主意,趁着给谈煊戴发冠的间隙,多嘴了一句:“王爷,今年王府可还操办过年那些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年”二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荡在谈煊耳畔了。
他对所谓过年的最近一次记忆,约莫十年前那还是被养在太后膝下某一年,所以,如此之久,谈煊对过年这事儿也没什么执念了。
不过,他也不是个爱扫兴的王爷,顺着问道:“平时怎样办的?”
“回王爷,您出征在外的年份,奴们都不敢办。”阿嫲如实回答。
说来也是,自家王爷还在外头打仗呢,生死未卜,他们自然不敢大办。
“如此……”谈煊薄唇微启。
恰逢那阿嫲只是把话说了一半,后半句现在才开口:“不过……”
两人的声音撞到了一起,两人又同时不说了。
“你说。”谈煊让她先说了。
“您出征那些年,闻公子也未曾过年,都呆在偏院里。”那阿嫲说道。
这话倒是说到了谈煊感兴趣的地方,只见铜镜里映照出来的俊美少年,原本那冷峻的脸上终于划过了一丝松动,眉梢一挑,问:“他不过年,也不上街,成天呆在院子里做什么?”
“奴……不知。”阿嫲哪里知道,她又不是天天围着闻逆川转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谈煊一抬手,示意可以了,不需要再整理了,站起来的时候,说了一句:“那今年就办吧。”
“按照最热闹的来。”他又补了一句。
年二八。
清晨,闻逆川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谈笑声吵醒的,打开房门,发现那些个侍女阿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扫卫生,而后,往窗上贴了红色镂空的纸,负责养花的阿嫲也勤快了起来,一眼望过去,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忙碌,甚至连柱子都不放过,被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上了鲜色的绸带。
闻逆川看不懂这些,可他心中却没来由地飘过一个想法——
他上一次见如此大阵仗,还是他替嫁那回……再结合这些天,王府上下瞒着他,都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密谋什么。
莫非,谈煊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迎娶新人了?!
是了,定是这样的。
思及此,闻逆川心中没来由地涌上来一股怒火,前些时日他还在琢磨如何养好百解草替他解读呢,敢情这人的心思,都落在了这些地方。
于是,被气昏了头的闻逆川踏着笃定的脚步,找谈煊算账去了。
恰逢这些天,临近年关,谈煊很早就从军营回来了,在书房忙着,闻逆川一去就把人逮了个正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此时的谈煊正在同赵勇交代什么,闻逆川就这么径直闯进来了,甚至没有敲门。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闻逆川的身上,谈煊说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目光完全被他吸引了过去。
面对闻逆川的闯入,谈煊不恼,反倒主动迎了上去:“小川睡醒啦?”
说着,他伸手就像揽上他的腰间。
谁料,他的手被闻逆川无情地拍落,说话的语气也冷到了极点:“新人什么时候来,那人来了,我便走。”
谈煊被他问得一懵,他先是想从闻逆川的脸上找到答案,未果,又看向赵勇,谁料赵勇也是满脸的疑惑。
“小川,你在说什么呢?”谈煊见他正在气头上,于是小心地开口。
“我说,你要迎娶新人,何必联合整个王府的人一起瞒着我,”闻逆川顿了顿,又气鼓鼓地补了一句,“你以为我会很在乎吗,哼。”
第97章草药
闻逆川生气特别容易上脸,说一句话,双颊就微微泛红了。
谈煊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
短暂的反应了几秒,而后,他缓缓转过去看赵勇,问了一句:“府上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传闻吗?”
赵勇也被问得一懵,他咽了咽喉咙,看了身旁的闻逆川一眼之后,视线又再次回到谈煊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将军,”赵勇停顿一瞬,“末将不知……”
话虽然已经回答了,可沉默的时候,赵勇还在拼命地回忆,到底这么大胆子,乱传将军和公子的事。
“知道了,”谈煊看向赵勇,“你先出去吧。”
闻言,赵勇如蒙大赦,脚步走得比平常还要快些。
赵勇一走,书房就只剩下谈煊和闻逆川两人了。
谈煊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就像牵闻逆川,谁料,闻逆川躲开了。
可谈煊执意要牵住他,最后他还是没能躲掉,手背贴住了谈煊干燥温热的掌心。
“小川,你是从哪里听了什么传闻吗?”谈煊试探着问道。
“这种事难道还要听人说我才会明白,那未免也太蠢了吧,”闻逆川闭了闭眼,又说,“这几日王府里头的人就没消停过,清扫、布置,还都用的红色,上回这般,还是三年前我刚来的时候,若不是大人要准备迎娶新人,何必如此?”
原来如此。
谈煊听完,忽然噗嗤一笑,是被他气笑的,他没想到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过问王府任何事情的闻逆川,居然对这些所谓“风吹草动”如此上心了。
不过,谈煊又猛然记起来,闻逆川不是中原人,在闻府的时候常年住在偏院,来了平南王府的头两年又没见过如此阵仗,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牵住闻逆川的手握紧了几分,还拉着他往自己的怀里靠近,提醒道:“这不是要过年了吗。”
“什、什么……”闻逆川张了张口。
那种尴尬、不安的神色巧妙地从谈煊的脸上转到了闻逆川的脸上。
闻逆川忽然想到了什么,反驳道:“过年吗……以前也不这样的。”
“以前我不在,所以王府就没操办,今年不同,我在府上,军中职位又稳定下来了,而且你也都还顺利,所以就想着办热闹些。”谈煊解释道。
“当真如此?”闻逆川的语气半信半疑,可其实在谈煊开口解释的时候,他已经为自己今日鲁莽闯入书房而懊悔了。
到底不应该这样冲动,反正两天几乎每晚都会睡在一起,还不如晚上再问他,现在这般,还让赵勇看到了,怪尴尬的。
可不知怎么的,闻逆川当时就是气昏了头,没想太多就来了。
见他这副表情,谈煊苦笑不得,但语气仍旧温柔,就像哄着孩童一般地耐心说道:“小川,我何时骗过你……再说了,如若是迎娶新人,定是会有礼物送出去,那你这几天可见过大箱子抬走,而且成亲贴的是‘喜’,如今贴的是‘福’,这哪能一样呢。”
这番话下来,闻逆川的疑心也被彻底打消,如今他反倒觉得自己像个容易吃醋还蛮不讲理的人一样,谈煊还在聊着公务,就这么闯进来打断。
两人的处境一时反转了过来,闻逆川心虚得眼神躲闪。
谈煊倒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反倒安抚他说:“这一年下来,王府的人多有辛苦,先前我不在府上,如今我在了,又赶上过年,所以还弄了些游戏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游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话让闻逆川期待了好几天。
然而,他每天醒来第一件事,还是蹲在那个养有百解草的角落,看着里头的草药。
头几天还没见什么变化,惹得闻逆川特意去翻了《药典》,看来看去也没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他想,不开花不要紧,可别把草药养死了。
初一。
今日起来一看,发现根长出来了,漂浮在水中,如“豆芽菜”一样的叶子,也浮出了水面。
“长根了呀。”闻逆川嘴上嘟囔着,却已经把盒子捧在手上,眼睛平视水面,那株草药就像一个若不经风的人,在水中一浮一沉,叶子依旧是那种偏黄的颜色,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发芽的样子。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被他仍在桌面上的《药典》,嘴里念念有词:“是这样养的呀,怎么看起来蔫了吧唧的。”
就在这时,屋外头来了人,看那影子的身高就知道是填谈煊,没有一点儿防备的闻逆川吓得手一抖,从盒子里头洒出来一摊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记得抱着盒子扫视了一圈,记得团团转,正欲把它藏到桌底,谁料这个时候,久久不见他回应的谈煊已经推门进来了。
就这样,进来的谈煊与捧着盒子的闻逆川四目相接。
闻逆川紧张得眨巴了几下眼睛,视线先在谈煊脸上游弋了一会儿,在确定对方的想法,而后又顺着往下看,最后停在了对方的手上。
谈煊的手里竟然也捧着一个盒子,还是红色的。
“大、大人……”闻逆川张了张口。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谈煊蹙了蹙眉,视线落到了他手中捧着的东西上,“你怎样还在房里养黄豆芽啊?”
闻逆川:“……”
他垂眼一看,发现还真挺像黄豆芽的。
“我、我养着玩儿的,”闻逆川说着,小心地把盒子放平在桌面上,又说,“大人怎么来了。”
“今日是初一啊,新年的第一天,我便来给你送点东西,”谈煊说着,也把箱子放到了桌面上,“人都在外头玩投壶,你怎么不出去。”
原来今天已经到初一了,闻逆川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这些天竟然过得那样快。
还没等他说话,谈煊却主动冲他眼神示意,说:“小川,你就不打开看看这里头是什么吗?”
闻逆川怔了怔,于是顺着他的意思,用手轻轻掰开了扣子,箱子一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满满当当的一箱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这是……”银子反光映照在闻逆川的瞳仁里,他茫然地转头看向谈煊。
“过年的话,我们中原人是会送银子的。”谈煊很自然地说道。
“给这么多?”闻逆川垂眼看向那箱子,略微数了一下,都被吓了一跳。
“嗯,不错,”谈煊回答道,“关系越好,就给得越多……难道小川觉得我们关系不好吗?”
“没、没、没有,我们关系可好了。”闻逆川拿起一块在手中把玩了两下,而后又小心地放回去,还不忘把箱的盖子带上了。
原来真的会“天上掉银子”,虽不知这是中原地区的什么习俗,可银子都到手了,他自然会笑纳。
“满意吗?”谈煊见他笑纳的样子,挑了挑眉。
“满意。”
“那小川也送我点儿东西?”谈煊继续说道。
这下可好,拿别人手短,闻逆川竟然什么都没给谈煊准备,只得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当他还在琢磨,要送什么给谈煊的时候,谁料,下一秒,谈煊就这么径直地端起了他养百解草的盒子,说道:“小川如果还没想到的话,要不就把这黄豆芽送给我吧?”
这怎么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吓得瞳仁都震颤了一下,他正欲伸手把那盒子夺回来,谁料,谈煊竟然往后躲了躲,说:“怎么,小川舍不得这黄豆芽啊?”
闻逆川差点儿脱口而出说了一句“是”,可一想到谈煊刚送了他一大箱银子,他的态度又瞬间软了下来,周旋了起来:“这东西太过平常,送给大人到底是失礼了,要不这样,大人先还给我,我回头再给大人送点儿别的。”
“虽然平常,但那是小川自己养的,自然就有意义,”谈煊却不以为然,继续捧着那盒子不撒手,“如若我就要这个了,小川给我吗?”
“大人,我……”闻逆川不敢多透露那是什么,可他发现,越是迟疑,谈煊好像越想要一样。
“我还是送大人别的东西吧?”闻逆川再次伸手要把那盒子夺回来。
这一回,手刚伸过去,手腕就被谈煊空出来的那只手捏住了。
“我就要这个了,小川就送我吧,好不好?”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可谈煊已经把东西抱在怀里了。
不仅如此,两人争抢的过程中,盒子里还溢出来不少水,在谈煊的前胸留下了一片小水渍。
闻逆川还在琢磨怎么拿回来的时候,谈煊却牵着他往外走了,一出门,谈煊把盒子交给了一个阿嫲,嘱咐她放到自己的房内,而后拉着闻逆川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闻逆川看着阿嫲远去的背影,心急如焚,可身子却被谈煊拉着走,边走谈煊边说道:“之前你不是对我们过年玩的游戏感兴趣吗,现在带你去。”
闻逆川三步一回头,最后直到他看不见那阿嫲了,心如死灰,只能把视线收回去。
当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少见地主动去谈煊的房里找他。
谈煊一开门,见是他之后,眼前闪过一丝惊喜,毕竟,平日里闻逆川都是要他亲自去绑过来的,怎么今天这样主动。
闻逆川一进门就东张西望了起来,但看了一圈,没找到那盒子。
可谈煊已经把人拉到了床边,无奈之下,他只好先配合着躺下了。
谈煊从后背抱着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脖颈处,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地吻了一下,而后痴痴地说道:“今天怎么主动来了。”
闻逆川被他弄得一阵发痒,随便扯了个谎,说道:“晚上冷,大人这儿比较暖和。”
“这几天都冷的,”谈煊好像对他的回答还比较满意,“小川都过来睡吧。”
说完,他把人翻转过来,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两个时辰后。
天边蒙蒙亮,谈煊已经睡过去了,这时,闻逆川忽然睁开眼,忍着腰部明显的酸胀感,缓缓坐起来。
而后,小心翼翼地跨过谈煊下床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瞧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只见谈煊平稳地呼吸着,睡得很安静。
还好,他没有被弄醒。
闻逆川顾不上找外袍,慌乱地在谈煊房内搜寻了起来,特别是边边角角的地方。
毕竟,根据书上记载,这草药“娇贵”得很,一不小心就养死了,尤其不能放在阳光下曝晒。
可找了半天,他依旧没有找到。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后洒下来一阵阴影,他心下一沉,还没等他回过头来,低沉又冰冷的声音先一步从身后传来了——
“你在找什么,”谈煊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小川?”
第98章前夕
“小川,你在找什么呢,这样着急。”谈煊不知何时立在了他的身后,犹如一座高山,堵住了他逃跑的路。
闻逆川翻找的动作一顿,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顾不及回忆谈煊到底是什么时候醒过来、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在翻东西、最后站在他身后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的闻逆川只想赶紧扯一个借口,好稳住身后如猛兽一般的人。
见他依旧背对自己,一动不动,谈煊薄唇微启,说道:“闻逆川,你转过来看着我。”
这话听起来像商量,其实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闻逆川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缓缓站起来,然后转过身去,与身后的人四目相接——
此时屋外天边刚刚破晓,微弱的光透过窗纱间隙透进来了一些,打在谈煊的脸上,明暗交杂,让人看不清神情。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光是站在那里,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就有着天然的压迫感。
唯独乌黑明亮的眼眸里,还隐隐透出了疑惑和探究,好似还夹杂了一丝温柔。
可当他一开口,温柔也被吹散了,是没有起伏的、冰冷的语调:“闻逆川,说句话。”
闻逆川抿了抿干涩的唇,他本来已想好了一个谎言,可不知怎么的,当谈煊站在他面前,用这样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又本能地要说出真相:“大人,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在找东西。”
“你找什么?”谈煊问。
“清晨时候你来我房内给我拿箱银子的时候,还从我这儿顺走了一个盒子,”闻逆川略加停顿,话已经说到一半了,不可能再有后悔的余地,于是,他又把话补全,“那里头养着很特别的草药,我想找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谈煊明显反应了一会儿,但并不是在回忆那盒子,而是在回忆那盒子里头所谓“特别”草药的模样——
这、这不是豆芽菜吗?
不解之余,谈煊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心脏一抽,他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胸口,连说话的嗓音都变得沙哑了一些,他说::“所以,你昨夜这样主动,就是为了找那东西?”
闻逆川已经不敢看他了,他想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用谎言去掩盖谎言,于是,他如实回答道:“是。”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谈煊没来由地倒抽了一口气,所以,那些欢愉、动情、难舍难分都是带着目的的,这让他不由想到过去的许多事,似乎每一次闻逆川主动找他的时候,都是有求于他,亦或是别的事。
绝对不是专门为了想见他。
谈煊心下一沉,好像一直支撑着他的某一根关键的弦断掉了一样,快两年过去了,这个他给予无限信任和爱护的人,那颗心终究还是没办法捂热。
他可以给闻逆川任何想要的东西,但他不能认识闻逆川欺骗他、利用他,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去试探他的底线。
难道他的喜欢就那样“不值钱”吗。
是了,谈煊又记起他曾经把人绑在床上、限制他在房间内、不让他出门的那些时日,或许闻逆川对自己有过情谊,可也随着他日渐强烈而疯狂的占有欲,被消磨殆尽了。
“那草药……”谈煊像是吊着一口气一般说话,“是做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此药名叫百解,是给你解蛊的,”闻逆川继续如实相告,又不忘提醒了一句,“大人可还记得你我之前的承诺。”
“记得……”谈煊垂下肩膀,看他的目光也带着惨淡,“没想到,你真的找到拿解药了。”
“此药在一般情况下,能解几乎所有来自苗疆的蛊毒,可能不能解大人的那种独特的……”闻逆川想到那是“龙阳之蛊”顿时停下来一瞬,而后又继续接上,“这还另说。”
“但此药无毒,大人可以放心尝试。”闻逆川又说。
“你对我解蛊这件事,倒是很上心。”谈煊语气很淡地说了一句。
可他知道,所谓“上心”,也不过是因为两人之前承诺过,如若替他解开蛊毒,就会放闻逆川回苗疆,说到底,在谈煊看来,闻逆川不过是想离开这里罢了。
然而,闻逆川似乎没有听出弦外之音,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虽然大人的蛊毒目前尚且稳定,但情蛊作为苗疆最古老的一种巫术之一,其奥妙之高深、危害之深远,一日还存在大人的体内,那大人扔无法安心,只有把它彻底解开,大人才能高枕无忧。”
听完这句话,谈煊没在搭话了,而是默默转身,精准地翻找出某个带锁的抽屉,一拉开,里头正放着那小盒子。
他把盒子取出来,交还给闻逆川,说:“你要养,便拿回去继续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接过盒子,打开查看一下,发现谈煊竟然把水都倒掉了,只留下这百解草,本来就没什么生命力,如今彻底蔫了。
情急之下,闻逆川请求回房照料草药,只见谈煊闭着双眼,口唇也紧紧闭着,再加上他肤色本就属冷白那一挂的,某个角度看过去,就像石雕一般。
在闻逆川再次开口询问之时,谈煊一挥袖子,说:“去吧。”
今日是年初二。
白玥跟她关系最好的那个阿嫲上街去了,还带回来一堆没什么用但却很有意思的东西。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闻逆川,于是约莫中午时分,就来串门找他。
此时,闻逆川刚把百解草重新泡回水里,还根据《药典》的指引,捣鼓了半天,加了一些辅料,又修剪了一下腐烂的根。
看起来简单的活儿,竟然一下就过去快两个时辰了。
等白玥推门而入的时候,闻逆川才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小川哥,”白玥兴冲冲地进门,框的一下往他桌面上堆起来一座小山,“你别说,中原人过年可真有意思,之前我们在闻府,被关在偏院,都没怎么玩儿过。”
闻逆川先是看了一眼被她震地水面泛起波澜的盒子,然后又把盒子挪动了半寸,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今天又出去了?”
“对,我还给你买了很多东西,你看这个,”说着,白玥拿起一个像燕子形状的纸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没等闻逆川回答,白玥兴奋地先说了:“是纸鸢!阿嫲还教我怎么玩儿了,回头我们一起在王府里头也能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闻如此,闻逆川蹙了蹙眉,小声训斥道:“你出去玩就算了,还想再王府胡闹。”
“但如果你跟我们一起玩儿的话,我想王爷也不会说什么……他昨天不是陪着他去投壶了吗,你一直没投中,他还在一旁干着急了很久呢,都想要把那壶捧到你跟前了。”白玥说道。
“那是昨天。”闻逆川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不一样了,因为就在方才,他同谈煊产生了矛盾。
白玥听不出言外之意,只以为她的小川哥因为养百解草的事发愁,于是,她随口问了一句:“小川哥,你是担心那草药长不起来吗?”
“有一点吧。”闻逆川又看了看那盒子。
“可是……”白玥眼珠子转溜了半圈,说,“长起来了也不一定今年开花,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先好好过年。”
闻逆川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个道理连算不上聪明的白玥都知道,可他偏偏却还在纠结。
那日之后,谈煊都没来找过他。
而且不知是他有意想回避还是怎样,闻逆川发现他这几日好像越来越忙了,先是一整天呆在书房,而后到后来,几乎每天都会出去一趟。
许是去军营去了。
立春之后,京城就没再下过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看天气逐渐转暖,闻逆川放在角落里养着的草药却依旧没什么动静,许是今年不会开花了吧。
这么想着,不知怎的,他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元宵。
闻逆川虽没什么过年的经验,但他是知道元宵是要团聚的,可偏偏那一日,谈煊竟然出去了,一整天都不见人。
原本热闹的春节转眼间到了最后一天,王府里头还是张灯结彩,阿嫲和侍女们也都有说有笑,可闻逆川却觉得不知是从哪天开始,氛围就变得不一样了。
当晚,闻逆川自己一人用完晚膳,默默地回到房内,看了会儿书,困意上来之时,他便躺下休息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
忽然,他的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他从床上惊醒,坐起来的时候,对焦清晰之后才发现,那是谈煊。
只不过是醉醺醺的谈煊,他带着一身寒气从外头回来,眼睛周围红了一圈,委屈得就像没讨到吃食的狼狗。
“大人,你、怎么……”闻逆川还没说完,就被人推回了床上。
谈煊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同之前温柔的吮吸不同,这次谈煊吻得十分粗暴,比起亲吻,更像是掠夺,似乎打定决心要在对方身上留下印记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还不够,谈煊像一个饿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食物的野狼一般,手不停地在闻逆川的身体摩挲,不断地激惹他最敏感的地方。
“大人,怀玉,你不要……”反抗被置若罔闻,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侵蚀。
“你不许、不许拒绝我。”谈煊空出来说了一句,又再次把人禁锢得无处可逃。
闻逆川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昏睡过去的,只是醒过来的时候,谈煊坐在他的身旁,如痴一般地看着他的面容。
见人醒过来之后,反应了一瞬,说了一句:“醒了。”
“大人。”闻逆川声音沙哑。
“昨夜军营来了重要的信使,所以没回来,”谈煊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川,你还吃汤圆吗?”
“现在没有了吧。”闻逆川说话的语气很弱,主要是累的。
“我去给你做就有了。”谈煊说着,下床随便披了一件外衣,正欲转身出去,又折回来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等着。”
谈煊走后,闻逆川缓了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来,他忍不住想,莫非谈煊气已经消下去了,没想明白之时,他看向窗外,原来已经快天亮了。
收回视线之余,他无意中瞥见了某个角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个被小盒子装着的漂浮起来的百解草,已经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花了。
第99章转折
闻逆川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吃到的第一碗汤圆,是谈煊亲手做的。
但令他更没想到的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百解草竟然长成了百解花。
他按照《药典》的指示,剪断了根和叶,只留下了花朵的部分,把他收敛到了袖口里。
做完这一切,谈煊也端着热腾腾的汤圆回来了。
见闻逆川已经醒过来,还坐在圆桌前安静地等着,苗疆少年一头黑发,散落在肩下,垂着眼看着花花绿绿的刺绣桌布发呆。
这一幕让谈煊不由心头一颤,他最受不了闻逆川这样乖巧的模样,看起来好像可以轻而易举就把人抱住,锁在怀里。
见到外头来了脚步声,闻逆川也顺势抬眼,看了过去。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昨晚这么累,”谈煊说着,已经把冒着烟的汤圆平放到他的跟前,“是饿了吧。”
闻逆川垂眸看着里头的个头挺大的汤圆,每一颗都很饱满,汤底是淡黄色的,闻着味道像是生姜熬成的汤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用连汤带汤圆舀起来一勺子,正欲放入口中,又再次抬眼看向谈煊,说道:“怀玉,今天不是元宵了。”
“谁说不是元宵就不能吃汤圆了。”谈煊说着,坐到了他的对面,“以后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吃。”
“你还给我做吗?”闻逆川没来由地多问了一句,说出口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清楚,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几乎是无意识的。
谈煊略微停顿,似乎对他这么问也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给你做。”
听到回答,闻逆川感受到的竟然不是心头一暖,反倒是鼻尖一酸。
上辈子,除了早逝的母亲以外,他觉得所有人都辜负了自己,而此刻,他却觉得自己辜负了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谈煊见他愣着不动,温柔地催促了一声:“还不快吃,再不吃该凉了。”
闻逆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看一眼便少一眼,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口,说道:“怀玉,你知道吗,我其实活过两次了,这是我第二次了,上一回我没遇上你,过得非常不好。”
闻言,谈煊先是一怔,而后眼前闪过一丝疑惑,沉默了半晌,但并没有反应很大,语气还是如方才一般耐心,他说:“嗯,知道了。”
谈煊这样平常的反应,反倒让闻逆川感到不可思议了,他脱口而出的反问:“你相信?”
“你这么说,我便这样相信,”谈煊说道,“但无论怎样,以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还没说完,闻逆川忽然打断了他——
“怀玉。”
他冷不丁地喊了谈煊一声。
“怎么?”谈煊的眸子锁在了他的身上,闻逆川今天醒过来之后,变得十分反常,这让他不得不留个心眼,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洞察出讯息来。
“你以前喜欢过别的男子吗?”闻逆川问道。
如说方才闻逆川说的话虽然怪,但两人尚且有来有回地聊着,如今这么一问,彻底把谈煊问不自在了。
这个问题似乎让周围空气都冷却了下来,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谈煊先没撑住,回答了他:“没有过。”
“所以,如果没有遇见我,你其实也会过正常生活的,娶妻生子,就像寻常的皇室贵族一般……”闻逆川语气淡淡的,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谈煊了,像在自言自语。
可闻言的谈煊,脸上却染上了愠色,连说话的语气都冷了下来:“小川,我说过了,我不会纳妾,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但大人这般,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有许多不利于大人的传闻,你在这京中还如何待下去?”闻逆川反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不下去就去北面,再不济就出去带兵,总有一个可以呆住的地方,何必为了所谓‘合群’,而去做违心的事情。”谈煊说话的语气异常笃定,就像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那你父母呢,你若无子嗣,你又如何向他们交代?”闻逆川说道最后,略带哽咽。
他越发感觉说这些话并不是在说服谈煊,而是在说服自己,因为他舍不得,他太舍不得了,他想说服自己留下来。
“我父母只让我保家卫国,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至少在他们去世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不是所有人都要留下子嗣,我以前也没喜欢过别的男子,但是小川啊,你是男子我便喜欢男子,你是女子我便喜欢女子,我喜欢的是你,与你是什么没有关系。”谈煊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
“喜欢”二字还是头一回这样明晃晃地从他口中说出来,他从未对别人袒露过真心,闻逆川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
说完,谈煊似乎变得很疲惫,他缓缓起身,撂下一句“你慢慢吃”之后,转身便出去了。
闻逆川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碗里的汤圆已经不热了。
又过了三日。
解蛊并非只用药,还要施针,闻逆川让白玥跑了几趟,才买到合适的银针,
根据药典的记载,百解花从采摘到入药前后不能超过十日,闻逆川就这么捧着这段小白花,过一日算一日地数着,直到最后熬不过了,百解花边角开始出现黑色的、像烧焦一般的凋谢痕迹,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于是,他把花被捣成了药粉,原本趴在掌心上的一朵花,最后只剩下一抹淡黄色的粉末。
入夜。
闻逆川前去敲响了谈煊的房门,后被守在门口的侍卫告知,王爷在书房。
反正还有还有几日的闲余,正当闻逆川要回房的时候,结果一转身,他要找的人,就立在他的身后。
“大人?”闻逆川有些惊讶。
原本说在书房的人,竟然一声不吭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正好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了,本来也想去找你的,”谈煊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他手中的篮子上,“这是什么?”
“前些天惹大人不高兴了,特地来道歉的,给大人做了炖汤。”闻逆川说道。
闻言,谈煊又惊又喜,三步并做两步地上了台阶,拉着他就进房里去了。
房门一关,他就迫不及待地接过篮子。
篮子一开,里头放着一个炖盅,闻逆川从容地从里头拿出茶壶,递给了谈煊:“大人尝尝。”
若是旁人给什么吃的,谈煊都会格外小心,但当眼前站着的人是闻逆川的时候,谈煊只是略微迟疑后就接过了炖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掀开盖子,里头是一只乳鸽,谈煊凑过去闻了一下,就像普通炖汤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这让谈煊放下了戒备,再说了,闻逆川就算心里对他的感情算不上喜欢,也不至于给人下毒的。
于是,他端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很快,一碗汤全到肚子里去了。
谈煊本来以为闻逆川会在他喝完汤之后就离开,谁料,他竟然没有,而是一直安静地坐在他身旁,幽幽地看着他,好像在观察什么。
“小川今晚留下来吗?”谈煊主动伸手去牵他。
闻逆川没有反抗,而是很轻地应了一声之后,说:“当然,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句话很难不让谈煊想歪,于是他勾了勾唇角,少年笑起来的模样,就像早春的太阳的一样温暖,他说:“好,小川对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本来以为是调情的话,没想到闻逆川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三年前,我到王府来,你虽然不在,但王府上下都待我不错,从未有过轻慢,后来,你又回来了,我感觉日子好像真的越来越好了,每天起来有早膳,有人关心,也有人把我喜欢的东西记住……”闻逆川喘了口气,停顿了一下。
“但是你知道的,如今所谓美好不堪一击,你的身边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
这句话刚说完,谈煊就忍不住打断他,谁料,他无力地张了张口,发现喉咙就像被锁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只能沙哑且艰难地蹦出几个字:“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后,谈煊觉得身体都快撑不起来了,虽然坐着,但腰板根本使不上力气来。
“药效要上来了。”闻逆川淡淡地说了一句。
谈煊痛苦地穿着粗气,好像没一次呼吸都是在窒息的边缘试探,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无比信任的闻逆川——
然而,这个人再一次欺骗了他,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
为什么闻逆川的心就这么难捂热,为什么他所有的真心都付诸东流,闻逆川是恨自己吗,还是说闻逆川他根本不在意……
意识逐渐出走,谈煊已经的眼皮重如千斤,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可他凭着意志还在坚持,他张着嘴,他太想说话了,他想呼救。
下一秒,闻逆川站了起来,直接给他后颈来了一掌,这一下就像是抽走了谈煊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但小腿仍然在不自觉地抽搐着。
闭眼之前,看见闻逆川也蹲下来了,在他耳边很低沉地说了一句:“怀玉,睡一觉就好了。”
这句话结束后,谈煊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闻逆川吃力地把人扶到床上,打开针包,开始施针。
十二个时辰一晃而过,屋外由天暗转天明,又再次进入黑夜,到最后,闻逆川几乎是吊着一口仙气在给谈煊治疗。
直到少年的手臂上,那个血色的脉络红痕被彻底抹除,变成了一摊淤血凝滞在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谈煊一日没见出屋子,屋外站了不少人,闻逆川推门而出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赵勇。
赵勇见他面色煞白,摇摇欲坠,赶忙上去扶他。
但身旁的小身板先一步扶住了,一看竟然是白玥,白玥冲闻逆川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一切准备妥当。
“将军他……”赵勇正欲询问。
闻逆川抢先一步告知:“将军蛊毒已解,睡三日就会起来。”
闻言的赵勇先是怔了一下,而后震惊从瞳仁中透出来——
“闻公子,你是说、说将军的……”他震惊得说话的时候嘴唇在微微发颤。
“蛊毒已解,”闻逆川气若游丝,又重复了一遍,“我与大人先前承诺理应兑现。”
赵勇把其他侍者都遣散,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才不徐不疾地对闻逆川说道:“闻公子,兑现也该要让将军先醒过来再说吧。”
闻逆川也不慌,直接从腰间掏出了那块绿得发亮的翡翠玉佩,伸到了赵勇的跟前,语气虽虚弱,但语气笃定:“认得这是什么吗,那是大人的意思,速速放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勇光是一眼,就被吓得不轻,那可是谈煊贴身所戴的玉佩,怎地还到这个闻公子的手里了。
见玉如见人,赵勇没了方才的气焰,冲他低了低头,可嘴上还是强力劝说:“公子,真的不等将军他……”
“放行。”闻逆川言简意赅。
赵勇最终拗不过他,便把他和白玥两人放走了。
闻逆川攥着玉佩,一路畅通无阻,无一门、无一人敢拦他,直到最后从侧门踏出了王府。
他回头瞧了一眼,王府还是同三年前他来的时候一样,可终究这里不可能成为他的家,他会离开,也必须离开。
白玥打点好的车夫也是个苗疆人,他在道路的尽头等着两人。
两人一上车,便驱车往出城的方向驶去。
朝阳从天边冒出了一个弧度,周围的一切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闻逆川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白玥在一旁闭眼小憩,此刻,马车早已出城了,然而,离京城越远,回忆却越发猛烈地涌上心头,细细密密地把他的思绪包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闭了闭眼,一帧帧画面如走马一样闪过,那个带他在草原驰骋的少年,那个一身红衣坐在莲花池边等他的少年,那个小心翼翼把玉佩送给他的少年……全都是谈煊,只有谈煊。
可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了。
或许谈煊对他的喜欢受到了“龙阳之蛊”的影响,但他亲手解开了那蛊。
他想,今日之后,谈煊会回归到过去正常的轨迹,会娶妻,会生子,会喜欢上别人,也会把他忘记。
可他本来就不该出现的。
无论谈煊之后是想银郞和戚云贺说的那样英年早逝,还是像没遇见过他一样过上平静又安宁的生活,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这段本来就因偶然而开始的感情,也终于落幕。
闻逆川从袖口掏出玉佩再多看了一眼,忍不住口中喃喃:“怀玉啊。”
这样小声的呢喃竟然惊喜了白玥,她揉了揉眼,茫然地看向闻逆川,直接闻逆川递过来一块玉佩,说道:“白玥,你帮我收起来吧。”
“哦。”白玥不明所以地接过玉佩,收纳进了包袱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头看时,闻逆川发现原来已经出城有一段路了,京城的大门变成了一个很模糊的点。
三日后。
像被卸了一身筋骨的谈煊从床上醒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床旁竟然围了一圈的人。
顿时,三日前那晚的回忆涌入脑海,他下意识就在人群中搜寻某人的身影,结果发现他不在。
谈煊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川、小川……”
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捋起衣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果然,前臂缠着一层绷带。
他二话不说扯掉绷带,发现里头种下“情蛊”的筋脉已经被抽离了,只剩下一团淤血,等淤血散去,就能恢复如初。
霎时间,谈煊全都明白过来了,他着急忙慌地起身,正想追出门去,谁料,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又摔回到了床上,手肘还膈到了什么东西。
他烦躁地翻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把折扇。
这折扇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他随手翻开扇子,冲着他的那一面,写了一行字,字不大,但足够醒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字他认得,是闻逆川写的——
“山川路远,后会有期。”
第100章香料
车夫带着闻逆川和白玥两人,确实是往南面去了,但并没有回苗疆。
一来,对于闻逆川而言,苗疆除了只剩下母亲的骨灰以外,也没什么至亲的人了,连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只剩一个空壳子。
二来,还是担心被谈煊找到,毕竟,两年前他在苗疆“假死”这事影响不小,可是谈煊亲自带着军队进村,把他揪出来的。
既然要走,那就走得彻底,何必又让他再找到自己呢,所以,苗疆那屋子是回不去的了。
从银郞那儿回来之后,闻逆川就没少在寻找落脚的地方,还唤来白玥给他来关于南面疆土的地域书籍,最终,他锁定了一个名叫“边南”的地方。
说到那边南,其实还算不上一块独立管辖的区域,只不过是依附于一座城池的小镇,不过,有山、有水、有良田足矣。
这次带两人出城的车夫,便曾经在边南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里尤为熟悉,还给两人做了中间人,让闻逆川刚到那儿就买下了一座小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拿到房契的时候,闻逆川都觉不敢置信,没想到这辈子自己还能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即便很是个老破小,地段又很偏远。
不过好在屋子搭配的东西都很齐全,那房主说了,目之所及都属于这座房子的范畴——
有一块地可以种庄稼,而且离河边也很近,不愁水源。
一座房里头正好有分开的两屋,他占一个,白玥占一个,互不打扰。
闻逆川转悠了一圈,十分满意,当天就拍板,二话不说就把这房子拿下了。
初春。
南方的春天好像要来得更早一些,但挡不住的是潮湿,某天醒来,发现屋子内墙上竟然都挂上了细细密密的水珠,屋内也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那是闻逆川在王府里从来都没见过的景象。
本来还有些不习惯的,可当他一出门,迎面而来的暖风,又让他心情平伏了一些。
就在这时,白玥催促着他到地里干活,还冠了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那便是“不能坐食山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而,闻逆川并没有把实情告诉白玥,光靠谈煊给他的那两大箱银子,再加上生活在这样偏院的小地方,其实这活儿,也不是非干不可。
柴米油盐可以到附近的城池去买,一个月买一次就够了。
不过闻逆川还是很配合地去了,既然来了,那就当一个合格的村民吧。
久而久之,闻逆川和地里其他干活的人也逐渐熟络了起来。
有个叫“薛婶”的人对他十分热情,只要看见闻逆川一下地,就会忍不住上前同他套近乎。
虽然他有时候也会觉得那薛婶很烦人,但毕竟他初来乍到,还是不敢得罪这附近的人。
见闻逆川有所回应,薛婶更加热情了,三天两头就下地找闻逆川唠嗑,有时候家里没活儿,也硬要过来唠一会儿。
“阿川又来啦。”薛婶越过泥泞的土地,一脚轻、一脚重地踩到闻逆川的跟前。
“今天怎么不见白姑娘呀?”薛婶又问,这个女人好像对闻逆川特别感兴趣。
“她上集市去给我买点儿东西。”闻逆川淡淡地回答。
一来二去,他对薛婶也有所了解。薛婶家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恰逢适婚年龄,不少人上门说媒,可薛婶都没看上,唯独看上了住在几里之外的“阿川家”的小伙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知闻逆川的全名,只知道管他叫“阿川”。
阿川是从年初搬来边南的,一来就买下了一座房子,房子还不小,门口有快地,但唯独他身旁有个女孩儿。
那薛婶最早便是套白玥的话,以为她是闻逆川的内人。
白玥没有一点儿城府,很快就被人套明白了,他们对外都以“兄妹”相称,所以,薛婶以为白玥是阿川的妹妹,又再次燃起了希望。
再看一眼这小伙,勤劳能干,交谈下来,貌似好读过书,村里读过书的可不多啊,薛婶立马两眼放光。
于是,薛婶一逮到机会就打听:“阿川啊,婶儿听闻你和白姑娘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
闻逆川原本还在除杂草,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腰板,把锄头撂在一旁,不徐不疾地回答道:“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薛婶嘴角都压不住了,看来这个阿川不仅自身条件不错,还在京城呆过,想必人脉也不错。
“阿川,婶儿怎么没见过令尊和令堂呀,”薛婶略微停顿,问道,“你母亲呢?”
“母亲早逝。”闻逆川言简意赅。
薛婶顿了顿,看来问得不对,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又接了下一个问题:“那你父亲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父亲”,闻逆川闭了闭眼,瞬间出现了闻迁那阳奉阴违的模样,也不知他有没有收到自己已经逃跑了的消息,亦或是谈煊有没有去闻府找过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是有人再提起闻迁和闻府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反恶心,于是,淡淡地回道:“也死了。”
“哦,这样啊……”薛婶应了这一声之后,安静了好一会儿。
可她终究还是不死心,半晌后,又凑过去问闻逆川:“阿川啊,婶儿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想过成家,娶个妻子,生个一儿半女的?”
不知怎么的,闻逆川听到“成家”二字,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远在京城的谈煊。
不知他走后,谈煊如何了,有没有去找自己,会不会时常想起自己,是否接受了太后的指婚、再娶新人了……如今想来,他离开也有半年之久了。
明明已经离开了,可思绪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会想起在京城的人和事,尤其是谈煊,就像一个萦绕在他梦里的虚幻的意象一般。
“我曾经成过家,可后来散了,”闻逆川语气依旧很平静,就像在陈述别人的事一样,而后,他又说,“薛婶,您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散了也可以再成的,你既然都来咱们边南落脚了,难道就想这样孤寡地度过一辈子吗,”薛婶说着,忽然想到了白玥,又说,“再说了,你妹妹迟早也会成家的,阿川啊,不是婶儿说你,你要是不抓紧,到时候就剩你一人了。”
闻逆川含糊地对付了两句就离开了,回屋的时候还特别早,太阳都还没有沾到地平线的边上。
恰巧今日上集市去了白玥也回来了,一推门,见闻逆川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屋内,不由被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川哥今日没去下地吗?”白玥下意识地认为,平时懒洋洋的闻逆川,今天定是偷懒了。
“去了,”闻逆川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早些回来而已。”
“还有,我之后几天都不下地了,歇一歇。”闻逆川又说,他宁愿饿死,也不想回答那薛婶儿的问题了。
再说了,有足够的银子傍身,也不至于会饿死。
白玥把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搁,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小川哥,你先前说要的香料没有了,但老板说有一个味道相似的,我给你买回来了。”
闻逆川好似抓住了什么关键词语,颇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说道:“香料不同,怎么能一样呢?”
白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夜里,闻逆川尝试着点燃白玥新买的香料,结果一整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总感觉心脏像被人高高悬起,焦灼、不安又没有依靠。
他一气之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床边的桌前,两下把那香料熄灭了,嘴里喃喃:“不是这个味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而后,他缓缓拉开柜子的小抽屉,从里头仅剩的四五根香柱里头掏出一根,那是之前买下来的,一直都让白玥买新的,没舍得用旧的。
他随手拿起小弯刀,切碎了一些落入香炉里,重新点燃。
片刻后,整个屋内充斥着淡淡的檀香,香味渗入他的衣物和被褥,也萦绕在他的鼻尖。
闻逆川闻着檀香,终于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白玥进他屋里的时候,香炉的香料已经燃烧殆尽,但空气中还淡淡地存了一些。
白玥看了闻逆川一眼,发现他在不慢不紧地梳头,又深吸一口着屋内的空气,说道:“小川哥,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檀香啊,”闻逆川语气很平淡,“很常见的香。”
“是我给你买的那些吗?”白玥又问。
“当然不是。”说起这茬,闻逆川就来气。
于是,他起身拍了拍白玥的肩膀,今日决定同她一起出门去买新的香料。
集市人来人往,白玥带着闻逆川逛了平时最常逛的那几家香料铺子,无一例外,都说最近没货。
走了一上午的两人不免疲倦,碰上一个茶铺,于是就去歇歇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这不仅是茶铺,这里头竟然还有人在说书。
但他同寻常说书又不一样,他讲的都是大盛的传闻。
闻逆川一开始还兴致缺缺,直到后来,他听到了“京城政变、流血死伤无数”时,身体没来由地一颤。
谁料,这一节才刚刚开了个头,竟然有人举手打断了——
“老二啊,京城那些风风雨雨有什么好听的,不如继续说山神美人?”
“对、对啊!”
“就是、就是。”
“我们边南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关心他们做什么……”
那说书人是会见风使舵的,赶紧换了个话题:“那成,我们继续说山神的新娘,上回说道,每逢山神开典……”
“且慢。”闻逆川忽然站了起来,从袖口掏出一个元宝,啪的一下,搁到了说书人的面前。
自从那元宝被掏出,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几乎都随着那元宝移动了起来。
那说书人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抬眼眨巴了几下,问:“公子何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继续说京城政变。”闻逆川说着,随手拉来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离那说书人最近的地方。
原来只是想听这个,只见他把元宝纳入袖口当中,幽幽道:“那成,今天这位公子包场了,指定要听京城的故事,山神的咱明儿再讲。”
“话说帝后之争引起满城风雨,而夹在两人之间的,大家猜猜是谁?”说书人故弄玄虚地讲了起来。
“谁、谁啊?”
“难道是那个掌握兵权的……嘶,谁来着?”
“不错,大名鼎鼎平南王,”说书人折扇一开,“可这回,他也逃不掉被卷入其中。”
“一场政变,就算是骁勇善战,也难逃一死……”
闻逆川反应了几秒,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按在说书的桌子上,红着眼问道:“他、他死了……?”
第101章改画
听到“难逃一死”这四个字的时候,闻逆川好似脑子里的某根弦断掉了,那根拉住了他很久的弦。
他莫名地一阵急躁,起身来到那说书人的面前,双手撑在桌子前,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嘴唇都止不住地发抖:“他、他死了吗……”
那说书人也被闻逆川这副模样吓得不轻,可方才刚收了这位公子的银两,他实在不敢怠慢,于是,语气安抚地问道:“公子、公子稍安勿躁,您问的是哪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南王……”声音几乎是从闻逆川的喉间挤出来的,沙哑又绝望,“平南王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