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变应万变。
林子里有零零散散的追兵,林子外头还有房公公守着的一队人马,大费周章就是抓拿两人。
后来,闻逆川也渐渐习惯了,也不再追问了。既然日理万机的谈煊能等,他也没什么不能等的。
但今日从寺庙回来之后,谈煊总隐隐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吃了两顿饭,他终于看明白了——
原来是他外祖父对闻逆川的态度转变了。
分明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悄咪咪地在他面前告闻逆川的状,怎么一顿午饭之后,两人却好得像亲爷孙一样。
晚饭。
“小川啊,爷爷跟你说哦,这个山药特别好,补肾的,男子多吃总有好处。”老头说着,从锅里本就不多的用料里又给闻逆川来了一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谢爷爷,”闻逆川捧着碗接住了这一勺,“爷爷你也多吃点儿。”
而后,闻逆川一勺子塞进嘴里,闭着眼就是一顿夸:“好好吃,爷爷,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山药粥。”
“是吧,哈哈哈……”老头一高兴,又给闻逆川来了一勺。
四方的桌子,老头和闻逆川相对而坐,谈煊夹在中间,他看着两人互相吹捧,以及老头一言不合又给闻逆川投喂一大勺,陷入了沉默。
终于,在老头再一次给闻逆川加料的时候,谈煊受不了了,开口道:“你俩一句话就舀一勺,要不直接端锅喝完算了。”
“诶,怀玉,你怎么这样说话,”老头竟然站在了闻逆川这边,“小川正值壮年,多吃点怎么了,补补肾。”
只闻谈煊冷哼一声:“我不用补么?”
“大人真会说笑了。”闻逆川适时开口,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谈煊的神色。
忽然,老头好似想到了什么,一下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小川,爷爷还泡了些药酒,我拿来给你喝啊。”
说着,头也不会就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你了,闻逆川小心地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学着闻逆川方才奉承的模样,来了一句:“爷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毕竟是长辈,而且还是大人您的长辈,我自然要尊敬些。”
谈煊垂了垂眼,没有同他计较,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那老头的酒,你少喝。”
听罢,闻逆川歪了歪头,“为什么?”
还没等他听到答案,那老头就兴冲冲地端着小酒壶回来了,一坐下就给谈煊和闻逆川两人分别满上了一杯。
谈煊放到嘴边,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闻逆川也尝了一口,忽然眼前一亮:“甜的?”
不仅如此,到喉咙里一点儿辣的感觉都没有,很淳厚,闻逆川忍不住又多嗦了一口。
“对啊,米酒嘛。”老头说道。
饭后,谈煊被打发去厨房收拾了,闻逆川则陪着老头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这酒喝起来就像甜汤似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可等谈煊回来的时候,闻逆川已不知道喝下去多少杯了。
许是喝多了,闻逆川一沾枕头就眯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怕吵醒他,动作很轻地躺下,而后默默地把人往怀里拢了拢。
深夜。
半梦半醒之际,谈煊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自己的身旁乱蹭,动作不大,但足以把本来就睡眠浅的他弄醒。
谈煊缓缓睁眼,一侧头,发现原本熟睡的人,竟然把头蒙在了被子里,不知在捣鼓什么。
谈煊迷迷糊糊地喊了他一声:“小川?”
没一点儿缓冲,伸手就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
下一秒,谈煊瞬间清醒,只见闻逆川满头大汗,里衣被浸湿了,仅仅贴着皮肤,他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手上的动作因在被谈煊看到的瞬间停住了。
“你在……”谈煊停住了——
闻逆川竟然在自我纾解!
就在他的身旁。
少年滚动了一下喉结,闻逆川如今这个样子是他没见过了,眼里仿佛含着一汪春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说话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喑哑了:“你会弄吗?”
闻逆川被问得好一阵羞愧。
平时都是谈煊把他压在身下,半推半就地在做,可如今,他□□焚身,自己却生涩得只能没有节律的乱动。
闻逆川耳根热了一片,顾左右而言他:“那酒太补了,我好像……真的喝多了。”
“叫你别喝那么多。”嘴上这么说,谈煊的手已经覆上去了。
“我来教你。”谈煊说道。
第75章变化
“我来教你。”谈煊的声音有点蛊。
被抓包的闻逆川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喘了口气,问道:“你要怎么教我?”
“当然是……”谈煊边说边挪着身子靠近,覆在闻逆川手背上的手一紧,“手把手教你。”
说着,谈煊带着闻逆川骨感分明的手,缓缓动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你怎么……”闻逆川呼吸的声音越来越粗,眼尾慢慢也泛起红晕。
不知怎么的,也不是没经历过情事,但他的身体总是异常敏感,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感受得深切。
木屋不同王府,空间逼仄,连床也很窄,能勉强睡下两个男子已是不容易,到底是经不起两人在那儿折腾,经不住因摇晃而发出闷闷的响声。
这些声音传到闻逆川的耳朵里,只让他羞愧不已。
但更羞愧的还是此刻,他正与谈煊面对面,他的动情的神色,如抽泣一般的喘息,还有那被欲望支配的身体……他无处可躲,这些都被谈煊尽收眼底。
闻逆川承认自己是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在过去,他是那个被迫承受的人,他的欲望被很好地隐藏在了谈煊对他的索取当中。
然而此刻,两人的位置似乎发生了对调,他羞耻于开口对谈煊索取,他怕谈煊看出他欲求不满,也害怕自己会因此而坠入无妨自拔的深渊——
不可否认,在谈煊身边,他得到了上辈子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谈煊让他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还在不经意间填满了他欲望的沟壑。
可越是这样顺,越让闻逆川不安,因为他清楚,他本不应该站在谈煊的身边,这些东西,包括谈煊这个人,都将会是他要离开的阻碍,让他越来越难放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想什么?”谈煊在他耳边厮磨,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没……”
“专心点,才会有感觉。”谈煊的呼吸好像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我不知道该如何专心。”闻逆川不知不觉脖颈间又多了几颗汗珠。
“那就什么都不要想。”说完,谈煊狠厉地吻了上去。
两片嘴唇相贴一瞬,而后,闻逆川只觉自己的口腔被对方柔软的舌头撬开,然后被带着□□、吮吸,这么一下,确实无法思考了。
某个瞬间,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那里,与此同时,除了渴望带来的异常敏感,其他的只觉似乎都变得迟钝。
谈煊好像真的在教会闻逆川如何满足自己,然而,谈煊自己却似乎也被带入了这个旋涡当中,于是,他吻得越来越重,越来越没有章法,直到最后,把闻逆川堵得双颊红透,在窒息的边缘徘徊……
半晌,闻逆川才渐渐缓过来。
脑子还残留了一些没消退干净的余韵,迷糊之际,闻逆川喊了一声:“怀玉?”
无人应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翻身,发现身旁的谈煊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他不自觉地也跟着坐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谈煊从屋外回来了。
“怀玉,”闻逆川又喊了他一声,“你怎么从屋外头进来?”
谈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进屋后很自然地在门后挂着的布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说道:“出去洗手。”
闻逆川揉了揉还有点发胀的脑袋,又问了一句:“洗手做什么?”
谈煊擦手的动作一顿,眉梢微挑:“你说呢。”
此话一出,闻逆川身子一僵,像不会动似的坐在床边,这句话一下把他拉回到了方才,两人在被子里做那些苟且之事的情形,那杂乱的呼吸、还有身体一阵又一阵迸发出来的冲动,还萦绕着他。’
但准确来说,是他自己,谈煊并没有放纵。
闻逆川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身子一软,正欲缩回被窝里。
“你把换下来的衣服从床上拿走,别把被褥弄脏了。”谈煊边走向床榻边说道。
“大人,外头的衣物没干透,我现在穿着的若是脱了,今晚就没裤子穿了,”闻逆川明显有些不情愿,“况且,也就弄脏了一点点,明天早起换下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点点?”谈煊轻哼了一声,“被褥迟早也会被你蹭脏。”
“脏了就脏了,”闻逆川只觉得谈煊一直咬着这个问题不放,让他好一阵羞窘,“都是大男人,你这样讲究做什么。”
闻言,谈煊要被他气笑了:“我讲究?你又不洗衣服,你这几日换下来的衣服都是我在洗。”
“……”闻逆川张了张口,彻底没了方才反驳时候的底气。
确实,自从住在老头的小木屋里,几天下来,做饭洗衣都是大名鼎鼎的平南王在干。
他闻逆川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闲来没事往那儿一躺,就睡过去了。
如此情形,闻逆川只好慢吞吞地把那弄脏了的裤子脱下来,扔给了谈煊。
谈煊接过后又出门去了,不知道捣鼓了什么,半晌才再次回到屋内。
此时,闻逆川已经躺回被窝里了。
刚一躺下,谈煊又坐回到了床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舒服吗?”
明显被子里的人一怔,闻逆川没有露出整个头,只露出了一双像小鹿一般乌溜溜的双眼,说道:“还、还可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谈煊好像在故意拉长语调,在逗闻逆川玩儿似的,“我教你的,都学会了吗?”
说完,谈煊脱下鞋子,把双腿收到了床上,钻入了被子里。
由于闻逆川垫腰占了一床被子,两人只能被迫挤剩下的那一床。
被子里多了一个人,闻逆川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明明谈煊之于他,无论是认知里、还是身体上,都是很熟悉的一个人了。
但方才的放纵,还是让他在面对谈煊时,感到莫名的羞愧。
闻逆川赶忙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谈煊。
谁料下一秒,他觉得后背一紧,谈煊竟然从身后把他整个身体圈在了怀里。
“大人,你……”闻逆川闭了闭眼,睫毛颤了颤。
“叫怀玉。”谈煊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温柔的抚慰,他把下巴抵在闻逆川的肩上,凑到对方脖颈边,吻了一下。
“怀玉。”闻逆川咽了咽喉咙。
“嗯,到底学会了吗?”谈煊又提起了方才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吸了口气,说:“学会了。”
“那下次做给我看。”谈煊又说。
“……”闻逆川有点后悔回答这个问题了,此刻的他才恍然大悟,无论他怎么说,谈煊都会逮住机会戏弄他。
见他不说话,黑暗中,谈煊又来了一句:“逗你的,别想了,快睡吧。”
“好,”闻逆川很轻地应了他一句,又觉得还差点儿什么,补道,“怀玉。”
说完,闻逆川闭上了双眼,可眼皮一合,谈煊又出现了,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意识里。
他再次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
闻逆川开始搞不懂自己对于谈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是依赖吗,可刚到王府、还没见到谈煊的那半年时间里,不也过得很平静吗。
是储心积虑地索取吗,可每次当他提出想要什么的时候,总是不需要费太多心神,谈煊就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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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逆川活了两辈子,自诩比一般人要清醒,可此刻的他,越来越不懂应该吧谈煊摆在什么位置上了。
这个人明明还是同过去一样。
但这个人又已经不一样了。
翌日。
就在闻逆川快要适应这样平静又无所事事的山林生活之时,又将迎来新的变化。
被困在竹林第六天的两人,终于见到了赵勇和云牧。
那还是谈煊上山砍柴的时候遇见的,碰到的时候,竟然还是两人在被浓雾笼罩的山林里迷路了。
然后就被谈煊带回了小木屋。
果不其然,两人在小木屋也见到了被养得很好的闻逆川。
云牧一见闻逆川,就忙不迭地跑过去,一副挚友久别重逢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水公子!”云牧跑过去的时候,闻逆川也适时迎上去。
殊不知跟在他身后的谈煊一脸阴翳。
“我们还以为你不见了呢,在里头找了许久,”云牧又说,“公子这些时日可还好?”
“大人在身旁,自然会好。”说着,闻逆川看向了谈煊的那边。
在与闻逆川对视的瞬间,谈煊收起了方才冰冷的表情,扯了扯嘴角:“你自然是过得好……你又不干活。”
此话一出,赵勇和云牧都怔了怔,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不对劲——
两人消失的那几日,难不成是大将军在伺候三水公子?!
同时想到这一点的两人,心照不宣地抿了抿唇,好似要把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吞到肚子里去。
不过很快,谈煊又问了些别的:“你们进来的时候,可见林子里外的追兵?”
“追兵?”赵勇一怔,“没有,一路通畅。”
“没错,”云牧在一旁附和道,“大人,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从赌场的下水道逃出来的时候,他们是有派追兵一路穷追的,难不成他们自己把追兵给撤了?”谈煊一阵疑惑。
想不明白之际,赵勇又向谈煊汇报道:“将军,我同云牧混在客流中从赌场出来,最后去军营里找了阿忠。”
“是你们去找的谈忠?”谈煊有些意外,他以为是自己这些天没去军营,按照平常他同谈忠的约定,谈忠自然会察觉到端倪。
“没错,”赵勇点点头,“阿忠现在带着一队人马,把赌场给围了。”
“可奇怪的是,从出发进去,到最后控制住整个赌场都十分顺利,与我们一开始从下水道进去的艰辛完全不同。”云牧在一旁补充道。
谈煊蹙了蹙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可此时无暇顾及太多,他只得带着闻逆川,先回王府去。
第76章兄长
谈煊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然到了傍晚。
许久未归的平南王回府,人还没进门,大老远他就瞧见门口就站了几排的人。
一旁的闻逆川探头,约莫数了一下,这迎接的队伍得不下二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怎的,见如此,他那嘴贫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只握着葵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另一边用手臂撞了撞身旁的人,说道:“大人好大的排面呐。”
谈煊知道他的德性,人多时,本不想反驳,可眼角的余光看向闻逆川的时候,视线扫到他手中的葵扇上时,不禁蹙了蹙眉:“你哪儿来的扇子?”
闻逆川自己是有一把扇子的,可谈煊记得那是把折扇,但怎么现在变成了藤制的葵扇,而且还破破的,扇子的手柄都已经磨出了很多丝絮。
闻逆川一怔,看了看手中的扇子,说道:“在那屋里拿的,不小心带走了。”
此话一出,谈煊顿时明白了,他压了压唇角,三番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算了,拿了就拿了。”
殊不知——
此刻在林中小木屋的老头,几乎要把整个屋子都翻过来,边找边在嘴里痛骂,到底是谁顺走了他的扇子。
几人越发靠近王府的大门,那些迎接的人似乎也看到了谈煊。
谈煊还在纳闷,他出府调查的事也就贴身那几个伺候的人知道,为何如今搞得这么大阵仗。
凑近了才知道,那几排人中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是谈忠。
谈忠老远见到谈煊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长!”谈忠连奔带跑,在对上谈煊目光的那一刻,激动万分。
“阿忠。”谈煊应了他一声,在两人相对而站的时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日我带弟兄们围堵了那地下场子,但仍未找到兄长的下落,我实在是……”谈忠哽咽道。
“无妨,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况且,你还把地下赌场控制住了,此事应该很快就能查明。”谈煊宽慰他道。
当晚。
谈忠来了,谈煊自然会把人留下来吃顿饭。
只是一进王府,闻逆川就缩回他的小房间去了,直到晚膳都不愿意出来,最后,还是谈煊派人传唤了一声,把人绑到了饭桌上。
闻逆川在谈煊身旁的位置坐下,扫了一圈,看见认识的云牧和赵勇也在的时候,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他还是忍不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身旁的谈煊抱怨了一句:“大人,我同你弟弟又不熟,为何非要我来吃这一顿。”
谈煊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才悠悠道:“本王记得之前说过,你不能离开本王半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话一下就把闻逆川拉回到了被谈煊绑在床上的日子,他不由身子一颤,假装失忆:“大人有说过么?”
“本王的话你都敢忘,”谈煊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罚一杯。”
说完,谈煊给他倒了一杯酒。
此时桌上还有别人,闻逆川还是很识趣地没有拂谈煊的面子,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殊不知,谈忠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两人悄悄说些什么,然后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觉得一阵疑惑。
于是,在闻逆川不经意抬眼之际,两人的目光撞上了。
谈忠赶忙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小心地询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他是我府上的门客,之前的案子他也有出谋划策。”谈煊先一步抢答了。
“原来如此,”谈忠很快举起了酒杯,冲闻逆川示意,“兄长身边能有公子,可谓如虎添翼,那我先敬公子一杯。”
说完,谈忠已经把那杯酒喝完了。
此时,身旁伺候几人吃饭的侍女适时给闻逆川满上了一杯,他不得已只好也回敬了一杯,一饮而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饭桌上,几人边喝酒边畅谈。
但聊得最多的,还是军中之事。
谈忠给谈煊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近况,谈煊沉默地听了一会儿,与其碰杯之时,又巧妙地点拨了几下带兵之道。
俨然一副兄长的模样。
闻逆川在一旁看着两人有来有回地聊天,赵勇时不时也会说两句,但不多,许是性格使然。
但令闻逆川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见过不同面的谈煊,有谦谦君子的模样、也有疯魔得会把人禁锢的模样,唯独当下如兄长一般的谈煊还是他头一回见。
谈煊这个人总是那样奇怪,每次当闻逆川觉得自己已经了解到对方的时候,又会在某次洞察到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闻逆川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扫到一旁的云牧,目光停留了片刻,总觉得云牧今晚的表现有些不寻常。
就在这时,赵勇竟然起身给云牧倒了一杯酒,而后举起酒杯说道:“云大人此番辛苦,赵某先前多有得罪,赵某先干了。”
果然,敬酒的风还是吹到了云牧那头,他到底也是个识趣的人,举起酒杯匆匆同赵勇碰了一杯,就喝下去了。
喝完后,云牧顺势起身,冲谈煊行了个礼,说道:“大人,三有三急,云某去去就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然而云牧一出去,赵勇不知怎的,也跟着站起来,同样的借口,离开了饭桌。
闻逆川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眉毛一挑,不由又动起了歪心思,他凑到谈煊的耳边,小声道:“大人,我也去去就回。”
殊不知,谈煊对他了如指掌,知道这定是闻逆川要趁机溜走的把戏,于是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摆,说道:“你不许去。”
“为何?!”闻逆川语气委屈,“大人若不让我去,我可要拉裤子里了。”
“那你拉吧,我不嫌弃你。”谈煊面不改色。
闻逆川:“……”
闻逆川缓了缓思绪,又说:“大人,你弟弟还在呢,那多失礼,对吧?”
恰逢这时,吃完一口菜的谈忠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明所以地望向两人,而也是在这时,闻逆川趁着谈煊不注意,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一溜烟就出去了。
屋外。
闻逆川根本没去茅厕,转了一圈,打算准备回自己的小房间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料一拐弯,他的耳朵无意间捕捉到了什么——
“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明是你问的我,我说出了猜测,你又翻过来责怪我?!”
“你根本不了解的人,为何要如此揣测?”
“……”
镂空的墙后,被密密麻麻的枝叶遮挡了不少,最适合藏个人在后面偷听,闻逆川好奇地探头过去,拨开枝叶一看,发现竟然是刚出门没多久的云牧和赵勇。
“行了,你莫要再说了,我也不想同你说了,就当我是小人,你说的都对,可以了吧,能放我回去吃饭么?”树荫地下,云牧叉着腰,语气特别不耐烦。
只闻赵勇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说这话,若是让将军知道了,可考虑过他会怎么想你?”
“怎么,你还想在大人面前告我一状?”云牧被他气笑了。
赵勇没有回答,而是被气得转身离去了。
一向憨厚忠仁的赵勇忽然发那么大的火,不仅让云牧,连躲在后头的闻逆川也怔了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闻逆川始终没听明白,两人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还没弄懂之时,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
云牧看着赵勇离开的背影,站了一会儿,而后也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闻逆川自知应该要从偏门溜回主院了,可不知怎么的,许是好奇心太过强烈,他的脚就像不受控制似的,尾随了云牧一路,直到后来,前方迎面是一堵墙,他才停住。
云牧不见了,闻逆川挠挠头,莫非是翻墙出去了?
结果一转身,人就杵在后头。
“啊。”黑暗中见到一个人影,闻逆川被吓了一跳。
“公子跟了我一路,可是有什么事?”云牧问道,听起来语气有些许疲惫。
原来他一直知道,云牧到底还是机灵。
闻逆川讪笑了一下,而后从袖口中掏出他常用的那把折扇,打开扇了扇风,以掩饰尴尬:“非礼勿听……然在下也是无意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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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逆川摇扇的动作一停,而后悠然一笑,道:“抱歉,你们说的,我没听太懂,不好评价。”
另一边,饭桌上只剩下谈煊和谈忠两人。
两人交谈之际,谈忠忽然一下抓住了谈煊的手,骤然拉近两的距离,说道:“兄长,前些时日的巫医,可还管用?”
此话一出,谈煊的表情也变了变,他自然知道谈忠说的是什么。
没等他回答,谈忠又来了一句:“兄长这些时日,可还觉得不舒服?”
“好多了,”谈煊转头,看向谈忠的时候,对上他赤诚的目光,欣慰一笑,“阿忠有心了,不过此蛊也并非一日可解。”
谈煊这话一半是在安抚谈忠,另一边,实则也在宽慰自己。
听闻此话,谈忠很轻地咬了一下牙,又说:“兄长,我先前听闻那是情蛊,发作时痛苦难耐、犹如被毒虫啃咬,我又听闻偏院的侧妃有倾城之貌,所以……”
谈忠忽然停住了,谈煊还在猜测他这个义弟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这些时日,可是侧妃替大人解毒?”谈忠迟疑后问道。
这本是一个很隐私的问题,再加上谈煊的身份关系,若是旁人这样问,他早会生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此时,谈忠接着酒劲儿问他,他又不忍斥责。
“不是。”谈煊回答。
不知是不是错觉,谈煊感觉听到这句话的谈忠,竟然很隐蔽地松了一口气。
而后,谈忠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抓着谈煊的手,又说:“可是兄长,若发作时没有找人缓解,怕是吃了不少苦。”
谈煊一怔,脑子里飞快地闪过闻逆川的身影,他喉结动了动,顾左右而言他:“不是所有情蛊都是如此。”
谈忠还想问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刚同云牧吵完架、气鼓鼓的赵勇回来了,两人的交谈被打断了。
谈忠眼角的余光扫到赵勇的时候,默默放开了覆在谈煊手腕上的手。
三人喝到很晚。
不过直到饭局结束,闻逆川和云牧也没再出现过了。
云牧自然不敢得罪谈煊,只说不胜酒力,还找人回去通报了一声,谈煊也随他去了,可闻逆川连讲都不讲一声,让即便一杯接着一杯喝的谈煊,就算醉了,心里也还惦记着某人在饭局溜走的事。
饭局一结束,谈煊就头也不回地往主院扎去,正准备借题发挥,好收拾闻逆川一顿。
谁料,谈忠竟想个狗皮膏药一般跟着他到主院的门口,过门槛的时候一绊,整个人扑向了谈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幸谈煊反应快,转身把人扶住了。
“阿忠,站稳。”谈煊喊了他一声,用力把他兜住了。
可他不同闻逆川那样薄薄一片,谈忠壮实,谈煊还被他压得后退了两步。
“兄长……阿忠今晚不回去了……”许是喝多了,谈忠说话含含糊糊的,口齿不清。
“可以,府上自然是有地方的。”谈煊说道。
“哦……”谈忠哼唧了一声,又说,“兄长可还记得小时候?”
谈煊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这谈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怎么还找他唠嗑啊,莫非全天下的醉鬼都这样多话吗。
还没等谈煊开口,谈忠又自顾自地说道:“兄长,我陪你一起长大,我爹是大将军的部下,后来我爹战死,大将军认我为义子,你也待我极好,可后来,大将军也死了,你还是没有抛弃我,继续把我当成亲弟弟一般……”
“可再后来,你随太后入宫,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没了你在身边,我在军营也经常被人欺负,虽然偶尔我也会去宫里看你,但是兄长,那时候我十几岁,无时无刻都在想念兄长。”谈忠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其实谈煊也喝了不少,脑子有点儿昏了,到底是遭不住他在耳边叨叨,于是劝道:“阿忠,喝醉了就去休息,莫要说胡话。”
“兄长是同我疏离了吗?平南之时,你从不避讳同我一个帐篷。”谈忠又问。
谈煊当然不能让他进去,因为闻逆川还在里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只能稍稍用力把人往后推了推,而后松开手,说道:“阿忠,你总要成长的,兄长也不可能一辈子罩着你……你喝多了,快去休息。”
说完,谈煊头也不回地进去了,留谈忠在院子外盯了许久,直到他的身影被黑暗吞没——
下一刻,谈忠原本还迷离的眼变得逐渐清明,他对着谈煊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第77章辞官
军队包围地下赌场,如此大的事,房公公自然是逃不掉的。
他也没打算逃。
被找到时,还在府上慢条斯理地沏茶。
官兵们踹门而入,为首的官兵本就看不惯宫里那些持强凌弱的宦官,见到房公公时,忍不住揶揄道:“还请公公配合。”
房公公抿了一口茶,才幽幽抬起眼皮,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杂家卖的,也都是娘娘赏给杂家的东西,杂家的场子不知养活了多少人,那些个被阉割的男子,都是在杂家这儿赌输了还不上钱的……”
那官兵不耐烦,催促道:“公公,此事已有定论,若公公这般不配合,就莫要怪我等得罪了。”
闻言,房公公换了一个坐姿,神色依旧不慢不紧,说道:“我认得令尊,也是在朝中做事,前些时日见到杂家,还同杂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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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人继续留在房公公的府上搜寻。
除了房公公的府邸,那地下赌场也被翻了个底朝天。
里头四通八达,连通了整个京城的地下水道,最后通向城郊及更远的地方,而恰好是在竹林附近的那个密室里,发现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丹药、研磨器具,以及炼丹炉。
炼丹炉里头还有许多被烤焦了的人体器官,惹得前去搜捕的官兵们好一阵反胃。
而大家也终于知道了那些被阉割下来的器官的下落,原来是被拿去炼丹了。
不仅如此,那赌场还有一个阴暗的密室,里头养了许多年轻俊俏的男子,他们的脖子上都被栓上了铁链,就像养狗一般,每天有人投喂却常年被锁着,不见天日。
后来得知,这些男子是房公公养做男宠的,那些个因为长大后姿色变差的,都被发配去赌场当牛头了。
还有些天天闹事不安分的,就拿去炼丹了。
至此,轰动整个京城的男子被阉割杀害的案件告一段落。
然而,先前被污蔑的王五,却没能撑到房公公被捕的那一天,不堪折磨,在牢中吞舌自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翌日。
谈煊入宫到养心殿,向圣上请罪,提出辞去刑部侍郎的职位。
那小皇帝听闻,眼前掩饰不住的惊讶,从矮桌后绕了出来,道:“表哥,何至于此?”
“圣上,臣在刑部半年,大大小小办了数十个案件,但要论影响力还数京城男子被害案,但此案在臣接手期间,最后以无辜者王五为定局,而他最后枉死狱中,臣难辞此咎。”谈煊说道。
小皇帝蹙了蹙眉,双手背在身后,踱了几步,转身看谈煊时,说道:“表哥,朕听闻后来案子已不由你负责,而且刑部本就一体,若论罚,从上大小经手过的人都无法辞咎,但论功,表哥此番绝对算头等。”
“可连同王五等被冤枉的几人,总归是要有个说法的。”谈煊又说。
“此案参与人众多,审问王五的大人也好,其他人也罢,即便是表哥那边,手底下经手的人也不少……”小皇帝说着,忽然笑了一下,“表哥只管继续尽责,其他的事,自然会有合适的说法。”
两人绕来绕去,谈煊自然是懂小皇帝的意思,那按这么追查下去,只怕那个背锅的人选,会落到云牧的头上。
谈煊没有放弃,继续请求道:“圣上,此事追究下来,若臣一点惩罚都没受,怕是会被人落下口舌……”
“还请圣上允我辞去职位,回归本职工作。”谈煊又说。
小皇帝不经意间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向谈煊,悠悠道:“表哥乃贤才,如今南面已定,北面又同邦国协约交好,你重回军营,岂不是屈才了?”
“回圣上,南伐之后,虽表面平静,但几个帮族仍暗中勾结,在边境挑衅,然尚未过界,我朝又无法出兵,但兵不可不练,战不可不备,”谈煊顿了顿,又接着道,“况且,纵观此事,王五等人的抓捕是臣经手期间所致,若不责罚,难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小皇帝垂了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两人拉扯了好一番后,小皇帝还是同意了,只见他缓缓收回眼神,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表哥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
见状,谈煊赶忙谢恩:“微臣谢圣上恩。”
深秋至。
谈煊被免去刑部侍郎官职之事在朝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有人说是谈煊查案时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也有人说圣上明鉴、不包庇皇亲贵族,还有人说谈煊大势已去,所谓“平南王”也就得意一时,终将为圣上所弃。
一时间,众说纷纭。
众人既在猜测中怀疑,也在观望中唏嘘。大盛最年轻的大将军义无反顾带兵平南,如今不过是凯旋一年,圣上竟不念旧功,官职说免就免。
平日里那些个拉拢的、谄媚的、奉承的,全都一哄而散,每逢上朝,谈煊都是独自一人来、独自一人归,无人愿意同行。
人们歌颂他,将他碰上神坛,人们也嫉妒他,盼望他跌入深渊。
那些对他功绩不吝啬地赞扬传颂的人,和那些阳奉阴违、希望他从此埋没的人,或许从来都是同一批人。
那日,谈煊从刑部离开,虽然不怀好意的人居多,但总归还是有真心待他的人,那便是云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牧最后一次去给谈煊汇报时,看着谈煊把整齐的官服叠好放在办公房,官帽放在上面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谈煊是他为官以来第一个认可的人,也是第一个提拔他的人,可如今,谈煊要走了。
而谈煊走的理由,他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谈煊闻到身后动静,转身之际,就见到云牧跪下来了。
“大人!”云牧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云牧,你快起来。”谈煊上前扶他。
“大人走了,云某也不知该如何了。”云牧说着,眼圈就红了。
谈煊见他如此,心中也掠过一丝淡淡的不舍,但神色仍未变:“那你当初为何做官?为何来刑部?”
云牧被问得一怔。
“云牧,我在与否,都不该是你茫然的理由。而且,你如今升了职,更应该好好收拾心情,继续你的初衷。”谈煊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云牧垂着眼,一直跪着,直到谈煊离开了许久,有人来把谈煊的官服收走,他才缓缓起身。
辞官的消息总归是吹到了闻逆川的耳边,自然是白玥给的情报,谈煊在他面前只字未提。
于是,闻逆川观察了好些时日,发现谈煊确实没有再早起出门了,更为笃定这个想法。
本来他也没当回事,就谈煊的老本,不领每月的俸禄也饿不死。
只是,这人一天到晚呆在家里,这蛊毒就“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某天,闻逆川本想要早些休息,房门就被人推开了,谈煊一进门,毫不避讳地说道:“小川,我蛊毒发作了。”
“你没有。”闻逆川戒备地与他拉开距离。
这人看着清醒得很呢。
可谈煊硬要说自己蛊毒发作了,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做到了深夜,闻逆川腰疼了两天。
而后,食髓知味。
谈煊总是频繁地“发作”,闻逆川受不了之际,来了一句:“大人,你要不找个什么公务做一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辞官了。”谈煊不以为意。
“听说了,”闻逆川小心道,“可大人就甘愿每天在家里,看看杂书,然后……”
后半句他打住了,其实他是想说“然后白日宣淫”。
“嗯,”谈煊抱着闻逆川,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鬓角的发丝,“本王这般每日都过得舒心,有什么不好的?”
闻逆川眉梢一挑:“这可不像大人平时的作风。”
谈煊被他勾起了兴趣,反问道:“我平时什么作风?”
“大人平时公务大于一切,一门心思都扑在上面,怎会说不干就不干了?”闻逆川回答道。
虽然外头风言风语传得离谱,但闻逆川始终坚信,谈煊如此有城府、有野心的一个人,不可能就这样默默辞官,然后从此不问世事、只管风花雪月。
“以前打仗、每日都神经紧绷,而后又查案,公务杂乱又繁琐,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本王想休息一下,有什么奇怪的?”谈煊反驳道。
“可是……”闻逆川还是觉得那并不符合谈煊的性子。
可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说:“你若还不困,我们就做点别的事,别总一天到晚听外头的人乱说,还回来问我。”
“困了、困了。”闻逆川如逃亡一般赶紧挣脱,钻到被窝里蒙住头。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仍不敢开口,那便是让谈煊放他去找戚云贺的事,但好不容易谈煊不把他关起来了,他害怕提了之后,一切又回归原点。
眼下,闻逆川想着,也只能暂且缓一缓了。
秋去冬来。
谈煊恢复了军中常任大将军的职位,他又将同过去备战南伐的时候一样,成为军中的大统领。
此时,众人才后知后觉过来,大家都被谈煊摆了一道。
原来,辞官只是幌子,他最想要的,还是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在军中恢复绝对的话语权。
一时间,平南王府的门槛又再次被人踏破。
那些个之前嘲笑他成了圣上丢弃棋子的人,又变了一副嘴脸,上赶着巴结他,让谈煊应接不暇。
众人皆道,大盛只有一个平南王,那便是谈煊,除谈煊之外,再无人配担起此封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在谈煊回军的前一天,他还去见了一个特别的人——
深夜牢房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黑袍长披风,挺拔的少年走进了牢房最里头的那一个隔间。
那隔间很大,而且只关一个人,那人从容地席地而坐,在一口一口地吃着今夜送来的格外丰盛的晚餐。
闻见有走路的声音,那人也没有抬眸,而是忽然笑了一下,说道:“你来啦。”
谈煊放下披风的连体帽,隔着竖条的围栏,深深地望了里头的人一眼,道:“嗯,来看看你。”
这话似乎把那人逗笑了,他转头看向谈煊,眼神幽幽:“你应该是最后一个来看我的了,我明天就上路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人的脸转过来,正好此刻窗外的光映在那人的脸上,谈煊觉得熟悉又陌生——
房公公是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
十几年前,饱含丧父之痛,刚进宫的谈煊孤僻地坐在角落,是小房子拉起了他的手。
如今,一个是大名鼎鼎、驰骋神勇的平南王,一个是落魄不堪、众人唾骂的阶下囚。
两人的情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到了尽头,谈煊至今都还没想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南王,你可以坐下说话吗,”房公公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你长太高了,杂家仰头看你很辛苦。”
谈煊迟疑了片刻,在围栏的另一边,学着他的模样,席地而坐。
谈煊坐下后,房公公终于可以平视他了,于是缓缓道:“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杂家?”
第78章疑云
谈煊和房公公两人隔着牢房的围栏,相对而坐,沉默了半晌。
谈煊本来是有很多话要问的,有关于案子的,当更多是关于宫中和两人的,可当房公公一身囚服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他又不知该怎样开口。
原来问题太多,会让人无从问起。
最后,谈煊决定还是先问案子的事。
“你每月所领俸禄不低,常在太后娘娘身边做事,也不缺赏赐,为何要办此地下赌场,还偷运、变卖宫中珍宝?”谈煊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言,房公公明显反应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而后,只闻他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谁会嫌银两太多了呢?”
此话回答得很飘忽,表面听起来,似乎是贪念使然,但细细一琢磨,谈煊又听出了一层身不由己的无奈。
“公公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谈煊试探着问道。
此话一出,房公公倒是反应很快:“杂家在京中已没什么亲人。”
那就更奇怪了。
房公公本来就坐拥不少钱财,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
这是自谈煊平南之后回来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可却偏偏疑点重重,无论是之前被拉出来顶罪的花老板和王五,还是如今所谓真相大白之后,锒铛入狱的房公公。
他们看似都与案子有关,却话里话外,让谈煊感觉到,仍有人藏在暗中,精心布局。
那这个人到底又是谁呢,谁又会有如此大的能耐,连太后身边的红人房公公,都被拉入局中。
还没等谈煊想明白之时,房公公却话锋一转,对他说道:“平南王,杂家听闻你回归军中要职,真是恭喜你了,如愿以偿。”
谈煊的思绪被他没来由的这一句打断了,于是,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想到公公在此地,消息也能如此灵通。”
“其他人的消息,杂家不感兴趣,唯独你,平南王,你与杂家一同长大,杂家总会多关注些。”房公公说着,勾了勾唇角,像是在自嘲。
他就差把自己想处处同谈煊比较,嫉妒他成为了大将军的话说出来了,可最后他还是止住了,毕竟谈煊就在他的面前,临死之前这样说,连他自己都觉得有失体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南王,你储心积虑、精心布局,还特地向圣上提出辞官,为的不就是回归军中么,”房公公似乎已知晓一切,幽幽道,“只是杂家没想到,圣上竟然如此爽快应允。”
“不过也对,如今看似安宁,但暗潮涌动,朝中没有拧成一股力量,外邦也跃跃欲试,倒是你平南王,用于制衡,相当合适。”房公公又说道。
这一层,谈煊自然是想到了。
小皇帝本就忌惮他手握兵符,在军中还有极高的威望,可小皇帝同太后之间的较量从未停过,与其挖空心思把那本来就不多的筹码调来调去,还不如直接把谈煊这颗“大棋子”放回到原本的位置上,这样无论是小皇帝自己,还是太后,亦或是朝中其他的势力,都会再次由攻转守,观望局势。
实力相当的两方争斗,那第三方的出现,也许就能带来短暂的和平。
谈煊深知这一点,他虽不知圣上同太后之间如何过招,但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两方制衡的关键棋子,但即便如此,权衡之后,如此选择,还是对谈煊自己最有利的。
“公公,圣上乃天子,圣上的决定,臣不便揣测。”谈煊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你同他感情倒是好。”房公公忽然噗嗤一笑,这里的“他”两人都知道,指的是圣上。
“不过,平南王你如今也大了,可还会时不时想起大将军?”房公公又说。
房公公所说的“大将军”指的就是谈煊英年早逝的父亲。
提到父亲,谈煊的思绪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浑身一僵,原本如湖水一般平静的眼眸,泛起阵阵波澜:“你想说什么?”
房公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过也对,大将军走的时候,你也才几岁,忘了也是情理之中。”
“你为何忽然提起我父亲?”谈煊没了之前闲聊的耐心,语气不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将军英勇战死,尸首被抬回京中,可是,平南王,你还记得么,你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房公公平静地说着。
谈煊被他的话带入了回忆——
当时,由于他年纪尚小,个子也不高,可装着他父亲的棺材高得离谱,被抬进去之后,也只有最亲近的宫里人能瞻仰,其他都被拒在了灵堂之外。
当时,他还不解地问太后,为何不让父亲的旧友进来瞻仰,太后回答说,谈煊父亲走得十分惨烈,身体残缺,如若让太多人看见这样的大将军,相比父亲自己也会十分难过。
谈煊点点头,可当他踮起脚尖的时候,才发现,连他自己都看不到……
收回思绪,谈煊的眉心拧成了一团,这些年来,这段丧失至亲之痛的记忆犹如冤魂一般勾着他,萦绕了他许久,好不容易坦然接受了,却忽然有个人冒出来告诉他,其中有端倪。
房公公扭曲地欣赏着谈煊此刻焦灼的神情,竟有种获胜的快感,好似与谈煊暗中较量的这些年来,终于有一回,他占据了上风,成功地让谈煊心如刀绞。
“那我爹……”谈煊张了张口,只觉得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连同心脏也被牵扯得一抽一抽的疼痛。
“平南王,杂家虽然嫉恨你,可杂家到底也是佩服你,一路在泥泞中走来,身上也没沾什么尘嚣……”房公公顿了顿,又说,“杂家好心提醒你一句,案子止于杂家这里,别的事,也少好奇。”
可谈煊偏偏最讨厌他这样,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又骤然中止,特别是关于他的父亲,他无法坦然放下,也无法在存有疑点在心中的情况下,若无其事地活着。
下一秒,按捺不住的谈煊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语气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说道:“你告诉我,我父亲当年,到底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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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杂家快到点了,你让杂家自己再待一会儿吧。”说完,房公公把身体转过去了,背对着谈煊,望着唯一光源的窗户发呆。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而后,无论谈煊在他身后问什么,房公公都回以沉默,不再回答。
从牢房出来的谈煊失魂落魄,他头一回有种不知如何应对的无奈感,上一回这般,还是在他父亲去世的时候。
恰好这次,也是因为父亲的事。
另一边,练兵的军营。
谈忠在那附近有一座不大的院子,他不在军营呆的时候,就会回那儿去,不过并非每日,一月只回两三次,有时候军中事务忙起来,两三月不回,也是常有的事。
今天是谈煊回归军中要职的前一天,谈忠整理了许多军中卷宗,忙到很晚。
然而,他破天荒地没有留在军营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高大的身影穿过昏暗的小院子,而那里头只有一间屋子是亮着灯的,谈忠正是往那间屋子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里头的人应声转头,与刚进门的谈忠对上了目光——
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头上梳起一个整齐的发髻,上身坐得笔直,手里拿着书在读。
走进细看,那男子长得极好,轮廓凌厉,而五官线条格外流畅,深色的瞳仁如玛瑙一般。
从谈忠站着的角度俯视过去,他神似某人,特别是眉眼。
那人放下书,观察着谈忠的表情,幽幽道:“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嗯,”谈忠敷衍地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想多问一句,“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听闻明天平南王正式回归军营,今天定是很多事要忙的。“那人说道。
说着,那人忽然站了起来,绕到谈忠的身后,抱住了他,说道:“怎么,平南王回军营,你不高兴了?“
谈忠没有推开那人,任由他圈住自己,但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温度,他反问道:“我有说我不高兴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写在脸上了,”身后的人噗嗤笑了一下,“跟你这样久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下一秒,那人抱住谈忠的手,被谈忠无情地挣开了,也不知是哪一句话惹到了谈忠,只闻他声音低沉地喊了一句:“元柳,你当自己很了解我么?”
那人名叫元柳,是谈忠精挑细选的人,养在那小院子里伺候的。
元柳不以为意,说道:“不就是不能你一人说了算而已嘛,但就算平南王不在的时候,你也只能决定小事,关乎朝中大事,不也要请示他吗,其实对于你来说,没什么损失的。”
“再说了,平南王待你挺好的,你之前不是总抱怨军中有些个老将领总喜欢拆你的台吗,正好他回来了,你去告他们一状,让平南王替你出出气……”元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谈忠打断了。
“够了,我不想听到你说话。”说着,谈忠烦躁地摔门而出。
元柳轻叹了一口气,追到门外去问他:“阿忠,你去哪里?”
“回军营。”谈忠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回到军营的谈忠,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房内继续整理要交接给谈煊的要务。
不多时,外头进来了一个人,此人正是谈忠管理军队这段时间的得力助手,只见那助手抬着一叠卷宗就进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来的时候,发现谈忠竟然还在,不免一阵吃惊:“将军竟然还在,我明明看见你方才已经回小院了。”
“嗯,事情还没做完,就折回来了。”谈忠敷衍了一句。
“可是同小院里的人闹得不愉快了?”那助手问道。
他之所以毫不避讳地问谈忠这件事,是因为元柳正是这位助手介绍给谈忠当男宠的。
谈忠没有回答。
那助手又说:“将军息怒,人不听话,我帮您再找就是了,京中自然不缺长得好看的男子……不过,将军还是按照老规矩来找么?”
他的话谈忠好似真的听进去了,只见他思忖片刻,轻叹一口气:“很难找到比元柳更合适的吧。”
闻言,那助手噗嗤一笑:“将军,您再给我点儿时间,我定能替您找到一个比元柳更像画中人的。”
谈忠闻言,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那助手便出去了。
助手走后,他似乎也无心工作,只见他熟练地从桌子后翻到了厚厚一叠纸,握住手中,一张接着一张地翻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给助手的画,正是里头的其中一张。
每一张画的都是同一个人,他的正面、侧面,他高兴的样子,他严肃的样子,他小时候的样子,他长大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兄长谈煊。
第79章醋意
谈煊辞去刑部侍郎的职位,而后一转身又回归军中要职,闻逆川在听闻之后一点儿都不意外。
毕竟,按照他对谈煊的了解,他不可能就这样在京中当一个闲散王爷,辞官只不过是以退为进,服务于他更大的野心。
据他观察,谈煊这几日确实出去了几回,许是回军营交接要务了,而且,这几天谈煊也格外好说话,特别晚上,闻逆川说腰疼,谈煊还会替他揉揉腰。
若是放在平常,最多给他垫垫腰。
他笃定,谈煊心情不错,既然如此,他便开始琢磨同谈煊说戚云贺的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眼看谈煊往返军营已快十日,难得休息一日,闻逆川决定主动上书房找他,毕竟,只有在书房的时候,谈煊才会认真同他说话。
晚上才床榻时,谈煊态度虽好,但几乎不给他机会开口。
进门时,谈煊还在同赵勇交代些什么,余光一瞟,发现谈忠也在。
几人同时抬眼,谈煊和谈忠眼前均闪过一丝惊讶,而谈忠更是多一分不解,毕竟,在他看来,这人不过是他兄长的一个门客。
区区门客,主人家不召见的时候,怎敢主动闯进书房找人。
这么想着,谈忠不动声色地移动目光,细细地观察着谈煊脸上的神情。
然而,闻逆川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许是前段时日,谈煊没什么公务,成天在书房里也没个正经事,看些杂书什么的,那时候他随意进来,谈煊不但不会驱赶,还招呼他过来一起看。
到底是忘了,谈煊在讨论公务,自己这般闯进来,属实不妥。
谈煊的目光在闻逆川的眉宇间游弋了片刻,说道:“什么事?”
语气出奇的冷静和正经。
闻逆川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大人在忙的话,我也可以晚点儿说。”
说完,闻逆川都准备好转身出去了,谁料,谈煊又把他喊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已经说完了,”谈煊叫住了他,“你过来。”
听罢,闻逆川迟疑了片刻,也不敢违抗谈煊的指示,只好默默地走了过去,落座到了一个旁边的位置。
谈忠不动声色地追随着闻逆川的目光,跟了一路,最后,还是身旁的谈煊开始说话了,都仍在偷偷瞧他。
“南面驻军不能削减,军粮也要派人跟进,北面目前有与我朝交好的蒙古邦国,尚且安稳,但仍不可掉以轻心,我择日会向圣上提议派遣镇北将军,”谈煊顿了顿,看向一旁的谈忠,问道,“阿忠,你可愿意去北面,担此职位?”
忽然被提问的谈忠有些猝不及防,他忙不迭地收回看向闻逆川的目光,整了整思绪,猛然发现自己顾着看闻逆川了,方才谈煊说的,他根本没听清楚。
“兄长,我……”谈忠略微停顿,求助地看向一旁杵着的赵勇。
赵勇接住了他的目光,心中了然,说道:“将军问你,是否愿意去北面驻守,当镇北将军?”
说实话,做“镇北将军”被当“平南王”要划算得多,因为北面的几个邦国早在谈煊父亲当大将军的时代就已经平定下来了,如今也同大盛交好几十余栽,局势相当稳定,所谓“镇北”也只是去例行管理一下,并没有针对南面疆土那般,随时可能上战场的情形。
谈煊这样提议,无疑是给他的义弟谈忠谋了一个相当好的位置。
可谈忠却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他收敛了视线,缓缓看向谈煊的时候,欲言又止。
谈煊见如此,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问道:“阿忠,你可是有什么顾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深知兄长的关照,可忠在军中威望不及兄长,且从未有过单独驻守疆土的经验,此提议怕是难以服众。”谈忠缓缓回答道。
“可我不在军中的那半年,你管理得井井有条,我并不认为你会难以胜任。”谈煊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可我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而这些,放眼整个大盛,也只有跟在兄长身边才能学得到。”谈忠委婉道。
可这话在谈煊听来,却是消极又胆怯的,他蹙了蹙眉,来了一句:“经验总归是要自己去积累的,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也难以获得独当一面的经验。”
谈忠敏锐地察觉到谈煊好像因为自己的消极回答而略微不悦,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可不料,谈煊没有给他再次辩解的机会。
“行了,你自己回去考虑一下,实在不想做,自然有别的人选,”谈煊摆了摆手,一副送客的模样,“今天先聊到这里,你们先出去吧。”
赵勇心领神会,鞋尖都已经冲门外了,可谈忠却仍未有半分要挪动的意思。
谈煊瞥向他时,不解地扫了一眼:“还有事?”
谈忠斜眼看了看角落的闻逆川,目光又很快回到了谈煊身上,说道:“兄长,分营的事还没谈好。”
“此事不急,明日回军中再说吧。”谈煊回得很快,颇有些敷衍的意味。
可谈煊越是一副要“赶客”的模样,越是让谈忠抓心挠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兄长……”谈忠正欲又说些什么。
谈煊再一次直接就打断他:“不急的事就先别说了。”
说着,谈煊目光移动半寸,看向一旁杵着的大块头,说道:“赵勇,你送阿忠出去。”
话已至此,谈忠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他只好起身,冲谈煊行了个礼,便跟在赵勇身后出去了。
出门前,还回头瞧了谈煊一眼。
结果谈煊根本没有目送他离开的意思,而是无缝衔接地转头,同身后的所谓“门客”说些什么。
谈忠咬了咬牙,转身跨出了书房的门槛。
两人走下台阶后,又行了一段路,谈忠一直垂着眼皮,一言不发。
赵勇无意间瞥向他时,见他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于心不忍,说道:“阿忠,将军对你严厉,自然是因为看好你。”
这话谈忠没听进去,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可方才他好像对我所言,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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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谈忠深深叹了一口气,有种什么思绪憋在心里,却又无法说出口的无奈感。
在离开王府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书房门紧闭,而方才进去找谈煊的那位门客公子,也一直呆在里头,没见出来。
屋内,就只剩下谈煊和闻逆川了。
谈煊转身伸手握住闻逆川的手,然后自己的方向带了带,整套动作下来,精准无误,行云流水。
“过来。”谈煊轻声道。
闻逆川很配合地过去了,坐到他身旁时,适时开口:“大人方才说的北面,可是之前我们去过的草原一带?”
谈煊闻言,盯着他琥珀色的瞳仁看了好一会儿,试图从里头看出闻逆川此刻所思所想,根本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小川找我什么事?”
正逢闻逆川在组织语言之时,谈煊又自顾自地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正是草原、围场那边,常年轮值不如直接派遣驻扎。”
闻逆川恍然大悟,他想通的还不止是那一块地,更是谈煊为何点名推荐谈忠去。
若是谈忠愿意前往,如此一来,大盛朝的前后门,一南一北,都牢牢地握在了谈煊的手里。
想明白的闻逆川心中暗笑,不愧是你小子,年纪轻轻,野心不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大人这是推荐自己的义弟过去?”闻逆川随口问道。
谈煊握着他的手没松开,另一只手却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扶在了他的后腰上,漫不经心地反问他:“怎么,你是觉得我偏心,才让自己的弟弟去?”
这话可得回答,容易把人得罪了,于是,闻逆川眼珠子转了半圈,说道:“军中的事我不懂,但既然是能被大人推荐的人,自然有他的优势。”
“哈哈哈……”谈煊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爽朗地笑了几声后,又说,“你倒是看得明白,反倒他自己没有信心了。”
“是吗,”闻逆川顿了顿,想起方才谈忠那迟疑的神色,还有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又说,“或许,他只是想留在京中。”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去就算了,本王也不想强求他。”谈煊似乎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只见,他松开握住闻逆川的手,抬起来轻轻碰了碰他的下颌,说道:“小川,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说着,那只抚摸下颌的手擦过皮肤,最后,谈煊两根修长的手指停在了下巴处,轻轻一捏,拉着闻逆川靠近。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每次他这样的时候,每次两人都是从这样轻柔抚摸开始、半推半就地就滚到了床上。
可闻逆川今天可是有正事要说,于是,他连忙抬手抓住了谈煊那只不安分的手,义正言辞道:“大人,我今天来有事要说。”
谈煊的兴致被打断,但他也不恼,难得平日里总爱躲着他的闻逆川主动找上门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说道:“好,什么事,你说吧。”
闻逆川抿了抿唇,小心地观察着谈煊的神色,试探着说道:“大人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认识一巫蛊之术十分高明的大师,通晓各种苗疆圣蛊……大人可否允我出门拜访他,好替您找到解药。”
闻言,谈煊的神色明显一沉,连那只搭在闻逆川腰间的手都僵住了。
他垂了垂眼,眼皮盖住了所有的情绪,说话的语气依旧还是往常那样淡淡的:“你若愿意留在我身边,这蛊……”
可话只说了一半,谈煊自己就停住了。
声音停下来的那一刻,闻逆川心里也在打鼓,他怕再次惹怒了谈煊,这回可不是把他绑在床上那么简单了。
他知道谈煊不会做出真的伤害他的事情来,可他也了解谈煊那可怕的控制欲,还有欲望化成的所有念想全都发泄到他身上的情形。
谈煊沉默了一瞬,抬眸看向闻逆川,忽然嗤笑一声:“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我没有……”闻逆川咬了咬唇。
“今天用早膳了吗,”谈煊问了他一个不搭边的问题,“饿不饿?”
第80章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主动切断了这个话题,似乎在有意回避。
闻逆川张了张口,也不敢再往下提,略带失望地垂下眼,说道:“大人若是还没用早膳,我陪大人一起吃便好。”
这话说完,谈煊便带着他离开了书房。
服侍的阿嫲数十个,进进出出好几回,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弄了一大桌子的菜品,多以点心为主,也有甜汤、米糊什么的。
谈煊自顾自地用筷子夹起一块八珍糕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看向闻逆川的时候,冲他抬了抬下巴:“怎么不吃。”
闻逆川还沉浸在方才的无奈当中,但既然谈煊说了,他也默默地抓起筷子,胡乱夹了一块,塞入口中。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谈煊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回王府后,吃得可好?”
闻逆川拒绝的动作一顿,直到把这口咽了下去都没想明白谈煊为何这样问,只好随口回答道:“挺好。”
“那穿衣、用品呢?”谈煊又问。
“也挺好,”闻逆川继续回答道,“阿嫲们每日给我更换衣物,洗干净的衣物还会熏香,房内的茶叶、香包、炭火,每日都有人照看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嗯,”谈煊轻轻地应了一声,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如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提就好。”
听罢,闻逆川你脑子转了转,反问道:“什么都可以提吗?”
“嗯,什么都可以提。”谈煊看着他,语气笃定。
闻逆川缓缓放下筷子,转过脸看他,在对上谈煊的灼灼目光之时,忽然一阵心虚,掀得他眼皮颤了颤,可嘴还是比脑子快了一步,说道:“当下,我只想快些替大人解蛊。”
“想替我解蛊……”谈煊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又问他,“然后呢,解开之后,你要做什么?”
“你要离开吗?”
“我想回苗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话,声音在空气中混到了一起,发现说的是一个意思。
谈煊呼吸一滞,即便这个答案,在他心中已经演过无数遍了,可当话一字一句地从闻逆川的口中说出来时,心脏还是会随之狠狠一抽。
还没等谈煊发话,闻逆川又赶忙补道:“那是大人先前答应过我的,如若我顺利替大人解蛊,你就放我和白玥离开,并遣散之前随我一同过王府的侍者……先前各种事情阻碍,一直没能完成此事,如今大人如愿回归军中,我也空闲下来,本应把此事提上日程。”
闻逆川故意把谈煊之前说过的话搬出来,担心他食言。
谈煊自然记得这句话,那是他第一次发现闻逆川是男子、一身干净的男装打扮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亲口说的。
可此时此刻,他后悔了,他后悔当时用如此傲慢的态度对闻逆川说这样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沉吟片刻,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说道:“小川,我之前说了许多不好的话,让你觉得难受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对你。”
谈煊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然是他的极限了。
闻逆川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内涵,可问题的症结不在于谈煊,而在于他自己——
他思考了许多,上辈子太多羁绊和坎坷,这辈子他只希望安稳、自由。
可谈煊是如此瞩目的一个存在,留在他的身边,是注定不可能安稳的。
唯有离开。
也许离开就能真正地获得自由,也真正做回闻逆川自己,开始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闻逆川看着谈煊给他盛的甜汤,只见碰了碰碗壁,已经凉了,甜汤的表面,也结了一层薄如霜样的皮。
原来两人已经沉默这么久了。
“大人,”闻逆川深吸一口,鼓起勇气,“蛊毒残留在体内,一日不解,都将是无穷的后患,替大人解蛊不可推辞,其他的事,还是解完蛊再说吧。”
他以退为进,暂时先稳住谈煊。
闻言,谈煊神色也缓了缓,说道:“也行……你要去见你的什么朋友,就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要让赵勇跟着你,”他又补了一句,“还有那个叫白玥的,不能同你一起离开。”
闻逆川顿了顿,很快明白了谈煊的用意,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大人的意思来。”
两人的协议还算顺利,闻逆川终于被允许出王府了。
他给戚云贺传讯,那边也回复得极快,不出几日,就收到了上山会面的邀约。
于是,在收到邀约的第二日一早,闻逆川便带着赵勇,架着王府的马车,一同前往玉山。
留下来的白玥把人送到门口,看着闻逆川上了马车,颇有些不舍:“小川哥,你不带我去,能认得路吗?”
见白玥早起送他出门,心道,不愧是白玥,对他的是总是那样伤心,于是,他还存了几分感动,可这话一出,他就把那点感动尽数收回了。
“之前去的几次,哪次不是我带着你去的,你还好意思说这话。”说完,闻逆川一把放下帘子,喊了一句“走吧”,扑了白玥一脸灰尘,扬长而去。
白玥转身回府之时,却被底下一个阿嫲传唤了——
“白姑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儿?”白玥不解地歪了歪头,平日里她在王府算“闲散人等”,怎么还会有人传唤她。
她下意识以为是负责伺候主院的那位掌事阿嫲,于是,她摆了摆手说道:“掌事的喊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王爷传唤你。”那阿嫲回答道。
白玥一惊。
白玥还是头一回进谈煊的书房,一只脚踏进去的时候,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心脏砰砰直跳,忐忑地想着,王爷找她会有什么事。
莫非是要责罚她,因为她昨日宵禁后还偷摸吃了东西?亦或是找他问闻逆川的事……可两人明明都住同一个院子里了,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还得大费周章去问她。
这么想着,她缓缓下跪行礼,一抬眼,就对上正好垂眸瞥向她的谈煊。
“民女白玥,给、给……王爷请安。”一句话被她说得磕磕巴巴的,只因进府一年半了,她一次都没给谈煊请过安。
“嗯。”谈煊应了她一句。
谈煊的眼神淡淡的,没有半点温度,嘴唇薄薄两片,咬字不重,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总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白玥微微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某个瞬间,她忽然特别佩服她的小川哥——
闻逆川到底是怎样在这个冷面且压迫感十足的王爷身边幸存下来的。
不对,不仅仅是身边……是眼皮子底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你跟小川……”谈煊停顿了一下,换了种叫法,“我是说闻公子,你们是发小?”
一句话下来,蒙头蒙脑的白玥只抓住了两个字:小、川?
王爷也管闻逆川叫小川吗。
这让白玥又是一惊。
迟迟不见她回话,谈煊蹙了蹙眉,但关乎闻逆川的问题,他又耐着性子重新说了一遍:“怎么不说话,你同闻公子可是发小,本王问你话都能走神?”
这句话一下子把白玥的魂魄吓回来了,她如捣蒜一般点头,应道:“是、是的……回王爷,我们一起长大。”
白玥回答的时候,紧张得双手交叠紧握,一直在发抖。
“嗯,”谈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本王就想向你了解一下闻公子罢了。”
闻言,白玥猛地抬头:“就、就这么简单……吗?”
“不然呢,你以为本王要做什么?”谈煊噗嗤笑了一下,身子往大班椅后靠了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不过是想,如若真想把人留下来,多少得拿出些诚意来,说到底,他也不算了解闻逆川,闻逆川在他身边的一年半时间以来,似乎都是活在他的影子里。
可这王府上下也只有白玥对闻逆川最了解了,所以谈煊才特地传唤她来,多问两句。
白玥呼的松了一口气,轻轻叹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谈煊可没工夫同她闲聊,也没心思等她缓缓思绪,直接又抛出一个问题,说道:“他喜欢什么?”
“王爷是指食物?还是别的什么?”白玥放松下来,说话也轻松了许多,终于能说一句完整、不磕巴的话了。
“都有。”谈煊应道。
“他很挑食的,喜欢甜食,但不吃太甜,不喜欢重口味的东西……啊,对了,小川哥不能吃鱼虾类的,他身体会起红色的疹子,痒得嗷嗷叫。”白玥一口气说了许多。
不知怎么的,谈煊听到最后,竟然噗嗤笑了一声,好像从白玥的描述中,那个挑剔又透着一点傻气的闻逆川赫然立在了他的眼前。
谈煊少有地没有打断她,听她说完,又问:“那东西呢?”
“东西……”白玥支起下巴思忖好一顿,忽然,眼睛一亮,“他喜欢银子!”
“什么?”谈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错,他喜欢银子,”白玥笃定地点点头,“他总是跟我说,要存点儿银子、留些金银细软,要有自己的小宝库。”
谈煊眼里的笑意更浓,漫不经心道:“他还有小宝库啊?”
“有啊,先前王爷您给他赏过几百两,他一直收着呢,一分没花出去……”白玥说到一半刹住了,差点儿就把闻逆川的小宝库透出去了。
“就喜欢银子啊……”谈煊轻叹了一句,若是旁人,他定会嫌恶地说一句“俗气”,可到了闻逆川那里,他却讨厌不起来。
“还有吗?”谈煊又问。
白玥抠破了脑袋,想了许久,所幸被她又想到了什么:“美玉,他还喜欢玉石,可他没钱买,也只能嘴上念叨,嘻嘻。”
谈煊闻言,也笑了。
第81章惊喜
山路崎岖,马车艰难地走了一段,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闻逆川下车,折扇一开,自顾自地朝前走去,赵勇栓好了马,默默地跟在后头。
赵勇原本以为,闻逆川的所说的京中挚友,大概是个住在玉山一带的小农民,可眼看着走在前头的人拾级而上、越爬越高,他心中不免疑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人怕不是住在山顶上。
可在京中生活过的人都知道,玉山之颠根本不可能住人的。
“公子。”
闻逆川听见身后的赵勇喊了他一声。
他应声回头,以为赵勇是走累了,问他:“赵副可是累了,前面有座凉亭,我们可以歇一歇脚。”
赵勇摇摇头,说道:“公子确定是这条路,这是上山顶的路。”
“正是要上山顶去。”闻逆川如实说道。
闻言,赵勇脸上疑惑的神色更重,正欲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是闷闷地问了他一句:“公子先前几次去拜访你的朋友,都是走这条路么?”
“是啊。”闻逆川回答得很干脆,甚至不明白为何赵勇会问这样的问题。
“那成吧,”赵勇喘了口气,跟上了闻逆川的步伐,“公子,我们继续走吧。”
玉山虽然也在京城一带,但上面的气候同京城不同,下雨是常有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没走多远,就被大雨拦路,只好在半山的凉亭躲了一会儿。
闻逆川看着倾盆大雨,不由记起他第一次见戚云贺的时候,也是这般景象,可眼下,他只想这雨能快些停。
但结果这天气偏偏不随人愿。
甚至到雨停的时候,他已经记不清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赵勇靠在凉亭的一根柱子上,都快睡着了。
被闻逆川晃了晃,他醒过来时,揉了揉惺忪睡眼:“雨停了?”
“嗯。”闻逆川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看向雨后空气中泛起水雾的玉山。
“公子,你还去吗?”赵勇问道。
闻逆川叉着腰,来回踱了两步,抬眼的时候,话也跟着带了出来,他说:“去。”
于是,踏着晚霞,两人继续往山顶的方向行去。
上山的路闻逆川还依稀记得,毕竟,之前同白玥来过几回了,盘旋而上的山路,眼看再拐一个弯,就该到拿道瀑布前了,即便身体再疲惫,闻逆川一咬牙,加快了步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远远的,他听见了水声,略微激动地回头,冲身后的赵勇说道:“我们要到了,前面有做瀑布,瀑布后有个山洞,从里头穿过去,就是我朋友的家。”
话音刚落,两人就到了,可赵勇的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疑惑:“公子,你说的瀑布……在何处?”
闻逆川快速转过头来,光是这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惊——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瀑布和流水,是一面断崖!
“怎、怎么会是这样……”闻逆川口中喃喃,这地方他同白玥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从瀑布中间穿过去,然后抵达戚云贺的山顶小屋。
如若说之前的经历都是幻觉的话,那白玥呢,总不可能两个人的记忆同时都发生错乱吧。
“这、这儿明明是一帘瀑布,瀑布后头还有一个山洞的,怎么会变成了悬崖!”闻逆川越说越急,他着急忙慌地原地转圈,结果发现,这悬崖一眼望尽,根本没有他说的瀑布、山洞、小屋什么的。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赵副,我方才还听到水声来着。”
“水声……”赵勇歪了歪头,最后看向某处,“公子听到的,可是这水渠的声音?”
闻逆川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脚下是一条小小的水渠,玉山上还有常年结冰的部分,融冰的水就是从这条水渠排下去的。
还没等闻逆川反应过来,赵勇便开口道:“公子,其实京中到玉山游玩、登顶的人不在少数,还有甚者,会拿笔墨来此处写生……只是,去过的人都说,玉山上是悬崖,无一人说过这上头还住着人。”
闻逆川张了张口,他想辩解什么,可摆在眼前的悬崖,又让他不得不止住了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先前明明真切地见到了戚云贺,去他的住处喝过茶,还同他对弈、作画,甚至还见过在他门口扫地的扫帚精……可这些,如今都去哪儿了,怎么眼前会是一边陡峭的悬崖。
如此情形,他只觉得犹如一块巨石卡在喉间,无法诉说、也无从说起。
就这样,没有见到所谓“挚友”的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踏上了回王府的路。
好不容易讨到了出门的允许,徒步了一整天,别说戚云贺人了,连他房子都找不见了,闻逆川踏入王府的时候,心情落到了最低点。
他垂着头走了几步,不经意间抬眼,霎时间,眼前一亮——
原本庄重昏暗的王府,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许多样式各异的灯笼,有些灯笼上还有小巧的剪影。
往前走了一段路,快要到凉亭的时候,发现每一个放着烛火的石柱子上,都别上了有趣的装饰。
好似这里不是王府,而是什么有趣的灯会。
闻逆川好奇地看了一路,下巴就没低下来过,好像每个方位放的灯笼,都很特别、都很有意思。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他口中喃喃时,一个不小心,被脚边的石头绊了一脚。
“嘶。”他甩了甩脚后跟,再次抬眼的时候,所有目光,都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王府的莲花池,池子上飘着五颜六色的花灯,里头的烛光摇曳着,一闪一闪的,此起彼伏,好似是天上的银河落入池中。
池边的凉亭坐着一位红衣少年,他扎了一束马尾,坐姿随意,两条长腿抵着石桌的柱子,一只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池面,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不经意间,那少年好似闻见了风声,恍然转过脸来,同闻逆川对了个正着,眼神交错到了一起。
是谈煊,精心打扮过的谈煊。
最对上闻逆川的视线时,他整了整歪斜的坐姿,喊了一句:“小川,你回来了。”
“嗯。”闻逆川应了一声。
“过来。”谈煊招呼他。
闻逆川步步靠近,顺着几个矮台阶,走上了凉亭,谈煊也随之站了起来。
少年近在咫尺,闻逆川终于看清了谈煊今日的打扮,精致、华美,凑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可以说,那是谈煊独一份的味道。
虽说平日里,谈煊那副极好的皮囊,无论怎么穿、怎么折腾,都是很好看的,可今晚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从未见过谈煊穿鲜色的衣服,也没见过他扎这样一束肆意的马尾,少了平日里作为“平南王”的威严,多了些少年的意气风发。
这让闻逆川没来由地记起,抛开他满身的光环与战绩,谈煊不过是个与他同岁的少年。
“怎么……”闻逆川咽了咽喉咙,吐出了后半句,“穿成这样?”
被他特意提了一嘴,平日里张扬的平南王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语气很轻地回答道:“不好看么?”
“好看,”闻逆川回答得很实诚,“大人怎么穿都好看。”
“之前做的几件衣裳回来了,今日就随便试了一下,”谈煊而后补了一句,“我也让他们给你做了新衣裳,回头送到你的房里,试一下合不合身。”
“那先多谢大人了。”闻逆川说着,目光瞥向一旁的差距,发现那里有两个杯子,除了谈煊,还有别人。
“大人可是在等什么人?”闻逆川随口问道。
“嗯,”谈煊走下来的时候,也招呼他坐下,“他已经来了。”
闻逆川怔了怔,明白过来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好像从来没有人特地等过他,谈煊是第一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谈煊给他换了一杯热茶,然后随手端起自己手边的那杯,边喝边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来了些花茶,你尝尝。”
闻逆川蹙了蹙眉,他出入谈煊书房多次,他知道平日里谈煊不喝这种甜口的茶。
既然主人家不喝,又何来“新买”这一说。
可疲惫压得闻逆川无法思考,他只是默默地端起来,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时,他给谈煊主动说起了今天的事:“大人,我今日没能见到朋友。”
谈煊一愣,也跟着放下杯子,问道:“为何?他不在家吗?”
闻逆川想到了今天那面悬崖,还有他和赵勇来回转了几圈,都仍旧没找到所谓瀑布的情形,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这要怎么跟谈煊说呢,难道说,连房子都找不到了吗。
见他一脸郁闷,谈煊主动给他满上了茶杯,说道:“没见着就算了,你下回再去吧。”
“大人还会允许我去么?”闻逆川缓缓抬眸。
谈煊抿了抿唇,把茶壶放回原处的时候,乌黑的眸子好似深邃的洞穴,看向他的时候,深得看不清情绪。
“会。”谈煊言简意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想去,”谈煊看着他,喉结滚动,一字一顿道,“我自然会让你再去。”
闻逆川短暂的吃惊,睫毛扑闪几下,才接住谈煊的话:“谢大人。”
而后,谈煊又说:“小川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闻逆川又喝了一口茶,不明所以地抬眼:“什么日子?”
问完之后,他的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跟谈煊相关的一切。
是了,谈煊这样布置王府,又精心打扮,定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还没等他想出来,谈煊便缓缓开口道:“三年前的今天,王府迎亲的队伍把你从闻府接过来,可那时候我不在,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进门,又是如何孤独生活了这么久,或许还在府上受了不少委屈……”
谈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接上:“我娘生前说过,如若我真有娘子,那定要给信物。”
说着,谈煊从腰间掏出那块透着光的翡翠,递给闻逆川,他说:“小川,你喜欢翡翠吗,送给你。”
闻逆川垂下眼,看着这块种、水、色都极好的翡翠,一时哑然。
然而,他不知道,这块翡翠是谈煊的父亲留给他的,也正是通过这块玉佩,谈煊的爹才得以把他认回去,所以,他才叫怀玉。
第82章诱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莲花池上的烛火熠熠生辉,与天边的月色交相辉映,闪烁成两人的独一份的背景。
在此之前,闻逆川没见过满池子的花灯、没见过穿鲜红色衣服的俊美少年、更没见过此刻少年手上托起的美玉。
他不由感叹,如此好的一块翡翠玉佩,到底是怎样的人才配拥有。
闻逆川正欲伸手去取,但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他又悻悻把手收了回去。
谈煊抬眼看他,只见闻逆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此玉佩看着就不一般,想必是很贵重的东西,大人还是留着吧。”
谈煊挑了挑眉,给出去的手并没有动摇分毫,他说:“我们小川没看上吗?”
闻逆川赶忙摇头,如此美玉,怎会不把它放在眼里,只见他咬了咬唇,看向谈煊的时候,一闪而过的心虚,说道:“大人还是把他留给更重要的人吧。”
毕竟,此刻的闻逆川刚从玉山回来,为的也是要替谈煊解蛊后离开的。
话音刚落,闻逆川只觉得手心一沉,谈煊竟然直接把这块翡翠玉佩塞到了他的手里。
“给你就拿着。”谈煊收回手的时候,沉声说道。
闻逆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垂下眼眸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五根手指拢了拢,切实感受到它的重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没什么能给大人的……”闻逆川喃喃道。
“无妨,”谈煊大手一挥,“我给你东西,是因为我想给你,而不是非要从你这儿讨些什么的。”
听到这句话的闻逆川一怔,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谈煊,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同他说这样的话——
在过去,他身边几乎所有人,都想从他身上讨到好处,闻夫人、阿姐、包括他的父亲……可如今,谈煊却跟他说,送他的东西不是交换,更不是要从他这里拿到什么。
闻逆川用拇指轻轻抚过玉佩,上面精致华丽的浮雕被他切实地触碰着,他忍不住挪开拇指,又多看了一眼,这玉佩实在是太好看了,不仅在昏暗的环境下都透着光,连上面的雕刻都出神入化。
“那便多谢大人了。”闻逆川说着,又握了握手中的玉佩。
见他松口手下,谈煊一时没藏着眉梢的喜悦,两人不经意的眼神交错,让没来得及收敛好情绪的谈煊霎时红了耳根。
他赶忙端起一旁的茶杯,假装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发现还是逃不过闻逆川的目光之时,灵机一动,又来了一句:“我听说你以前独自在王府的日子,都不怎么出门,后来才知道,他们没有按月给你银子……”
“之后我会让人把这些账目都查清楚,回头把之前欠下的都一起补给你。”谈煊又说。
听到“银子”二字,闻逆川眼睛登时亮了亮,但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佯装云淡风轻的模样,也跟着端起茶杯,用很淡泊名利的语气,回了一句:“是么,那时我倒是没多在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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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到方才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当个“侧妃”还能领些月钱。
可嘴上说不在意,可谈煊说完之后,闻逆川在肚子里粗略地算了算,这三年攒下来,还不少哩。
思及此,他把玉佩揣到袖口里,主动站起来给谈煊倒了杯茶:“大人,喝茶。”
见他忽然主动,谈煊反倒有些不适应了,他闷了一口后,看向闻逆川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被满池子的花灯吸引过去了。
谈煊靠在椅背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喜欢吗?”
“喜欢,”闻逆川的眼睛贪婪地扫了一圈,而后又回到谈煊的脸上,“大人什么时候做的?”
“你出去的时候,”谈煊毫不避讳地回答他,“之前花灯节同你一起上街的时候,就看你一直望着人家的灯,我想你应该是喜欢的。”
若谈煊不说,闻逆川还差点儿记不起花灯节那茬。
那天借着办案的由头,他随着谈煊去酒馆喝了茶、吃了菜,还把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逛了一圈,后来,谈煊还送了他一个剪影灯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灯笼还被他收在偏院里。
这么想来,此事原来已经过去半年有余了。
可仅仅是这半年时间,梨花楼被连同它的地下赌场一起被铲除了,那一条花灯街也没了昔日的繁华。
闻逆川不敢想,再过半年、或者一年后,又会是什么样子,以及他和那个此刻近在咫尺的少年,又会走到怎样的境地。
谈煊见闻逆川望着水面发呆,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闻逆川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
“小川,在想什么呢?”谈煊说着,身子凑近了一些,好像是要故意拉紧距离,观察他的神色。
这回,闻逆川反应了片刻,很快就答上来了:“在看这满池子的花灯,大人有心了。”
闻言的谈煊先是一怔,随后,雀跃从嘴角蹦出,压都压不住,可脸上还是勉强维持着沉稳的模样,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喜欢自然是好。”
这句话的分量不轻,可此刻的闻逆川并没有听进去,因为他还存着要去找戚云贺的事,谈煊的话他总是听一些、又忘记一些,以至于日后回想起今夜,只剩下朦胧的感觉,还有他手里攥着的那块顶好的玉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强烈的触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刻骨铭心——
两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喝茶变成了喝酒,两三杯下去,再加上闻逆川白日出门配备,脑袋晕乎乎的。
然后,他感觉身子一轻,双脚离地,原来是谈煊把他横抱起来了,不容他挣扎,径直往主院走去。
喝醉的闻逆川窝在谈煊的怀里,鼻尖贴着他的前胸,那种独属于少年的味道,搅动着他敏感的神经。
模糊的视线一路追到了床上,谈煊把他放上去的下一刻,也欺身而下,把人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与前几次不同,这回闻逆川没有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挣扎是徒劳的,但他学会了新招——
求饶。
“大人,我会很疼的……”闻逆川念念有词,指尖在谈煊的衣襟爬行、摩挲。
他以为这样可以把人推开,殊不知,只会让谈煊原本就难以控制的欲望燃得越发猛烈。
谈煊被他挠得很痒,闷闷地轻哼一声,说道:“在床上不要叫我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玉。”闻逆川带着哭腔,“我很怕疼的。”
“不会疼,”谈煊不知何时,呼吸越来越粗重,“你会很舒服的。”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捏起闻逆川的下巴,强迫他张嘴,下一秒,他的嘴唇也覆了上去,长驱直入,极具侵略性地吻了下去。
但不同之前的吻那样,把人堵得喘不过气来,谈煊只是吮吸了几下,就分开了。
闻逆川如蒙大赦张口喘气,结果,却迎来了更猛烈追逐。
只见谈煊俯身而下,薄薄的嘴唇衔住了闻逆川的耳垂,顺着耳根一路到脖颈,落下如雨点般的细细密密的吻。
闻逆川霎时间浑身一颤,他咬住了下唇,手下意识地就想把人推开——
这简直比方才那侵略性的吻还要令人难以招架。
“怀玉、不要,”闻逆川边求饶,边把人推开,“不要这样,怀玉、求你。”
说着,他的眼睛红了一圈,一眨眼,睫毛上沾满了泪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掀起眼皮看向他的时候,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眸,心也跟着颤了颤。
“怎么这么敏感?”谈煊哑着嗓子,手指还停在他的下颌没有离开,“亲一下就受不了了?”
闻逆川的下唇被他咬得发红,他警告谈煊,说道:“怀玉,你莫要这样戏弄我。”
可这句警告,在谈煊听来,跟调情没什么分别。
“不许躲。”谈煊也警告了回去。
不出所料,又是一串细密的吻落下来。
闻逆川闭了闭眼,他越发觉得,他的身体以前并不这样,好像是被谈煊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变得异常敏感的同时,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每一次都精准地接住了谈煊的撩拨。
身体在比意识更快一步接纳了极强的触觉,也在他正要思考的时候,直接切断了他所有的理智,回归原始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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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太累了,不知不觉,就在谈煊的怀里安睡过去;或者是身体扛不住了,直接昏过去了。
但总之,后半夜是不清醒的,唯一知道的是,谈煊在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小川”,还锲而不舍地问他“小川也喜欢怀玉吗”。
所以,小川也喜欢怀玉吗?
闻逆川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答的。
似乎之前的答案,谈煊都不太满意,所以才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问。
可这个问题,哪怕是在闻逆川清醒的时候,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对谈煊的感情很复杂,有感激、有惶恐、有忐忑、有不舍……可到底有没有喜欢呢,哪怕是一点点。
闻逆川在最后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
“小川喜欢我一下吧,好吗?”
骄傲的少年,换了一种问法。
第83章眼红
闻逆川是被吵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睁开惺忪睡眼,顶着腰疼翻了个身,不经意间瞧向窗边,发现天边破晓,才蒙蒙亮。
闻逆川坐着缓了缓思绪,一摸身旁的被铺,早已空空如也,谈煊出去了。
昨夜被灌下去的酒、还有彻夜的疯狂,让闻逆川的脑子仍旧昏沉沉的,没来得及思考谈煊的去向,门外又再次响起了急切的拍门响声。
这么早,到底是谁。
闻逆川被这响声吵得一阵不耐烦,双脚踩在鞋背上,站起来的时候,腿脚一软,差点儿要倒回床上去的时候,他赶忙扶了扶一旁的床柱子。
“是谁啊……”闻逆川边往门的方向走去,边口中喃喃。
敲门的声音仍旧没停,还越发急切,好像每一下都在敲击他的耳膜。
于是,他伸手一拉,把门打开了,而后猝不及防地与敲门的人对上了双眸。
谈忠站在门外,可在见到闻逆川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张大的口还没合上,目光就在闻逆川的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
此刻的闻逆川,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衣冠不整,单薄的里衣,领子开得很大,白皙的肌肤从开口处透出来,上面还留着昨夜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虽褪去了一些,但仍然让人看一眼,就觉察出端倪。
下半身光溜溜一条腿,里裤依然不知去向,所幸衣服的下摆很长,可以盖住,可隐约还是能看到腿型。
可只有闻逆川知道,谈煊昨夜疯了一般地捏住他的脚踝,连同上面,也留了不少让人看了会立马脸红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来人,谈忠反复打量几眼,在确认确实不是他兄长、而是闻逆川的时候,他的眼前闪过明显的错愕,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怎、怎么是你?”
被吵醒的闻逆川也一头雾水,这人一大清早就拍门,一开门还这般赤裸裸地打量他,只见他挠了挠头,反问道:“你找谁?”
谈忠直接绕过了这个问题,看着衣冠不整的闻逆川,莫名一阵焦急,连说话的语速都变快了,他问:“我兄长呢?”
“兄长”二字出现的时候,闻逆川总算记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了,这不就是谈煊在军中认的弟弟谈忠吗。
谈煊刚回归军中要职的那些天,两人还在书房见过一面,那个时候,谈忠也打量了他很多次。
如今他问起谈煊在哪儿,闻逆川还一时答不上来了,因为他睁开的时候,身旁位置已然空虚。
“我你呢,我兄长他人去哪儿了?”谈忠语气不善,尤其是看到闻逆川穿成这样从屋里跑出来开门的时候,对于这个所谓“门客”同自己兄长的关系,心中就有了猜测。
这一下就让谈忠想明白,为何谈煊不住在军营。
就是因为这个人,他夺走了谈煊全部的耐心和关注,这让谈忠的“醋坛子”一下就被打翻了。
闻逆川不了解谈忠,他不明白这人怎么忽然吼自己,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他的问题,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可谈忠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缠着闻逆川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为何会从他的屋里出来?”
“我、因为我……”闻逆川一时回答不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不能直接说,是谈煊把他灌醉,然后抱到房间里去的吧。
见闻逆川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样子,谈忠越发笃定心中的猜测,更加气不打一处去。
两人僵持之际,就在这时,一人从不远处疾步走来。
步履匆匆,在异常宁静的清晨弄出不小的动静,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处,果不其然,是谈煊回来了。
谈煊很快就来到了两人跟前,先是看了闻逆川一眼,而后目光才慢慢地挪动杵在一旁的谈忠身上。
此时的谈煊已经换下了昨夜那套显眼的红衣,穿回他原本最常穿的深色衣裳,那束肆意的马尾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日里严肃规整的发髻。
谈煊并没有像闻逆川那样睡眼迷离,看着像是醒过来许久了。
谈煊第一句话,就是对着闻逆川说的:“快要入冬了,穿那么薄一件里衣就跑出来。”
闻逆川一怔,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眼。
平日里谈煊没少说这些关心的话,可那都是只有两人的时候,可如今还有第三人在场,这番话听起来未免过于暧昧了。
也不知谈忠听到了会怎样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悄悄看了一眼谈忠,发现他并无惊讶的神色,反而是沉着一张脸,黑得就像锅底一样。
见闻逆川没有搭话,谈煊看向谈忠,蹙了蹙眉,语气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地说道:“你在来这里做什么?”
其实谈煊走过来,看见两人对峙的时候,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他还是要亲自问一句谈忠。
谈忠下意识瞄了一眼仍一脸懵的闻逆川,而后悻悻回答谈煊的话:“兄长,军中急事,我来找您。”
“急事?”谈煊面无表情地反问一句。
吓得谈忠赶忙找补,说道:“方才收到密函,乃南面驻守的将士来报,考虑情急,特地前来同兄长报告。”
“找我报告?”谈煊冷哼一声,“方才军中已来传讯人报告,密函本王也看过了……”
“可既然传讯人已前来报告,你又来做什么,”谈煊接着说道,“而且还到本王的院子中去。”
闻言,谈忠浑身一怔,僵在了原地,好似不会动了似的。
谈煊方才那番话的每一个字,都在明里暗里地问责他,深深地刺痛着他对这个兄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他不明白为何谈煊对一个所谓的“门客”可以如此耐心、温柔,却对他这个频频示好又十分熟悉的人这样严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在谈煊眼里,两人就只有单纯的兄弟之情,亦或是军中的上下级关系吗。
答案不言而喻。
可思及此的谈忠,却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难受。
他明明这样在意一个人,可这个人却根本没有给他同等的关注。
谈煊见他不说话,直接一部跨进屋内,撂下一句:“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你回去吧。”
这话最后一个字说完的同时,门也被无情地关上了。
谈忠被挡在了门外,甚至在门关上的瞬间,谈煊都没多看他一眼。
门一关,屋内的温暖的空气又瞬间把闻逆川包围,可他还是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
见状,谈煊赶忙给他裹上一见厚实的披肩。
这件正是之前两人在草原的时候,谈煊给闻逆川披过的,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次之后,闻逆川再也没见过谈煊用这件披肩了,反倒是经常放在手边,寒凉的时候给他披上。
“他把你吵醒了?”谈煊给他披上披肩的同时,跟着问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嘘。”闻逆川把食指竖在唇间,而后,他示意谈煊往门的方向看去。
门外还停这一个人形的影子,他冲谈煊做了个口型,说你弟弟还没离开呢。
谈煊不以为意,牵起闻逆川的手,就往床铺走去。
床铺不直接对着门,门外即使能看见屋内的影子,可换个角度,就瞧不见了。
两人坐到床边的时候,谈煊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还随手给闻逆川整理了几下睡乱的发丝,说道:“现在可以说话了吧?”
闻逆川点点头,可还是有些不安地看向门外。
可谈煊只觉得他有点过分担心了,埋怨了一句:“你这样害怕做什么?”
“那可是你弟弟,”闻逆川收回视线,嘟囔了一句,“那若是要他知道,你同一个男子成天厮混,那不是有损大人在他心中的形象吗?”
闻言,谈煊竟然哑然一瞬,而后噗嗤地笑出声来,应道:“我这不是厮混……”
他握着闻逆川的那只手又加紧了几分力道,接着说道:“本王同自己的王妃睡在一块,有什么不可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闻逆川本想张口反驳,可除了吃进去一口空气以外,竟然反驳不出半句话来,毕竟,谈煊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谈煊这人,平时看着这么正经,没想到不仅有喜欢把人绑在身边的癖好,还会时不时说些令人害臊的话来。
之前到底是把他想成“谦谦君子”,其实,不过是个很会掩饰欲望的猎人。
而闻逆川,本来以外可以借助谈煊占到不少便宜,可如今看来,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被对方吃干抹净。
为今之计,闻逆川只有赶紧转移话题。
“大人今日是有急事?”他随口问了一句。
“嗯。”
“严重吗?”
“不算太严重,南面出了些矛盾,”谈煊说道,“但暂时看来,还是可以解决的。”
南面的几个部落,一直以来乐于在大盛的边境疯狂试探的,如今传来密函,想必又摩擦出了什么事端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怎么的,这让闻逆川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大人可是要再出征?”
这话似乎是脱口而出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出口了。
但谈煊似乎没有反应很大,只是很轻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应该用不着,小川别担心。”
两人没能聊太久,密函送到的时候,谈煊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些事,但还需要他亲自会军营去处理。
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发现谈忠还像“门神”一般杵在那里,谈煊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走下台阶,而后谈忠默默跟了上来。
留在房内的闻逆川沉默了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顾不上太多就从房内跑出来,回到自己的那个小房子里,翻箱倒柜起来。
终于,在他不懈地翻找下,找到了那张他刚从苗疆回来时候写的宣纸,一眼就瞄到了某个显眼的事件——
南夷再起。
这辈子,莫非是轮到这件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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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密函
闻逆川看着自己手中的宣纸,那是两年多以前,他“假死”失败,被谈煊硬生生从苗疆带回来的时候写的。
他发现,随着他重生回来的时间越长,他对于上辈子记忆也越发模糊。
闻逆川顿时庆幸,自己把上辈子的那些重要的事件都写出来了,要不然回头靠记忆,还真不好再记起来。
他的指尖划过宣纸的表面,一溜看下来,上面的事件基本上都是发生过的,最后,他的指尖停在了“南夷再起”这件事旁边。
“莫非接下来是这件事?”闻逆川的眉心聚拢到了一起。
他又往下瞧了瞧,这一面已经到底了,翻过来一面,背后是空白了——
“没啦……?”闻逆川自言自语道。
那南面边界的摩擦再起,已经是他所知道的最后一件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一时拿不准,如若他知道的最后一件事也发生完了,在他重生回来的世界又会变成怎样一种形态。
是像过去那样继续生活,还是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思前想后,他还在苦恼之余,就在这时,白玥进来了。
白玥同他已经有了些默契,平日里虽然她不被允许进入王爷的主院,但她大概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出门,一出门她就会偷偷溜进来找闻逆川。
进门后的白玥,第一眼就落到了闻逆川的胸口上,成片的暧昧痕迹,让年纪尚小的白玥愣住了,她眨巴几下眼睛,问道:“小川哥,你、你胸口怎么了?”
还没等闻逆川回答,白玥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跟王爷吵架啦?他、他是不是咬你?!”
闻逆川:“……”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打开后一直挡在脸前,缓缓扇风,说道:“是,吵架了,打了一晚上。”
“啊……”白玥面露同情之色。
就说这冷面王爷不好伺候,表面看起来又英俊又体贴,原来私底下是这副模样,吵架的时候会咬人,把她小川哥啃得皮肤几乎找不到一块是没有痕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白玥还有几分羡慕闻逆川,觉得王爷待他极好,闻言后的她顿时就不羡慕了,反而觉得闻逆川有点可怜。
两人一起长大的,闻逆川透过她的表情,把她的想法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你别摆出这一副同情的样子,我们只是日常拌嘴而已。”
“可他为什么咬你?”白玥一脸幽怨。
闻逆川扶了扶额,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别说这个了。”最后,他丢下一句。
“哦……”白玥扁了扁嘴,才猛然想起今天自己来找闻逆川的目的,“小川哥,你上次同赵勇一起去找戚云贺大师,聊得怎么样呀?”
说起这茬,闻逆川眉心拧得更紧,但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白玥一句:“白玥,你可记得当时我们上玉山的时候,是有一帘瀑布的,我们穿过瀑布,就到了戚云贺的家里。”
“对啊。”白玥回答得很干脆,还点了点头以示确定。
“所以,玉山的山顶是有一个瀑布和一个蓄水池的,对吧?”闻逆川又问。
可在白玥听来,无疑是将同一个问题换了种问法再丢给她,她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地回答道:“对啊……小川哥,你不会是上回没跟我一起去,找不到地方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罢,闻逆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上回我同赵勇一起去,只见到了一面悬崖,别说戚云贺的家了,连瀑布都找不到。”
“啊?”不出所料,白玥被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如若是一个人的记忆发生了错乱还说得过去,可白玥同闻逆川同时都记得有瀑布,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
白玥歪了歪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蹦出一句:“那我再去打听打听?”
“行吧。”为今之计,闻逆川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戚云贺作为唯一知道他是重生回来的人,在不经意间出现,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军营中。
谈煊如一阵风一般走过,所经之处,无不对他毕恭毕敬地行礼。
而谈忠则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跟到了谈煊办公的地方。
来到的时候,那传讯的人已经等候在此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坐下来的时候,也跟着说道:“密函我已经看过了。”
闻言,传讯人和身旁一同前来的谈忠对视了一眼,谈忠很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将军,此番南面几个部落联合传讯,而且不是传给圣上,而是传给您,这恐怕……”那人欲言又止。
“不妥?”谈煊终于抬起眼眸,看向他。
虽说南面的军事一直是谈煊管辖,可大盛只有一个天子,那便是圣上,南面部落这回联合传讯,绕过了天子,直接给一个大将军,颇有种挑拨离间的意味。
而最要命的是,谈煊夹在太后和圣上之间,关系本就很微妙,稍有不慎,都是两头不讨好的局面。
所谓“密函”,只是针对谈煊一人,所以只有他看过。
而信中明里暗里地表示,请求他到南面做“镇南王”,几个部落会很乐意接受镇南王的管辖。
“镇南王”与“平南王”不过只有一字不同,但其中所代表的内涵却差之千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平南王那是圣上所封,到底是听命于大盛的天子,可镇南王,颇有种要盘踞一地称王的意味。
密函里头来来去去都是表达对谈煊这个人的崇拜与期望,而对我朝天子却只字未提,不得不然人怀疑,其到底是何用心。
可如今信到了谈煊手里,他却也十分头疼。
这事若是禀报圣上,那圣上会怎样想他,而他好不容易、绕了一大圈才恢复的军中要职,会不会受到影响。
许是感觉到自己把屋内的人晾了太久,谈煊赶忙收回思绪。
“圣上那边,我自会找机会同他如实禀报。”他沉声说道,眼眸流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的信使可还在?”
“应该还没走远。”传讯的人回答。
谈煊眼珠子转了半圈,一挥手,说道:“把他追回来。”
此言一出,屋内的人,除了谈煊以外,皆面面相觑。
密函已然送到,谈煊还让他们追那信使做什么,信使只不过是个传话的,他也做不出什么要紧的决定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见他们不动,于是催促了一句:“还不快去?”
那人不敢怠慢,赶忙行礼后退了出去。
那人走后,屋内就只剩下三人了。
谈忠抬眸,瞧了一眼谈煊,正好谈煊也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交错,谈忠想起今早敲门的事,眼里露出了幽怨的神色——
今早的事,他就是故意去谈煊的主院的。
之前几人在平南王府的饭局,他本就像留宿在那里,谁知谈煊直接把人拦在了院子外头,让谈忠十分受挫,毕竟,他虽然不是谈煊的亲弟弟,但两人在军营里是一起长大的,在他的记忆中,谈煊没从未对他这样生分过。
所以,今天一早,他在得知军中来了密函的那一刻,便知道机会来了,于是,他找准了时机,特地去府上找他的兄长。
可没想到,谈煊在军中竟然还秘密安排了传讯的人,这一层,连他这个副将都不知道,棋差一步,谈煊早已知道了密函,回到院子看到谈忠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古怪又不耐烦的神情。
可最令谈忠无法接受的是,他敲响房门的那一刻,出来开门的,竟然是那个衣冠不整的“门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刻,他心中对于那所谓门客的猜测、揣度,都变成了现实——
是真的,这个人真的同谈煊住在同一屋里。
可他的兄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对这样一个人感兴趣,而他还是个男子。
如果他可以的话,谈忠想,同样是男子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阿忠。”谈煊低沉却清晰的嗓音就像一记耳光,敲醒了思绪出走的谈忠。
谈忠赶忙收回思绪,心虚得让他眼神一度飘忽,可嘴上还是很快应道:“兄长。”
“镇北将军这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谈煊问道。
谈忠自然记得谈煊让他镇守北面的那件事,可这些天来,他想得最多的竟然不是这个,反倒是他的兄长,还有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门客”。
“兄长,请允我再想想。”谈忠缓了一句。
谈煊深吸一口气,他一眼就看出此刻的阿忠心不在焉,若不再提点一下,怕是会出什么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传讯这件事,我早已安排人手,以后,你无需再大费周章。”谈煊明里暗里,就在点他今天闯进王府的事。
言下之意,是让谈忠不要多管闲事,更加不要借各种由头,去打扰他的生活。
这话虽然说得还算委婉,可在谈忠听来,却异常严厉,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兄长可从来不会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不知怎么的,先前谈煊如何指出他带兵的问题,谈忠都能坦然接受,可唯独这句话,就像一根刺,哽在喉咙,吞下去嘛,扎得慌,不吞嘛,就一直在那里,格外难受。
谈忠眼里的幽怨几乎要溢出来了,他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一句:“兄长可是讨厌阿忠了?”
听到这句话的谈煊感到一阵不适,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他蹙了蹙眉,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第85章替身
“你在说什么?”谈煊微眯起眼,看向谈忠。
谈忠对他的兄长十分熟悉,他隐隐读出了一丝不悦之意,可此刻他心中的委屈和不甘,让他忍不住想要倾诉:“兄长,我可以单独同您聊两句吗?”
谈煊深吸了一口气,本来那莫名其妙的密函,就让他好一阵心烦,现在谈忠还不止闹的哪门子情绪,他实在是不想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终究是压住了胸中的恼意,缓了缓情绪,然后转头冲赵勇示意。
赵勇一下就看明白了,冲谈煊行礼后便出门去了。
门一关,屋内终于剩下两人了。
谈忠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谈忠原本也不姓谈,他的生父是谈煊父亲麾下最勇猛的将士,可在某次出征,身死沙场。
而后谈煊父亲便把那名将士的儿子带在身边,同自己的儿子养在一起。
谈忠永远不会忘记,他第一次见谈煊的情形。
小王爷正襟危坐,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他从前没见过的,还有小不点儿谈煊手上那闪闪发光的护腕,让年幼的谈忠看迷了眼。
身后的侍卫推了推他,催促他“快给小王爷磕头”,谈忠不明所以地跪下来,头正要碰到地面的时候,谈煊竟忽然站起来了,说了一句“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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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谈煊可不像现在那般冷冷的,他会牵着谈忠的手带他去马厩,会招呼谈忠到自己的帐篷里睡,还会在谈忠闯祸的时候替他解围……
或许那些隐秘的情愫,就是在那时候滋生的吧,连谈忠自己都说不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然而,他对谈煊的情感十分复杂,有崇拜、有依赖、甚至还有嫉妒,可到现在,竟然生出了畸形、扭曲的渴望。
“你要同我说什么?”谈煊一句话,让陷入回忆的谈忠瞬间清醒过来。
他缓缓抬起眼眸,看向谈煊的时候,眼里的幽怨被他压制下去了,他微微张嘴,吐出一句:“兄长想让阿忠去北面,可想过北面荒凉,而且做‘镇北将军’常年不归,或许三五年间,阿忠都难以再见一面兄长……”
谈煊听到这句话,心中生出许多疑惑,谈忠虽被他认为义弟,可到底不是亲弟弟,算不上什么皇亲贵族,如今,谈煊自认为给他某了一个“好位置”,可这人怎么张口闭口尽说些不搭边的话。
谈煊轻叹了一口气,姑且当他舍不得京中生活,于是解释道:“镇北将军不过是个跳板,你过去大概五年回来,自然可以替你谋到更高的职位。”
“无论是军中、还是朝中,之后的路都会更顺些。”谈煊又补了一句。
毕竟,谈忠的身份不同谈煊,要提拔谈忠到底需要名正言顺,而去当“镇北将军”,将会是一个很好的过渡。
谈忠面露迟疑的神色,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道:“那兄长你呢,可会绝对有一丝舍不得阿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言一出,谈煊的神色变了变,若说方才谈忠的百般顾虑,姑且还能当他是担心北面的情况,那如今这一句,就只针对谈煊本人了。
这话听着十分暧昧,让谈煊一时摸不着头脑。
谈煊的心中隐隐飘过一个念头,两个大男人,扯那些舍得、舍不得的做什么。
谈煊垂了垂眼,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他说道:“你本就志在千里,而且,你又不是不回来。”
谈煊的回答悄悄回避了“舍不舍得”的问题,他只把谈忠当成弟弟一般照顾,绝没有超出兄弟之情层面的其他感情。
可偏偏谈忠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没听到谈煊给的答案,谈忠的眼前掠过一丝落寞,其实,在谈煊回答之前,他心里就已经有想过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亲口问问谈煊,想听到谈煊的答复。
谈忠失望的神色难以掩饰,不知怎么的,他没来由地想起闻逆川,想起那个大大咧咧从兄长的房内跑出来开门的少年,少年身上留的点点痕迹,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一夜谈煊的房内发生了什么……
思及此,谈忠几就莫名的恼火,他一直当做神一样崇拜的兄长,连同兄长说句话都会紧张半天、小心翼翼,可这个所谓的“门客”,竟然能轻而易举地出入兄长的房间,享受着谈煊几乎的关注和耐心。
谈忠一时想昏了脑袋,脱口而出一句:“兄长不在意阿忠,想必兄长如今心心念念的,也只有那位连衣服都穿不整齐的门客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里有话,嘲讽意味拉满,许是因为嫉妒,说出这话的时候,连谈忠自己的惊了惊。
谈煊自然听懂了这话更深层的内涵,只见他脸上表情凝滞了一瞬,而后脸上不耐烦的神色逐渐显露出来,里头还掺杂了些不悦。
如说方才谈煊还勉强掩饰一下,那此刻的谈煊就连装都不想装了:“谈忠,你还管到本王的家事上了。”
谈煊说这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谈忠却嗅到了一丝怒意。
他是真把这个兄长惹生气了。
“本王给你机会,让你去北面历练,你却各种推辞,不仅如此,你还有闲心管本王的家事,”谈煊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既然这样闲,又不想去北面,正好过几日军中新征了一批,你过去带吧。”
还没等谈忠开口,谈煊直接挥了挥手,把人抢先一步赶出去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出去吧。”
谈煊的不耐烦已经是写在脸上了,他的打发谈忠离开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化成了尖锐的倒刺,刺痛了谈忠。
说完的谈煊没再看谈忠一眼,他只好灰溜溜地从屋内出来。
一出门,就见到了门外如站岗一般杵着的赵勇,两人打了个照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勇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神色的变化,主动问了一句:“阿忠,可是同将军说完了?”
“嗯。”谈忠别过眼,生怕赵勇看出什么不对劲来,“说完了,你进去吧,将军在里头等你。”
如此,赵勇也没好再问了,两人错身而过,进了屋内。
那天,谈忠离开军营的时间要比平常早些。
他从军营出来,直接就回了他自己的小院子去。
一进院子,他长驱直入,没有一丝犹豫地冲向元柳的屋内。
门被粗暴地踢开,里头元柳还在对着镜子画眉呢,可被谈忠踢门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手稍稍不稳,眉也画歪了一道。
他赶忙拿起手帕边擦边修补,回头看向进门的人,感受到他眼中的戾气,害怕之余,又生出了几分疑惑,可脸上却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你回来啦……怎么今日这么早?”
害得他眉毛都没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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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元柳拿到画像的时候,还好一阵欣喜,毕竟,他与画中人的五官都有几分神似,尤其是眼睛。
可最不像的是眉毛,元柳生的是那种典型的“柳叶眉”,细细一缕,可画中人确实凌厉的眉毛。
于是,逼不得已,他只好把自己的眉毛剃掉,每日都在画眉,为的就是让谈忠看到他的时候,能够赏心悦目。
可谁料到这谈忠今日回来如此早,他才刚午休完起床,人就回来了,害得他眉毛都没画完。
元柳转身之际,谈忠与他对视,没有眉毛的点缀,越看越觉得他不像谈煊了,毕竟,当时谈忠给元柳模仿的画像,就是谈煊。
看到如此情形,谈忠的怒意更盛,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元柳,十分冷漠地说了一句:“你今日为何这样慢?”
元柳自然知道他的主子生气了,他赶忙过去,本来想挨在他身上的,可一想到谈忠平常更喜欢他假装强势的样子,于是走到了人后面,双手圈住谈忠,把人搂到怀里。
“阿忠,谁惹你了,这样生气?”说着,元柳靠近几分凑到他的耳边,继续说道,“你今日回来得早嘛,所以我还没准备好,不过,我现在不是已经画好了吗,别生气嘛。”
说着,元柳的手缓缓向前,抚摸过谈忠的前胸,而后,半推半就地把人带到床边。
“马上就让你不生气。”元柳说着,撩开谈忠的衣摆,他的脑袋随之也移了过去。
谈忠知道元柳不是谈煊,也知道假的永远不会成真的,可元柳却总能很好地扮演着谈煊,以至于让他差点儿相信,此刻给他纾解的不是元柳,而是他渴望已久的兄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当快意褪去,一侧头看见身旁人那张脸时,心情还是会再次跌入谷底——
谈煊只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平南王也只有一个,兄长也只有一个。
如若兄长谁也不喜欢,谁也不搭理,一如既往那副对谁都拒之千里的模样,谈忠尚且还可以宽慰自己,他对谁都一样淡淡的罢了。
可却偏偏让他撞见了闻逆川,这才让谈忠彻底崩溃,谈煊还是会喜欢别人的,他甚至会喜欢一个男子。
但他偏偏不会喜欢自己。
平南王府。
打听好消息的白玥脚步匆匆地往闻逆川的房内跑去,门都没敲就进去了——
“小、小川哥……”白玥气喘吁吁。
闻逆川也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说道:“你慢点儿说。”
“我今日上外头去打听,他们说、说……”白玥喘了口气,“玉山上一直都是一面悬崖,根本没有什么瀑布。”
“而且,他们还说……”
“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苗疆大巫师戚云贺。”白玥继续回答。
“怎么可能!戚云贺所著书籍,当时你还替我买过几本,怎么会无人认识?”闻逆川蹙了蹙眉。
“可我今日问了许多人,真的无一人知道,还去了之前我给你买书的地方,本来里头还有一面书架放满了戚大师的书籍,可今日去看,竟然全都没了。”白玥回答。
山顶的瀑布没了、房子没了、连戚云贺的书也没了,这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第86章离奇
“你……你当真看清楚了?”闻逆川仍旧满脸不敢置信,再次向白玥确认。
白玥喘了口气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地说道:“看清楚了,我不会记错的,那卖书坊里就那么几寸地方,确实有专门一面是卖苗疆巫蛊术法的典籍,里头全都是戚云贺的书。”
“可我今日再去看的时候,发现那里整面书架都不见了,只有些瓷器装饰品。”白玥又补了一句。
闻逆川支起下巴,思忖片刻,问道:“那会不会是那里换了摆设……其他地方你都找过了,都找不到戚云贺的书?”
毕竟,书坊里更换摆设、重新排布都是常有的事,保不准那面书架摆了别的东西,戚云贺的书被放到其他地方了呢。
“不是,”白玥摇摇头,语气比方才更加坚定,“我还特意问了书坊的老板,那老板说那里一直都是摆瓷器的,从来没有摆过什么戚云贺的书,而且,他连戚云贺是谁都不知道,老板说他对此人闻所未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闻逆川倒吸一口凉气。
“是的,可我明明记得,我第一次替你买书的时候,那书就是老板推荐的,那时候他介绍起戚云贺可是眉飞色舞,还说那是他们书坊卖得最好术法典籍。”白玥回答道。
前后不过只是过了半年,书坊还是那个书坊,老板也还是那个老板,可却在那里找不到一点儿戚云贺的痕迹了,包括连老板对于这个人的记忆,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闻逆川想到了什么,他猛然起身冲出门去,急匆匆地不知要去哪里。
白玥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离开了房间,她赶忙小跑跟在闻逆川的身后,边跑边问:“小川哥,你要去哪里呀?”
“去偏院。”闻逆川回答。
“去偏院做什么?”白玥接着追问。
“找点东西。”闻逆川丢下一句后,加快了步伐。
从草原回来后,闻逆川几乎都同谈煊住在一起,鲜少在踏足偏院,里头的东西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进去的时候,在门前扫落叶的侍女吓了一跳。
一见来人,赶忙低头行礼:“见、见过公子。”
“嗯。”闻逆川有急事,只是匆匆应了一声,就如一阵风一般,从她身前掠过去了。
那侍女看着闻逆川走过的方向,呆愣了片刻——
闻逆川是男子的事,自从他搬进主院的那一刻起,在平南王府上已不是什么秘密,可王府上下都对此事十分保密,平常在闻逆川出没最多的地方,也严格控制侍女的人数。
此刻扫地的侍女是有听闻过这位公子与自家王爷的一些传闻,据说王爷对他宠溺无比,让人不免浮想联翩,想着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才会惹得另一个男子也为之倾心。
今天猝不及防地见了一面,才放她明白,那传闻中的闻公子,竟长得如此标志,既有男子轮廓的英气,身段又不粗犷,说他如“妖孽”一般好看,都不为过。
怪不得王爷对他。
闻逆川推门而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让他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跟在身后的白玥,忙不迭地对着空气扇风,还不忘问了一句:“小川哥,你到底要找什么呀?”
话还没说完,她便见到闻逆川朝着床底的柜子奔去,只见少年用力一拽,一声低沉的摩擦响声,那厚重的大箱子就这样被他拉出来了。
闻逆川熟练地打开箱扣,把盖子往上一推,随着箱子边缘的尘沙抖落,箱子也被彻底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里头堆着密密麻麻画卷、书籍,里头还有养蛊虫用的小盒子。
闻逆川翻找着箱子里的东西,几乎要把头埋进去了,随着他一件又一件地把里头的东西放出来,箱子也越来越空。
白玥站在一旁,瞬间明白了闻逆川想要找什么。
于是,她也跟着蹲了下来,把闻逆川翻出来的书籍一本本整理好。
就这样,半个时辰过去。
床底的大箱子盖子是打开着的,已经见了底,箱子旁瘫坐着闻逆川和白玥两人,围着两人的是一圈整理好的画卷和书籍。
“没有、真的没有……”闻逆川口中喃喃,而后又看向白玥,“你有没有再看一遍?”
“小川哥,我都看了三四遍了,戚云贺的书彻底找不见了。”白玥累得靠在一旁,气若游丝地说道。
“三本都不见了。”闻逆川自言自语道。
“对,三本都不见了。”白玥在一旁附和着。
“真是如此……”闻逆川垂了垂眼,看着因两人翻箱倒柜而弄得满地狼藉的情形,疑惑之余,心中却闪过一丝无力感。
怎么会这样,闻逆川拧紧眉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周围的人不记得他了,连他留下的书籍都没有了,连同与他相关的一切,都消逝得无影无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像戚云贺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闻逆川和白玥还记得有戚云贺这个人,就是两人与其他人之间的记忆差异,使得他们对这种情况难以置信。
闻逆川边喘着气,边回忆起他最后一次见戚云贺的情形,那天,戚云贺道出了他是“重生回来”的人,还一字一顿地告诫他,“要快些离开”。
莫非戚云贺的消失,是同这件事有关?
闻逆川闭了闭眼,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谈煊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一只脚踏入王府的谈煊,先去主院瞧了瞧闻逆川。
此时的闻逆川已经从偏院回来了,脑子里还在想着戚云贺为何会消失的事情,连谈煊悄悄进门,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绕到他的身后,把人从后面圈在怀里,闻逆川才如梦初醒地怔了怔,回头一看,两人的目光交错到了一起。
闻逆川短暂地反应了一下,而后吐出来一句:“大人回来了。”
“嗯,”谈煊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发丝,低沉的嗓音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小川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闻逆川眨了眨眼,睫毛扑闪了几下,话到了嘴边,又绕了个弯:“没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点小把戏自然是逃不过谈煊双眼的,只见他缓缓放下摆弄闻逆川发丝的手,转而伸向前,握住了对方的手背,淡淡道:“是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事吗?”
这个姿势,闻逆川逃无可逃,身后的少年把他禁锢在了怀里。
可他也没有半分抗拒的时候,反倒有种得到了依靠、松了口气的感觉,往后靠了靠,语气很轻地说道:“关于我朋友的事,大人又不认识他。”
“哦?”谈煊挑了挑眉,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的话语,“是你京中的那一位朋友么?”
“没错。”闻逆川点头。
“你上回去找他,没见着?”谈煊又说。
“对,”闻逆川深吸一口气,声音却越来越轻,“他不见了,彻底消失了……不知我这样说,大人可否会觉得不可思议。”
说到后面,闻逆川越发没有底气了,如此离奇的事情,别说谈煊了,就算在街上随便抓一个人告诉他,那人都不会相信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开玩笑?”闻逆川无奈地笑了笑。
“不会,”谈煊一口否定,神色认真地说道,“那你告诉我,他是怎样消失的?”
谈煊竟然没有怀疑自己,让闻逆川怔了怔,毕竟,在他看来,谈煊是个细致却多疑的人,在告知的那一刻,他就做好谈煊会觉得他在撒谎、耍花招的准备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顿了顿,快速组织语言:“我前几天同赵勇一起去玉山上寻他,那地方我和白玥以前去过几回了,可这次去却没见到他,连他的房子的都不见了,那里就像从未有人住过一样……”
闻言,谈煊也跟着蹙了蹙眉,脱口而出一句:“可玉山上,从来不住人的。”
果然!
闻逆川正欲把连书籍都找不着的事情告诉谈煊,可听到这一句的时候,霎时止住了——
果真除了他和白玥之外,其他人对于玉山上那位绝世高人的记忆都没有了,包括谈煊。
见闻逆川欲言又止,谈煊也止住了,握住闻逆川掌心的手又紧了几分,宽慰他道:“小川,本王派人去寻你的朋友,可好?”
“可大人方才不是说了,玉山上面不住人吗……”闻逆川张了张口。
连谈煊都觉得是假的东西,他当真愿意动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自己吗。
“嗯,可我常年在外带兵,也不常回京,你竟然见过,那我肯定会相信你,”谈煊顿了顿,“许是你的朋友搬家了没提前告诉你呢?”
“我在军中有负责侦查的副手,我明日就派他们去寻一寻。”谈煊又说。
不知怎么的,这番话听到耳朵里,闻逆川却觉得心里涌出一阵暖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这个人总是这样复杂,他可以表现出极强的控制欲、把闻逆川禁锢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但他也可以无尽温柔,对闻逆川说的话言听计从。
如今戚云贺消失了,闻逆川想,或许在这世上,能对他的请求说一不二、能惯着他的人,也只有谈煊了吧。
可一想到戚云贺最后对他叮嘱的那一句“快走”的时候,闻逆川的心中又无比复杂。
这个他重生回来的世界,似乎在渐渐变得“古怪”了。
第87章说媒
谈煊回军中刚满一月,就被太后召见了。
正当时谈煊收到密函的关键截点,太后却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召见他,让他不免心生怀疑,莫非是有人把军中的事传出去了。
那日,太后还专程派了个太监来接他,谈煊无从拒绝,只好坐上了马车进宫去了。
安慈宫内。
太后正襟危坐,身旁还坐着余颜。
说来,谈煊也有好几月没见余颜了,不过她还是老样子,一见谈煊就移不开眼,一直追随着少年进门,直到太后招呼他喝茶,余颜的目光也未曾移开过半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谈煊不经意间抬眸,发现了她追随的目光时,余颜才悻悻收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佯装无事发生。
谈煊自然察觉到余颜,他也大概清楚这人心里是什么打算,可他却偏偏闭口不谈,率先看向太后说道:“臣问太后娘娘安。”
太后抿唇一笑,回道:“煊儿越来越忙了,哀家快半年没见你了。”
闻言,谈煊赶忙起身,冲太后又行了一礼,说道:“娘娘恕罪,近期任务确实有些多,但到底是臣考虑不周,日后臣定多加注意,常来向娘娘请安。”
“哈哈哈……”这服软的话听得太后十分愉悦,忍不住赞一句,“还是我们煊儿会说话,哀家每次同煊儿讲话,都特别开心……”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身旁的余颜,又说:“颜儿,你这可要学着点儿,像煊儿那般,就格外讨人喜欢。”
余颜在太后面前,收起了她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姿态,乖顺得就像一只小猫,只见她抬眸看向太后,应道:“表哥自然是颜儿的榜样,颜儿对表哥也十分崇拜,谨遵教诲,多谢姑母提点。”
这话听起来像乖乖服从,实则余颜在明里暗里地提醒她的姑母——
果不其然,太后下一句,就戳中了她最梦寐以求的点,只见她微微抬起下垂的眼皮,对谈煊说道:“煊儿,你回京一年有余了,同闻府那位相处得可还融洽?”
此话一出,余颜满心期待地看向谈煊,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因为她知道,谈煊“不近女色”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再加上她眼看表哥去哪里都是独来独往,从来不会把侧妃带在身旁,两人关系如何,一目了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人知书达理、谈吐得体、性格温柔似水……”谈煊脱口而出两个词,可不知怎么的,嘴上这么说的时候,脑海里却不受控制一般地出现闻逆川的画面——
闻逆川跟他一起在小木屋时好吃懒做、还跟他抢被子的画面,闻逆川折扇一开、擅长诡辩的画面,闻逆川说不过他时、会悄悄翻他白眼的画面……
想到这些,谈煊忍不住嘴角挂了一抹很淡的笑意,可却被太后和余颜捕捉到了。
太后挑了挑眉,神色如常,可余颜的眼前却划过一丝惊愕。
传闻不是说,平南王不待见从闻府嫁过去的王妃、且从未圆过房吗,可谈煊如今这副表情又是为何。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包括拒人千里的冷面少年,那一抹从嘴角淡出的笑意,早已把他出卖。
余颜心下一沉,好似一口气闷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心中却是无尽的疑问,究竟是为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太后的神色自然也不见得好,毕竟,闻迁是小皇帝那边的人,闻迁的女儿天然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如今手握兵权的谈煊同闻迁的女儿关系融洽,对太后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看来煊儿对这位侧妃,十分满意呀……”太后轻轻叹了一句,皮笑肉不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说道“侧妃”二字的时候,她还故意咬字重了几分。
当时,圣上指婚闻家女儿出嫁平南王府的时候,以为指的长女闻沫雨,如此一来,便是名正言顺的“正妃”。
可兜兜转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妾室所出的小女儿,考虑其身份差异,最后只是给了一个侧室的名分。
“可是煊儿,闻家女儿到底是侧室,你身为平南王,还未迎娶正妻,就算天下百姓不笑话,哀家也看不下去了。”太后继续说道。
太后的话一说完,余颜眼角的得意再也压不住了,她的姑母终于再次替她向谈煊提起此事了。
为此,她坚持不懈地在太后面前晃,都坚持快一年多了。
不仅如此,还定时定点去给太后请安,陪太后去寺庙祈福,连说话的小心翼翼的,为的就是让太后能给她好好做这个媒。
因为她太喜欢谈煊了,从小就喜欢,这个少年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以至于她围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每日,都在幻想身穿红嫁衣,谈煊把她接回平南王府的场景。
可这些话在谈煊听来,只会徒增烦恼。
谈煊垂下眼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太后的用意他自然明白,如若说之前推辞是因为害怕麻烦,而如今,却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闻逆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既然带着闻逆川去到生母的牌位前祭拜,那便绝不会再迎娶别人。
只见谈煊缓缓放下茶杯,起身对着太后拱了拱手,说道:“煊儿先谢过娘娘……不过,近日南面骚动再起,恐怕当下仍不适合考虑此事。”
一听闻边境情况,太后脸上本就不多的笑意尽数收回,注意力也一下被吸引过去了,问道:“南面又出什么事了?”
“前几日,南面来了一个信使,说是几个部落联合派来的,想必借此试探我朝的动向。”谈煊说了一些,又隐瞒了一些,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向太后,像是在确认什么。
只见太后镇定自若,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很轻地动了动眼皮,说道:“那当下那信使如何了?”
“臣将他留下了。”谈煊说着,眼神依旧没有从太后身上移开。
“哦……”太后应了一下,又问,“皇帝知道了吗?“
“那信使虽然联系的是臣,可此时关乎边境安全,想必还需要报予圣上才妥当,”谈煊回答着,又不了一句,“按流程,臣定会如实上报。”
这话说得很妙,又没说报了,更没说不报。
太后自然是听懂了,谈煊的意思是这件事,他先告诉了太后,太后比小皇帝先一步知道。
让她明白,在这两方较量中,谈煊稍稍倾向了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不其然,太后忽然一笑,这次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说道:“煊儿做事,哀家自然放心,你说得没错,此事要告知圣上才对……”
“平南之战只过了一年,那边就又开始跃跃欲试了,看来煊儿说得没错,婚事尚可延一延。”太后又说。
听到这句话的谈煊连忙行礼谢恩:“谢娘娘。”
说到底,太后关心谈煊的做媒也好、塞人也罢,不过是想要让谈煊一个态度,或者说,是想把谈煊拉到自己这边来。
谈煊就吃准了她这一点,不动声色地向他透露了信使的事,此举无疑是给太后一颗定心丸,让她明白局势尚未明朗时,谈煊也绝不会轻易与太后对立。
两个聪明人有来有回地过招,谈煊暗示了,太后也理解了,所谓做媒什么的,一句话可以成,同样,一句话也可以作罢。
只有坐在太后身旁的余颜傻傻看不清局势,只见她最可靠的姑母,和她最喜欢的男人拉回拉扯几下,这话题就被揭过去了。
余颜瞬间拉下了脸,眼看已经把那少年郎堵得无话可说了,就差逼他答应了,可怎么姑母话锋一转,又先放过他了呢。
急得她之后多次把话题又绕回来,可无论是太后,还是谈煊,都不接她的招,丝毫没有要谈什么婚约的事。
谈煊走后,余颜仍闷闷不乐地在太后身旁吃着糕点。
眼看已经第三盘了,太后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打趣道:“看来要嘉奖今天的御膳房,糕点做得格外好吃,我们颜儿都吃那么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姑母!”被冷落了许久的余颜终于找到机会同太后说话了,眼圈一下就红了。
“我们颜儿怎么了?”太后蹙了蹙眉,她知道,可她不说,明知故问。
“姑母明知道颜儿心悦表哥已久,姑母先前又答应过颜儿替颜儿做媒的,可今天说着又没下文了。”余颜说道。
谈煊不在,只剩下余颜和太后两人,她说话自然直白了许多。
太后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颜儿,难道哀家方才没有说吗?”
闻言,余颜彻底没话了。
可余颜还是不死心,红着眼问道:“可表哥每次都推辞,颜儿等他回来,又等他在京中安定,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姑母也不想看着颜儿一直等吧……”
“颜儿,”太后语气略重地喊了她一声,而后又放缓了一些,说道,“再等等。”
平南王府。
找不到戚云贺的这几日,闻逆川都像丢了魂似的,倒不是说他有多怀念这个只见过几面的所谓朋友,他更担心的是他自己,作为一个重生回来的人,身边事态的发展,似乎越发变得离奇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就怕此事只是个开始,而后,不知又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惊喜”等着他。
思前想后,这一切变得奇怪的根源,或许还是因为谈煊,因为他没有在规定的时间点“去世”,而引起后面的包括两人去草原、包括破案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脑子刚想到谈煊,谁料下一秒,门一推,这人竟然化成了形,从外头进来了——
“小川还在想你那位朋友吗?”谈煊进门第一句说道。
闻逆川收回思绪,站起来走向前去,随口回答:“算是吧。”
“我已经派人给你找了,”谈煊说道,“过两天就会有消息的。”
“多谢大人。”闻逆川道谢。
话音刚落,谈煊又没来由地说了一句:“那你要怎样感谢我?”
本来还存了些感动,可此话一出,闻逆川神色僵了僵,光是听这句话,他身体的某处好像就有了什么反应一样。
“那大人以为呢?”闻逆川不直接回答,反问他道。
下一秒,一只手横过了他的腰间,谈煊还是个急性子,一下就把人逼到了床边,稍稍不稳,一屁股坐了下去,谈煊扶在他腰间的手不变:“小川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昨天才做了。”闻逆川抗议道。
“那你昨天也吃饭了呀,”谈煊不以为然,“今天不也要吃吗。”
“这一样吗?”闻逆川没好气道。
“怎么不一样。”说完,谈煊二话不说用嘴堵住了他的唇。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太后的宫中听了一下午说媒的话,谈煊的吻比之前的都要狠厉,好像身体缺了什么,发狠似的要补回来。
第88章吃醋
“嘶。”闻逆川吃痛,下意识把人推开,可力量不敌谈煊,身体还是被扎实地压着。
“小川,”谈煊喘着粗气,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被推开我,好吗。”
“你咬到我舌头了。”闻逆川没好气地说道。
“抱歉,”谈煊少有地竟然主动道歉了,可手上抚摸的动作不停,“我太想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才不见半天,有什么可想的。”闻逆川只觉得那是他的借口。
谈煊的借口之多,他不是没领教过的,要么是就是天气冷,要同他睡一个被窝,要么就是方才那句想他了,但用的最多的借口,还是明晃晃的那一句“我蛊毒发作了、难受得很”。
“半天呐,六个时辰没见到你了,难道就不能想你吗?”谈煊不依不饶地解释起来,手也没闲着,紧紧贴着闻逆川,隔着衣物,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微热的皮肤。
“那你呢,”谈煊无缝衔接一句,“小川有没有想我?”
闻逆川怔了怔,说想吧,这话或许会让谈煊更加疯狂地“蹂躏”他,说不想吧,可这半天下来,他确实会时不时想起这人来,而且是没来由的,当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过去好一会儿的那种。
闻逆川顾左右而言他,说道:“大人又不是出门了不回来。”
“那就是想我了。”说着,谈煊再次吻了上去。
“你……”闻逆川刚一张嘴,又被堵上了。
面对谈煊的话,他竟有种回答不上来的无奈感,闻逆川分明记得,谈煊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王爷呀,怎么现在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而且,他还记得在谈煊刚发现自己是男儿身的时候,那副嫌弃得恨不得把人扔出王府的神情,可如今,却完全变了态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的一个英气的少年将军,现在还学会撒娇了。
这事儿怪他吗……不,肯定是那蛊毒作祟。
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了谈煊不满的轻哼:“小川,在想什么呢?”
“没……”
“专心点。”谈煊带着粗重的呼吸说道。
这么说着,谈煊更加狠厉地将人抱着,几乎是要把闻逆川嵌入他的身体里一般,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
闻逆川很快就被带入了状态,他咬着被吻得通红的唇,身体也不自觉地配合着身后的人。
冬日的白天似乎特别短,一到傍晚,上一刻眼看夕阳还在天边,下一刻就整个天空都昏暗了下来。
尽兴过后,两人错过了晚膳时间。
谈煊还好,身体里还想有用不完的精力,可闻逆川却远不如他,在极尽欢愉的那一刻,也到了体力的极限,最后累得昏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已经醒过来很久了,少年的发冠散落,随意地滚到了地上的某个角落,肆意又随性地模样半卧在闻逆川的身旁,欣赏着他睡觉的模样,苗疆少年耷拉着眼皮,严丝合缝,变得又乖又温顺。
某个瞬间,谈煊看着熟睡的人,思绪出走,想着如果他一直这样就好了,不会吵着闹着要离开,不会有任何背叛的小心思。
可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那便不是闻逆川了。
闻逆川本就同谈煊之前所遇到过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在谈煊看来,他就像超脱于整个环境的存在。
越多看几眼,谈煊越不会轻易放手,让人就这么走了。
也不知是哪个动作,把闻逆川弄醒了,亦或是到点了他自己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谈煊正在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大人?”哑了的嗓子低低地喊了他一声。
“醒了?”谈煊应了一声,伸手用指尖把他眼前的碎发拨开。
闻逆川闭了闭眼,喘了口气,当腰间的酸痛传来,把他彻底唤醒,他才缓缓吐出一句:“大人,我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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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闻逆川闭着眼扯了扯嘴角,也不知谈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这样了如指掌了,连他想问什么都知道了。
闻逆川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转而问了别的:“大人今天可是心情不好?”
“嗯?”谈煊挑了挑眉,“怎么这样说?”
“平日里,若大人有什么烦心事,定会用更长的时间发泄……”这话说道一半,闻逆川就打住了,再说下好似就又把那层暧昧的气氛撩起来了。
谈煊也笑了笑,没想到闻逆川也这样了解自己的习惯了,于是他也不含糊,直接就承认了,说道:“嗯,确实有些烦心事。”
“那是事令大人烦心了?”闻逆川虽然还在闭目养神,但嘴上却好奇地追问了起来,心里也开始暗暗猜测,按道理今日谈煊没有去军营,而是进宫去了,莫非是同宫里的什么人起了矛盾。
谈煊本来不想说的,可闻逆川问到,他又不想扯谎欺骗他,于是,只好如实说道:“今日我到太后的宫里去,太后给我说媒了。”
此话一出,闭着眼睛的闻逆瞬间睁开了眼,侧头看向谈煊,这个反应是下意识的,就连闻逆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说媒?”闻逆川蹙了蹙眉。
“对,”谈煊回答道,“毕竟闻迁是皇帝的人,太后估计想再给我安排一个吧。”
谈煊说得略隐晦,但闻逆川听懂了,太后和皇帝之间的较量已不是什么秘密,虽明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但两人在暗中过招、宫里宫外也是暗流涌动。
果然谈煊一回军营,太后就坐不住了,要赶紧把她娘家的人往谈煊的府上塞,这样好把谈煊拉到同自己一个战线,即便不是,也能一定程度上制衡小皇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如今看来,太后那边有更多的元老及其党羽,小皇帝的要求谈煊尚可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太后嘛,她要塞人,怕不是今日说,明日就来了。
不知怎么的,思及此的闻逆川竟然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一股酸意涌上喉间,可这事明明就不归自己做主,谈煊作为大盛战绩显赫的“战胜”将军兼王爷,三妻四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况且,闻逆川自己也是个男子,不能替谈煊传宗接代,就算谈煊不在意,时间久了,仍不见又小王爷生出来,另娶新人,也是早晚的事。
闻逆川对上少年乌黑的眼眸,语气很轻地问了一句:“那大人准备何时迎娶新人了吗?”
这话听起来让人隐隐尝到了一股酸意,可这话问完,他又觉得多余了,谈煊娶不娶新人,都有不得他来管。
闻言的谈煊眼前却划过一丝暗淡,语气颇有些失望地说道:“所以,小川是觉得我答应了?”
“如若是太后安排,大人也很难不答应吧。”闻逆川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谈煊愣了一下,而后噗嗤地笑了出来,伸手揉了一把闻逆川柔软的发顶,说道:“是么?但是今日被我糊弄过去了。”
还没等闻逆川应声,谈煊又自顾自地说道:“莫非小川就对我这样不信任,觉得我一定会答应太后的要求?”
闻逆川涨了张口,这个问题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对谈煊的感情之复杂,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情绪,谈煊严肃是他会惧怕,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想到戚云贺的话,也会想方设法要逃出王府,可是——
面对谈煊的示好,他会心软、会舍不得,在两人越来越默契的床笫之事中,闻逆川也渐渐觉得舒适、愉悦,甚至刚才的某个时刻,他听闻谈煊有可能要迎娶新人的时候,心里的醋意翻腾到了鼻尖,酸酸的,十分不好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复杂,又如此矛盾。
闻逆川闭了闭眼,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平视谈煊的时候,才开口说道:“或许太后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大人是大盛的战神,是平南王,总归要有子嗣才好,不然,会落得他人把柄。”
听罢,谈煊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宁可婉拒太后,也要履行在生母面前给闻逆川的誓言,告知他也是想借此哄他开心的,可没想到闻逆川是这样的反应,无疑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好心情也冷却了下来。
可谈煊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小川,我在生母牌位前说过,不会纳妾,王府之内更不可能在有别人,此时我绝非开玩笑,定会说到做到。”
哪怕是得罪太后,可这话他咽下去了,没说出口。
“大人,我也不是开玩笑的,”闻逆川抖了抖睫毛,眼皮里隐藏了全部情绪,“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到底是要回归正常的轨迹,在太后面前任性,对大人之后的仕途也不好。”
此言一出,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而后,还是谈煊率先打破沉默,只见他的声音低沉了不少,眼里的笑意尽数褪去,语气反问道:“回归正常的轨迹?怎么,你是觉得本王不正常?”
这话传到闻逆川的耳朵里,听着心里觉得闷闷的,他心下一狠,鬼使神差地说道:“大人不可能这辈子都同一个男子厮混吧……”
“你……”谈煊被他噎了噎,下意识就伸手去捏住闻逆川的手腕,“你是不是又想跑了,你又想离开了,对不对?”
只见闻逆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依旧垂着眼,缓缓道:“大人当下想让我陪着,我便可以留下来多陪大人一会儿,可是大人,一辈子很长,家世上我既不能帮到大人,还会让大人因此饱受非议,甚至每次出现在大人身边,我也只能用‘门客’的身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缓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话就算我不挑明,大人也知道的吧……所以,大人如果哪天对我不那么感兴趣了,不妨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替你把情蛊解了,你放我回苗疆吧。”
此言一出,彻底把谈煊惹怒了,他咬了咬牙,起身摔门就出去了。
闻逆川说完这话,好像用去了身体全部的力气,只见他有些失落地靠在床边,喉间的酸意久久没有褪去。
片刻后,闻逆川听到门外的动静,转头看去,只见方才摔门出去的谈煊不知怎么的,竟然又返回来了。
第89章纵容
前后不过一会儿,摔门出去的谈煊又折返回来了。
闻逆川抬眼看他,虽表面还是很镇定,可心底里隐隐有些惧怕谈煊。
谈煊疯起来是什么样他之前是领教过的,他真的会把人关起来,或是绑在床上。
可不知怎么的,此刻的闻逆川却生出了逆反心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比起害怕谈煊惩罚他,他更想试探谈煊的底线在哪里、到底能把人纵容到什么程度。
就在谈煊在告知他被太后说媒后,即便知道谈煊婉拒了太后,可此事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闻逆川的喉间,酸涩、刺痛,还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闻逆川头一回有这样的感受,就连上辈子被赶出闻府,都没有如今这种泛着酸意的不适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思及此,闻逆川口唇微张,吐出一句:“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谈煊垂了垂眸,抬脚跨过门槛,说道:“小川,别闹脾气,先起来用晚膳。”
不多时,闻逆川就被谈煊从房内带了出来,一路穿过长廊,带去了主院里头一个供人用膳的房内。
许是时间太晚了,候在那里的侍女不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做打扫的工作,一见谈煊两人进来,都被吓了一跳。
谈煊带着闻逆川坐下,很快,一列捧着菜品的队伍鱼贯而入,纷纷放下菜品,又挨个出去。
闻逆川瞄了一眼,有八菜一汤,荤素搭配得也相当合理,而且还有一个细节便是,里头没有海鲜也没有河鱼。
闻逆川悻悻收回视线的时候,看了身旁的谈煊一眼,语气很淡地说了一句:“这么晚了,大人还安排这样多的菜品,而且就你我二人,未免有些浪费了。”
这话酸溜溜的,两人都不笨,自然也都听出来了。
若是过去,每次闻逆川与谈煊产生了矛盾,谈煊耐心服软又频频示好,他必定见好就收,赶紧给对方一个台阶了,毕竟,谈煊是王爷、是宅子的主人,闻逆川不过是想在王府混口饭吃,自然不会处处同他作对。
可如今,他在感受到谈煊对他的示好后,只是得意了一瞬,而后心中的不满足犹如沟壑一般吞噬了这一瞬间的愉悦,他似乎在期盼更多,会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再任性、过分一些,谈煊还会不会继续惯着他,会不会更加无条件、更加过分地纵容自己——
在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闻逆川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暗暗吃醋,还会想要着试探谈煊的底线了。
被宠爱的那个人总是不容易满足,总会想要得到更多,如今这种情形套在闻逆川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收回思绪,谈煊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出所料,谈煊没有生气,还摆出了一副哄人的态度,说道:“看着多而已,看着也没多少,你这样瘦,多吃点儿也无妨。”
说着,谈煊还主动拿勺子,给闻逆川盛了一碗米汤,推到他的面前,说道:“先喝点儿这个养养胃。”
碗都推到自己跟前了,再不喝就是完全不给谈煊面子了,于是闻逆川端起勺子舀了一汤勺,放到口中咽下。
果不其然,几勺子下胃,那因饥饿而泛起的烧灼感减轻了不少。
见他终于喝下去了,只闻谈煊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川,别生气,以前是怎样,现在就是怎样,将来也不会改变。”
“我向你保证。”谈煊又补了一句。
如若说方才谈煊的服软,尚且还不够明显,那现在这一句,谈煊无疑是把底都透给了闻逆川——
他答应闻逆川不会纳妾,就一定不会纳妾,也不会有再迎娶新人这一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堂堂平南王能服软到这个份上,已然是特别纵容了。
可闻逆川还不满意,又问了一句:“如若太后真要硬塞给你,你还能违抗不成?”
闻言,谈煊怔了怔,短暂的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闻逆川是真的吃醋了,噗嗤笑出来声。
见他笑了,闻逆川没好气地说道:“你笑什么。”
“如若真是这样,”谈煊拉长语调,故意停顿,“那镇北将军也别让谈忠去做了,我自己去,然后我带着你一起往草原那边远走高飞,可好?”
“镇北将军?”闻逆川反应了一下,才记起这茬,又说,“那你岂不是又平南,又镇北的?”
“嗯。”谈煊眼里含笑,顺着他的意思,很配合地应了一声。
“如若真有那一天,还不是像之前圣上指婚闻家女儿那样,直接把人打包送到你的府上,不容大人你拒绝。”闻逆川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但说话明显没有之前那股酸溜溜的味道了,反倒变成了调侃。
谈煊地位虽高,但终究不敌圣上和太后,若真是“死命令”,也只有咬着牙服从的份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言的谈煊思忖了片刻,明知道是闻逆川故意调侃,但他还是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可开口的时候却是漫不经心的语气:“那本王便什么都不要了,我们拿些金银细软,天亮前就出城,一路往南走去,南面的路我都很熟悉,一直走到大盛的边境,在那儿落脚。”
谈煊的语气特别不正经,闻逆川只觉得他在开玩笑,但即便知道是玩笑话,可在听到的瞬间,还是被其中的内容惊了惊,让他忍不住问道:“那世间再无平南王了……大人不会觉得可惜吗?”
“没有什么东西是这世间本该有的,即使在那之后没有平南王,可能过个十余载,又会出一个镇北王、护国将军、平南大将……”谈煊淡淡地说道,“没有就没有了。”
谈煊这套“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说法,还是让闻逆川听完后眼前闪过了一丝了惊愕。
毕竟,在他看来,谈煊是何其有野心的一个人,可如今这些话竟然会从这样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不免让人大吃一惊。
一顿饭下来,闻逆川的醋意也消得差不多了。
恰逢当晚,军营来了人,谈煊没再拉着他折腾,而是把人安抚好后,又亲自送回了房里,才去书房会见军营的人。
谈煊前脚刚走,白玥后脚就进来了。
其实,主院的侍卫们都知道这个叫白姑娘的喜欢去找闻公子,那些个嘴碎的阿嫲也明里暗里地在谈煊面前告状过好几回,可谈煊都是一句话“闻公子觉得开心便不用管”,把那些个嚼舌根的堵得无话可说。
可如今晚上都敢溜进来,属实不妥了。
还把闻逆川吓了一跳:“大晚上,你怎么还进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玥一怔,面露抱歉之意,抬手挠了挠头缓解尴尬,而后说道:“那不是有急事找你嘛……”
听罢,闻逆川眼皮一抬,问道:“什么急事?”
“小川哥,我这几日又到偏院去找了找,虽然没找到戚云贺大师的书,但我找到了这个,”说着,白玥从袖口掏出一张被折叠得皱巴巴的纸,摊开后递给闻逆川,“你看。”
闻逆川接过纸,然后瞄了一眼,顿时,一连串的记忆涌入脑海,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张纸正是当时他没能算明白谈煊的命格,特意去玉山拜访戚云贺后,回到府上画出来的。
上面十一条错综复杂的“生命线”汇聚到一起,最后指向了死局。
这些天,他们一直寻不到戚云贺的消息,闻逆川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错乱了,亦或是根本没有戚云贺这个人,全都是他的意想,因为他们询问过的人,都无一例外的只给了两种答复,要么是“玉山上不住人”,要么是“世上没有一个叫戚云贺的人”。
他们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在某个时刻一起把有关戚云贺的一切,都从记忆中抹杀掉了。
这图就切实地捏在他的手里,是戚云贺算出来的,这一刻,闻逆川更笃定,戚云贺是真实存在过的。
可如今的难题是,他到底去了哪里,之前关于他的所有痕迹怎么都一并消失了。
闻逆川看着那张已经落了灰的纸,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脸去,问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玥摇摇头,又说:“小川哥,你先前去找戚大师,无非是想替王爷找到解药吧……今日我上街去,到那平日里最常去的书坊,见以前摆放戚大师书籍的地方又撤去了花瓶,重新摆起了新书,我凑过去一看,发现竟然都是苗疆有名的丹药典籍。”
闻逆川一听,忽然来了兴趣,问道:“那你不买两本回来给我?”
“今日出门匆忙,没带够银子,”白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说,“小川哥,你不如明日同我一起去瞧瞧?”
这确实让闻逆川心动了,如今寻不到戚云贺,也只有想别的办法,恰好白玥又给他送来了一个“锦囊”。
他点点头,可嘴上却说:“我自然是想出去,可这个,我得同谈煊说一声。”
“怎么,他还会不让你去吗?”白玥歪了歪头,“小川哥,到底是王爷听你的,还是你听他的?”
不知怎么的,一听到这话,没来由地点燃了闻逆川的胜负欲:“当然是他依我了。”
“我只是跟他说一声而已。”闻逆川补了一句。
第90章宠妻
同白玥解释和两人本身的关系多少还是有些出入的。
白玥回去之后,闻逆川一整晚都在床上辗转反侧,把怎样把同谈煊说要出门的事在脑子里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方面怕谈煊又对他各种限制、把人严加看管,可另一方面他又怕谈煊不管自己了。
十分矛盾。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闻逆川就醒了。
睁开眼昨晚思忖了一个晚上的事又再次涌现,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双脚踩到鞋背上,随便裹了个件外衣就出去了。
一开门,就见那些个平日里常出入谈煊那屋的阿嫲成排从不远处经过,随即,他心下一沉——
谈煊不会已经出门了吧。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往谈煊屋子那头跑去。
闻逆川一连着穿过了几条长廊,跑上台阶,还没来得及敲门,忽然,砰的一下,谈煊就从里头开门出来了。
闻逆川身子稍稍不稳,一个踉跄向后仰去,所幸谈煊眼疾手快地向前一步,把人兜在了怀里,不至于让他滚下台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人早……”惊魂未定的闻逆川边喘气边说道。
“嗯。”谈煊应了一声,眼里却透出一丝惊讶,“小川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
闻逆川的双腿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回答,谈煊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昨夜我在书房谈得很晚了,所以没来找你。”
听罢,闻逆川算是明白过来了,谈煊是以为昨晚没来找他,生闷气呢。
“大人,其实我是有事想说。”闻逆川说话的时候,谈煊的手还停在他的腰间。
两人的目光交错,闻逆川看着谈煊装束整齐的样子,短暂的走神了一下。
闻言,谈煊有些意外,毕竟,平时都是他主动找的闻逆川比较多,他挑了挑眉,说道:“小川要同我说什么呢?”
“大人可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京中挚友。”闻逆川起了个头。
谈煊一怔,以为他要询问他找人的情况,于是回答道:“那人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可目前还没有下文。”
“我今日回军中,再替你询问一下。”谈煊又补了一句。
“不、不是,”闻逆川意识到谈煊误会了,赶忙摆摆手,解释道,“其实是别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前我答应过大人,要替大人解蛊,可目前我手头上的术法的书籍有限,我想上街再买两本。”
这句话听下来,谈煊只抓住了两个字,“上街”。
“我们小川在府上是觉得闷了呀,想出去走走?”谈煊神色不变,可语气让闻逆川听着有种“危险迫近”的感觉。
他赶忙手舞足蹈地解释起来:“大人,我是真想去买书。”
闻言,谈煊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游弋了一会儿,直到把人看得有些不自在,才缓缓移开,他扶在闻逆川腰间的手一紧,把人又往自己跟前带近了几分,说道:“成啊,我今日在军中不会呆很久,回来之后同你一起上街去。”
“同我……一起?”闻逆川蹙了蹙眉。
“不欢迎?”谈煊反问道。
“不是……”闻逆川哪里敢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说完,谈煊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又特意牵着他下了台阶,把人送回房内才舍得离开。
谈煊没有食言,中午时分就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装束,招呼了马车,带着闻逆川一起上街去,负责带路的白玥坐在外头,两人坐在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快,两人就到了店里。
老板看见两人的打扮,就知道是达官显贵,于是非常热情地招呼了起来:“两位公子里边请呀,请问要买些书呀,我们今天到了些新的话本,都是京中最流行的,我手头上还有存货,两位要不要看看?”
“我们自己看就好。”谈煊说着,一挥袖子。
见状,那老板也不敢跟着了。
两个“贵公子”穿梭在层层叠叠的书架之间,在闻逆川不注意的时候,谈煊已不知不觉地往另一个书架走去了。
白玥带着闻逆川到了那书架旁,果不其然,正如白玥所说的那样,满满当当地摆满了术法的典籍。
过去,闻逆川的书要么是从母亲那里得来的,要么是白玥帮忙买的,如今第一次见如墙一般叠在一起的典籍,心中不由觉得震撼。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身后,谁料谈煊竟然不在了。
目光扫过白玥时,她小声地说了一句:“王爷去了那边。”
说着,她冲着对面的书架扬了扬下巴。
“哦……”闻逆川嘴上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不停往那边瞟去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玥见他脖子伸长的样子,忍不住多问一句:“小川哥,你要过去同王爷汇合吗?”
“我过去做什么,”闻逆川悻悻收回目光,从袖口掏出折扇,打开后挡在面前,又说,“他看他的,我看我的。”
这么说好像还不够,他又补了一句:“而且是他自己要跟我来的。”
说罢,闻逆川开始挑选起眼前的书来。
关于术法的典籍很多,密密麻麻的,有些闻逆川之前都有收藏过的。
他就这么一溜看下去,忽然,被某个特别的封面所吸引——
那上面竟然用的是苗疆的文字。
其实,苗域一带是有自己独特的文字,特别是在记载巫蛊之术的时候,如若是纯正的苗疆术法大师,都会首选采用苗疆自己的文字。
而这本书在这一列书中显得格外突出,就好像是知道今天闻逆川要来似的,书身虽小,却被恰到好处地摆在了书架尽头的位置。
一下就吸引住了闻逆川的所有注意力。
于是,闻逆川没多想,直接就伸手把那书拿了起来,随意翻了几页,没想到不管是书名,里头的所有文字,都是用苗疆文字所书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让他更加笃定,就要这一本了。
而就在挑选的间隙,白玥不知从哪里又挑挑拣拣,拿了十几本,托举起来的时候,把她的脸都挡住了。
闻逆川看着她奋力搬书的样子,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说道:“白玥,你怎么拿这么多?”
“这上面的书,我很多都有收藏,我就要这一本就够了。”闻逆川又说。
“那《苗疆药经》你有吗?”白玥问道。
“没有。”闻逆川回答。
“那《奇药典》你有吗?”白玥又问。
“没有。”闻逆川再次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白玥说话的语气理直气壮,“小川哥,你很多书都没有,怎么不一次多买些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也不一定能用得上吧,我先看看这一再说。”闻逆川说道。
“可今天同平时不同呀,”白玥又说,“今天王爷跟你一起来的呀。”
“这有什么……”
闻逆川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白玥无情地打断了:“他会给你掏银子呀。”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一瞬间,短暂反应过后,闻逆川大手一挥,说道:“那就拿着吧。”
穿过错落有序的书架,闻逆川最终在某个书架的尽头找到了谈煊,此时,只见谈煊一只手拿着一本,另一只手还翻开另一本,在看得出神。
他到底在看什么书?
闻逆川不由一阵好奇。
于是,他放轻脚步,缓缓从他身后靠近,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轻了,谁料,他还是低估了谈煊作为武将的敏锐程度。
就在闻逆川要伸手触碰到谈煊的瞬间,他的手在空中就被对方捉住了,手腕被捏得死死的,想把手抽回去的余地都没有。
“挑好了?”说着,谈煊的手顺着手腕的反向往直接抚摸过去,最后,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紧紧握在一起。
闻逆川回答道:“嗯,挑好了,大人在看什么?”
谈煊转身之际,竟然不动声色地把翻开到一半的书本藏在了身后,语气还是那样漫不经心:“随便看些杂书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挑好了,我们就回去吧?”谈煊靠近一步,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在书架尽头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角落
不过这回,两人的角色貌似调转过来了,是闻逆川站在外头,谈煊被逼在里头。
闻逆川不为所动,眼睛几乎粘在了谈煊身后藏起来的书上,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大人在看什么,还不能让我知道了?”
“就是些杂书罢了……”谈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连扯谎也那样从容,他急着转移话题,说道,“小川,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可以先不回去,上回你说很有意思的那条街,要不要在过去走走,我陪你?”
“大人,”闻逆川的嘴角淡出一抹笑意,空着的那只手摊开,伸向谈煊,“书,我看看。”
“小川……”
还没等谈煊反应过来,这回,闻逆川仗着自己在角落外头的优势,眼疾手快地抢过了书籍。
“诶,你……”谈煊张了张口,可已经无能为力,因为此刻,他藏在身后的书,已经到了闻逆川的手上。
于是,他也放弃挣扎,任由闻逆川摆弄这本书。
只见闻逆川翻到了书的扉页,就这样直接把书名读了出来——
“宠妻……秘籍?!教你如何把心悦之人擒获.....?!”
这话可把谈煊逼急了,脱口而出一句:“你看就看,读出来做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说话的间隙,闻逆川再次得手,把谈煊手中的另一本书拿到手,他故技重施,再次朗读了起来——
“京城话本:平南王最爱的......男人?!”
“谁、谁写的!”
第91章话本
书架的尽头,刚好有一个能容得下两个人的角落,是一个天然的隐蔽场所。
闻逆川拦在外头,如今谈煊看的两本书都在他的手上,左手一本《宠妻秘籍》,右手一本《京城话本:平南王和他最爱的男人》。
好像没有一本书刻意提到闻逆川,可他却觉得里头全都有他的身影。
而且,最令他意外的是,在他与谈煊朝夕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谈煊给他的印象都是极其严肃正经,连平时闲下来看的杂书,都是名家大作所著,要么就是打仗兵法那一类的。
特别是全段时间,谈煊刚从刑部离职,每天窝在书房,闻逆川也常常陪在左右,他亲眼看到谈煊每天读那些枯燥乏味的卷宗,因而让谈煊在他心中“正经严肃”的印象再次巩固。
如今倒好,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不善言表的少年,还看起京城话本来了,而且还是他自己的话本!
离谱至极。
这不得不让闻逆川怀疑,那些天谈煊在书房一本正经读卷宗的样子,怕不是装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暗地里说不准儿会偷偷看些杂乱的东西。
“你挑好了?”谈煊尝试转移话题,“挑好了,我们就出去。”
“没想到大人还会对这些无聊的京城话本感兴趣,”闻逆川没有半点要放过他的意思,“倒是让我十分意外。”
谈煊垂下眼,用眼皮遮盖着他的心虚,但说话的时候仍旧是平日里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只是无意中翻到了而已,就随手拿起来看了。”
“随手?”闻逆川挑了挑眉,又举起另一本书问道,“这本也是随手拿的吗?”
此时闻逆川举起来的,正是方才谈煊看得津津有味的《宠妻秘籍》。
谈煊一怔,趁着闻逆川不注意,一把把书夺了回来,继续嘴硬道:“不错,也是我随便拿的。”
他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撒谎的样子,都让闻逆川差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谈煊的目光与闻逆川交错,蹙眉一瞬,问道:“干嘛这副表情?”
“我只是没想到……”话说了一半,闻逆川自己打住了,“算了,我不说了,再说怕惹大人不高兴了。”
“说吧,”谈煊的眼睛望着他,还伸手主动去牵他的手,“你随便说,我保证不会不高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句话说完,谈煊也扎实地握住了他的手,闻逆川的掌心微凉,就像他本来就略低的体温一样。
“我只是没想到,平日里大人连玩笑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竟然还会有心思看这些京城话本,”闻逆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怎么,这话本讲的什么?”
闻言,谈煊并没有恼怒,而是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用手带着闻逆川靠近,几乎是贴在他的耳旁,循循善诱:“小川想知道,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说着,还没等闻逆川反应过来,谈煊已经自顾自地翻开了那京城话本,而且还很精准地翻到了某一页。
翻页的指尖停下来的时候,一行字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闯入了闻逆川的眼帘——
“那男子身体软如水蛇,缠着平南王索吻,平南王精壮,一把就捉住了那男子的脚踝,把他连人带腿拖到身前……”
这、这写的都是什么!
闻逆川赶忙别过眼,谁料,头一侧又撞上了谈煊灼灼的目光。
“不是要看吗,”谈煊眼里含笑,有种戏谑他之后得逞的意味,“怎么别开眼了?”
“这话本简直胡诌,这京城的书坊里,怎能卖这等胡乱的东西,实在是、实在是……”闻逆川被气得不轻。
本来想调侃谈煊来着,谁料,还被人反向拿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已经挑好了,这屋内闷得很,大人,我们要不先出去吧。”闻逆川说着,鞋子已经朝向了外头。
这回轮到闻逆川着急着要走了。
谈煊笑了笑,倚靠在书架的腰板缓缓挺直,懒懒地跟在闻逆川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书架,回到了结账的柜台。
白玥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了,她的身旁,是垒起来比她还要高的书籍。
她一见两人,便挥手示意:“小川哥,王……”
“王爷”二字还没喊出口,闻逆川就赶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意会过来的白玥,赶紧改口,小声喊道:“王……公子。”
谈煊压了压嘴角,才知道闻逆川和他的小侍女竟然偷偷给自己“改姓”了。
少年的目光匆匆扫过白玥那一摞书上,发现基本上都是苗疆术法相关的典籍,他立马心中了然,估计这些书,都是给闻逆川拿的。
老板对三人笑脸相迎,算盘啪啪响个不停,毕竟,他也好久没遇到过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了。
光是结算闻逆川和白玥的书就花了不少时间,最后,只见三人中打扮得最华贵的那人把他的两本放到柜台上,老板瞄了一眼,在算盘上跳动的手继续欢快地拨弄着,嘴上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公子喜欢这类话本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其实是听清楚这句话了,只不过是沉默了许久,才决定礼貌地应一声:“嗯。”
得到了回应的老板心情雀跃,于是忙不迭地推荐了起来:“公子好眼光呐!实不相瞒,这平南王系列在小店卖得最好了,尤其是您手上的这一本,如今书迷众多,在这市面上,一本难求呐。”
这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钻进了闻逆川的耳朵里,他只抓住了两个关键词,“卖得好”、“一本难求”。
敢情那些个不怀好意的写书人,把平南王和某个男子的风流事都写尽了,还有这么多人捧场。
关键是,或许旁人尚且当做话本看后一笑了之,可他可是切切实实被平南王“金屋藏娇”的那个人啊,怎能不自动代入角色呢?!
“这样无聊的话本,竟然还有如此多书迷,”闻逆川酸溜溜地来了一句,“这市面上怕是没什么好书看了吧。”
“诶,公子,此言差矣……”不明真相的老板就这样上赶着撞闻逆川的枪口,“平南王可是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别说少女,甚至有些个好男子的小生,都悄悄爱慕他。”
“所以,但凡是同平南王有关的话本,都卖得特别好,公子说无聊,怕不是没看过,”那老板勾了勾唇角,自信地说道,“公子若是看过,定也会觉得很有意思。”
此话一出,还没等闻逆川反应,谈煊竟然抢答上了:“嗯,确实有意思。”
听到了谈煊的话,那老板脸色得意地瞧了闻逆川一眼,好像在说“看吧、我就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后,他又再次看向谈煊,忙不迭推销了起来:“公子怎么只拿了一本呀,小店有一整套齐全的,都是平南王系列的……”
说着,那老板弯下腰,从柜台底下捣鼓了半天,而后搬出来一摞,闻逆川看了一眼,约莫有七、八本的样子。
若是方才知道有人把平南王和他身边的男人写成话本,闻逆川尚且只是生气,如今看到这满满当当一整个系列的时候,又生出了几分无奈。
这还写成一个系列了,离谱、离谱了!
“公子,您看,还有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何不一起拿走?”老板边说边向谈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谁料,谈煊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道:“那劳烦全都帮我包起来吧。”
话音刚落,闻逆川转头,满眼不敢置信地看谈煊,脸上虽挂着尴尬的笑容,但说话确实咬着牙、子从喉间蹦出来:“大人,这么多,您看得完吗……”
“怎么会看不完,”谈煊神色如常,只有闻逆川能看出来,他眼里的笑意更浓,“方才的故事,我还想知道后续呢。”
就这样,因为那气人的话本,最后两人离开书坊的时候连街都没有逛,径直回府上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借由身体不适,拒绝了如狼狗一般跟在他身后的谈煊。
回到房内,闻逆川越想越气,一脚踹到了小圆桌上,谁料,把搁在桌子边边的典籍给踹下来了。
那这是他今日去书坊新买的,用苗疆文字书写的典籍。
“谈煊欺负我,现在连书也要欺负我了……”闻逆川叉着腰,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气消下去后,闻逆川深吸一口气,又默默弯下腰来,捡起那本书。
这本典籍名叫《圣药》,是一个叫“银郞”的苗疆人所著。
闻逆川捡起来把书反过来的瞬间,忽然,有个什么东西从手里滑落,然后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他以为是之前看过这本书的人,随意夹在里头的纸条罢了,不过,他还是再次弯下腰,捡起来查看。
纸条依旧是苗疆的文字,然而,光是看一眼,就让他瞳仁骤缩——
上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闻逆川,三天后,城外竹林见。
落款处写的是“银郞”二字。
“这、这怎么可能……”闻逆川被吓得连退几步,纸条在他手中也被揉成了一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他退到床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写这书的人竟然要见他,不仅如此,那人算到了他会买下这本书,并在纸条上赫然写上了他的名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第92章赴约
如若说这本书是那个名叫“银郞”的人放到书架上的,那他又是如何笃定,闻逆川一定会买走它,而且如此确定在闻逆川之前,没有被人先一步买走。
如若不是银郞放的,那这一切也太过巧合了,那人不仅知道他的姓名,还有约他在城外竹林见面。
这么想着,闻逆川又往后翻了几页,匆匆一眼,他再次瞪圆了双眼,令他更加震惊的画面出现了——
在全都是讲苗疆草药的章节中,竟然混入了一张地图。
地图与书融为一体,而且仔细一看,这就是城外竹林的地图,途中有一个红点,想必那就是银郞约闻逆川相见的地方。
这银郞竟然还给他画了地图!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里的一切似乎在他找不见戚云贺的那时候起,就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了。
闻逆川下意识以为是白玥,头也没抬,就直接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自己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果推门而入的,是谈煊。
抬眼看见来人的瞬间,闻逆川被吓得书都拿不稳了。
谈煊见他这副模样,疑惑地蹙了蹙眉,毕竟,平日里闻逆川这人做事总是慢条斯理、几乎不会慌乱的,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闻逆川又藏了什么秘密。
谈煊薄唇微微一动,问道:“你在慌什么?”
“没什么。”闻逆川说着,站了起来,佯装随意地把书搁在了桌面上。
他径直走到谈煊跟前,正想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就像过去两人产生矛盾后,他无数次服软那样。
可谈煊从来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他径直走向那本书,两根手指一捏,就把书拈起来了。
“还是说,这里头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嗯?”谈煊乌黑的目光好似深不见底的山洞,望着闻逆川的时候,也很容易把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让人无法思考。
谈煊垂眼瞧了瞧手中的书,不同于中原的文字,苗疆的文字是一串一串的,有点儿像外邦的文字,就在他再次抬眸看向闻逆川的时候,话也跟着带了出来:“你是觉得我看不懂,就可以糊弄我吗?”
谈煊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眼神注视着他,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闻逆川一心虚,匆匆与他错开了眼神,说道:“我怎敢糊弄大人。”
他握着纸条的掌心出了一层薄汗,谈煊是看不懂苗疆文字,可他十分多疑,如若让他知道这书中还夹有纸条,定又要起疑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闻逆川率先开口:“大人可还记得之前我们呆过的城外竹林?”
闻言,谈煊先是反应了一下,而后沉声回答:“当然记得,你问这个做什么?”
“大人的外祖父常年住在那里,可知道还有别的什么人也住在那里吗?”闻逆川接着追问道。
这下可把谈煊问到了,每次去那竹林,他都能精准无误地找到外祖父的家,可他基本上都是直来直往,从来没在那里头瞎逛过,虽说小时候也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到底是过去许多年了,也都快忘光了。
“我不太清楚,我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不过据我所知,那竹林里雾气很重,鲜少住人……”谈煊停顿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什么不对,“你为何突然这样问?”
听罢,闻逆川攥了攥掌心的纸条,正迟疑要不要同谈煊坦白。
毕竟,去找银郞同以前找戚云贺大不相同,戚云贺他尚且听过他的名号,而且玉山也都是常人会涉足的地方;然而,闻逆川对银郞这个人闻所未闻,而且还是去城外的竹林,怕是还没找到银郞,就要迷失在里头了。
但如果告诉谈煊的话,虽说谈煊回怀疑,而且还会像今日上街买书那样跟着去,可谈煊对竹林比他要熟悉得多,说到底也更安全。
犹豫片刻,闻逆川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递给谈煊。
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等待谈煊接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只见谈煊先是一怔,目光扫过那被揉得不成样的纸条是,好奇之余,还略微嫌弃地蹙了蹙眉,但那是闻逆川给他的东西,他到底还是接过去了。
翻开被揉成团的纸条,谈煊眉心蹙得更紧了:“这又是什么?”
他看不懂苗疆文字,自然也不会明白纸条上面写的意思。
“我翻开这本书的时候,掉出来一张纸条,就是这个,”闻逆川略微停顿后,继续说道,“上面写着,让我三天后到城外的竹林相见,落款处是这本书作者的名字。”
闻言,谈煊神色不变,但藏着怀疑意味的目光终究还是暴露了他,他语气很轻地反问一句:“所以呢,你要去见你他?你先前同他认识?”
“不认识,”闻逆川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何他会精准地找到我,并且给我传这样一张纸条。”
“那你要去见他吗……”谈煊问完这句话,但很快他又打住了,换了一个说法,“小川,你要我陪你去吗?”
果然,正如闻逆川所料,谈煊是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城外竹林的,一方面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有另外一方面,谈煊到底对他的信任还没有到可以不派人跟随、随意放他出去的程度。
许是害怕闻逆川逃跑了,亦或是单纯地就想粘着闻逆川。
事已至此,闻逆川没打算再多掰扯,见好就收,立马应允道:“大人如果愿意的话,也未曾不可。”
“好,”说着,只见谈煊脸上僵着的脸色一松,又恢复了那慵懒、漫不经心的样子,“到那时我一定陪你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日的等待,闻逆川并不觉得特别煎熬,或许是不知道该期待什么。
他努力回忆着两辈子接触过的人,尤其是近期打过交道的人,可思前想后,琢磨来、琢磨去,对于银郞是谁,他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思及此,他才后知后觉,这所谓见面的约定,不过是从他无意中买到的一本书中掉出来的一张纸条而已,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越是这么想,他越发觉得叫上谈煊去是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至少有谈煊在,他还不至于被人生吞活剥。
而他自然也不会闲着,这两日,他都有派白玥去外头打听,不仅是去那书坊,还去其他的地方询问,到底有没有人知道有银郞的这个人。
可得到的反馈都是大同小异的,要么说从未听说过,要么就是把“银郞”记成什么不相关的人了。
如此折腾下来,闻逆川也渐渐变得倦怠了,自然也不让白玥再去做那些无用的打听了。
闻逆川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日在房间内交谈过后,谈煊虽然没再提起过此事了,可他却好像因闻逆川主动坦白此事而变得格外心情好,哪怕是某个晚上,特地去把人抱到主卧床上、打算要把人蹂躏一番的时候,闻逆川只是轻轻做了一个推搡的动作,他便停了下来。
“今天不想要呀?”语气极尽温柔的询问,让闻逆川一时失了神,平时都由不得他开口,嘴唇就被对方堵上了的,今晚着实反常。
“大人,距离上次还没过多久呢,我怕又该疼了。”闻逆川解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让你疼,”谈煊轻声哄道,声音就像下蛊一样极具诱惑,“会很舒服的。”
而后,闻逆川也明白过来了,再温柔也逃不过被压一头,话说得再好听,也要被狠狠欺负一番。
一觉醒来,就到了第三日。
那日清晨,还是谈煊把他叫醒的。
谈煊推了推他的胳膊,结果闻逆川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城外竹林很远,再不起来,傍晚就赶不回来了。”谈煊的语气虽没有平日在军营那般冰冷,但那股严肃的劲儿一出来,闻逆川还是被吓得顿时睁开了眼。
只见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许是动作太快,伴随而来的是大脑好一阵晕眩,所幸,被谈煊扶住了。
“叫你起来,也没叫你起这样快,”谈煊无奈地说道,可还是心疼地询问一句,“还头晕吗?”
“不晕了,”闻逆川挠了挠睡得蓬松的发顶,忽然想到什么,又说,“大人,昨夜睡得太晚了,我都快忘了今日要启程……”
“无妨,车马我早已备好,你洗漱完,用完早膳,我们即可出发。”谈煊的话就像能救及时火的水源一般,让闻逆川听着莫名一阵踏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想到谈煊这几日对此事闭口不谈,但却记得清清楚楚,连启程的计划都做好了。
不多时,两人坐上了前往竹林的马车上。
马车速度比平常快,而且,也不知是不是谈煊刻意安排,这车夫很明智地挑了一条人少的路,没过多久就出了城。
城外,先是见到了玉山,而后没过多久,玉山又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闻逆川望着窗外,来往的人从出入京城的百姓,到住在城郊的农民,而后,马车穿越了一个窄道,竟再也见不到一个人了——
此时,竹林就出现在了眼前。
马车缓缓停下,谈煊扶着闻逆川下了马车,只见那车夫冲谈煊行礼后,默默地转身把车子栓好。
上次进竹林的经验,闻逆川知道,一般人是不会进去的,毕竟雾气重,所以那车夫就理所当然地在外头等候了。
他收回视线之时,谈煊不知何时牵起了他的手,就这样,两人并肩朝竹林深处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93章银郞
竹林好似下了一场雨,两人进去的时候,大雨早已停歇,可此时空中弥漫的水汽,让周围的景象看起来都像隔着一层薄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这片竹林,便是已这样独特的气候闻名,再加上这里头的风景千篇一律,层层叠叠的竹子密密麻麻的生长,遮挡着日光,一不留神就会迷路,而一旦迷路,要找到出口就难了,这些都让寻常游者望而却步。
当然,这些种种,也是闻逆川带上谈煊的理由,他想,再不济,谈煊也能凭着记忆,摸回老他外祖父的小木屋那儿。
此时,闻逆川举着地图脑袋歪过来、又歪过去,可抬眼一看,这竹林好像哪里都是一样的,硬是没找到该往哪边走。
谈煊也没有催促,就这样耐心地陪他在某个岔路口站了半晌,到最后,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才开口来了一句:“走那边。”
说话的同时,谈煊抬起手指了指方向示意闻逆川朝那边看去。
闻逆川半信半疑,把地图对准谈煊指示的方向,发现竟然恰好对上了,他转头看向谈煊,称赞道:“没想到大人眼力竟如此好!”
谈煊把闻逆川对自己夸奖的话照单全收,心里美滋滋,可一说话还是冷冷的语调:“打仗不得看地图?”
听罢,闻逆川怔了怔,而后轻啧了一声,说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以为你想凭借自己看地图找到那地方,就没有打扰你。”谈煊回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这不赶时间嘛,我们要赶在太阳下山前出这片竹林,”闻逆川蹙了蹙眉,轻叹一口气,“不然,今晚怕又要去你外祖父那儿过夜了。”
说完,还没等闻逆川反应,下一秒,他手中地图就消失了,一抬眼,地图竟然到了谈煊的手里,这人手竟然快到,连闻逆川都没看见他抢地图的样子。
“那得快点儿了,”谈煊一只手拿地图,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起闻逆川,“我可不想在老头那儿过夜。”
“尤其是跟你一起。”谈煊又补了一句。
闻逆川本来还想就此揭过的,可谈煊偏偏特意强调这么一句,让他不得不深究了起来,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同你一起在老头儿那过夜,”谈煊丝毫没有避讳,又把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因为你爱抢被子,睡觉的时候爱占地方,还不洗衣服。”
就这样,闻逆川气鼓鼓地走了一路。
直到迎面而来的大雾,把两人都淹没了。
霎时间,周围白茫茫一片,连周围的竹子都看不清了,如不是还牵着谈煊,闻逆川怕是连前面的人都要看不见了。
“大人,前面雾好大,”闻逆川在后头,也只能有个声音,“你确定没有走错?”
“地图显示快要到了。”谈煊手里举着地图,那只牵着闻逆川的手握得更紧了,“你牵着我的手,不要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
话音刚落,闻逆川就被一块大石头绊倒了,随着他向前扑倒在地,那只牵着谈煊的手也顺势被松开了。
闻逆川快速从地上坐起来,身子坐稳之后,才感觉到从膝盖传来的阵阵发热的疼痛。
没想到那石头的顶端如此锋利,给他划破了皮,还渗出些鲜红色的血液。
可一转头,谈煊不见了。
弄如烟的大雾就像层层叠叠的素色布匹,仅仅是转眼的功夫,iu把两人冲散了。
闻逆川再次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找不到谈煊的身影,着急之际,他对着空气喊了几声:“大人、大人……”
而后,又改口喊道:“谈煊、谈煊?”
无一例外,回荡在山林里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没有听到谈煊的任何回应。
这让他莫名一阵捉急,毕竟,两人被冲散的时候,也就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怎么才过了一会儿,就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但着急过后,他的思绪又被一阵恐惧包围,他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鲜少出门,如今在这瘴气弥漫的竹林里,还没了谈煊这个领路人,还伤了一条腿,怕是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想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起来,在周围转了许久,除了不小心多摔了几次跤外,毫无收获。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风迎面吹来,风向来的十分蹊跷,而且风也不大,风速也不快,竟然两下就把那浓雾吹散了。
前后不过几秒钟,方才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模样,如今却能看清几十米外的景象。
闻逆川惊讶地扶着一遍的竹子,环顾一圈,只见空中还残存一缕很淡的雾气,朝着某个方向消散而去。
不仅如此,那散去的方向,还隐隐传来了阵阵古琴的响声,声音很近,也很远,让闻逆川一时辨别不出来,可心绪却不受控制一般,被那琴声勾了过去。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抬起腿,寻着那仅剩的一缕白雾过去,拨开遮眼的竹子,下一秒,他瞳仁骤缩——
立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间林中小屋。
远远望去,一位黑发男子在抚琴,想必,那琴声就是从他的指尖传出来的。
闻逆川带着好奇缓缓靠近,也不知那男子是否察觉到有人迫近,但他仍旧气定神闲地弹着古琴,丝毫没有抬眼要看来人的意思。
闻逆川步步靠近,直到他走上了木屋前的台阶,忽然,古琴声戛然而止,那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眸,唇角勾起来一个弧度,说道:“你终于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两人四目相接,仅仅是这一眼,闻逆川便浑身一震,瞳仁骤缩——
这张脸、这副打扮、这种气质,不就是戚云贺吗!
那男子竟然有着同戚云贺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装束打扮都十分相像。
如若真要说他与戚云贺有什么不同,那便是这男子是黑发,戚云贺是白发。
闻逆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口唇微微张开,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那男子见他这副模样,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两眼,而后噗嗤一笑,说道:“想必你有许多疑问,要不要进屋里说?”
闻逆川呆呆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确认道:“你就是……”
“银郞。”那男子还没等他开口,已经替他回答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闻逆川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你怎么会长这副模样?”
这张脸说是从戚云贺那儿撕下来的也不为过,这世间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他和戚云贺站在一起,除了发色一黑一白,闻逆川再也挑不出还有哪处不同的地方了。
就这样,确认过他是银郞,闻逆川抬脚,小心地跟着他进屋,眼睛忍不住东张西望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银郞的屋子很小,放在后面有水声,闻逆川朝那儿看了一眼,竟然有一个池子,上面养了几朵水莲,但此时并没有开花。
收回视线的时候,他已经进到屋内了,银郞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
银郞也不着急说话,自顾自地在沏茶,反倒是闻逆川,一坐下,就开始追问道:“你为何要用一本书把我引到这里来?”
银郞没有说话,而是等这一泡茶落到壶里,才悠悠开口,然而,他的第一句,却不是回答闻逆川的问题,更像是质问:“我让你自己来,你怎么还多带了一个人呢?”
闻逆川被问一怔,顿时哑然,肚子里的问题全都堵在喉间,不敢继续往下追问了。
“而且还是带了一个戾气如此重的人。”银郞又悠悠然地补了一句。
许是银郞说话的样子和戚云贺实在是太像了,再加上他也钟爱沏茶,某个恍惚的瞬间,闻逆川还感觉自己在玉山上,同戚云贺在闲谈。
闻逆川短暂的走神后,顿时想到了什么,反问道:“所以,你场浓雾,是你搞的鬼?”
银郞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我说了,我要见的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更不想见一个‘将死之人’。”银郞又说。
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一句话能拆成两句说,让闻逆川听得越发急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言一出,闻逆川眉心一紧,手不自觉地轻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什么?”
“诶、诶,你稍安勿躁,”银郞终于放下茶具抬眼看他了,还给了闻逆川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说道,“我是来帮你的,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帮我?”闻逆川眉心蹙得更紧,就在对方描述谈煊为“将死之人”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闻逆川就感觉一股怒火压在胸中,闷得难受。
“对。”
“你要帮我什么?”
“帮你逃离这里。”银郞平静地说道。
“什、什么?”闻逆川听得一时间恍惚。
“帮你离开京城,回到属于你的最安全、自由的地方。”银郞又说了一遍。
许是因为方才银郞说了谈煊的缘故,闻逆川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了,语气也没有一开始那般客气了,他说:“我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的搭档帮过你,”银郞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可他还是没有完成任务,你不听他的。”
听闻,闻逆川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戚云贺,你认识吧,玉山上的那位大师,”银郞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他直视闻逆川,接着说道,“可惜你没能按照他说的做,你没有离开这里。”
“闻逆川,你这回一定要听我的,我是你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银郞又说。
第94章解惑
“你说什么?”闻逆川其实是听清楚了,可满腔的疑惑,惹得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说,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银郞说着,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跟前,“如果你再不走,你的结局就会同之前一样。”
闻逆川想,银郞所说的“之前”大概就是上辈子吧,可这辈子他明明做了不一样的选择,还不惜替嫁到王府,谈煊如今又对他尤为上心,怎么还会同上辈子一样呢。
还没等他开口,银郞缓缓抬起脸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说话的语气比起忠告,更像是警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他能保护得了你吗,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闻逆川也深知他讲的人正是谈煊,闻言,他脱口而出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此乃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解释的,”银郞略微停顿,看向我内存的时候,眸子里又多了一丝凌厉,“反倒是你,总是与他纠缠不清,你如此难得一次重来的机会,非要同这样一个戾气深重的人有联系吗?”
话已至此,闻逆川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说道:“公子此言差矣,虽说那人命数该绝,可三番几次都化险为夷,由此可见,既定安排未尝不可扭转,反倒是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是将死之人,催促恐吓我必须离开,到底是何居心?又是谁派你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此话一出,原本还气定神闲的银郞顿时眉头紧蹙,那股慢悠悠的劲儿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急躁,他怒斥了一句:“你怎能这样想!”
“那你可知为何你能有重来一次机会,为何无论怎样都要劝你逃跑……”银郞冷哼一声,又说,“你以为你平白无故就能起死回生吗?”
这个问题在闻逆川刚重生回来那会儿困扰了他许久,可由于一直想不明白,渐渐地,他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没再去纠结为何会有再一次机会了。
如今,这个问题竟然被银郞这样毫无防备地再次抛出,让他不由浑身一颤,好似这两年多以来的记忆,都犹如走马一般在脑子里一帧一帧闪过,最后,停在了某次他上玉山拜访戚云贺时,他身后的那幅水墨画上——
然而,画面一转,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闻逆川恍若到了梨花楼的拍卖会上,眼前是那个如同罗盘一样的宝箱,耳边传来老板的催促声“此乃神女之作,开箱即可取走名画”。
接着,下一帧画面,闻逆川打开了宝箱,从里头取出母亲的旷世神作,图卷展开,竟然是一幅水墨画。
是他记忆中,善用色彩的母亲鲜少会作的水墨画。
画卷里只有黑和白……然后,黑白两抹颜色交融又分开,如烟一般从画卷中飘出来,环绕了他一圈,又消散开来。
而也是在此刻,一股莫名的濒死感袭来,闻逆川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呼吸越来越弱,连身体也越来越轻。
喘息之际,银郞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把人拉了回来。
闻逆川细细密密地喘着气,眼圈、耳根、脖子都红了一片,眼眶凝了些泪珠,一眨眼,全都沾到了睫毛上。
他红着眼,缓缓抬眸看向银郞,语气一改方才的傲慢,很轻地问他:“你、你和戚云贺是……画里的,不,是那幅画?”
银郞长叹了一口气,反问他道:“小川,你可还记得戚云贺门口扫地的那个小扫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扫帚精?”闻逆川略微思忖了一下,说道,“记得,他不是早就气数已尽了吗。”
“不错,”银郞点点头,“我和戚云贺其实同那扫帚精一样,是苗疆神女留下来的,可以化形的东西。”
“母亲?!”闻逆川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你之所以能有再一次的机会,也是神女所赐……苗疆术法源于一大巫师,而神女便是巫师的亲传弟子,假死术、化骨术、甚至让死物赋灵之术,都是大巫师所创,而后由神女继承改良。”银郞继续说道。
所谓大巫师,闻逆川是听说过他的,但也只是在一些很古老的典籍才有所提及,而且大巫师似乎并不想让大家追寻到他更多的线索,只留下了术法而未透露真实姓名。
因此,江湖中但凡懂些苗疆巫蛊之术的人,都会对“大巫师”的真实身份好奇万分。
可几百年过去了,关于大巫师的各种传闻只增不减,而真实性也越发让人怀疑。
过去,闻逆川知道母亲的术法十分高超,只有他想不到的,就没有母亲做不到的,可如今,他才知道,母亲竟然还是“大巫师”的亲传弟子。
银郞的话并没能打消闻逆川的疑虑,不减反增,他又接着追问道:“如此,她又是怎样让我起死回生的?”
“你母亲手中有大巫师亲传的法宝,但具体,我也并不很清楚……”银郞略微停顿,忽然,好像记起来什么,又补了一句,“你并非‘起死回生’,你只是去到了一个在你‘死亡’这种可能性发生之前的空间罢了。”
闻逆川显然没有听明白,只见他眉头紧蹙,正欲开口继续询问,可银郞早已抢先一步,给他解释道:“你可还记得戚云贺给你画的谈将军的十一种命运线条?”
听罢,闻逆川点点头:“记得。”
“其实你也一样,而且你比他还要复杂,不过,你是有生门的,”银郞轻叹一口气,“而他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越听越迷糊,今天一下子知道了太多,反而让他的脑子快跟不上了,他呆呆地开口重复了一遍银郞的话:“我的生门?”
“不错,”银郞颔首,“所以,你要离开啊。”
“我离开就能活下去?”闻逆川接着问。
“是的,”银郞再次点头,“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总得相信戚云贺吧,或者,你总该相信神女吧,神女留下最后一对水墨画,赋灵守护你,我们也反复劝告,你可不能让神女失望吧。”
他所说“神女”,正是闻逆川的母亲。
如若银郞只把戚云贺搬出来,那他尚且只有七分信,可如今提到母亲,这让他难免多加几分笃定。
可不知怎么的,在银郞说的这么多句话中,唯独他形容谈煊那句“他没有生门”,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他心脏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为什么这样一个保家卫国的鲜衣怒马少年郎,会是如此结局?
如若他把这件事告诉谈煊,他会相信吗,他会感到恐惧吗,亦或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呢?
他会有想做而未完成的事吗,他会有舍不得的人吗,或者他因此变得同自己一样消极度日吗……
这些问题如潮水一般,不受控制地侵蚀着闻逆川的思绪,直到银郞再次轻敲了几下台面,他才再次回过神来。
银郞目光幽幽,语气又恢复了平静:“你不必担心他,而且你也担心不来,天命使然,人法自然,这其中的因果自有它的道理,早就皆有定数,而非你我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闻逆川张了张口,他曾经反驳过戚云贺,甚至质疑过自己,但如今银郞的话已然明了,他有很多事想问,但他好似又什么都不需要问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银郞看向他,等着他继续提问。
可闻逆川却止住了,自嘲地轻轻摇头,说:“没有了。”
“小川,无论是神女,戚云贺,还是我,都希望你能向前看,开始全新生活,不再受困于闻府偏院,过你想过的人生。”银郞说这话的时候少有地带了些情绪。
他像一个转达的人,也像一个诉说的人。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母亲就坐在他面前,把银郞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是了,本来他也应该要离开的,他替嫁去平南王府的初衷,不过也是想伺机逃跑。
只不过这两年兜兜转转,发生了太多事情,还遇上了谈煊,将他的身体和思绪都困住了,或者说,他是心甘情愿地被困住的。
他舍不得,也放不下,在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追逐一件没有结果的事。
银郞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最后,只见他很轻地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川能想明白,那我也该启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是如释重负的语气。
“等一下。”闻逆川忽然喊住了他。
“怎么?”银郞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有没有可以解情蛊的方子,”闻逆川问道,“是那种很麻烦、很复杂的……”
还没等他说完,只闻银郞很轻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闻逆川被问得一怔,最后只能糊弄了一句:“有用。”
“具体方子我现在也拿不出,不过你从书坊买的那本药典,里头夹了一种草药的种子,名叫‘百解’,能解几乎所有的蛊毒,本来是神女留给你做后手的,如若你想要给某人用,”银郞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那随你吧。”
此话一出,闻逆川努力地回忆了起来:“我把这书都翻烂了,怎么就没看到呢?”
“扉页有两层,你撕开就看到了。”银郞笑道。
听罢,闻逆川忍不住说道:“如此,你就不怕被别人拿走了啊?”
“首先,此书用苗疆文字书写,一般人不会选择,其次嘛,百解是要养的,就算拿到了草药,不会养也没用,”银郞解释道,“书里有养殖的法子,你自己回去琢磨吧。”
“不过,我还是提醒你,此药仅此一株,用了可就没了,尤其你要给某人用,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当浪费……”银郞又说。
“我自有分寸,多谢公子提醒。”闻逆川冲他点了点头。
说罢,银郞大袖一挥,说道:“你该返程了,我也要启程了。”
“你要消失了?”不知怎么的,虽然只同银郞聊了一个多时辰,面对他的消失,闻逆川还是生出了几分伤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要开始新的征途了。”银郞说道,“祝你顺利,小川。”
而后,银郞目送他离开小屋。
再次进入竹林,那不寻常的浓雾再次升腾起来,可这回,闻逆川知道那是银郞的手笔,没再感到恐惧了。
隐约间,他在雾里看到了一个人形,他朝着那人影靠近,就在这时,来了一阵风,霎时间把浓雾吹散。
那人形也显露出来了。
雾散的瞬间,他终于见到了谈煊,他就立在面前,触手可及。
第95章不舍
“小川!”谈煊疯了一般迎面跑来。
分明只有咫尺距离,可闻逆川却感觉到他还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满脸担忧,记忆中他似乎从未在一贯淡定的谈煊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谈煊上来一把抓住闻逆川,他干燥又温暖的掌心紧紧把他的双手握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那颗悬着的心脏觅得一丝安定,嘴里还在喃喃:“小川、小川……”
“怀玉。”闻逆川少有地喊了谈煊的小名。
“嗯。”谈煊应得很快,他对上闻逆川略微呆滞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刚刚绕了许久,没有寻到你,非常、非常担心……”谈煊说话的声音略微颤抖,可见他心有余悸。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闻逆川生硬地扯出一个微笑,脑子里还是方才银郞说的话,让他一见到谈煊就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好像这样说还不够,他又补了一句:“怀玉,你别担心我了。”
这话一说出来,闻逆川自己又觉察出了另一层意思。
是了,谈煊本就补该再担心他了,真正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至于他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谈煊没多问什么,他甚至全程闭口不谈,只是默默牵着闻逆川的手,像逃离一般地往离开竹林的方向走去。
谈煊算得没错,两人从出竹林、上马车,到最后回到王府,已经到了傍晚。
匆匆对付了晚膳,谈煊没有放他回房间,而是牵着闻逆川进了自己的屋内。
房门一关,谈煊迫不及待地把人横抱起来,不由分说地把他放到了床上,闻逆川从大雾中回来之后,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挣扎,而是任由他抱着,最后落到床边,双腿垂下。
而后,谈煊蹲了下来,抬手正欲触碰他的腿时,闻逆川才如梦初醒般地躲开,略带惊慌地说道:“你、你要用口帮我……”
如此羞耻的话,他还是没能说完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谈煊的脸色却变了,只见他反应一瞬,意识过来闻逆川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竟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反问道:“难道在你看来,我除了对你做那种事,就没别的什么可做了吗?”
这话把闻逆川噎住了,不知怎么的,他从竹林出来那一刻就像丢了魂似的,不受控制一般地回想着银郞说的话,以至于就连他是怎样回王府、怎样用晚膳、怎样进了谈煊的房间都没有印象。
直到谈煊把人横抱到床上,几乎无缝衔接地蹲下来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对上谈煊深不见底的眼眸,他第一反应,就是两人的苟且之事——
毕竟,谈煊过去总是以各种理由,对他这样做。
而他每一次都是在拒绝无果之后,被迫承受,但久而久之,他好像习惯了,甚至身体会在他没意识的情况下,配合着对方。
此刻,想歪了的闻逆川一阵窘迫,赶忙找了个借口搪塞:“我、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看你怎么突然蹲下来了,我以为你又想……我以为,你又蛊毒发作了。”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替代的词语。
谈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垂下眼睫,伸手握住了他的腿,把裤子往上捋,那处被磕碰到流血的伤疤终于显露出来了。
此时,闻逆川腿上的伤口周围的血渍已经干涸了,上面结了一层鲜红色的血痂,但依旧很显眼,看着就知道当时被磕得有多深。
“我是看你外衣的下摆沾了血迹,而且你走回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又不让人抱,我想你定是腿受伤了,”谈煊说话的声音没有起伏,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只想帮你看看伤口,没想做那个。”
闻逆川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搭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等到回应,谈煊又自顾自地补了一句:“不过,你想做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我、我说我想了吗?”闻逆川这下回复得很快。
这次,谈煊少有地没有再搭话,而是拉过来一把凳子,把他受伤的那条腿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查看之后,又起身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纱块和药油,给他处理起伤口来。
两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谈煊主动找他说话,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时候磕到的?”
“大雾的时候,我被绊了一下,然后磕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上。”闻逆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
他觉得都磕到了,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
“看起来很深,怕还会渗血,”谈煊垂眸端详了一下伤口,又说,“包纱块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闻逆川竟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温柔,谈煊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说一不二、权威得不可挑战了,他好像在小心翼翼地询问闻逆川的意见。
“那就包吧。”闻逆川顺势说道。
闻言,谈煊好像又略微琢磨了一下,附和道:“嗯,包起来会好些。”
“没想到大人对处理伤口如此有经验。”闻逆川调侃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战场,免不了会受伤,时间紧迫的时候,都要自己先处理一下。”谈煊解释道。
而后,便是谈煊的指尖拉回擦过闻逆川的小腿,他鲜少出门,虽为男子,但皮肤十分细腻,也十分敏感,白皙的皮肤被粗糙的指腹摩挲几次之后,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一旦有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就会不受控制一般地越发强烈,就连看他看谈煊眼神,也越发不正常。
闻逆川下意识地想抽回那条小腿,可越是这样,谈煊竟然握得更紧了。
“你怎么了?”谈煊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踝,抬眼不解地看向他。
本来他好好地处理着伤口,怎么腿一直往里缩,这还让他怎么上药。
“疼了吗?”谈煊又问。
“没……”闻逆川感觉耳根红了,他别开眼,他的身体好像在经过这长达一年的与谈煊接触之后,变得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了,好像那个中“情蛊”是他才对。
谈煊深吸一口气,探究的眼神投向他,目光游弋了许久,几乎要把整个人勾勒了一遍,从眉眼移动到耳根,最后停在了耳根——
“小川,要不……我帮你吧?”
“你腿脚也不方便,我也怕压到你受伤的小腿。”谈煊又解释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让闻逆川的脸的刷的一下红起来了。
“我、我说什么了吗,我用不着,我平时也不经常那样,是你一直来回摸我的小腿,是你……”那句“勾引我”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因为静下来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是他自己先动的心思。
可谈煊向来就是做事比说话要先一步,他缓缓放下闻逆川的腿,再次蹲下来,抬眼说了一句“你放松一点”之后,头就埋了下去。
深夜好像下了一场大雨,让整个处在深秋的京城顺利进入了冬季。
谈煊起身出去洗漱的时候,迎面一阵风吹过来,凉飕飕的,他到底是爱干净的人,事后,不仅把自己搭打理明白了,还把累得脸连身子都不愿意移动半寸的闻逆川擦拭了一遍。
等他擦完,闻逆川均匀的呼吸声传过来,他知道,这人又睡过去了。
好像自两人认识以来,闻逆川就是这副模样,除了那张不甘服输的嘴以外,身体却不见得那样硬朗,体弱又容易困乏。
很难想象,这个一个人,如若像他之前所描述的那样,一直生活在潮湿阴冷的闻府偏院,会熬出多少毛病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而,令谈煊没想到的是,他返回屋内的时候,闻逆川竟然坐起来了,只见那俊美得像画中人一般的苗疆少年,寻声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接。
“吵醒你了吗?”谈煊率先开口。
“怀玉,我刚刚找不见你了。”闻逆川此刻的茫然,像极了在竹林里一直找不到人的谈煊。
就连闻逆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在睁开眼睛,发现天黑但谈煊不在身边的时候,会莫名袭来一阵惊慌的感觉。
但谈煊看见他这副样子,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他加快了脚步,坐在床边把人揽在怀里,说道:“你慌什么?”
闻逆川反应了一下,说:“没什么。”
“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我会永远在一个你伸手就能够到我的地方,我不会走,”谈煊顿了顿,又调侃地补了一句,“我又不像你,总是那样多小心思。”
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两人命运走向的闻逆川,听到这句话,没来由地鼻尖一酸——
两辈子了,在他记事以来、母亲去世以后,终于有一个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他很庆幸,终于有人容下了漂泊无依又脆弱的他,可他又很落寞,这个人会像他之前遇到过的无数人一样、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
真的好遗憾。
见他久久没有开口,谈煊低头吻了吻他的鬓角,问:“你不相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会不相信呢,在闻逆川看来,无论是好话、还是恐吓的话,谈煊这人总是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可这回,闻逆川没有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我想大人平平安安就好。”
话音刚落,闻逆川的额头又被吻了一下,谈煊说:“那我们小川也要健健康康。”
翌日。
闻逆川根据昨日银郞给的线索,剥开了那本《药典》的扉页,果然在里头找到了一株干瘪的草药。
他翻开养殖“百解草”的那一章,看到第一句,忍不住读了出来:“性寒,喜阴,适合冬季培养……”
一抬眼,窗外又刮起了风,冬日来了呀。
好像一切都算准了似的,但越是那样顺利,闻逆川越觉得一颗心快要空掉了。
第96章吃醋
闻逆川喊来白玥,买了不少养殖“百解草”的辅料。
那天,他翻开《药典》,把关于百解草的那一章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貌似看起来也并不难,只需避光,用水泡着,再定时放入养殖的辅料即可。
如此看下来,好像比他那“男扮女装”的丹药还要容易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想着,门外来了身影,闻逆川赶忙把草药藏回到袖口中,而后,那熟练推门进来动作,让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外。
一半紧张,一半期待。
结果下一秒,跨进门槛的,是从给他跑腿回来的白玥。
“小川哥!”白玥莽撞地冲进来,手臂还挽着草篮子,“我都帮你买回来了,你记得要同上回去书坊的辛苦费一起给我结了。”
两人关系虽好,但两人却是“明算账”,某些时候闻逆川甚至觉得平时看起来呆呆的白玥,但一提到算银子,眼睛都亮了。
“银两方面,我何时欠过你的……”闻逆川嘟囔了一句,看向她口浅浅的篮子,心中不免疑惑,怎么才那么些东西。
“你确定都买完了?”闻逆川又问。
白玥点点头,直接把篮子从手臂上捋下来,递给他的时候,说道:“我是按照你写给我的方子买的,这里头的东西都很常见,我甚至都没跑多远,就那条常去的街,从街头走到街尾,就买全了。”
“这样……”闻逆川打开盖在篮子上的布料,空出来的那只手拿起《药典》,略微清点了一下,心中大概有了个数。
他一目十行地看下来,最后停在了最后一段——
百解草以“三冬”为一周期,只有开花时,方可入药。
“三冬一季?”白玥在一旁听着,可她却完全听不懂,抬手挠挠头,问闻逆川,“小川哥,那是什么意思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垂着眼,目光停在那一句半晌,再次抬眸时,他心中也有了答案:“每缝三个冬季,才开一次花,而且只有在开花的时候,才能入药,起到解百毒的作用……”
按照这种说法的话,这百解草开花还具有随机性呢。
“怪不得,”闻逆川轻啧了两声,“这草药的辅料如此简单,可它的生长周期却令人琢磨不透。”
“那今年不开花,是不是明年就会开呀?”白玥又问。
听到她这样问,闻逆川知道,她估计是还没理解过来,于是,又再次解释了一遍:“不是这个意思,书中的意思是百解草的生长周期拉得很长,最多会经历三个冬季,也就是说在这三年内都会有可能开花。”
“啊……”闻言,白玥张大了口,她不敢相信还有如此“任性”的草药,在生长的三个冬季里,随意地选择一年开花。
“那如若有人等着这草药救命,岂不是要完了,”白玥又说,“因为你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开花。”
此话不假,这不由让闻逆川联想到,银郞所说的“谈煊没有生门”,是否就是指这个——
莫非就算解药就摆在他的面前,也会用不上?
思及此,闻逆川的心脏没来由地狠狠抽了一下,虽说谈煊的蛊毒目前十分稳定,所谓“频繁发作”都是他想向闻逆川索取的借口罢了,可“情蛊”作为苗疆最古老的蛊术之一,其深奥和变换是很难把控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如今那“情蛊”还在深深地埋种在谈煊的手臂上,就犹如手掌握住了刀柄,如若那天失控了,谈煊就会瞬间陷入十分危险的局面。
“可是,小川哥,你现无病无痛的,为什么忽然要养百解草呀,而且我看你给我的方子说,那百解草开花后就要马上用了,不然凋谢下来就没有用了。”白玥一句话,把陷入的沉思的闻逆川再次唤醒。
“之前我同谈煊有过一个承诺,我替他解蛊,他放我们回苗疆。”闻逆川解释道。
不用他说后半句,白玥就已经知道那草药是给谁用的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即使谈煊食言,不放他回苗疆,他也会用母亲留给他的、这仅此一株百解草去就他。谈煊给了他很多东西,闻逆川想,这是他唯一能替谈煊做的了。
这像是他的使命,也是本能。
白玥不懂养草药,只是匆匆放下东西就离开了,闻逆川把草药从袖口中取出来,用小盒子装了水,把它泡进去,放在房内一个隐秘且阴冷的角落。
他不知道这株百解草会什么时候开花,或许是这个冬天,又或者是一年、两年以后。
他更加无法确定,如若时间拖得更久,自己是否还能如当初那般从王府毅然决然地离开。
时间和谈煊的温柔在一点点消磨他的意志,他总会没来由地产生一些错觉,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自己和谈煊也会如此相安无事下去。
可转念一想,闻逆川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天真。
先抛开那所谓的“死局”不说,谈煊作为如此瞩目的存在,又怎能永远同他这般苟且,不留子嗣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可以对他很好,在他面前也可以藏起狠厉的一面,对他永远温柔,可这并不代表现实存在的问题会消失。
或许有一天,闻逆川想,谈煊也会对看久的这张脸生厌,难道非要等到那时才舍得走吗,那该有多被动。
可闻逆川又记起来谈煊的承诺,他说他不会纳妾,他还说仅此一人,少年信誓旦旦,里头当真没有半分心虚吗。
这么想着,闻逆川看着那泡在水里,像豆芽一样细细一根的百解草,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既想让草药快些长起来,又不想让它这么快长起来。
京城入冬,腊月很快就来了。
某天清晨,闻逆川扶着酸软的腰,站在窗前,忽然一阵凉风拂面,一片冰凉的雪花呼到了他的脸上。
他鼻子迎着风口,一阵酸感袭来,他打了个喷嚏。
原来天气那样冷了啊,算起来,那是他在王府过的第三个冬天。
闻逆川知道中原人会过年,还有许多有意思的习俗,可这些他几乎都没有经历过。
前些年谈煊几乎都在边疆打仗,王爷不在家,平南王府自然就没什么过年的气氛。
恰逢今年谈煊也在,仕途又顺畅,王府开支宽裕,也不知哪个阿嫲提的主意,趁着给谈煊戴发冠的间隙,多嘴了一句:“王爷,今年王府可还操办过年那些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年”二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荡在谈煊耳畔了。
他对所谓过年的最近一次记忆,约莫十年前那还是被养在太后膝下某一年,所以,如此之久,谈煊对过年这事儿也没什么执念了。
不过,他也不是个爱扫兴的王爷,顺着问道:“平时怎样办的?”
“回王爷,您出征在外的年份,奴们都不敢办。”阿嫲如实回答。
说来也是,自家王爷还在外头打仗呢,生死未卜,他们自然不敢大办。
“如此……”谈煊薄唇微启。
恰逢那阿嫲只是把话说了一半,后半句现在才开口:“不过……”
两人的声音撞到了一起,两人又同时不说了。
“你说。”谈煊让她先说了。
“您出征那些年,闻公子也未曾过年,都呆在偏院里。”那阿嫲说道。
这话倒是说到了谈煊感兴趣的地方,只见铜镜里映照出来的俊美少年,原本那冷峻的脸上终于划过了一丝松动,眉梢一挑,问:“他不过年,也不上街,成天呆在院子里做什么?”
“奴……不知。”阿嫲哪里知道,她又不是天天围着闻逆川转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谈煊一抬手,示意可以了,不需要再整理了,站起来的时候,说了一句:“那今年就办吧。”
“按照最热闹的来。”他又补了一句。
年二八。
清晨,闻逆川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谈笑声吵醒的,打开房门,发现那些个侍女阿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扫卫生,而后,往窗上贴了红色镂空的纸,负责养花的阿嫲也勤快了起来,一眼望过去,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忙碌,甚至连柱子都不放过,被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上了鲜色的绸带。
闻逆川看不懂这些,可他心中却没来由地飘过一个想法——
他上一次见如此大阵仗,还是他替嫁那回……再结合这些天,王府上下瞒着他,都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密谋什么。
莫非,谈煊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迎娶新人了?!
是了,定是这样的。
思及此,闻逆川心中没来由地涌上来一股怒火,前些时日他还在琢磨如何养好百解草替他解读呢,敢情这人的心思,都落在了这些地方。
于是,被气昏了头的闻逆川踏着笃定的脚步,找谈煊算账去了。
恰逢这些天,临近年关,谈煊很早就从军营回来了,在书房忙着,闻逆川一去就把人逮了个正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此时的谈煊正在同赵勇交代什么,闻逆川就这么径直闯进来了,甚至没有敲门。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闻逆川的身上,谈煊说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目光完全被他吸引了过去。
面对闻逆川的闯入,谈煊不恼,反倒主动迎了上去:“小川睡醒啦?”
说着,他伸手就像揽上他的腰间。
谁料,他的手被闻逆川无情地拍落,说话的语气也冷到了极点:“新人什么时候来,那人来了,我便走。”
谈煊被他问得一懵,他先是想从闻逆川的脸上找到答案,未果,又看向赵勇,谁料赵勇也是满脸的疑惑。
“小川,你在说什么呢?”谈煊见他正在气头上,于是小心地开口。
“我说,你要迎娶新人,何必联合整个王府的人一起瞒着我,”闻逆川顿了顿,又气鼓鼓地补了一句,“你以为我会很在乎吗,哼。”
第97章草药
闻逆川生气特别容易上脸,说一句话,双颊就微微泛红了。
谈煊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
短暂的反应了几秒,而后,他缓缓转过去看赵勇,问了一句:“府上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传闻吗?”
赵勇也被问得一懵,他咽了咽喉咙,看了身旁的闻逆川一眼之后,视线又再次回到谈煊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将军,”赵勇停顿一瞬,“末将不知……”
话虽然已经回答了,可沉默的时候,赵勇还在拼命地回忆,到底这么大胆子,乱传将军和公子的事。
“知道了,”谈煊看向赵勇,“你先出去吧。”
闻言,赵勇如蒙大赦,脚步走得比平常还要快些。
赵勇一走,书房就只剩下谈煊和闻逆川两人了。
谈煊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就像牵闻逆川,谁料,闻逆川躲开了。
可谈煊执意要牵住他,最后他还是没能躲掉,手背贴住了谈煊干燥温热的掌心。
“小川,你是从哪里听了什么传闻吗?”谈煊试探着问道。
“这种事难道还要听人说我才会明白,那未免也太蠢了吧,”闻逆川闭了闭眼,又说,“这几日王府里头的人就没消停过,清扫、布置,还都用的红色,上回这般,还是三年前我刚来的时候,若不是大人要准备迎娶新人,何必如此?”
原来如此。
谈煊听完,忽然噗嗤一笑,是被他气笑的,他没想到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过问王府任何事情的闻逆川,居然对这些所谓“风吹草动”如此上心了。
不过,谈煊又猛然记起来,闻逆川不是中原人,在闻府的时候常年住在偏院,来了平南王府的头两年又没见过如此阵仗,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牵住闻逆川的手握紧了几分,还拉着他往自己的怀里靠近,提醒道:“这不是要过年了吗。”
“什、什么……”闻逆川张了张口。
那种尴尬、不安的神色巧妙地从谈煊的脸上转到了闻逆川的脸上。
闻逆川忽然想到了什么,反驳道:“过年吗……以前也不这样的。”
“以前我不在,所以王府就没操办,今年不同,我在府上,军中职位又稳定下来了,而且你也都还顺利,所以就想着办热闹些。”谈煊解释道。
“当真如此?”闻逆川的语气半信半疑,可其实在谈煊开口解释的时候,他已经为自己今日鲁莽闯入书房而懊悔了。
到底不应该这样冲动,反正两天几乎每晚都会睡在一起,还不如晚上再问他,现在这般,还让赵勇看到了,怪尴尬的。
可不知怎么的,闻逆川当时就是气昏了头,没想太多就来了。
见他这副表情,谈煊苦笑不得,但语气仍旧温柔,就像哄着孩童一般地耐心说道:“小川,我何时骗过你……再说了,如若是迎娶新人,定是会有礼物送出去,那你这几天可见过大箱子抬走,而且成亲贴的是‘喜’,如今贴的是‘福’,这哪能一样呢。”
这番话下来,闻逆川的疑心也被彻底打消,如今他反倒觉得自己像个容易吃醋还蛮不讲理的人一样,谈煊还在聊着公务,就这么闯进来打断。
两人的处境一时反转了过来,闻逆川心虚得眼神躲闪。
谈煊倒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反倒安抚他说:“这一年下来,王府的人多有辛苦,先前我不在府上,如今我在了,又赶上过年,所以还弄了些游戏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游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话让闻逆川期待了好几天。
然而,他每天醒来第一件事,还是蹲在那个养有百解草的角落,看着里头的草药。
头几天还没见什么变化,惹得闻逆川特意去翻了《药典》,看来看去也没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他想,不开花不要紧,可别把草药养死了。
初一。
今日起来一看,发现根长出来了,漂浮在水中,如“豆芽菜”一样的叶子,也浮出了水面。
“长根了呀。”闻逆川嘴上嘟囔着,却已经把盒子捧在手上,眼睛平视水面,那株草药就像一个若不经风的人,在水中一浮一沉,叶子依旧是那种偏黄的颜色,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发芽的样子。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被他仍在桌面上的《药典》,嘴里念念有词:“是这样养的呀,怎么看起来蔫了吧唧的。”
就在这时,屋外头来了人,看那影子的身高就知道是填谈煊,没有一点儿防备的闻逆川吓得手一抖,从盒子里头洒出来一摊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记得抱着盒子扫视了一圈,记得团团转,正欲把它藏到桌底,谁料这个时候,久久不见他回应的谈煊已经推门进来了。
就这样,进来的谈煊与捧着盒子的闻逆川四目相接。
闻逆川紧张得眨巴了几下眼睛,视线先在谈煊脸上游弋了一会儿,在确定对方的想法,而后又顺着往下看,最后停在了对方的手上。
谈煊的手里竟然也捧着一个盒子,还是红色的。
“大、大人……”闻逆川张了张口。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谈煊蹙了蹙眉,视线落到了他手中捧着的东西上,“你怎样还在房里养黄豆芽啊?”
闻逆川:“……”
他垂眼一看,发现还真挺像黄豆芽的。
“我、我养着玩儿的,”闻逆川说着,小心地把盒子放平在桌面上,又说,“大人怎么来了。”
“今日是初一啊,新年的第一天,我便来给你送点东西,”谈煊说着,也把箱子放到了桌面上,“人都在外头玩投壶,你怎么不出去。”
原来今天已经到初一了,闻逆川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这些天竟然过得那样快。
还没等他说话,谈煊却主动冲他眼神示意,说:“小川,你就不打开看看这里头是什么吗?”
闻逆川怔了怔,于是顺着他的意思,用手轻轻掰开了扣子,箱子一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满满当当的一箱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这是……”银子反光映照在闻逆川的瞳仁里,他茫然地转头看向谈煊。
“过年的话,我们中原人是会送银子的。”谈煊很自然地说道。
“给这么多?”闻逆川垂眼看向那箱子,略微数了一下,都被吓了一跳。
“嗯,不错,”谈煊回答道,“关系越好,就给得越多……难道小川觉得我们关系不好吗?”
“没、没、没有,我们关系可好了。”闻逆川拿起一块在手中把玩了两下,而后又小心地放回去,还不忘把箱的盖子带上了。
原来真的会“天上掉银子”,虽不知这是中原地区的什么习俗,可银子都到手了,他自然会笑纳。
“满意吗?”谈煊见他笑纳的样子,挑了挑眉。
“满意。”
“那小川也送我点儿东西?”谈煊继续说道。
这下可好,拿别人手短,闻逆川竟然什么都没给谈煊准备,只得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当他还在琢磨,要送什么给谈煊的时候,谁料,下一秒,谈煊就这么径直地端起了他养百解草的盒子,说道:“小川如果还没想到的话,要不就把这黄豆芽送给我吧?”
这怎么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吓得瞳仁都震颤了一下,他正欲伸手把那盒子夺回来,谁料,谈煊竟然往后躲了躲,说:“怎么,小川舍不得这黄豆芽啊?”
闻逆川差点儿脱口而出说了一句“是”,可一想到谈煊刚送了他一大箱银子,他的态度又瞬间软了下来,周旋了起来:“这东西太过平常,送给大人到底是失礼了,要不这样,大人先还给我,我回头再给大人送点儿别的。”
“虽然平常,但那是小川自己养的,自然就有意义,”谈煊却不以为然,继续捧着那盒子不撒手,“如若我就要这个了,小川给我吗?”
“大人,我……”闻逆川不敢多透露那是什么,可他发现,越是迟疑,谈煊好像越想要一样。
“我还是送大人别的东西吧?”闻逆川再次伸手要把那盒子夺回来。
这一回,手刚伸过去,手腕就被谈煊空出来的那只手捏住了。
“我就要这个了,小川就送我吧,好不好?”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可谈煊已经把东西抱在怀里了。
不仅如此,两人争抢的过程中,盒子里还溢出来不少水,在谈煊的前胸留下了一片小水渍。
闻逆川还在琢磨怎么拿回来的时候,谈煊却牵着他往外走了,一出门,谈煊把盒子交给了一个阿嫲,嘱咐她放到自己的房内,而后拉着闻逆川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闻逆川看着阿嫲远去的背影,心急如焚,可身子却被谈煊拉着走,边走谈煊边说道:“之前你不是对我们过年玩的游戏感兴趣吗,现在带你去。”
闻逆川三步一回头,最后直到他看不见那阿嫲了,心如死灰,只能把视线收回去。
当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少见地主动去谈煊的房里找他。
谈煊一开门,见是他之后,眼前闪过一丝惊喜,毕竟,平日里闻逆川都是要他亲自去绑过来的,怎么今天这样主动。
闻逆川一进门就东张西望了起来,但看了一圈,没找到那盒子。
可谈煊已经把人拉到了床边,无奈之下,他只好先配合着躺下了。
谈煊从后背抱着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脖颈处,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地吻了一下,而后痴痴地说道:“今天怎么主动来了。”
闻逆川被他弄得一阵发痒,随便扯了个谎,说道:“晚上冷,大人这儿比较暖和。”
“这几天都冷的,”谈煊好像对他的回答还比较满意,“小川都过来睡吧。”
说完,他把人翻转过来,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两个时辰后。
天边蒙蒙亮,谈煊已经睡过去了,这时,闻逆川忽然睁开眼,忍着腰部明显的酸胀感,缓缓坐起来。
而后,小心翼翼地跨过谈煊下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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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没有被弄醒。
闻逆川顾不上找外袍,慌乱地在谈煊房内搜寻了起来,特别是边边角角的地方。
毕竟,根据书上记载,这草药“娇贵”得很,一不小心就养死了,尤其不能放在阳光下曝晒。
可找了半天,他依旧没有找到。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后洒下来一阵阴影,他心下一沉,还没等他回过头来,低沉又冰冷的声音先一步从身后传来了——
“你在找什么,”谈煊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小川?”
第98章前夕
“小川,你在找什么呢,这样着急。”谈煊不知何时立在了他的身后,犹如一座高山,堵住了他逃跑的路。
闻逆川翻找的动作一顿,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顾不及回忆谈煊到底是什么时候醒过来、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在翻东西、最后站在他身后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的闻逆川只想赶紧扯一个借口,好稳住身后如猛兽一般的人。
见他依旧背对自己,一动不动,谈煊薄唇微启,说道:“闻逆川,你转过来看着我。”
这话听起来像商量,其实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闻逆川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缓缓站起来,然后转过身去,与身后的人四目相接——
此时屋外天边刚刚破晓,微弱的光透过窗纱间隙透进来了一些,打在谈煊的脸上,明暗交杂,让人看不清神情。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光是站在那里,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就有着天然的压迫感。
唯独乌黑明亮的眼眸里,还隐隐透出了疑惑和探究,好似还夹杂了一丝温柔。
可当他一开口,温柔也被吹散了,是没有起伏的、冰冷的语调:“闻逆川,说句话。”
闻逆川抿了抿干涩的唇,他本来已想好了一个谎言,可不知怎么的,当谈煊站在他面前,用这样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又本能地要说出真相:“大人,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在找东西。”
“你找什么?”谈煊问。
“清晨时候你来我房内给我拿箱银子的时候,还从我这儿顺走了一个盒子,”闻逆川略加停顿,话已经说到一半了,不可能再有后悔的余地,于是,他又把话补全,“那里头养着很特别的草药,我想找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谈煊明显反应了一会儿,但并不是在回忆那盒子,而是在回忆那盒子里头所谓“特别”草药的模样——
这、这不是豆芽菜吗?
不解之余,谈煊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心脏一抽,他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胸口,连说话的嗓音都变得沙哑了一些,他说::“所以,你昨夜这样主动,就是为了找那东西?”
闻逆川已经不敢看他了,他想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用谎言去掩盖谎言,于是,他如实回答道:“是。”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谈煊没来由地倒抽了一口气,所以,那些欢愉、动情、难舍难分都是带着目的的,这让他不由想到过去的许多事,似乎每一次闻逆川主动找他的时候,都是有求于他,亦或是别的事。
绝对不是专门为了想见他。
谈煊心下一沉,好像一直支撑着他的某一根关键的弦断掉了一样,快两年过去了,这个他给予无限信任和爱护的人,那颗心终究还是没办法捂热。
他可以给闻逆川任何想要的东西,但他不能认识闻逆川欺骗他、利用他,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去试探他的底线。
难道他的喜欢就那样“不值钱”吗。
是了,谈煊又记起他曾经把人绑在床上、限制他在房间内、不让他出门的那些时日,或许闻逆川对自己有过情谊,可也随着他日渐强烈而疯狂的占有欲,被消磨殆尽了。
“那草药……”谈煊像是吊着一口气一般说话,“是做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此药名叫百解,是给你解蛊的,”闻逆川继续如实相告,又不忘提醒了一句,“大人可还记得你我之前的承诺。”
“记得……”谈煊垂下肩膀,看他的目光也带着惨淡,“没想到,你真的找到拿解药了。”
“此药在一般情况下,能解几乎所有来自苗疆的蛊毒,可能不能解大人的那种独特的……”闻逆川想到那是“龙阳之蛊”顿时停下来一瞬,而后又继续接上,“这还另说。”
“但此药无毒,大人可以放心尝试。”闻逆川又说。
“你对我解蛊这件事,倒是很上心。”谈煊语气很淡地说了一句。
可他知道,所谓“上心”,也不过是因为两人之前承诺过,如若替他解开蛊毒,就会放闻逆川回苗疆,说到底,在谈煊看来,闻逆川不过是想离开这里罢了。
然而,闻逆川似乎没有听出弦外之音,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虽然大人的蛊毒目前尚且稳定,但情蛊作为苗疆最古老的一种巫术之一,其奥妙之高深、危害之深远,一日还存在大人的体内,那大人扔无法安心,只有把它彻底解开,大人才能高枕无忧。”
听完这句话,谈煊没在搭话了,而是默默转身,精准地翻找出某个带锁的抽屉,一拉开,里头正放着那小盒子。
他把盒子取出来,交还给闻逆川,说:“你要养,便拿回去继续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接过盒子,打开查看一下,发现谈煊竟然把水都倒掉了,只留下这百解草,本来就没什么生命力,如今彻底蔫了。
情急之下,闻逆川请求回房照料草药,只见谈煊闭着双眼,口唇也紧紧闭着,再加上他肤色本就属冷白那一挂的,某个角度看过去,就像石雕一般。
在闻逆川再次开口询问之时,谈煊一挥袖子,说:“去吧。”
今日是年初二。
白玥跟她关系最好的那个阿嫲上街去了,还带回来一堆没什么用但却很有意思的东西。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闻逆川,于是约莫中午时分,就来串门找他。
此时,闻逆川刚把百解草重新泡回水里,还根据《药典》的指引,捣鼓了半天,加了一些辅料,又修剪了一下腐烂的根。
看起来简单的活儿,竟然一下就过去快两个时辰了。
等白玥推门而入的时候,闻逆川才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小川哥,”白玥兴冲冲地进门,框的一下往他桌面上堆起来一座小山,“你别说,中原人过年可真有意思,之前我们在闻府,被关在偏院,都没怎么玩儿过。”
闻逆川先是看了一眼被她震地水面泛起波澜的盒子,然后又把盒子挪动了半寸,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今天又出去了?”
“对,我还给你买了很多东西,你看这个,”说着,白玥拿起一个像燕子形状的纸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没等闻逆川回答,白玥兴奋地先说了:“是纸鸢!阿嫲还教我怎么玩儿了,回头我们一起在王府里头也能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闻如此,闻逆川蹙了蹙眉,小声训斥道:“你出去玩就算了,还想再王府胡闹。”
“但如果你跟我们一起玩儿的话,我想王爷也不会说什么……他昨天不是陪着他去投壶了吗,你一直没投中,他还在一旁干着急了很久呢,都想要把那壶捧到你跟前了。”白玥说道。
“那是昨天。”闻逆川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不一样了,因为就在方才,他同谈煊产生了矛盾。
白玥听不出言外之意,只以为她的小川哥因为养百解草的事发愁,于是,她随口问了一句:“小川哥,你是担心那草药长不起来吗?”
“有一点吧。”闻逆川又看了看那盒子。
“可是……”白玥眼珠子转溜了半圈,说,“长起来了也不一定今年开花,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先好好过年。”
闻逆川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个道理连算不上聪明的白玥都知道,可他偏偏却还在纠结。
那日之后,谈煊都没来找过他。
而且不知是他有意想回避还是怎样,闻逆川发现他这几日好像越来越忙了,先是一整天呆在书房,而后到后来,几乎每天都会出去一趟。
许是去军营去了。
立春之后,京城就没再下过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看天气逐渐转暖,闻逆川放在角落里养着的草药却依旧没什么动静,许是今年不会开花了吧。
这么想着,不知怎的,他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元宵。
闻逆川虽没什么过年的经验,但他是知道元宵是要团聚的,可偏偏那一日,谈煊竟然出去了,一整天都不见人。
原本热闹的春节转眼间到了最后一天,王府里头还是张灯结彩,阿嫲和侍女们也都有说有笑,可闻逆川却觉得不知是从哪天开始,氛围就变得不一样了。
当晚,闻逆川自己一人用完晚膳,默默地回到房内,看了会儿书,困意上来之时,他便躺下休息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
忽然,他的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他从床上惊醒,坐起来的时候,对焦清晰之后才发现,那是谈煊。
只不过是醉醺醺的谈煊,他带着一身寒气从外头回来,眼睛周围红了一圈,委屈得就像没讨到吃食的狼狗。
“大人,你、怎么……”闻逆川还没说完,就被人推回了床上。
谈煊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同之前温柔的吮吸不同,这次谈煊吻得十分粗暴,比起亲吻,更像是掠夺,似乎打定决心要在对方身上留下印记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还不够,谈煊像一个饿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食物的野狼一般,手不停地在闻逆川的身体摩挲,不断地激惹他最敏感的地方。
“大人,怀玉,你不要……”反抗被置若罔闻,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侵蚀。
“你不许、不许拒绝我。”谈煊空出来说了一句,又再次把人禁锢得无处可逃。
闻逆川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昏睡过去的,只是醒过来的时候,谈煊坐在他的身旁,如痴一般地看着他的面容。
见人醒过来之后,反应了一瞬,说了一句:“醒了。”
“大人。”闻逆川声音沙哑。
“昨夜军营来了重要的信使,所以没回来,”谈煊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川,你还吃汤圆吗?”
“现在没有了吧。”闻逆川说话的语气很弱,主要是累的。
“我去给你做就有了。”谈煊说着,下床随便披了一件外衣,正欲转身出去,又折回来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等着。”
谈煊走后,闻逆川缓了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来,他忍不住想,莫非谈煊气已经消下去了,没想明白之时,他看向窗外,原来已经快天亮了。
收回视线之余,他无意中瞥见了某个角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个被小盒子装着的漂浮起来的百解草,已经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花了。
第99章转折
闻逆川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吃到的第一碗汤圆,是谈煊亲手做的。
但令他更没想到的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百解草竟然长成了百解花。
他按照《药典》的指示,剪断了根和叶,只留下了花朵的部分,把他收敛到了袖口里。
做完这一切,谈煊也端着热腾腾的汤圆回来了。
见闻逆川已经醒过来,还坐在圆桌前安静地等着,苗疆少年一头黑发,散落在肩下,垂着眼看着花花绿绿的刺绣桌布发呆。
这一幕让谈煊不由心头一颤,他最受不了闻逆川这样乖巧的模样,看起来好像可以轻而易举就把人抱住,锁在怀里。
见到外头来了脚步声,闻逆川也顺势抬眼,看了过去。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昨晚这么累,”谈煊说着,已经把冒着烟的汤圆平放到他的跟前,“是饿了吧。”
闻逆川垂眸看着里头的个头挺大的汤圆,每一颗都很饱满,汤底是淡黄色的,闻着味道像是生姜熬成的汤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用连汤带汤圆舀起来一勺子,正欲放入口中,又再次抬眼看向谈煊,说道:“怀玉,今天不是元宵了。”
“谁说不是元宵就不能吃汤圆了。”谈煊说着,坐到了他的对面,“以后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吃。”
“你还给我做吗?”闻逆川没来由地多问了一句,说出口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清楚,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几乎是无意识的。
谈煊略微停顿,似乎对他这么问也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给你做。”
听到回答,闻逆川感受到的竟然不是心头一暖,反倒是鼻尖一酸。
上辈子,除了早逝的母亲以外,他觉得所有人都辜负了自己,而此刻,他却觉得自己辜负了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谈煊见他愣着不动,温柔地催促了一声:“还不快吃,再不吃该凉了。”
闻逆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看一眼便少一眼,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口,说道:“怀玉,你知道吗,我其实活过两次了,这是我第二次了,上一回我没遇上你,过得非常不好。”
闻言,谈煊先是一怔,而后眼前闪过一丝疑惑,沉默了半晌,但并没有反应很大,语气还是如方才一般耐心,他说:“嗯,知道了。”
谈煊这样平常的反应,反倒让闻逆川感到不可思议了,他脱口而出的反问:“你相信?”
“你这么说,我便这样相信,”谈煊说道,“但无论怎样,以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还没说完,闻逆川忽然打断了他——
“怀玉。”
他冷不丁地喊了谈煊一声。
“怎么?”谈煊的眸子锁在了他的身上,闻逆川今天醒过来之后,变得十分反常,这让他不得不留个心眼,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洞察出讯息来。
“你以前喜欢过别的男子吗?”闻逆川问道。
如说方才闻逆川说的话虽然怪,但两人尚且有来有回地聊着,如今这么一问,彻底把谈煊问不自在了。
这个问题似乎让周围空气都冷却了下来,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谈煊先没撑住,回答了他:“没有过。”
“所以,如果没有遇见我,你其实也会过正常生活的,娶妻生子,就像寻常的皇室贵族一般……”闻逆川语气淡淡的,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谈煊了,像在自言自语。
可闻言的谈煊,脸上却染上了愠色,连说话的语气都冷了下来:“小川,我说过了,我不会纳妾,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但大人这般,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有许多不利于大人的传闻,你在这京中还如何待下去?”闻逆川反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不下去就去北面,再不济就出去带兵,总有一个可以呆住的地方,何必为了所谓‘合群’,而去做违心的事情。”谈煊说话的语气异常笃定,就像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那你父母呢,你若无子嗣,你又如何向他们交代?”闻逆川说道最后,略带哽咽。
他越发感觉说这些话并不是在说服谈煊,而是在说服自己,因为他舍不得,他太舍不得了,他想说服自己留下来。
“我父母只让我保家卫国,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至少在他们去世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不是所有人都要留下子嗣,我以前也没喜欢过别的男子,但是小川啊,你是男子我便喜欢男子,你是女子我便喜欢女子,我喜欢的是你,与你是什么没有关系。”谈煊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
“喜欢”二字还是头一回这样明晃晃地从他口中说出来,他从未对别人袒露过真心,闻逆川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
说完,谈煊似乎变得很疲惫,他缓缓起身,撂下一句“你慢慢吃”之后,转身便出去了。
闻逆川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碗里的汤圆已经不热了。
又过了三日。
解蛊并非只用药,还要施针,闻逆川让白玥跑了几趟,才买到合适的银针,
根据药典的记载,百解花从采摘到入药前后不能超过十日,闻逆川就这么捧着这段小白花,过一日算一日地数着,直到最后熬不过了,百解花边角开始出现黑色的、像烧焦一般的凋谢痕迹,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于是,他把花被捣成了药粉,原本趴在掌心上的一朵花,最后只剩下一抹淡黄色的粉末。
入夜。
闻逆川前去敲响了谈煊的房门,后被守在门口的侍卫告知,王爷在书房。
反正还有还有几日的闲余,正当闻逆川要回房的时候,结果一转身,他要找的人,就立在他的身后。
“大人?”闻逆川有些惊讶。
原本说在书房的人,竟然一声不吭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正好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了,本来也想去找你的,”谈煊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他手中的篮子上,“这是什么?”
“前些天惹大人不高兴了,特地来道歉的,给大人做了炖汤。”闻逆川说道。
闻言,谈煊又惊又喜,三步并做两步地上了台阶,拉着他就进房里去了。
房门一关,他就迫不及待地接过篮子。
篮子一开,里头放着一个炖盅,闻逆川从容地从里头拿出茶壶,递给了谈煊:“大人尝尝。”
若是旁人给什么吃的,谈煊都会格外小心,但当眼前站着的人是闻逆川的时候,谈煊只是略微迟疑后就接过了炖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掀开盖子,里头是一只乳鸽,谈煊凑过去闻了一下,就像普通炖汤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这让谈煊放下了戒备,再说了,闻逆川就算心里对他的感情算不上喜欢,也不至于给人下毒的。
于是,他端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很快,一碗汤全到肚子里去了。
谈煊本来以为闻逆川会在他喝完汤之后就离开,谁料,他竟然没有,而是一直安静地坐在他身旁,幽幽地看着他,好像在观察什么。
“小川今晚留下来吗?”谈煊主动伸手去牵他。
闻逆川没有反抗,而是很轻地应了一声之后,说:“当然,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句话很难不让谈煊想歪,于是他勾了勾唇角,少年笑起来的模样,就像早春的太阳的一样温暖,他说:“好,小川对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本来以为是调情的话,没想到闻逆川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三年前,我到王府来,你虽然不在,但王府上下都待我不错,从未有过轻慢,后来,你又回来了,我感觉日子好像真的越来越好了,每天起来有早膳,有人关心,也有人把我喜欢的东西记住……”闻逆川喘了口气,停顿了一下。
“但是你知道的,如今所谓美好不堪一击,你的身边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
这句话刚说完,谈煊就忍不住打断他,谁料,他无力地张了张口,发现喉咙就像被锁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只能沙哑且艰难地蹦出几个字:“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后,谈煊觉得身体都快撑不起来了,虽然坐着,但腰板根本使不上力气来。
“药效要上来了。”闻逆川淡淡地说了一句。
谈煊痛苦地穿着粗气,好像没一次呼吸都是在窒息的边缘试探,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无比信任的闻逆川——
然而,这个人再一次欺骗了他,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
为什么闻逆川的心就这么难捂热,为什么他所有的真心都付诸东流,闻逆川是恨自己吗,还是说闻逆川他根本不在意……
意识逐渐出走,谈煊已经的眼皮重如千斤,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可他凭着意志还在坚持,他张着嘴,他太想说话了,他想呼救。
下一秒,闻逆川站了起来,直接给他后颈来了一掌,这一下就像是抽走了谈煊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但小腿仍然在不自觉地抽搐着。
闭眼之前,看见闻逆川也蹲下来了,在他耳边很低沉地说了一句:“怀玉,睡一觉就好了。”
这句话结束后,谈煊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闻逆川吃力地把人扶到床上,打开针包,开始施针。
十二个时辰一晃而过,屋外由天暗转天明,又再次进入黑夜,到最后,闻逆川几乎是吊着一口仙气在给谈煊治疗。
直到少年的手臂上,那个血色的脉络红痕被彻底抹除,变成了一摊淤血凝滞在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谈煊一日没见出屋子,屋外站了不少人,闻逆川推门而出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赵勇。
赵勇见他面色煞白,摇摇欲坠,赶忙上去扶他。
但身旁的小身板先一步扶住了,一看竟然是白玥,白玥冲闻逆川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一切准备妥当。
“将军他……”赵勇正欲询问。
闻逆川抢先一步告知:“将军蛊毒已解,睡三日就会起来。”
闻言的赵勇先是怔了一下,而后震惊从瞳仁中透出来——
“闻公子,你是说、说将军的……”他震惊得说话的时候嘴唇在微微发颤。
“蛊毒已解,”闻逆川气若游丝,又重复了一遍,“我与大人先前承诺理应兑现。”
赵勇把其他侍者都遣散,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才不徐不疾地对闻逆川说道:“闻公子,兑现也该要让将军先醒过来再说吧。”
闻逆川也不慌,直接从腰间掏出了那块绿得发亮的翡翠玉佩,伸到了赵勇的跟前,语气虽虚弱,但语气笃定:“认得这是什么吗,那是大人的意思,速速放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勇光是一眼,就被吓得不轻,那可是谈煊贴身所戴的玉佩,怎地还到这个闻公子的手里了。
见玉如见人,赵勇没了方才的气焰,冲他低了低头,可嘴上还是强力劝说:“公子,真的不等将军他……”
“放行。”闻逆川言简意赅。
赵勇最终拗不过他,便把他和白玥两人放走了。
闻逆川攥着玉佩,一路畅通无阻,无一门、无一人敢拦他,直到最后从侧门踏出了王府。
他回头瞧了一眼,王府还是同三年前他来的时候一样,可终究这里不可能成为他的家,他会离开,也必须离开。
白玥打点好的车夫也是个苗疆人,他在道路的尽头等着两人。
两人一上车,便驱车往出城的方向驶去。
朝阳从天边冒出了一个弧度,周围的一切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闻逆川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白玥在一旁闭眼小憩,此刻,马车早已出城了,然而,离京城越远,回忆却越发猛烈地涌上心头,细细密密地把他的思绪包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闭了闭眼,一帧帧画面如走马一样闪过,那个带他在草原驰骋的少年,那个一身红衣坐在莲花池边等他的少年,那个小心翼翼把玉佩送给他的少年……全都是谈煊,只有谈煊。
可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了。
或许谈煊对他的喜欢受到了“龙阳之蛊”的影响,但他亲手解开了那蛊。
他想,今日之后,谈煊会回归到过去正常的轨迹,会娶妻,会生子,会喜欢上别人,也会把他忘记。
可他本来就不该出现的。
无论谈煊之后是想银郞和戚云贺说的那样英年早逝,还是像没遇见过他一样过上平静又安宁的生活,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这段本来就因偶然而开始的感情,也终于落幕。
闻逆川从袖口掏出玉佩再多看了一眼,忍不住口中喃喃:“怀玉啊。”
这样小声的呢喃竟然惊喜了白玥,她揉了揉眼,茫然地看向闻逆川,直接闻逆川递过来一块玉佩,说道:“白玥,你帮我收起来吧。”
“哦。”白玥不明所以地接过玉佩,收纳进了包袱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头看时,闻逆川发现原来已经出城有一段路了,京城的大门变成了一个很模糊的点。
三日后。
像被卸了一身筋骨的谈煊从床上醒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床旁竟然围了一圈的人。
顿时,三日前那晚的回忆涌入脑海,他下意识就在人群中搜寻某人的身影,结果发现他不在。
谈煊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川、小川……”
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捋起衣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果然,前臂缠着一层绷带。
他二话不说扯掉绷带,发现里头种下“情蛊”的筋脉已经被抽离了,只剩下一团淤血,等淤血散去,就能恢复如初。
霎时间,谈煊全都明白过来了,他着急忙慌地起身,正想追出门去,谁料,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又摔回到了床上,手肘还膈到了什么东西。
他烦躁地翻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把折扇。
这折扇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他随手翻开扇子,冲着他的那一面,写了一行字,字不大,但足够醒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字他认得,是闻逆川写的——
“山川路远,后会有期。”
第100章香料
车夫带着闻逆川和白玥两人,确实是往南面去了,但并没有回苗疆。
一来,对于闻逆川而言,苗疆除了只剩下母亲的骨灰以外,也没什么至亲的人了,连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只剩一个空壳子。
二来,还是担心被谈煊找到,毕竟,两年前他在苗疆“假死”这事影响不小,可是谈煊亲自带着军队进村,把他揪出来的。
既然要走,那就走得彻底,何必又让他再找到自己呢,所以,苗疆那屋子是回不去的了。
从银郞那儿回来之后,闻逆川就没少在寻找落脚的地方,还唤来白玥给他来关于南面疆土的地域书籍,最终,他锁定了一个名叫“边南”的地方。
说到那边南,其实还算不上一块独立管辖的区域,只不过是依附于一座城池的小镇,不过,有山、有水、有良田足矣。
这次带两人出城的车夫,便曾经在边南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里尤为熟悉,还给两人做了中间人,让闻逆川刚到那儿就买下了一座小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拿到房契的时候,闻逆川都觉不敢置信,没想到这辈子自己还能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即便很是个老破小,地段又很偏远。
不过好在屋子搭配的东西都很齐全,那房主说了,目之所及都属于这座房子的范畴——
有一块地可以种庄稼,而且离河边也很近,不愁水源。
一座房里头正好有分开的两屋,他占一个,白玥占一个,互不打扰。
闻逆川转悠了一圈,十分满意,当天就拍板,二话不说就把这房子拿下了。
初春。
南方的春天好像要来得更早一些,但挡不住的是潮湿,某天醒来,发现屋子内墙上竟然都挂上了细细密密的水珠,屋内也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那是闻逆川在王府里从来都没见过的景象。
本来还有些不习惯的,可当他一出门,迎面而来的暖风,又让他心情平伏了一些。
就在这时,白玥催促着他到地里干活,还冠了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那便是“不能坐食山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而,闻逆川并没有把实情告诉白玥,光靠谈煊给他的那两大箱银子,再加上生活在这样偏院的小地方,其实这活儿,也不是非干不可。
柴米油盐可以到附近的城池去买,一个月买一次就够了。
不过闻逆川还是很配合地去了,既然来了,那就当一个合格的村民吧。
久而久之,闻逆川和地里其他干活的人也逐渐熟络了起来。
有个叫“薛婶”的人对他十分热情,只要看见闻逆川一下地,就会忍不住上前同他套近乎。
虽然他有时候也会觉得那薛婶很烦人,但毕竟他初来乍到,还是不敢得罪这附近的人。
见闻逆川有所回应,薛婶更加热情了,三天两头就下地找闻逆川唠嗑,有时候家里没活儿,也硬要过来唠一会儿。
“阿川又来啦。”薛婶越过泥泞的土地,一脚轻、一脚重地踩到闻逆川的跟前。
“今天怎么不见白姑娘呀?”薛婶又问,这个女人好像对闻逆川特别感兴趣。
“她上集市去给我买点儿东西。”闻逆川淡淡地回答。
一来二去,他对薛婶也有所了解。薛婶家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恰逢适婚年龄,不少人上门说媒,可薛婶都没看上,唯独看上了住在几里之外的“阿川家”的小伙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知闻逆川的全名,只知道管他叫“阿川”。
阿川是从年初搬来边南的,一来就买下了一座房子,房子还不小,门口有快地,但唯独他身旁有个女孩儿。
那薛婶最早便是套白玥的话,以为她是闻逆川的内人。
白玥没有一点儿城府,很快就被人套明白了,他们对外都以“兄妹”相称,所以,薛婶以为白玥是阿川的妹妹,又再次燃起了希望。
再看一眼这小伙,勤劳能干,交谈下来,貌似好读过书,村里读过书的可不多啊,薛婶立马两眼放光。
于是,薛婶一逮到机会就打听:“阿川啊,婶儿听闻你和白姑娘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
闻逆川原本还在除杂草,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腰板,把锄头撂在一旁,不徐不疾地回答道:“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薛婶嘴角都压不住了,看来这个阿川不仅自身条件不错,还在京城呆过,想必人脉也不错。
“阿川,婶儿怎么没见过令尊和令堂呀,”薛婶略微停顿,问道,“你母亲呢?”
“母亲早逝。”闻逆川言简意赅。
薛婶顿了顿,看来问得不对,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又接了下一个问题:“那你父亲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父亲”,闻逆川闭了闭眼,瞬间出现了闻迁那阳奉阴违的模样,也不知他有没有收到自己已经逃跑了的消息,亦或是谈煊有没有去闻府找过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是有人再提起闻迁和闻府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反恶心,于是,淡淡地回道:“也死了。”
“哦,这样啊……”薛婶应了这一声之后,安静了好一会儿。
可她终究还是不死心,半晌后,又凑过去问闻逆川:“阿川啊,婶儿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想过成家,娶个妻子,生个一儿半女的?”
不知怎么的,闻逆川听到“成家”二字,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远在京城的谈煊。
不知他走后,谈煊如何了,有没有去找自己,会不会时常想起自己,是否接受了太后的指婚、再娶新人了……如今想来,他离开也有半年之久了。
明明已经离开了,可思绪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会想起在京城的人和事,尤其是谈煊,就像一个萦绕在他梦里的虚幻的意象一般。
“我曾经成过家,可后来散了,”闻逆川语气依旧很平静,就像在陈述别人的事一样,而后,他又说,“薛婶,您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散了也可以再成的,你既然都来咱们边南落脚了,难道就想这样孤寡地度过一辈子吗,”薛婶说着,忽然想到了白玥,又说,“再说了,你妹妹迟早也会成家的,阿川啊,不是婶儿说你,你要是不抓紧,到时候就剩你一人了。”
闻逆川含糊地对付了两句就离开了,回屋的时候还特别早,太阳都还没有沾到地平线的边上。
恰巧今日上集市去了白玥也回来了,一推门,见闻逆川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屋内,不由被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川哥今日没去下地吗?”白玥下意识地认为,平时懒洋洋的闻逆川,今天定是偷懒了。
“去了,”闻逆川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早些回来而已。”
“还有,我之后几天都不下地了,歇一歇。”闻逆川又说,他宁愿饿死,也不想回答那薛婶儿的问题了。
再说了,有足够的银子傍身,也不至于会饿死。
白玥把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搁,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小川哥,你先前说要的香料没有了,但老板说有一个味道相似的,我给你买回来了。”
闻逆川好似抓住了什么关键词语,颇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说道:“香料不同,怎么能一样呢?”
白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夜里,闻逆川尝试着点燃白玥新买的香料,结果一整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总感觉心脏像被人高高悬起,焦灼、不安又没有依靠。
他一气之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床边的桌前,两下把那香料熄灭了,嘴里喃喃:“不是这个味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而后,他缓缓拉开柜子的小抽屉,从里头仅剩的四五根香柱里头掏出一根,那是之前买下来的,一直都让白玥买新的,没舍得用旧的。
他随手拿起小弯刀,切碎了一些落入香炉里,重新点燃。
片刻后,整个屋内充斥着淡淡的檀香,香味渗入他的衣物和被褥,也萦绕在他的鼻尖。
闻逆川闻着檀香,终于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白玥进他屋里的时候,香炉的香料已经燃烧殆尽,但空气中还淡淡地存了一些。
白玥看了闻逆川一眼,发现他在不慢不紧地梳头,又深吸一口着屋内的空气,说道:“小川哥,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檀香啊,”闻逆川语气很平淡,“很常见的香。”
“是我给你买的那些吗?”白玥又问。
“当然不是。”说起这茬,闻逆川就来气。
于是,他起身拍了拍白玥的肩膀,今日决定同她一起出门去买新的香料。
集市人来人往,白玥带着闻逆川逛了平时最常逛的那几家香料铺子,无一例外,都说最近没货。
走了一上午的两人不免疲倦,碰上一个茶铺,于是就去歇歇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这不仅是茶铺,这里头竟然还有人在说书。
但他同寻常说书又不一样,他讲的都是大盛的传闻。
闻逆川一开始还兴致缺缺,直到后来,他听到了“京城政变、流血死伤无数”时,身体没来由地一颤。
谁料,这一节才刚刚开了个头,竟然有人举手打断了——
“老二啊,京城那些风风雨雨有什么好听的,不如继续说山神美人?”
“对、对啊!”
“就是、就是。”
“我们边南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关心他们做什么……”
那说书人是会见风使舵的,赶紧换了个话题:“那成,我们继续说山神的新娘,上回说道,每逢山神开典……”
“且慢。”闻逆川忽然站了起来,从袖口掏出一个元宝,啪的一下,搁到了说书人的面前。
自从那元宝被掏出,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几乎都随着那元宝移动了起来。
那说书人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抬眼眨巴了几下,问:“公子何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继续说京城政变。”闻逆川说着,随手拉来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离那说书人最近的地方。
原来只是想听这个,只见他把元宝纳入袖口当中,幽幽道:“那成,今天这位公子包场了,指定要听京城的故事,山神的咱明儿再讲。”
“话说帝后之争引起满城风雨,而夹在两人之间的,大家猜猜是谁?”说书人故弄玄虚地讲了起来。
“谁、谁啊?”
“难道是那个掌握兵权的……嘶,谁来着?”
“不错,大名鼎鼎平南王,”说书人折扇一开,“可这回,他也逃不掉被卷入其中。”
“一场政变,就算是骁勇善战,也难逃一死……”
闻逆川反应了几秒,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按在说书的桌子上,红着眼问道:“他、他死了……?”
第101章改画
听到“难逃一死”这四个字的时候,闻逆川好似脑子里的某根弦断掉了,那根拉住了他很久的弦。
他莫名地一阵急躁,起身来到那说书人的面前,双手撑在桌子前,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嘴唇都止不住地发抖:“他、他死了吗……”
那说书人也被闻逆川这副模样吓得不轻,可方才刚收了这位公子的银两,他实在不敢怠慢,于是,语气安抚地问道:“公子、公子稍安勿躁,您问的是哪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南王……”声音几乎是从闻逆川的喉间挤出来的,沙哑又绝望,“平南王死了吗?”
“平、平南王……?”说书人的思路被他打断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接上来,“啊记起来了。”
“宫廷政变,帝后之争,平南王夹在两人中间,又掌握兵权,自然会被卷入其中,太后娘家人余国公带兵围了皇城,情急之下,小皇帝自然要求助他的表哥,而他的表哥便是大家所熟悉的平南王。”
闻逆川虽然一心只想听谈煊的消息,可在听闻“余国公”的时候,还是不由惊了惊,这不就是余颜的父亲吗,这回太后想夺权的意图也太明显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避免的摩擦,才导致走到这一步。
可还没等他多想,那说书人又接着往下说了。
“那日,平南王带兵营救小皇帝,可军队的主力在皇城之外,调遣需要时间,平南王嘱咐其副将前去,而自己带着几十人吗先进了皇城,一场腥风血雨,就此展开……”一下说了这么多,那说书人缓了口气。
而后,他缓了口气,再次看向闻逆川,试探着问道:“这位公子,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了,我也是出门游历,听有缘的朋友说的,如若公子还想知道更多,要不再容我打听打听,过几日再来听?”
可闻逆川却依旧挡在他的桌子前,没有移动半分,他的唇微微一动,开口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平南王……他死了吗?”
“听闻是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了数日,一直没醒过来……”那说书人想了想,接着说道,“至于咽没咽气,就不得而知了。”
这话闻逆川是听清楚了,也听明白了,可他反应了很久,才缓缓把手从说书人的桌子上挪开,好像光是站着就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说书人也觉着他奇怪,这公子出手阔绰,一来就丢一个元宝,而且还是要听京城那些“最沉闷”的故事,还特别关心那个“战神”平南王……这么想着,那说书人再次抬头打量了几下来人——
闻逆川这半年来在边南干农活,晒黑了不少,但比起这儿的原住民,皮肤还是白皙不知一个度,而且着装、谈吐,也不像这儿的习惯。
说书人自然是八卦的,他忍不住打听:“公子如此关心平南王,莫非同平南王曾经有过交情?”
此言一出,引得满座哗然。
平南王的名声不仅局限于京城,是整个大盛疆土上活动的人,都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
尤其边南这种处于南面边陲,经常会被外族部落骚扰的地方,越是多有人信仰“平南王”的震慑力量。
闻逆川从众人窸窸窣窣的惊讶声中反应过来,他站在他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十分不自在,他为了掩饰尴尬,抬手整了整衣袖,竭尽全力地让自己语气平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
得到这个回答,那说书人并不意外,跟着嘿嘿两声,笑道:“看来公子也只是跟我们一样崇拜平南王罢了……我看你也不像是本地人,你可知道,三年前,平南王抵御外族入侵,凯旋之时还途经过我们边南呢,不过那时候,他还不叫平南王。”
“叫什么?”闻逆川几乎是下意识地发问。
“叫战神。”那人回答。
“我们这儿的百姓都爱戴他,虽然几乎都没见过他真人,公子你随便进一个买画的,买木雕的,都有平南王的像,这个好啊,买回家能辟邪……”那说书人仍旧滔滔不绝地讲着,可闻逆川却不想听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听的是关于谈煊的消息,而不是平南王,更不是什么“战神”。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王府之外的世界,还真有人把他当“战神”供了起来,但讽刺的是,塑造和膜拜战神的他们,却丝毫不关心战神的死活,宫廷的腥风血雨,谈煊的带兵营救,哪怕到某天,传来了平南王的死讯,也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或唏嘘、或惋惜、或不屑,总之,没人真正关心谈煊怎么了,他们只想所谓“战神”庇佑,等他陨落之后,还成故事传说,吃净最后一点价值。
可恰恰相反的是,闻逆川关心的不是战神,也不是平南王,而是谈煊本人。
之后,闻逆川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小屋里的,他只记得自己鬼使神差地去画廊,要了一幅“战神平南图”,而后迫不及待地回家要打开看看。
结果回去打开一看,发现画得根本不像谈煊,为此,他还仔细端详了许久,最后吐出一句:“确实不像。”
当晚,闻逆川掏出许久没用的画笔,在微弱的烛光下,一点一点地改画。
直到半夜白玥经过他那屋,见还亮着光,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进了门,见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闻逆川头发凌乱,绑头发的发带也垂落下来,领口、袖口、甚至衣襟上沾了碎碎点点的颜料。
再一看桌面,一幅画被摊开,占去了桌面最多的部分,闻逆川手执画笔,被挤压在一个角落,身体几乎是趴在上面作画,模样甚是狼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玥停在门口看了他许久,可闻逆川丝毫没有发觉门外来了人,完全沉浸在画中。
到后来,白玥忍不住了,很轻地喊了他一声:“小川哥。”
半晌,闻逆川才如梦初醒般地反映过来,他抬起微垂的眼皮看向她,明明是在看她,但眼神空洞得又好似没有聚焦一般。
“白玥?”闻逆川扶着后腰慢慢直起身子,疑惑爬入瞳仁,“你怎么还不睡?”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白玥叉着腰,语气相较之前重了几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没看到我在改画吗?”闻逆川义正言辞地说道,他只是抬头一瞬看白玥,而后又再次垂下眼,手中之笔挥动,继续改画。
“小川哥,你这几日又不下地,明儿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你非要着急今晚把它改出来吗?”白玥反问道。
“见不得它画太差,就上手改了,这种质量的画,放在身边也是心烦。”闻逆川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
“明知道它差,你还买回来做什么?”白玥又说。
这句过后,闻逆川沉默了许久,等他改完了手下的这部分,再次直起腰来,才回答:“你早些休息吧,我很快就改完了,改完就去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翌日一早。
白玥醒来的时候,闻逆川仍在呼呼大睡,离枕头不远处,是还没燃尽的檀香,炉子飘出袅袅青烟。
那幅画已经被闻逆川改完了,悬挂在了屋内唯一空白的墙上。
白玥凑近去看那幅画,走笔、神韵、色彩,无不令人叹为观止,可见,神女母亲精湛的作画技艺,并没有在闻逆川这里失传。
那画好像有魂灵一般,白玥站在下面,感觉画中人仿佛在看着自己。
闻逆川睡到了傍晚才起来,那时候屋内的空气中几乎已经没什么檀香的味道了。
他动作迟缓地下了床,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画前,发了许久的呆。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冬。
闻逆川带走了在草原时谈煊给他的貂皮,天气最冷的那几天,他每日都要裹着才能睡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以为是自己怕冷的毛病犯了,而后天气转暖,他还是如此,他又觉得定是自己习惯了。
边南的不过是个大农村,村里的新年倒是很有氛围。
大年三十那晚,薛婶喊闻逆川和白玥一起吃饭,被他拒绝了。
后来到了元宵节,薛婶捧着一碗汤圆过来的时候,闻逆川迟疑了片刻,还是接受了。
闻逆川和白玥分着吃了。
他放入口中咬了一口,看着里头流心的汤圆馅儿,没来由地想起去年今日,他迷迷糊糊地从软榻上醒过来,说了一句饿了,谈煊便去给他弄来了一碗汤圆。
他还记得,那汤圆是红豆馅的,甜汤是姜汤,甚至还记得吃完之后,全身暖呼呼的感觉。
忽然,他吃到一丝咸涩,就在他以为汤圆坏掉了的时候,一抹脸,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哭呢。
一年前毅然决然地离开时,他没有哭,半年前听闻谈煊命悬一线时他也没有哭,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丢下碗,冲到门口去吹吹风。
就在这时,邻居家的炮仗响了起来,满院子的欢声笑语,几乎要将他的情绪淹没。
来年开春。
去年收成不好,主要是大旱,就连薛婶家也只是勉勉强强度日,没想到今年又是如此情形。
闻逆川见如此,索性也不下地了,可免不了会被白玥一顿说,于是,他每日就出去晃悠一圈,到饭点就回家。
某日,他见隔壁薛婶家来了一群人,把家门口围得严严实实,为首一个健壮的男子,直接把薛婶的小女儿扛在了肩膀上,一副要抢人的模样。
就在这时,薛婶迎面跑了过来,一个踉跄,摔倒在了闻逆川面前,她膝行了几步,一下抱住了闻逆川的双腿,苦苦乞求道:“阿川,婶儿知道你有银子,你能借婶儿一点儿吗,救救我女儿。”
第102章失窃
闻逆川被她那阵仗吓得不轻,他赶忙把人扶起来,谁料,薛婶一直赖在他的脚边,说什么都不愿意起身。
“薛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还是先起来说吧。”闻逆川耐着性子劝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年干旱,我们这一面地区的收成都不好,村里请来了会术法的大师,说前些年我们这儿建了水渠,破了山神的布局,遂引来连年旱灾,算是报应。”薛婶说道。
气候几年一变迁,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竟还有人拿此做文章,闻逆川听得不由眉心一蹙。
“如今那巫师说了,要平息山神之怒,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人,前些日子隔壁村花都被抓走了,如今到咱们边南这里了,不然这事儿还没算完,可他们一开口就说要八十两银子,我们三代务农,哪里这么多积蓄啊,所以他们就要把我家小女儿带走,阿川,婶儿知道你是从京城来的,你肯定有办法,你可要帮帮婶儿啊……”薛婶哭得泣不成声。
闻逆川的家当自然不止八十两,可面对薛婶的求助,他想帮忙,但却又陷入了犹豫。
毕竟这钱眼看是有去无回的,今日要八十,明日要一百的,算是个“无底洞”,闻逆川自诩没有多热心肠,而且,他还想着留着这钱给自己养老来着。
“薛婶,恕我无能,我全身上下也掏不出八十两,”闻逆川眼珠子转了半圈,说道,“抢亲肯定是不对的,你们报官就好。”
“报官有什么用,”薛婶一拍大腿,哭丧着脸说道,“也不是没人报过官,他们也信那巫师,也管不上他们。”
闻逆川看薛婶家,成年的男丁都外出了,大姐也出嫁,留在家里的都是没成年的弟弟妹妹,想必那帮人就是看着人家好欺负,才上门敲诈的。
两人拉扯之际,不远处来了个人,正是同抢亲那个壮汉是一伙儿的,薛婶一见他就发怵,腿也不软了,还没等闻逆川扶她,她自己就站起来缩到了闻逆川的身后。
那人扯这个大嗓门,对着两人一顿吼:“不是说去借钱吗,怎么墨迹这么久?有钱没,没钱我就把人带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你别……”薛婶焦灼万分。
反观闻逆川显得格外淡定,他本无意掺和别人的事,可如今都上到自己跟前了,到底也不能就这样甩手走掉。
那人壮实,而且丝毫没有半点要退让的意思,他先是打量了一下闻逆川,发现这所谓的邻家公子,看起来不过也是一介弱书生,更是肆无忌惮:“少废话,给钱放人。”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幽幽道:“这位兄台,我全身的家当就十几两了,若不嫌弃,你便拿去,”
说着,闻逆川毫不含糊地掏出了钱袋子,在掌心颠了颠。
“可是她说你很有钱,”那壮汉半信半疑,瞄了一眼身后的薛婶,目光又再次回到闻逆川脸上时,充满了狠厉的警告,“你要敢糊弄我,天师不会放过你们的!”
所谓“天师”,想必就是薛婶口中所说的“巫师”了。
闻逆川瞥了一眼身后的薛婶,只见她心虚地别过了眼,收回视线的时候,闻逆川却勾了勾唇,说道:“这位兄台,钱确实只有这些了,你要便先拿去……而且,兄台你怎能听别人胡诌呢,我要是真有钱,也不至于窝在边南这样偏僻又闭塞的小镇。”
许是闻逆川这番话说得有道理,只见那壮汉思忖了片刻,抬手把他掌心的那袋银子抽走,转过身来的时候,还恶狠狠地撂下一句:“今天先这样,我们过两天再来,你最好拿出点儿诚意来,不然我就把你女儿带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壮汉带着一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转眼间,薛婶家门口的人一哄而散,只留下惊魂未定的薛婶母女。
闻逆川没打算多停留,转身正欲离开,谁料,衣摆被薛婶拽住了,她带着哭腔说道:“阿川,今天真的谢谢你了,那些钱我们回头会还你的……”
还没等她说完,闻逆川一抬手,直接把人打断了,他轻叹一口气,但说话的态度却异常坚定:“薛婶,这钱我给出去也打算要让你还,但我全身上下就这么一些钱了,其他的我也帮不了大忙,以后这种事,你还是别来找我了吧。”
说罢,闻逆川没等薛婶回应,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傍晚。
白玥回来的时候,才听闻这件事,而且还不是闻逆川说的,是尾随在那些从地里干完活出来回家的人听说到的。
于是,她一回到屋里,就满屋子地搜闻逆川,她抓心挠肝地好奇了一路,正迫不及待地要找闻逆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
谁料,闻逆川却一副淡然的样子,三言两语就说完了,犹如一盆冷水浇到了白玥炙热的好奇心上。
白玥托着腮,晃着腿,没趣地扁了扁嘴,说道:“啊……就这样结束啦?”
闻逆川眉毛一挑,反问道:“不然呢,你在期待什么?”
“小川哥,好歹你们也要大战几十个回合呀,”白玥挠了挠下巴,又说,“而且,你也没必要给他们钱吧,你把随身带着的‘痒痒蛊’给他们尝尝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罢,闻逆川却严肃了起来,说道:“白玥,我们在这儿才刚来一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而且这里离苗疆又这么近,知道巫蛊的人肯定很多,你以为很隐蔽的法子,没准儿人家熟悉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今天的事也已经过去了。”
“我只想好好过日子,巫蛊、术法什么的,除非逼不得已,不要轻易再用了。”闻逆川最后说道。
这么一说,白玥也不好再反驳了,原本听故事都要飞起来的眉毛,也瞬间压了下去。
然而,越是想安定,各种离奇怪异的事情越是容易找上门来。
当晚,闻逆川脱去外衣,正欲歇息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摸了摸腰间,一阵空虚的感觉,让他心中一慌——
“我玉佩呢?”
那是谈煊送给闻逆川的“怀玉翡翠”,起初因为要干农活他还不会别在身上,后来他渐渐偷懒了,每日闲来无事都在瞎晃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养成了戴玉佩的习惯。
可如今,他脱下外衣,反复摩挲腰间,发现玉佩不见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许是自己今日没戴出门,给忘了,结果,好一通翻箱倒柜之后,发现确实不见。
不仅如此,他还叫来白玥一起寻找,几乎要把整个房子翻过来了,都没找到那块玉佩。
这么大一块玉佩,竟然凭空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再也坐不住了,连呼吸都变乱了,这可是谈煊给他最后的东西了。
怀玉不知还在不在世上,可“怀玉”却弄丢了。
闻逆川捉急得满头大汗,赶忙回忆起这几天去过的地方。
白玥还在一旁询问:“小川哥,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有没有戴?还是说前几天去集市的时候弄丢的?”
“我、我不知道……”闻逆川喘着气,双手缓缓抬起抱着头——
某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太不中用了,连个玉佩都保管不好,如若真保管不好就搁在家里呗,可又偏偏喜欢把它戴在身上。
现在好了,玉佩丢了,而且连该从哪里找都不知道。
闻逆川几乎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早就去报了官。
他知道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指望不上那些个衙门县官能多上心,于是,他出门的时候带了不少钱,他想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玉佩找回来。
果然,一开始去的时候,那些个办事儿的根本不把闻逆川两人放在眼里,好在一通打点之后,那官兵的头目拍着胸脯说,一定可以帮他找回来。
闻逆川半信半疑地看着那胡子拉碴、吃得满身费油的官兵,问道:“您是不是应该先给上级通报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不着!”那官兵摆了摆手,“李大人他这几日不在,就算报给他也不能马上替你解决,你找我就对了……”
见闻逆川还是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念在他出手阔绰,给了银子,那官兵又凑到他的耳边,说道:“朝廷来了一个大官,李大人去伺候了。”
“有多大?”闻逆川瞥了他一眼。
“哼哼,”那官兵冷哼了两声,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我怕说出来会吓到你。”
“巧了,我这儿不太容易会被吓到。”闻逆川又说。
“啧啧,你怎么就这么八卦呢,”那官兵又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说道,“皇亲国戚,怎么样,害怕了吧,所以说,你少打听,你给了我……对吧,事儿我肯定能给你办好的,这边南能有多大,我挨家挨户给你翻过来找都成!”
有他这句话,闻逆川倒是放心了不少,而且那官兵说得也不无道理,这边南能有多大,这么一块豆腐大点儿地方,里头的人也都是熟人,找起来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听了那官兵的劝告,闻逆川也消停了几日,但每日都会派白玥去问问进展。
而且巧的是,之前威胁薛婶一家的壮汉,说了过几日会再来要钱的,结果这几日也没见他们一伙人来上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就这样过了两三天平静的日子,某个清晨,白玥带来消息,说是那官兵找到了玉佩,只不过……
闻逆川先是一阵欣喜,他顾不及那么多,赶紧套上外衣,准备出门去衙门,边套衣物边问道:“只不过什么?”
“官兵说,找到的那人说,玉佩就是他的,”白玥挠了挠头,“而且那人不好惹。”
闻言,闻逆川眉头一蹙:“什么人?”
“就是那个能跟山神对话的天师。”白玥说道。
“什么?!”闻逆川瞪大双眼。
“而且那天师还放下狠话,说玉佩就是他的,你若敢来要,他就让你有命去,没命回。”白玥继续说道。
啪,闻逆川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他倒是要去看看那所谓“天师”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敢这样诅咒他。
怕是不知道他闻逆川,也是个术法大师,大不了就与他斗法去。
第103章重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去到衙门找那官兵的时候,那官兵也感到十分诧异,话他是让白玥带过去了,没想到这人还真的敢来要。
可惊讶的眼神转瞬即逝,很快又变成了不耐烦:“我不是让白姑娘告诉你了吗,你怎么还来。”
“你说过要替我找回来的,如今东西我还没拿到,可钱我已经给你了。”闻逆川叉着腰,挡住了那官兵的去路。
“不是说了吗,东西也不在我这儿啊……诶,拿人手短,我答应你的,人我已经都喊来了,可能不能拿回来靠你自己本事了,不过别怪我不提醒你,在这儿地方,山高皇帝远的,都是人情,咱们李大人也给天师几分面子的……”那官兵一副啧啧两声,又说,“你也不是本地人吧,刚来没多久吧,可别因为一个东西,把人都得罪完了,要呆不下去了。”
闻逆川听罢,更是气不打一处去,没想到边南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办起事儿来竟然这般七拐八弯的,连找回自己的东西,都这般曲折,这儿难道没有天理王法了吗。
他面不改色说了一句“东西我肯定会要回来的”,而后,一甩衣袖,便走了进去。
那官兵没想到他如此固执,拗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进去了。
内堂不大,其实,对于边南这种小镇来说,办案的地方不过只是一个小院子,可光是这么一个院子,闻逆川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他们正在窸窸窣窣地议论什么,为首的那人背对这门口,他的后背文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乌压压的图案,闻逆川瞧着总觉得有几分熟眼,果不其然,那人一转身,便是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前几日到薛婶家,要把薛婶小女儿绑走的那个为首的壮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壮汉似乎也认得闻逆川,见到来人的时候,他抱着胸,阴沉的脸上划过一丝变化:“又是你!”
那壮汉一说话,身旁那十来个闲聊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都齐刷刷地看向他,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哥,你认识那小鸡崽子?”
只闻那壮汉冷哼了一声,说道:“见过。”
说着,他步步迫近,踱步到了闻逆川的跟前,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就是你,派人还搜我师门,还说我们偷了你东西,哼?”
还没等闻逆川开口,那官兵急匆匆地赶过来,一下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他先是嘿嘿对那壮汉笑了一下,说“三哥稍安勿躁”,而后又转头对闻逆川说“这定是有什么误会”。
还没等闻逆川开口,那个叫三哥决定先发制人:“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啊,在边南,谁不知道我们林天师一门,用得着随便拿你东西吗,分明就是白撞的!”
三哥说话咄咄逼人,而且一说完,他身后的十几个小弟就像约定好了似的,一同附和了起来,气势不是一般的强。
闻逆川自然也不怵,虽然心里头很着急,但语气依旧平静:“你先把玉佩拿出来,既然你我还存在争执,那东西自然就不能先放在你那里。”
“混账东西!”三哥就像被点燃了怒火一般,低吼了一声,“玉佩是师傅的囊中之物,岂是你想拿就拿的。”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争个不停,期间那官兵三番四次地打断,想要快些解决,早点儿息事宁人,谁料,这看起来简单的失窃案子,竟然比沼泽还要混浊,还越吵越不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他也绝望地靠在一旁,一个小喽啰还贴心地给他搬来一张椅子,让他坐着歇息了一会儿,一旁还有个懂眼力见的,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扇子替他扇扇风。
可刚坐下来没多久,忽然,一个人从外头进来,凑到那官兵的耳畔,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人直接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你说什、什么?!”
“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那小喽啰好像也被吓得不轻,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李大人和那个朝廷来的大官,正往咱们镇上进!”
闻言,那官兵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到底是哪里的大官呀?”
“听说是朝廷派来专门南巡的,”那小喽啰似乎也不是很清楚,挠了挠头,又说,“姓李。”
姓李?
朝廷那些叫得上名字的大官,他多少都知道些,可姓李的,他确实没听说过……或许,只是以讹传讹,可能来人不过是个普通的南巡官员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即便如此,边南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镇,怎么入得了南巡李大人的视线呢,毕竟,他南巡的时日也是有限的,不可能照顾到所有的地区,所以基本上都是去那些“要害之地”,这突然一下说要来边南,属实让人猝不及防了。
这么想着,那官兵不敢松懈,先是对着扇扇子那人吼了一句“别扇了”,然后目光径直转向争论不休的两人。
他刚要过去制止两人,忽然,门外一阵大动静,彻底让里头的人噤了声——
“李大人到。”
又是李大人,一时间,那官兵都不知道指的是哪个李大人。
但他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出门迎接去。
他先是看到一双皱巴巴的靴子下马车,而后看到一个小个子戴乌纱的人后,不由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家的那个李大人呀。
他赶忙上前去迎接。
谁料,只是转眼的功夫,后面也跟来了一辆马车,跟在马车旁的还有一个骑兵一般的人物,面容严肃。
“大人,里头出了点事儿……”那官兵还没来得及接上一句,结果就被自家李大人揪着衣袖一同往身后刚刚停稳的那架马车小跑过去。
“愣着干什么,快跟我一起去接南巡大人。”
说着,两人一肥一瘦,一高一矮,疾步过去,帘子一撩,从马车里竟然出落了一个少年模样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年没穿官服,而是一席黑衣,黑发银冠,冷峻的神色挡不住那张俊美得没有缺憾的脸,身上的气质好似刚刚褪去张扬,成熟但不老成。
那官兵一时看呆了眼,他以为能做到南巡大人的位子,定是个胡子拉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谁料,竟然是个少年,还是个美少年。
好英俊,好年轻。
那官兵呆着没有行李,被他旁边的李大人踹了一脚,咬着牙提醒道:“还不快给南巡大人行礼。”
他如梦初醒一般地回过神来,小心地看了那美少年一眼,而后如捣蒜一般地点头:“见、见过大人,小人乃边南衙门当差的,有幸见过南巡大人。”
少年明显没多少兴趣,垂着的眼眸里藏着淡漠,但嘴上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鄙人李怀川,幸会。”
说完,他错身而过,如一阵风一般从那官兵面前掠过去了。
那个美少年叫李怀川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南巡李大人。
此时,耳边已经传来了边南李大人一个劲儿地套近乎——
“李大人里边请,您看,咱们都姓李,也算是一家子了,哈哈哈哈……有缘、有缘。”
“大人这次周游奔波,我特地给大人安排了咱们边南镇上最有特色的客栈,里头能听小曲儿。”
眼看人就要进去了,那官兵猛然回过神来,赶忙追了上去,趁着两人还没见到内堂那帮人之前,先把自家大人拉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拽住衣袖的边南李大人自然很不爽,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可那官兵面露苦涩,恨不得把他耳朵掰过来讲明白。
“大人、大人,里头有个案子,还、还没办明白……”
“哦?”李怀川先一步停了下来,少年幽幽的目光看向身旁的人,问道,“看来大人有案子要办了。”
“诶,嘿嘿,都是些小案子,”边南那位冲着身旁的官兵使了个眼色,问道,“怎么样,是什么样子,你看咱们南巡大人也很关心。”
“一桩失窃案,东西也已经找到了,只不过……”那官兵讲到一半,被自家大人打断了。
“东西都找到了呀!”边南大人喜笑颜开,眼珠子转了半圈,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说道,“大人如若不嫌弃,要不也过来看看我们办案。”
这句话可把那官兵吓得不轻,他忙不迭地在一旁打手势,可谁料自家主子邀功心切,想着东西都找到了,这自然就是一件很好办的案子了,正好可以在朝廷南巡官员面前展露一下效率。
最后,挡不住的官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李大人往内堂去了。
然而,李怀川没有走正门,而是走的侧门,理由是不想妨碍地方正常办案,只会设一个帘子,在后头旁听。
很快,内堂的人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本来说好了私下解决的事情,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搬到了明面上。
闻逆川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要求进内堂,他和对面的三哥各站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后,一个瘦瘦小小、戴着乌纱帽的人一脸严肃地走了上来,冲着两人喊道:“肃静、肃静!把这儿当你家了是吗!”
这一声下去,内堂彻底安静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帘之隔,李怀川不徐不疾地坐了下来,那帘子用料很浊,基本上看不清外头什么东西,只能隐约瞧见一个轮廓。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盔甲的人从他身后走来,手里端着一杯姜茶。
那人端正地放到李怀川的面前,然后毕恭毕敬地行礼:“将军,忙了一上午了,先喝杯茶吧。”
“嗯。”李怀川神色很淡漠,看向姜茶的水面泛起一波又一波地涟漪,才发现那桌子竟然不稳。
边南这个地方真是破,两个好桌子都没有。
一旁的人好像看懂了似的,说了一句:“将军,我们明天就走吧。”
“嗯,”李怀川点点头,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案子?”
“外头一个年轻人说,老人他们的门派偷走了他的玉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哦……”闻言的李怀川依旧不是很感兴趣,他缓缓放下茶杯,又说,“什么样的玉佩?”
就在这时,他透过模糊不清的帘子看向外头,一个精瘦的轮廓瞬间抓住了他的眼眸,白衣、黑发、瘦削……
疑惑之时,他耳边就传来了那白衣少年的声音——
“大人,此玉佩乃我亡妻所赠,还请大人替我做主。”
他呼吸一滞,转头就抓住准备退下去的贴身侍卫,说道:“赵勇,他、他是谁!”
第104章出现
边南的李大人想来也好久没正儿八经审案子了,当下他正襟危坐,先是看向闻逆川那边,问道:“你说,玉佩是你妻所赠?”
“不错。”闻逆川笃定地点头。
“胡说!”那个叫三哥的壮汉忙不迭地插嘴,“我还说这是我爹送给我的呢!”
“肃静、肃静!”李大人敲了几下桌面,“我还没问你呢,你先别说话。”
那三哥估计是在边南小镇蛮横惯了,一时秉公严肃处理起来,还让他怔了怔,只见他喘了口气,又悻悻地站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那是你亡妻给你的东西,你如何证明啊?”李大人再次看向闻逆川,幽幽问道。
“这玉佩跟了我许久了,我记得玉佩上全部细节纹路,可以随时把它画出来……”说着,闻逆川略微停顿后,接着道,“大人,既然如今还在审问定夺,是不是应该先让他们把玉佩拿出来?”
按照往常办失窃案的规矩,一个东西有争议,而且双方都能拿出证据,却又尚且未能定夺之时,东西理应先让衙门作为第三方保管。
李大人先是瞧了一眼三哥,这人长着一双吊梢眼,面容黝黑,不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他们师门在边南是什么情况,那李大人自然清楚,在边南这个小地方,说不定信奉“天师”的人还比相信衙门的人多呢。
若是平时,李大人定是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的,可坏就坏子这薄薄的屏障后面,还坐着一个从朝廷过来的南巡大官——
思及此,那李大人不由心下一沉,忽然就明白了方才自己的手下为何百般阻挠,看起来像一件简单的失窃案,可当真不好办啊。
如今,他肠子都悔青了,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李大人不动声色地往后瞟了一眼那屏障,从外头看不清五官,只能约莫知道有个人坐在那里,更别说想看清李怀川什么表情了。
收回视线的时候,李大人幽幽道:“不错,你们先把玉佩交出来,等定夺结束,自然会物归原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等那叫三哥的壮汉开口,忽然,外头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下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我看谁敢!”
人还没来,就听到了动静。
而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一根油亮亮的木头拐杖从外头进来,那老人走路很快,一点儿也不像是年岁已高的人,一阵风似的,就进入了内堂。
老人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同三哥一样打扮的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门口的守卫不敢拦那老人,也不敢拦老人贴身的那两位门徒,只是把后面那群跟班拦下来了。
闻逆川也转头打量起那老人,这架势、这阵仗,想必这人就是薛婶口中尝尝念叨的那位“天师”了吧。
老人一进来,先是停在闻逆川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轻哼了一声,说道:“年轻人,我看你身板瘦削,面无三两肉,唇色又很淡,身体不好吧?你贪念太过,我劝你还是多积点阴德吧。”
这下可把闻逆川气笑了,这老头一上来还给他看起面相来了。
再加上玉佩迟迟没能要回来,他早就烦躁得很了,这番话算是撞到他的枪口上了,只见闻逆川也不急,而是很轻地笑了一下,回道:“有那点儿闲心,你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你身材不瘦,可却面色如土,眼圈发青,口唇发紫,呵呵,一把年纪了,我劝你还是消停会儿吧,适可而止,不然容易精尽人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你……”这话把那老头气得不轻,他抬手颤抖地指着闻逆川,目眦欲裂,气得几乎要把人吞掉。
他的身后的两个壮汉抢先一步挡在他的身前,上来就冲闻逆川吼道:“小崽子,休要对我师傅无礼!”
“我师傅休的是‘无情道’,你再胡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另一人附和道。
“哈哈哈……”闻逆川本来忍得好好的,这一句“无情道”直接把他整笑了,“多说无益,修的什么道,不如你们自己问问他吧。”
就在这时,前头再次传来了敲桌子的声音——
“肃静!肃静!这儿不是集市,不是你们扯嘴皮子的地方!”
那老人阴狠地瞪了闻逆川一眼,而后看向李大人,一改方才傲慢的态度,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淡然姿态,说道:“李大人,我们天师门在边南做过多少贡献,不用老朽再多说了吧,您觉得我们门里头的人,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吗……再说了,我们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倒是有些从外头来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张了一张好斗的嘴,目无尊长。”
这话说得巧妙,先是提点了一下李大人他们师门在边南的地位,而后又明里暗里地点出闻逆川是个外来人,难道不帮他们,要帮一个“外人”吗。
果不其然,听闻后的李大人陷入了沉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其实,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偏向了林天师那边,他也不在乎到底是谁拿的玉佩,只想着如何在不得罪天师门的情况下,又能让身后的南巡官员满意。
“林天师,本官自然会秉公办理,更不可能让天师门蒙冤,不过还请你先把玉佩交上来。”李大人先稳住双方,再看如何收场。
话已至此,在场又有这么多人,林天师也不好撒泼,只见他一抬手,他身旁的那个小跟班,就把东西交到了李大人那儿去。
一屏之隔的后面。
化名李怀川的谈煊坐在椅子上,从这案子开审到现在,他一直盯着那个白衣男子在看,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他说话的习惯,无不都在指向某个人。
那个他找了许久的人。
一年多以前,谈煊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发现闻逆川早就远去,只留下一把折扇给他的时候,他的情绪几近崩溃。
一个前一天还睡在身旁的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闻逆川是有多恨自己,才会这么狠心。
于是,他一声令下,暗中派人到四处寻找,最先找的地方,自然是闻逆川的家乡苗疆。
原本他还信心满满,以为闻逆川跑不远的,他大不了就是回苗疆,只要他派人去找,就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那时候的谈煊还天真地期待着、心里盘算着,等把闻逆川绑回来的那一天,他一定要把这个人的四肢都上锁,不许他跑、不许他再离开自己的视线半寸,他要把这个人牢牢地攥在手里。
然而,事实却是,他的人几乎要把这个苗域翻过来了,别说找闻逆川的了,连找一个从京城来的人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时候,谈煊才恍惚意识到,闻逆川走了,他真的走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原来真正要出门的人,从来不会专程去道别。
而后,他和他的队伍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没了方向,人不在苗疆,到底去了哪里……漫无目的地寻找自然是不会有收获的,某个时刻,谈煊甚至在想,闻逆川是不是跑到外邦去了。
但让他任性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而后朝廷政变,他抽不出身再去寻人,只得把此事搁置……
谈煊收回思绪时,一抹忧伤爬上眼角。
此时,边南的李大人瞧了那玉佩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过来,为何两边为此会争执不休,这果真是一块极好的翡翠玉佩啊,翠绿油亮,通透无暇,看得他眼睛直冒光。
他忍不住拿起来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好玉、真的是好玉。
端详了好一番,那李大人才幽幽道:“你说你对这玉佩很熟悉,还能把他画出来?”
这话明显是冲着闻逆川说的,因为他方才说能把玉佩完整地画出来。
“大人,老朽对玉佩也十分熟悉,如若给老朽笔墨,老朽也能画出来。”林天师不甘示弱。
“哦?”李大人一抬眼皮,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看来这回,闻逆川连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再次看向闻逆川,问道:“年轻人,你还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吗?”
“大人,我还知道这玉佩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闻逆川说着,眼眸缓缓转向一旁的林天师,“不知林天师这几日握在手里,可有闻过?”
这下可把林天师问得一懵,他哪里知道是什么气味,他拿到以后只觉得是宝贝,就收起来了。
闻逆川见他答不上来,于是,勾了勾唇角,又说:“玉佩上有檀香。”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怔愣了一瞬,李大人赶忙把玉佩凑到鼻尖嗅了嗅,还真的有檀香。
玉佩的主人是谁,自然很明了了。
“简直一派胡言!”林天师怒道,“用檀香的人多的是,老朽也有焚香的习惯,有这味道又能证明什么呢?!”
“不一样的。”闻逆川不徐不疾地说道,“上面的檀香是老山香,边南没有这种香,只有京城一带才有。”
“我与……”闻逆川想到了什么,略微哽咽了一下,“亡妻,曾经在京城生活过一段时间,这玉佩跟我妻有数十年,他最喜欢用的就是老山香,所以上面有很淡老香山气味。”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连那林天师都没想到,这人还留有一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屏障后的人忽然站了起来,缓缓走了出来。
本来在内堂设屏障就十分惹眼,如今,眼看着影子还在往外头走,更是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闻逆川也随之望了过去,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从屏障的边缘慢慢显露出来——
那人的打扮、走路的姿势、还有他的脸……
顿时,闻逆川好似忘记了呼吸,他张着口,眼睁睁地看着走出来的人,眼圈不知不觉地红了,在极度的震惊之下,原来是会失语的。
就在这时,以李怀川身份出现的谈煊也随之看了过来,穿过内堂杂乱的人群,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那一瞬间,闻逆川的心跳好似乱了。
第105章怀川
争吵不休的人群忽然看见屏障后的人走了出来,都被吓了一跳,尤其谈煊一身黑衣,再加他面上本就没什么表情,那种天然的压迫感,就算那颐指气使的林天师见了,也怵他几分。
可闻逆川却彻底呆在了原地,好似不会动了一样,这个人的眉眼、口鼻、还有他周身的气质,与日夜萦绕在他脑海里的那个身影不断重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年了,距离闻逆川从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听到谈煊去世,已经过去一年了。
刚开始他的内心还是毫无波澜,谈煊嘛,骁勇善战又如此深的城府,他怎么会死呢,死的也只会是他的对手。
可一人说,两人说,大家都这么传,“平南王病危”、“平南王已故”这些消息接踵而至,他开始相信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从他相信那日起,他开始梦到谈煊了。
尤其是在点老山香入睡的晚上,他梦到初次见到这个翩翩少年时他那漫不经心的神情,梦到谈煊给他送了一箱又一箱的银子,但见得最多的那是谈煊身穿红衣百无聊赖地等在在莲花池旁、那个不经意的回眸。
那一眼,好像望进了他的心里,只是那时候的闻逆川根本没有意识到,而当意识到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身边了……然后,他会惊醒,擦着额头的浸出的薄汗,控制不住地想,如若当时他替嫁来王府的时候,谈煊没有出征的话,他是不是也会穿着这一身鲜色的衣服出来接自己。
但想了一会儿,他又会忍不住自嘲,两人早已分道扬镳,想这些事、做这些梦,到底有什么用呢,只会徒增烦恼。
内堂。
边南的李大人惶恐地看着身旁背手而立的黑衣少年,他咽了口唾沫,小心地问道:“李、李大人有何高见,如若下官哪儿做得不妥,还请李大人略加点拨。”
这番话让思绪出走的闻逆川一下惊醒过来,他抓住了某个关键的称呼,“李大人”。
这个跟谈煊几乎用同一张的脸的人,姓李……?
就在这时,谈煊也收回他停在闻逆川身上的目光,他侧过脸,垂下眼眸,把情绪掩藏在眼皮底下,语气依旧很淡,淡到好似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事一样,他说:“你按规矩办就好了,我只是在屏障后听着外头动静那么大,出来瞧一瞧,到底是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边南李大人立马解释了起来:“哦、哦,大人,就这玉佩的归属问题,双方各执一词,其中发生了些口角,不过大人放心,下官很快就能定夺下来了。”
话语间,谈煊的目光已经落到了那块玉佩上了,那是他的东西,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而后,他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瞥了一眼侧边,越发确认,那人就是闻逆川没错了。
人终于找到了。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奇妙,谈煊大费周章地派人几乎要把南面一带搜寻了个遍,依旧杳无音信。
可这本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当上的南巡大人职务,却意外撞见了他。
反观闻逆川,自从这个黑衣男子从屏障后出来之后,他的眼睛就像粘在他身上一般,未曾移动过半分。
他嘴唇微微颤抖,依旧不敢置信,这一年来,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谈煊已经离去、并要开始慢慢投入新的生活之时,他怎么就忽然出现了。
可方才那人却唤他“李大人”,这让闻逆川陷入了疑惑当中,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眉心微微蹙起。
谈煊站到了外头,边南的李大人自然不敢乱来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好了,方才农民阿川也说了,给出了充分的证据,关键是道出了这玉佩里的檀香是属于老山香,而这类香料很名贵,几乎只有京城一带才有,边南师肯定买不到的,而这位公子也恰好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这些也都对得上……倒是天师门那边,来来去去都是同一套话术,所以,玉佩是谁的,已然很明了了。”
这番话边南的李大人说得战战兢兢的,仿佛不是他在审问人,而是他被人审问。
也对,毕竟,底下站着的一群人是边南势力很大、手眼通天的天师门,好巧不巧,今儿身旁还站了一个从朝廷来的南巡大官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思前想后,斟酌来斟酌去,定夺再定夺,那边南的李大人还是觉得朝廷那边万万不可得罪。
这回,天师门那边没照顾到,日后再多给些好处,倒也能说过去,毕竟他也是这一地的掌权人,可朝廷那大官,那身世、地位什么的,外头都有在传,指不定是圣上的什么人,要敢在他眼底下打马虎眼,那乌纱都要保不住了。
边南李大人说话期间,时不时瞟向身旁的人,只可惜谈煊是个不挂脸的人,量他怎么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天师门那边怨声载道,甚是不满。
为首的林天师,更是放下狠话,说道:“李大人,我天师门在边南这么久了,帮助百姓,团结村民,你倒好,帮一个外来人,你可知道,你今日的定夺,日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这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老头仗着自己奶年岁已高,再加上天师门盘踞在边南已久,蛮狠霸道惯了,竟敢在审案子的大人面前,也放这样的狠话。
还没等李大人回话,他身旁的人,却抢先一步说了:“没想到在边南这里,还有比衙门更能办事的人,你说是吧,李大人?”
谈煊这番话无疑是在揶揄李大人办事不力,还纵容民间这样霸道的群体滋生。
混迹<:///.=_bnk>官场这么久,李大人自然是听懂了弦外之音,他一敲桌子,立马站了起来,指着那老头儿,就是一顿吼:“大胆!本官不管你是何人,在这儿都是一律平等的,而且这玉佩的主人早就明了,与其质疑本官,那本官劝你,不如盘问盘问门内的人,是否有人做了些不该做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番话几乎是当缩头乌龟这么些年的李大人放过的最狠的话了,他有时也会忌惮天师门,觉得他们欺人太甚,可遭不住他们人多啊,每次都只能以偏袒他们收场。
如今,朝廷官员就站在身旁,他自然不能再摆出过去的模样。
至少在今日的案子,也得做到公正,才能有个交代。
这番话把林天师控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而后,只闻他冷哼了一声,一边点头,一边咬着牙说道:“成啊,成,你是大人,你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说完,他一挥手,撂下一句“我们走”后,乌压压一群人,跟在那老头的身后,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内堂。
林天师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闻逆川一眼,瞪着他说道:“年轻人,你好自为之!”
闻逆川自然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上辈子,比林天师还要恶的人他都见过了,作为神女的后代,他自然不会怵这么一个混子巫师。
这场闹剧的最后,玉佩终于回到了闻逆川的手中,他红着眼圈接回玉佩,心有余悸地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好在它回来了,好在它没有再混乱和争执中被损坏,不然,要是着玉佩碎了,他也该碎了。
闻逆川把玉佩往腰包里收纳好,再次抬眼的时候,发现那个跟谈煊长得很像的李大人已经离开了,好像还是边南的李大人一同陪着他走的。
顿时,闻逆川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很想搞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而且不仅仅是相貌,连说话的声音、做事的风格都很像。
仿佛那个传闻中“已故的平南王”又活过来了一样。
他快步离开了内堂,出门的时候还撞见了等在外头的白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玥一见他出来,就哭着扑了上去:“小川哥,你出来了,你没事吧?”
“自然没事。”闻逆川古怪地蹙了蹙眉,不知她为何如此情绪激动,“你哭什么?”
“你不知道,刚刚我在门口看,里头进去了好多人,我还听到了很多关于天师门的传闻,太可怕了,你这是惹到硬茬了,早知道我不该让你来的,玉佩丢了就丢了,可你不能因此把性命也丢了啊呜呜呜……”白玥哭得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闻逆川摸了摸她的发顶,反倒要安慰她了,“这事儿已经定夺下来了,玉佩也拿回来了,天师门的人都走了,没事啦。”
“真、真的吗?”白玥忽然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一前一后反转太快,让她有些应接不暇了。
“不说这个了,”闻逆川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方才可见一个和谈煊长得很像的人走出来了?”
“啊?什、什么?”白玥歪了歪头,“我没太注意,我都在想着你,不过,我倒是看到那个边南的李大人出来了。”
“这就对了。”闻逆川说了一句,撒腿就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跑出去没几步,就看见了那边南李大人点头哈腰地跟随在黑衣男子身后。
而那黑衣男子似乎一点儿也没领情,挥了挥手,似乎是让他别送了,而后,身旁有个官兵在边南大人耳边说了什么,他便行礼后忙去了。
终于只剩下他一人了,于是,闻逆川小跑过去:“李大人、李大人留步!”
那黑衣男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过身来看向他:“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跑到了他的跟前,凑近一看,嚯,更像了,他、他……他就是谈煊吧!
闻逆川缓了缓思绪,说道:“方才多谢李大人相助,不然我该要拿不回这玉佩了,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依旧注视着对方,没有离开过半分。
“哦?”化名李怀川的谈煊眼皮一抬,“既然重要,为何还会弄丢?”
这人一动嘴唇,一说话,闻逆川的心脏就跟着狠狠一抽,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打在他的心跳一样悸动。
他咽了咽喉咙,说道:“许是不留意,被人摸走了……”
“嗯,”少年很轻地应了一声,丢下一句,“这次找到了就收好吧。”
说完,他转身正欲上马车。
“大人、大人请留步!”闻逆川身子已经前倾,可脚却向前踢到了轮子上。
“我还有事,就不留了吧。”少年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大人,我......”闻逆川话说到一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他听到了车内竟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李大人?”
下一秒,帘子一撩开,马车里头竟然还坐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
趁着他走神的间隙,谈煊错身而过上了车。
第106章夫人
闻逆川没想到,这马车里头端坐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打扮低调得体,然而一身淡黄色的刺绣袍足显身份,袖口外翻出里头纯白的光滑绸缎,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戴了一个厚实的翡翠手镯。
那女人头上虽然没戴什么特别华丽的装饰,但一支蝴蝶形状的金钗就足够把人衬得高贵又温婉。
自从帘子撩开,女人的眼睛就像黏在那个叫“李大人”的少年身上,看他的眼神格外温柔。
不过,她自然也看到追在少年身后的闻逆川,女人的眼前闪过一丝疑惑,可她欲言又止,好像又不敢多问。
闻逆川端详了女人一会儿,这时,少年与他错身而过,已经上了马车,与女人同坐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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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马车下的闻逆川,某个角度看过去,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好一对壁人。
闻逆川张了张口,如此情形,那些要留人的话,他竟然说不出口了,他有什么资格留李大人呢。
就在这时,车上的少年不徐不疾地开口,说道:“你的谢我领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身旁温柔娴静的女人,其实从他说话开始,女人就一直看着他,目光未曾挪走过半分,少年一转头,两人的目光恰巧撞到了一起,他说:“我们走吧,夫人。”
话音刚落,帘子就放下来了,而后,闻逆川只觉得一阵薄烟从脸上略过,李大人的马车早已没有了踪迹。
而他却站在少年离去的地方,发了许久的呆,嘴里念念有词:“夫人……”
他有夫人了。
闻逆川只觉得呼吸都略感刺痛,不知是这空气中灰尘太多,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光是与李大人对话时候说的那几句,好像就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李大人的一举一动,说话做事,像极了谈煊,可他是李大人啊,是朝廷派来的官员,所有人都管他叫“李大人”,就算边南的人没见过谈煊本人,那他带过来的从京城来的随从,总不能不知道谈煊吧。
可他们也管他叫“李大人”。
李大人和谈煊,或许只是恰巧长得像的两个人罢了,毕竟,在闻逆川看来,如若谈煊见到自己,他一定红着眼会冲上来握住自己的手,问他这一年去哪里了,说他真的很挂念自己……总之,肯定不会是李大人那样的冰冷淡漠、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谈煊义无反顾地奔向他,而如今才后知后觉,其实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底气。
可他们真的很像,即便是一年不见了,可一个人的气质、说话做事的样子总归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闻逆川看着他的脸,总会忍不住从这里头深究、从他身上洞察谈煊。
莫非谈煊也重生了,莫非他又活过来了,然后以李大人的身份继续生活,还是他们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人,一切都是闻逆川自己的意象罢了……
闻逆川觉得好一阵混乱,直到白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把他从混乱不堪的思绪中拯救出来。
“小川哥。”白玥喊了他一声。
闻逆川忽然被拍了一下,强行被抽离出来,心脏传来了一阵闷痛感,他随后转过头去,眼圈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说道:“你拍我做什么。”
“我见你一直站在这里不动,我想催你早些回去了,”说着,白玥冲他扬了扬头,示意他往天上看,“天要下雨啦。”
·闻逆川缓缓抬头,只见头顶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片乌云,原本暖阳正好的天色,转眼间就暗了下来。
“知道了,”闻逆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回去吧。”
按照往常,朝廷南巡的官员在一个地方最多就停留两三天,可谁料,谈煊竟然在边南住下来了,这让同行的几位官员都感到匪夷所思。
当然,最费解的还是边南那位李大人,好不容易把那棘手的案子弄好了,结果一转眼,南巡官员竟然要在这一带多停留一些时日,让他好一阵头疼。
怕是在这样待下去,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都要统统被改掉,到时候,整个边南都要换一个样子。
可坏就坏在,他前脚刚得罪了天师门,还没来得及安抚,这一转眼又收到南巡队伍要在此停留的消息,这怕是他在这儿当官这么久以来,遇到了最麻烦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边南因为太破了,找不到一个地方安顿南巡的队伍,只能把那些个大官员们安置在最近的城池。
不直接住在这里,也算是让人得以松口气。
那日闻逆川刚回去,半夜,就有一群人来闹事,他没心情看这个,倒是白玥去打听的。
看完回来之后说,是天师门的人,但怪就怪在,那些人去了隔壁薛婶家,竟然没来闻逆川这里,分明白天起纷争的是两人。
白玥不解之时,闻逆川思忖了片刻,而后很淡地说道:“要撒气,自然是找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咯。”
“可是……”白玥歪了歪头,“罪魁祸首不是你吗,小川哥。”
闻逆川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幽幽道,“你要看到这件事情的本质,明面上是我和天师门的纷争,实际上,你没听到天师门的人每次都咬定,这玉佩是有人送给他们的吗,那你用脑子想一想,这会是谁送的?”
“谁送的?”白玥还是没听明白。
“啧啧,”闻逆川摇摇头,托起了腮,“自然是薛婶送的啦,你没发现那日她跑来我们家求我帮忙之后,天师门的人也没再来过了吗,肯定是给了好处,所以这回就过去了呀。”
“她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把我的玉佩摸走了,”闻逆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当时我太着急了,没想到这一茬,只顾着找东西了,如今一想,薛婶那天跟我有多次接触,还无意间碰过我的腰间,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白玥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后,她反倒来气了,拍桌子骂道:“呸,这个薛婶,还怪你帮她好几回呢,真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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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我也害怕他们来寻仇,你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跟他们打,小川哥,我这就去收拾东西。”白玥点点头,她做事向来就快,转头就跑去收东西了。
其实搬到城里住,除了避风头以外,闻逆川还藏了一点儿私心,那便是他期盼再见到那个跟谈煊长得极像的李大人。
他相亲口同李大人再说句话,他亲自再确认一下。
如若那人不是谈煊,只不过是恰巧相像,那也算了了念想,不会遗憾;但闻逆川总抱着一丝侥幸,没准儿他就是谈煊呢,或许是宫廷政变之后,变了一个身份的谈煊呢……
他立马打住了思绪,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翌日一早。
两人带着大包小包,绕开薛婶家,喊来一辆马车,前往最近的城池去了。
边南最近的大城市便是越城了。
越城还是南方边境最大的几个城池之一,虽比不上京城、江淮、岭南那些个大城市,但它作为百年商埠,再加上地处边境的位置,来往的不仅又大盛的商人,还有外族外邦的行者和游客。
一个时辰的车程,闻逆川和白玥终于来到了越城,一下马车,扑面而来的繁华气息,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一回见到这样热闹的情景,还是一年多以前在京城的时候。
跟着在他身后钻出来的白玥,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了惊,她不由感叹一句:“没想到南面的城市也挺繁华的。”
“自然,”闻逆川轻笑了一声,“只是我们过去一年都住村里而已。”
两人到了一家客栈门口,闻逆川先一步踏进去,可总感觉赶在身旁的人掉在了后头,于是,他一回头,发现白玥竟然站在外头,迟迟没有进来。
闻逆川眼中疑惑夹杂着些不耐烦,毕竟拎着大包小包,她还杵在那儿耽搁。
“你不进来做什么?”闻逆川催促了一句。
“小川哥,”白玥仰着头,看着华丽到镶金边的客栈牌匾,“我们真要住这么贵的地方吗?”
“又不是住很久,几天而已,来都来了,”闻逆川反驳后,又继续催促她,“快进来吧。”
白玥半信半疑地跨过门槛,小跑跟上闻逆川,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小川哥,到时候不够钱结账,可是要吃牢饭的。”
“你乱说什么,”闻逆川没好气道,“我有的是钱,少操那些没用的心。”
就这样,两人越城数一数二的好客栈落了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店小二带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楼梯上客房,恰逢楼梯上来往几个穿着一致的人。
店小二立马意会,转头对两人抱歉一笑,说道:“二位贵客,咱们先等等,楼上有人要先下来。”
“这楼梯这么宽,怎么他走,我们就不能走了?”白玥扛着沉重的包袱,忍不住问道。
“这……”店小二无措地咽了咽喉咙。
就在这时,闻逆川的目光穿过错落站在楼梯上的人,看见一双熟悉的黑靴,而后那人缓缓往下移动,很快,闻逆川就见到了他的脸。
又见面了。
闻逆川赌对了,边南没有像样的客栈,李大人这样的身份,如若还带着夫人,定会住在最近的城池,比如越城就是很好的选择。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会巧合到同李大人住在同一家客栈。
同行的除了边南的李大人之外,还有一个似乎是职位更好的官员,那人面对作为南巡队伍为首的少年,十分热情,尽显卑躬屈膝之态。
“李大人能来咱们越城,才乃我城的荣幸……”那人跟在少年的身旁,喋喋不休。
但少年的眼神依旧是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稳稳地下着楼梯,不搭话,也不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从京城一路奔波,今晚我给大人安排了上好的酒家,里头还有小曲儿可听,姑娘们也都特别热情,哈哈哈……”那人继续一个劲儿地巴结。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用回过头去,用警告的语气说道:“夫人在,吃饭可以,别的就不必了。”
“啊哈哈哈……对、对,您看我糊涂的,都给忘了,李夫人也来了,诶呀,李大人您和夫人真是神选眷侣,出双入对,让人生羡慕。”方才还想着怎样往少年身上塞人,如今见风使舵,换了个说法。
就在少年踩下最后一个台阶,不经意间抬眸,与站在楼梯旁避让的闻逆川对上了眼,只见他先是一阵惊讶,而后又变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倒是闻逆川,每次见到李大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从他的脸上洞悉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太想念谈煊了,太放不下了,一年多的时间,他以为所谓的“心动”会被一点点消磨掉。
后来他发现,他错了,错得离谱,所谓的平静都是因为他没见到本人,可当那人再次出现,甚至此刻的闻逆川都还不确定那人是不是谈煊,只是见到了一个长得像的,而他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连同看人的目光得藏不住心事了。
就在这时,挡在身前的店小二冲他一笑,提醒道:“二位,我们可以上楼去了。”
闻逆川如梦初醒般地眨了眨眼,而后回了一个“好的”之后,目光再次急切地追过去时,发现李大人与他的随从们一起往客栈门口走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遥望过去,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许是又有公务要忙了。
闻逆川被身后的白玥推着上楼,三步一回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越走越远。
但也只有他看着人家,李大人从与他对视之后,再也没回头过了。
这时,耳边传来了店小二的解释:“二位真的不好意思了,方才多有得罪,他们是朝廷派来南巡的官员,我们惹不起,得先让他们方便才行。”
闻逆川了然地冲他点点头,善解人意道:“无妨。”
忽然,闻逆川想到了什么,多嘴问了一句:“对了,那个走在最前面的是……?”
“哦,他呀,是这次南巡带头的官员,听闻姓李,具体叫什么,小的也不知道,不过据说他身世不凡,那些比他年长的官员,都让他三分、不敢得罪,要巴结他的人就更多了。”那店小二说着,忽然噗嗤一笑,“前些时日,我还听闻有人为了巴结他,一个劲儿地往他床上送人,结果人家带了夫人来,弄得难堪,真是滑稽。”
听闻“夫人”二字,闻逆川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一个词语把他反复鞭笞,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他的夫人……?”
“也住在咱们这里……”店小二说着,停下了脚步,“二位,我们到了。”
门外。
正欲上马车的谈煊,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这店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越城的官员一怔,立马点头赔罪:“李大人赎罪,是下官办事不周,这客栈很大,许是那老板想着多赚钱,没封店……下官这就去把那些个无关人员赶走,还大人一个清净的住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等,”谈煊立马喊着了他,“不必了。”
“按正常的来,别人要住就住,不必为我搞特殊。”他又补了一句。
第107章相似
这半月,越城都特别热闹。
不为别的,只因恰巧遇上了“友邦节”。
友邦节,顾名思义,是为了给大盛边境的几个民族部落交流、来往通商更多机会而制定的节日,前后约莫半月余,每年的友邦节,越城都会格外热闹,尤其是结束的最后一天,商埠一条街还有传统活动。
所谓的传统活动,其实就是同中原地区的“花灯会”没什么两样,不过,越城也有它的特色,那便是“花灯龙舟”,人们自制一个水上漂的花灯,顺流而下,比赛哪一个先到终点。
到那时候,就会看到花灯在水上漂,大人孩童在岸上追的景象,说来也确实有趣。
但与此同时,边境来往的人多了,自然也让这座城市变得鱼龙混杂,尤其近几年,刚刚结束了一场平南之战,边境地带仍旧危机四伏、暗流涌动。
闻逆川本意是来避风头的,再往私心一点儿说,是追着李大人来的,这节日、比赛什么的,他没心思参加。
可白玥听着一旁的小二介绍,眼睛亮了又亮,恨不得立马上街买材料做花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友邦节大概就是这样了。”店小二解释完,冲两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小川哥,”白玥用力摇着闻逆川的肩膀,“我们也参加吧,小二说大奖有一头牛,我们家恰好缺一头能干活的牛!”
“……”闻逆川到抽一口气,而后很轻地笑了一声,“你看我像不像那头牛。”
白玥见他不接招,于是又继续缠着那店小二继续问东问西,比如做花灯的材料在哪里买的,怎么才能报名,一般什么样的花灯飘得又快又稳之类的。
可闻逆川却心不在焉了起来,其一是他想回房休息了,其二嘛,他竟然不受控制地想起李大人来——
那个和谈煊就像是共用同一张脸的极其俊美的少年。
他想,李大人一行人不会不知道南面的越城会有友邦节,而且长达半月之久,他们偏偏挑选这个时候来巡查,怕是这看似平静祥和的地方实则又出现什么骚动了。
白玥也没能打听太久,待到闻逆川杵在门口的耐心耗完,她就只能乖乖地说一句“下回再聊”了。
夜晚。
华灯初上时,光是在客房的窗户往下看,都能感受到这座城池主干道的繁华。
看着如灯带一般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白玥的心思也随之飘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奔波了,闻逆川本想在客房内早些歇息的,然而还是遭不住白玥的软磨硬泡,他只好答应出门走一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刚走到客栈底下,才发现原来这客栈里头还带了一间装点雅致的茶室。
匆匆一眼,闻逆川就停下了脚步,眼珠子转了半圈,心生一个念头。
此时,发现他没跟上的白玥转头看他,才发现他站在那茶室的外头。
“白玥,要不你自己出去逛逛吧,就在这条大街上,别走远了,我确实有些乏了,我去茶室坐会儿等你。”闻逆川说着,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疲乏是真的,但他不想出去也是真的。
于是,白玥反应了一瞬,看他这副模样,也只好点点头,说道:“那成吧。”
说完,她转头就出去了,闻逆川也如愿以偿往茶室门口的方向走去。
虽说是茶室,但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而是坐落在客栈的角落,周围有错落的屏风围起来,但那儿却是一个很好的观景地带。
想来也是,这客栈房费昂贵,能入住的都非富即贵,这茶室大概是给房客们闲谈、歇脚,又可能把真条街看全的地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逆川穿过屏风,踏进去刚一抬眼,就怔了怔——
整个茶室里头只有一个女人,她身着青色外袍,梳着整齐的发髻,头上的发饰并不繁琐,相反,刚好衬出她温婉的气质。
而闻逆川走进去的时候,恰好那女人感觉到了动静,也随之挪动目光,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女人的视线在闻逆川身上游弋了片刻,而后,睫毛一扑腾、瞳仁一亮,好似想到了什么。
这个人她见过呢。
可反观闻逆川却有点儿躲闪,只因他没来由地想起那日看见李大人与她坐在马车上、自然地挽着手的情形,尤其是李大人那张像极了谈煊的脸,很难让他不去想象谈煊会在他离开之后也过上了娶妻生子的生活。
可这本来就是谈煊应该做的呀,如若他还活着的话,大概太后也会把人塞进王府、塞到谈煊的身边。
可越是这么想,闻逆川就越不敢看李夫人了,因为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一直窥探别人的老鼠,除了嫉妒,生不出别的情绪。
于是,他故作没看到一般往另一个角落走去,边走边心生后悔,早知道同白玥一起出去就不会遇到如此尴尬的情形了。
谁料,还没往前走两步,李夫人就喊着了他:“公子留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整个茶室就只有他们两人,李夫人喊的自然就是他了。
闻逆川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身冲她礼貌地点点头:“夫人。”
“你认得我的,对吧,”李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徐不疾地侧过脸来,“过来坐呀。”
闻逆川张了张口,准备找个借口拒绝,谁料,李夫人又接了一句:“这儿就你我二人,我们先前也见过,何不坐一起喝茶呢……还是说,我让你觉得不自在了。”
确实不自在。
可这话闻逆川终究没有说出来,越是像李夫人这样直接点明白的人,越是不好拒绝。
迟疑再三,闻逆川又环顾了一圈,寻思着这茶室也不大,就算不坐在李夫人对面,也相隔不远,但如此拒绝了她,反倒更尴尬了。
于是,他只好默默地坐到了李夫人对面。
见他坐下,李夫人满意地笑了笑,随即给她倒了杯茶,说道:“刚泡好的,你如若要点新的,还得等等。”
既然都坐下了,闻逆川也不含糊,直接就端起李夫人倒的茶抿了一口,茶水丝滑流入喉间时,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让他不由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茶?”闻逆川说着,又垂眼端详了一下杯中的液体,是淡黄色的,还飘着清香。
越城临边境,本地人鲜少和花茶是地理位置使然,可没想到这客栈竟然还有花茶,而且这种花明显是越城一带种不出来的。
那李夫人从他坐下那一刻起,就一直观察着他,见他这般疑惑,还没等他问出口,就徐徐回答道:“是我夫君从京城带过来的。”
“怪不得,”闻逆川恍然大悟,“我看这儿的人也不喝花茶。”
李夫人笑着垂了垂眼皮,再次抬眼时,视线依旧落在闻逆川身上,她似乎也不着急说话,好像在等闻逆川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时,才问出口:“公子貌似,认识我夫君?”
闻逆川又一怔,这屁股还没坐热呢,李夫人的话让他惊讶了两回。
他掩饰地笑了笑,回答道:“我怎么会认识李大人呢,只是先前我丢了东西,恰逢那天审问时李大人巡查来了,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是吗?”李夫人的语气毫不意外,好像早就料到对方会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一样,她又问,“我见你都追到马车边上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是旧识。”
“……”这话让闻逆川接不上了,那天他真的以为那是谈煊,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如今想来,颇有些狼狈。
“不过他倒是奇怪了,若是平时早要把人拦下去了,可到你这儿,他却还耐心地同你多说几句,许是看你长得好,哈哈哈……”李夫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温柔大方的脸上展现出少有的俏皮,是个美人不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她这话说得弯弯绕绕的,闻逆川听后还反应了好一会儿,明白过来的时候,眼神却聚焦了起来,追问道:“李大人平时像个严肃的人吧?”
“严肃得很,都不会笑的,”李夫人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添了一句,“倒是那日同你说三句,笑了两回。”
如若说李夫人刚开始说的话是试探、像玩笑,那如今更像是敲打、是警告,或许几日之内频繁地见到闻逆川这个人,让他觉察出哪里不对了,特别那日追着李大人的马车,显得刻意又可疑,许是放心不下。
闻逆川嗅出来异样后,动了动足尖,准备找个借口开溜了。
谁料,不偏不倚,就在这时,外头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感觉到有一阵风掠过的时候,那人就这么悠然出现了。
还没等闻逆川反应过来,随即,李夫人先一步站了起来,从位置后面绕出来迎了上去,说话的声音微微上扬,听起来就知道她见到来人很雀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进来的人正是谈煊,当然此刻化名成了李怀川。
她一路小跑过去,最后距离较近的地方又分寸地停了下来,想伸手去挽他,可那人就好像早料到一般,直接把手背了过去。
“出了点事,一会儿还是需要你跟我在他们面前……”话说到一半,谈煊注意到了角落某个熟悉的背影,他停住了,目光在那人身上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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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闻逆川应声回头,一眼就落到了李怀川的身上,满眼吃惊,反应了一瞬,他立马也跟着站了起来,对他毕恭毕敬地行礼:“李大人。”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视了一瞬,一旁的李夫人忙不迭地解释起来:“方才我在茶室小憩,遇到了这位公子也来喝茶,见有缘分,就同他闲聊了两句。”
某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喝茶?”
“不错,”李夫人殷勤地引着他往座位那边走去,“就是你从京城带过来的花茶,这位公子好厉害,一喝就知道不是本地的茶了。”
本来神色淡然的少年听到这一句,脸上飘过了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下去了。
他就这么任由李夫人拉着自己,落座到了闻逆川的对面。
这回轮到闻逆川不自在了,特别是一抬眼就见到一个和谈煊长得如此相像的人,他很难不去观察,很难不在意,甚至很难集中精神。
而他在看对方的时候,发现李大人也在看着自己。
李大人的眼神明明灭灭,让闻逆川一时吃不准,他到底在看自己的什么。
“又见面了,李大人,”闻逆川硬着头皮打招呼,“您夫人说,三天见几回,这也算是缘分了。”
“确实。”少年薄唇微动,说话言简意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闻大人从京城来。”闻逆川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闻逆川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怎地,他没过脑子,鬼使神差地就说了出来:“那大人可知道,京城有一人与你长得极像。”
“哦?还有这样的人,”少年眼下一暗,“是谁?”
“战神平南王。”闻逆川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第108章交锋
“平南王”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谈煊坚定的目光里终于闪过了一丝松动。
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喊他了。
那日他带兵把皇城围了起来,从混乱中,摸到了养心殿,他到的时候,小皇帝已经被软禁在里头了。
门口站着叛贼余国公最得力的部下,两人眼神交接,一场杀戮即将展开。
可谈煊到底还是留了一手,他去把余国公的女儿余颜绑下来了,逼其撤掉养心殿的守兵。
然而最后,还是难免交了手,谈煊带的兵少,勉强牵制住了,但他自己却身负重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乱平息,无论是小皇帝还是太后那边,都受到了重创,两人再次达到了微妙的平衡,而这件事最后也被定性为“余国公谋反”而草草结束。
余颜自然也被剥夺了“郡主”封号,贬为庶民。
只是这事过后,谈煊在太后那里是彻底没了依靠,毕竟,余国公哪里来的胆量叛乱,大抵还是太后暗中授意。
而太后原本也以为谈煊会站在自己这边,不做动作,至少她先前提点过很多次,要把余颜指给谈煊当正房,谁俩,谈煊将计就计,直接把余颜绑了作为要挟,最后这也成了拯救出小皇帝的关键一步。
余国公见大势已去,为保儿女,拔刀自我了结了。
然而,政变虽然平息了,但谈煊在朝中的位置却愈发尴尬,他虽然带兵拯救圣上有功,但变相把太后那边彻底得罪死了,而另一方面,小皇帝如今都自身难保,更别说要保他了,况且,他手中的兵权,依旧是圣上所忌惮的。
再加上谈煊那时刚刚剜除手臂的情蛊,身体本就处于虚弱时期,带兵围城后又身负重伤,索性就直接以养伤为由,闭门不出了。
如今,“平南王”在京城的传闻中,依旧是一个身负重伤、大病垂危,无法出门见人的情况。
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装死的谈煊暗中得令,化名“李怀川”带一行人南巡,有秘密任务需要探查。
虽说“战神平南王”很出名,但真正见过他、认得他的人很少,与他打过交道的人就更少了,如今他直接用“李怀川”的作名字,也没人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收回思绪,谈煊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让人寻不到一丝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闻逆川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变化。
而后,他的耳边竟然传来了少年很轻地笑声,里头夹杂了一丝很淡的讽刺意味,他反问道:“难道在京城就必须认识平南王吗?”
这话把闻逆川噎住了,他原本这么问的前提,是默认李大人肯定会知道平南王的,可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当下难堪那个成了自己。
闻逆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面对一张如此像谈煊的脸,那人却说着冰冷冷的话,这让他很难冷静,于是,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了缓思绪,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抱歉,是我冒昧了,李大人莫要同我一般见识。”
“自然。”谈煊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当茶杯挡住部分视线时,他偷偷地瞄了一眼那个他许久未见的苗疆少年。
本来以为这话题就此揭过,谁料,谈煊放下茶杯后,竟然主动接上了:“你这么问,莫非你认识他?”
“嗯,认识过的。”闻逆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眼神依旧游弋在谈煊的眉眼间,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觉得他就是从前那个对他百般呵护的人。
说着,闻逆川话锋一转,依旧不死心,又问:“大人在京城这么久,当真没有人说过,你与他长得很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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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很平常,可不知怎么的,传到闻逆川的耳朵里,却激起了他心脏一阵闷痛,好像被人不轻不重地冲着胸口打了一拳,可他又无法回击。
是了,李大人说得没错,是他自己觉得而已,自一年前他选择离开王府之时,本就不该再多谈煊抱有任何念想了。
当初义无反顾要走的是他,如今念念不忘、总想着再见人家一面也是他。
人怎么能这么矛盾呢。
既然选择的远方,为何要在留恋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过去的感情呢。
如若真做不到彻底忘记、彻底放下,那当初为何又要离开呢。
还没等闻逆川反应过来,谈煊却先他一步开口了,他以李大人的身份告诉他:“平南王大病垂危了。”
此话一出,闻逆川好像脑子转不过弯来,反应了好几秒,才微微颤抖着嘴唇,问道:“真、真的吗?”
如若说方才那些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话对他是闷痛的敲打,那如今便是“重拳出击”。
霎时间,他感到呼吸有点儿不畅,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胸口,微微低垂的眼皮,为的是掩饰瞳仁总几近崩溃的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怎么会、怎么能就这般病危了呢……
在他看来,“战神”用来形容他一点儿也不夸张,谈煊就是这样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
可如今,他接二连三地听到关于他的“不好”的消息,边南的人这么说,越城的人也这么传,如今他亲口问了京城来的李大人,还是同样的说法。
他强迫自己镇定,艰难地控制着情绪,殊不知桌底下交叠的双手早就绞在了一起,弄得生痛,才让他不至于被猛烈情绪淹没,得以清醒一瞬。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时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如若谈煊真的就这么死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同那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好好道别。
“我没有骗你的理由。”谈煊回答的时候一直注视着他,虽然闻逆川垂着脸,但他好似也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或许是“悲伤”?
闻逆川听到他的“死讯”会感到悲伤吗,会觉得不舍吗,会像他那日醒过来发现爱人早已抛他而去之后的那种崩溃吗。
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对方吗。
或许不会吧。
谈煊落寞地想着,如若真的不舍,闻逆川就不会走了,在他看来,闻逆川真正的目的只是想逃离囚禁了他二十年的闻府、从闻迁这个会榨干他所有价值的人身边逃走,至于平南王府,不过是他逃离的一个跳板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至于自己对他的感情,谈煊想,或许闻逆川也曾经动摇过,也会在收到礼物的瞬间感到<:///=_bnk>温馨过,甚至那些两人缠绵、不知节制的日子里闻逆川也感到欢愉过……可唯独没有真的动心过。
但他自己呢,他一路从泥泞中爬出来,从深宫中幸存下来,可还是把真心、把他自己掏空了送给对方,最后落得被抛弃、一身狼狈收场。
后来,谈煊也慢慢缓过劲儿来了,闻逆川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有过任何想法,只想同他做一桩“买卖”,那便是替他解蛊,然后他拿钱离开。
只不过在这过程中,他先动了心,不知是那蛊毒的作用,还是他真的对闻逆川百般依恋,他开始期待得到回应了,开始想要占有了,变得疯狂、偏执又患得患失了。
但他想,闻逆川大抵是清醒的,所以,他会走,他总会找机会离开的。
谈煊的眼神明明灭灭,与抬眼的闻逆川的目光交错又相离。
双方好像都在试探和期待,但又好似都在回避。
谈煊好似意识到沉默了太久,于是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公子为何如此关心平南王?”
似乎这么说还不够,谈煊扭曲地看着那个他曾经最爱的人,如今他却不惜用最狠的语气,似乎是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些存在感,于是他又补道:“他病危,那也只是他的事,公子看着像寻常百姓,也用不着关心到他头上去。”
这话说得在理,可却让闻逆川听了之后,觉得心口堵得慌,对啊,这么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关心他做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他又是谈煊的什么呢,王妃?妻子?门客?还是别的什么人呢。
这恐怕是连他自己都琢磨不明白了。
闻逆川张了张口,只觉得喉间酸涩难耐,完全话语堵在喉间,然而他却一个字都吐出来。
没等他开口,谈煊又再添一句:“还是说,公子曾经同平南王有过交情,听闻他病危,想前去瞧瞧?”
听到这话,闻逆川心中悠然一动,他确实心动了,他真的想马上回京城看看,想回到谈煊身边,想把他过去不敢说的话都告诉他。
见他表情微动,谈煊好似得到了一种扭曲的快感,好像是因为影响到了闻逆川的情绪,毕竟在从前,他无论说什么,闻逆川都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态度,无论他如何把真心掏出来,闻逆川都是对他爱答不理的。
还没等闻逆川开口,谈煊再次抢先一步说话:“公子还是莫要打算了,你如今返京,也未见得能见到他。”
“为何?”
“平南王府如今被重重包围,各方势力再次汇集,连平南王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局面,你又去掺和什么呢。”少年淡淡地说道,平静得好似在陈述一件别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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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先一步离开了,没有看闻逆川一眼。
倒是李夫人,在两人闲谈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女人,停住了脚步,冲闻逆川点头示意。
正欲转身之时,李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了闻逆川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公子可是苗疆人?”
闻逆川迟疑了一瞬,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就在他等着李夫人往下说的时候,谁俩她竟然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第109章扮演
闻逆川没想明白李夫人为何忽然问他是不是苗疆人,可此刻,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脑子里全都是今晚李大人说的京城的种种。
尤其是发生在平南王府的事。
平南王府过去有多风光,如今局势就有多紧张。
他很难想象这个他曾经呆了两年多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围城”,他更无法想象,骄傲的谈煊被困在里头,又会是何种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拉了他一把,而情况反过来,当谈煊面临重重困境、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却悄然离他而去。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理亏了。
当晚。
闻逆川先一步回到客房,没过多久白玥就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堆纸张木棍,一看就知道是做花灯的材料。
闻逆川轻抬眼皮看她一眼,恰好与她目光交错。
白玥顿时就来了兴致,抱着材料兴冲冲地小跑到他跟前,如数家珍:“小川哥,我今天出去逛了好久才买到这些东西的,我还货比三家了。”
“哦?”闻逆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那我是不还得夸夸你?”
白玥扁了扁嘴,但热情不减,又说:“我都问过了,要做一个飘得又快又稳的花灯,那体积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因为太大了在水里头阻力会大,太小嘛又容易一阵风被掀翻,我还问他们要了往年最热门的图纸,小川哥,我们要不要明天就……”
话还没说完,闻逆川就无情地打断了她:“得了,你要做就自己做,我对此不大感兴趣。”
他本来心里就一阵烦躁,如今听着有人在他耳边喋喋不休,那种感觉更甚。
闻逆川这种状态白玥十分熟悉,无外乎就是累了、惰了,她也不好再打扰,自顾自地收拾方才散落在桌面的材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抬头对闻逆川说道:“小川哥,我方才买东西的时候,你猜我见到了谁?”
“见到谁了?”闻逆川依旧兴致缺缺,但还是木然地应上了。
“李大人和李夫人。”白玥说道。
“什么?”闻逆川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特别是说到“李大人”的时候,眼前就闪过那张熟悉的俊脸,仿佛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狠狠地在意着。
“对啊,不过只是经过,我偷偷瞧了一眼,”白玥笃定地点点头,“嘶,你别说,那个李大人真的很像王爷,虽然以前在王府我与王爷碰面的机会也不是特别多,但他真的长得很像,我觉得如果把两人放在一起,我都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谁说不是呢。”闻逆川喉间翻出一阵苦涩,对此他仍抱着怀疑的态度,但说到底,他也一年多没见谈煊了,这一年多京城有经历如此风雨,因而让他无法笃定。
闻逆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来由地问道:“白玥,那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李大人就是王爷呢?”
白玥的表情怔住了,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吧,如果真的是,他为何不来找你呢,王爷对你那么……”
后半句她说得很小声,好像是说“对你那么好”、又像是说“对你那么喜欢”,总之都是一个意思。
“而且,李大人跟王爷外貌上也还是有一点不同的,李大人的轮廓更明显,更瘦,王爷肯定比他精壮很多。”白玥停顿了一下,又说,“而且李大人有夫人的。”
这话就像是利刃一般,刺穿闻逆川最后一点念想,对啊,人家是有夫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论他是谈煊也好,不是谈煊也罢,他的身边早就站了别人,这么想着,闻逆川忽然觉得自己的揣度,有些可笑了。
另一边。
这家客栈很大,就像一个大院子一样,外面临街,里头临内部花园,内外的楼层中间有一个长廊是想通的,一般省得下楼的,就直接从那儿穿过去,便抵达客栈的大门了。
南巡一行人便住在里头的那一片区域。
谈煊今夜会见了越城及其周围小县城的一些官员,主要还是为的讨论近期边境越发活跃的迁移,如此会严重影响南面边境治安,还有一项,便是讨论如何解决旱灾的问题。
今晚只算是吃个饭,匆匆见一面,具体的事情,自然要白天再说。
然而,也不知是谁放出去的消息,一行人把谈煊拦下来的,又是给他灌酒,又是给他塞人,这一通操作下来,彻底把他惹恼了,所以才有先前他特意回来把“夫人”带上的这一出。
他始终想不明白,已经事先说好了有“夫人”伴行,怎么这些人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所以,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特意请一个人扮演他的“夫人”,这次南巡之行会添多少麻烦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然,这些应酬他也早就习惯了,他今晚黑脸的原因是一个别的事。
他和李夫人像寻常夫妻一般,一前一后地进了宽敞的客房,房门一关,谈煊就彻底不装了。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把随在后面进来的“李夫人”吓了一跳。
她小心地观察了谈煊的表情,而后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大人?”
“你招惹他做什么?”谈煊的态度冷冰冰的,语气更是带着怒意,阴翳的眼神无不显示,这个平日里把情绪藏得很好的少年即将要发怒了。
这个他请过来扮演夫人的人,名叫粱月如,随不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但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还是云牧推荐的,当时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拒绝来着。
可当她见到谈煊本人的时候,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就像她自己所说的,无人能拒绝平南王。
英俊,年轻,意气风发,而且相处下来,发现谈煊这人就是面上看起来冷冷的,但对下属都十分体恤。
南巡过程中好几次遇到山匪,他挺身而出,一刀砍几个,更是把她看得两眼放光。
于是,她忍不住打听起少年的种种,朦胧的情愫就此而生,她扮演“夫人”的角色越久,越发认同这个身份,到后来,她开始幻想,开始把谈煊在人前对她的维护当成温柔,殊不知,那不过是些应酬的场面话。
而这些,谈煊其实都看在眼里,这个带在自己身边的人,有什么小心思他不会看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此,他还派赵勇去敲打过她。
赵勇此前跟着平南王去过许多地方,因此,这趟行程他几乎不露面,只在谈煊需要的时候出现。
那日,赵勇带着任务找到了梁月如,把谈煊的意思一字不漏地转达,大概就是让她安分一点,等这趟行程结束之后,钱银不会少她的,但千万别惹麻烦。
谁料,梁月如不以为然,直接反驳赵勇道:“如今大人身边也没有女人,平日里大人对我又那样温和,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赵勇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他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信!”
“这一趟,也是有他的原因才来的。”赵勇又说。
“你骗我!”
“他不喜欢女人!”赵勇一时心急,脱口而出。
这话把梁月如噎得无法反驳,此后,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谈煊确实对任何一个试图要靠近的人都十分抗拒,但这也无法说明什么吧。
直到那日,他们来到边南,她特地坐马车去找谈煊的时候,见到那个俊美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苗疆少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刻,她的心脏好似停顿了一瞬。
尤其是看到谈煊从未有过的、一下同他说那么多话的时候,她心中好像有了答案。
而后,她盯上了闻逆川,在边南、在客栈,虽然他们与闻逆川的交集不多,但她发现,每当谈煊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总会去看他,是下意识的,藏不住的。
梁月如明白,她虽然挽着谈煊的手,顶着“李夫人”的名号,但她根本不是,嫉妒由此而生。
收回思绪。
梁月如依旧装傻,灵动的眼珠子转悠了半圈,说道:“大人说什么呢,月如不是很明白……”
话还没说完,谈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毫不留情地打断道:“你想的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同样的话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要、去、招、惹、他,听明白了吗?”
谈煊一字一顿地说着,已然到了耐心的极限。
可越是这样,梁月如心中的不甘和嫉妒越是泛起阵阵酸意,她自诩长得标志,出身又还不错,怎么还比不上一个在田里干活的苗疆小村民。
“大人此言差矣,”梁月如狡辩了起来,“本来那茶室就我一人,闻公子是之后才来的,恰巧碰到一起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为何对我这样凶,我这一路陪着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人却为边南的一个小平民,对月如发那么大的火,月如好委屈。”梁月如说道最后,抽泣了起来。
可这些动静传到谈煊的耳朵里,并没有让他觉得怜惜,只让他觉得烦躁,本来事情就多,请她回来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应酬,谁知竟然还请了个“大麻烦”。
他真是气不打一处去。
可谈煊念在同行不易,到底还是压住了胸中的怒火,但语气却没有什么耐心了:“梁月如,越城是最后一站,再坚持一月半月就结束了,结束后我先前答应你的报酬都不会少,但如若出了什么差池,我也不会放过你,别的什么也不要乱想,先前我们是有过约定的,请你扮演你的角色,好自为之。”
这番话虽说是劝告,但听起来更像是警告,梁月如胸中的委屈再次翻涌了起来,原来她的倾慕谈煊早就看出来了,但他就是装作不知,或许是觉得麻烦,亦或许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思及此,梁月如更是心痛得难受,眼圈不自觉就红了,嘴唇微微颤抖,说道:“大人还不明白吗,月如对大人……”
“梁月如,”谈煊没给她机会说完,直接打断了她,“我要休息了,你也回你的房休息。”
两人虽然一前一后进了客房,但实际上并不住同一个房间,里头有一个通道,可以去另一个房间。
梁月如每日都是这般先跟着谈煊一起进门,然后再从通道回房,营造一种李大人和夫人住在一起的错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梁月如闭了闭眼,她知道谈煊要生气了,她必须要离开。
离开前,谈煊没再看过她一眼,倒是自顾自地在倒腾一把折扇,打开又关上,如此反复。
第110章穿帮
随着友邦节尾声的到来,越城的人越来越多,街道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热闹和混乱充斥在湿热的空气里,让每一个走过这里的人都被躁动的气息所包围。
在这座城市的主干道上,会看见大盛打扮的中原人,有手脚都佩戴铃铛的走起路来叮咚作响的苗疆人,也有穿着朴素背着包袱的苦行僧,还有头戴着布巾背着背篓的外邦人,探头过去一看,里头竟然钻出来一条蛇。
闻逆川走在路上只觉得新鲜,上辈子被困在闻府,被说南面的越城了,京城都没怎么逛过,如今终于有机会出来了,才发现着天底下奇特有意思的人和事多的是。
许是被困了太久,如今得以出来,他总有种报复性地要多看两眼的冲动。
自那日在客栈的茶室会面之后,闻逆川这几日就没再见过李大人了,倒是偶尔进出客栈的时候会碰到李夫人。
李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说话,见了他会主动打招呼,当然所谓的“打招呼”碍于身份悬殊,也不过是点点头。
有那么一两回,李夫人好似有什么话想对闻逆川说,可迟疑之后,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成。
又是一年初夏,友邦节到了最后一天,也是“赛花灯”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本是不喜欢凑这些热闹的,奈何白玥实在聒噪,无奈之下,两人用材料做了两个花灯,形状是一大一小的两只兔子。
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比赛而已,谁料,当闻逆川捧着自己那只大兔子灯去到河边的时候,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多。
分明白天的越城还没什么太多变化,怎么一到了晚上,好像全城的人都出来了,汇集在了越城河边,人们个个手捧花灯,远远望去,好似一条会蠕动的灯带。
但比起人,更新奇的还是花灯,也不知是越城人们本就热爱自由、富有想象,还是这儿临近边疆,混杂着不少外族人,闻逆川每经过一个人的身边,都毫不意外地被他们手中捧的花灯惊到。
正常点儿的是帆船、锦鲤之类的,可奇怪的却各有各的怪,有的捧着庞然大物,就像一个大水缸,还有地缠着一条如蟒蛇一般的灯带,也不知这比赛起来,到底是算头还是算尾。
他再一低头看自己手中的大兔子,倒觉得平平无奇了。
比赛要等天完全黑了才开始。
众人先把花灯放到水面,看水的人负责把它们都赶到桥下,用一块很长的木条卡着,汇集在同一起跑线上,随着一声铜锣声响,那木条随即抽出,被卡在桥底下的花灯顺流而下,开始它们的角逐。
人堆里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夹杂着嬉笑声混在一起,人群随着花灯往下漂移而不断向前挪动,人在这里头,根本无需走路,就会有人推着走。
“哇!开始啦!”白玥像一直脱兔,一下就窜到了人群的最前端,追着她在水面上的那只小兔子向前跑。
闻逆川自然没有她那么好精力,只得默默地跟在后头,而他那只花灯,就像一只“老兔子”,被身旁的几个花灯挤压着,稳稳地飘在中游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一会儿,白玥就没了影儿,而闻逆川就同它在水中的那只花灯一样,被人群簇拥着。
不多时,他感觉到身旁的人加快了脚步,连同他也被带得捉急了起来——
“前面有个拐弯!”
“没错,要小心花灯被转到小道去了。”
“大可不必担心,我的那么大,稳得很,绝对不会被冲到小道去。”
“……”
闻逆川边听着,视线也随着水流移动,果不其然,前面是一个往下的台阶,水流速度骤然变快。
闻逆川拨开人堆探头一看,还没来得及反应,他那只“老兔子”花灯稍有不稳,没抵住湍流的推波,一下就转到了小道去,连着它周围的几只小花灯也一同带偏。
“啧,怎么会……”闻逆川一咬后槽牙。
虽说他也不多在意这个所谓赛花灯,但没想到自己的老兔子灯竟然败在了第一个弯道上,说到底还是心有不甘。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响起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完了、完了,我的花灯被推到小道去了。”
“我们快去那边把它们推回来!”
“都怪中间那只大兔子,我就是被它推过去的!”
闻逆川夹在一堆抱怨声中间,眼前闪过一阵心虚,他不敢吱声,生怕被人揪出来,他就是那只老兔子的主人。
于是,他尾随在走向小道的一群人后面,等着它们把灯都取走,再默默捡回自己那只老兔子。
果然,乌压压一群人过去,用棍子把花灯都赶回主干道之后,就离开了,闻逆川隐在后头,人群散去之时他还能隐约听到“老兔子”被骂的声音,等那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消失殆尽,他才敢上去捡花灯。
眼下,平静的水面上就只飘着它那只老兔子了,孤零零的,就像被遗弃了一般。
闻逆川本就无意参赛,他本还动过就这么算了、不捡回去的念头,可它形单影只地飘在那里,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好歹那是他自己做的兔子,
于是,他来到岸边,想学着方才那些推花灯的人,用棍子把那只“老兔子”勾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一只手拽着木棍的一端,用另一端去探花灯的体部。
谁料,随着他身子不断向前倾,那花灯没能往回走,反倒被他越推越远。
“诶呀,真是……啊!”闻逆川抱怨的话还没说完,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岸边的深浅,只觉脚下一空,身体的重心稍稍不稳,噗通一声,整个人摔到了河里。
闻逆川是不会水的。
他感觉一只脚被河里的淤泥缠住的时候,他心下一沉,脑海中只冒出一个念头——
这下完了。
友邦节的赛花灯热闹、全城的人都到河边来了,可也正因如此,像这种静谧的小道,更是没什么人会经过。
还没来得及琢磨太多,他一用口鼻呼吸,带着土腥味河水就往里头直灌,他吞了一口又一口,口腔被冲刷得没了味觉,只有在窒息边缘呜鸣。
“救命、救命……”闻逆川奋力呐喊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能有人经过,哪怕是一条狗也可以。
然后,他腿蹬到精疲力竭,喉咙喊到声嘶力竭,都无人应答。
河床的淤泥在吞噬着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在不断地下沉、很快,连仰着头都接触不到空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面越来越高,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好似下一刻,整个魂魄就要飘到空中……
“呼——”
就在濒临窒息的最后一秒,一只手把他从水中捞了出来,而后,就像拔萝卜一般,连身体带腿的,把他整个人都拔了出来,一步一顿地拖到岸边。
顿时,钻进衣物里的河水从有孔的地方溜出去,闻逆川就像化成了一摊烂泥一般,任由那人拖着自己,他想动,却使不上劲儿来。
“救、救……”他口中喃喃,直到整个人被拖到岸边,视线才勉强对焦。
他只觉得来人身形十分眼熟,他下意识抬手擦了把脸,特别是把眼皮上的水珠都抖落下去,然后缓缓抬起头来。
下一秒,在看清来人后,好不容易从窒息中缓过劲儿来的闻逆川再次呼吸一顿,喑哑的嗓音在微微颤抖的下唇中蹦出:“赵、赵勇!”
闻逆川鼻子一酸,他也一年没见过赵勇了,如今,这个平常对他照顾有加的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得再喊他一遍:“赵勇……真的是你吗,赵副?”
赵勇沉默了一瞬,而后木讷地点点头,喊了他一声:“好久不见,闻公子。”
闻逆川顾不上方才挣扎的一身酸痛,踉跄了一下站起来,双眼再次聚焦在对方的眉宇之间,像是再次确认:“赵勇,真的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怎么的,说话时明明刻意控制了情绪,但在开口的那一刻,还是带了些哽咽。
那一刻,闻逆川才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自己离开京城有一年多了,然而,这一年的时光仿佛静止了一半,他的所思所念仍旧停在“旧人”那里,未曾向前推动过半分,可当他再次他乡见故友时,才恍惚意识到,独处时那种没来由的惆怅,许是因为他还在留恋过往的人和事。
虽然光线昏暗,但闻逆川看得出来,赵勇也有不少变化,他变得更加高大粗壮了,下巴长了细如绒毛的小胡子,看起来更成熟了。
就在他感慨再次见到故友的同时,忽然,他脸上的表情一僵,连同身子也颤了颤,随即,脑子里的某根弦断掉了,眼圈彻底红了,下睑漫上了一条泪河,逐渐把整个眼眶填满——
赵勇在这里,所以、所以他,他也……不,不对,已经见过了。
他终于反应过劲儿来了,他和谈煊,已经见过了,见过很多回了!
闻逆川呼吸一滞,即便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依旧觉得空气变得稀薄。
一时间,极大的惊喜和极大的悲楚袭来,一时间,他竟分不清自己该作何表情,到底是为谈煊还活得好好的而开心,还是要为这个人三番几次与他错身而感到痛心。
那个他口中的“李大人”在这几天内见过好几回,谈煊有无数次机会同他说明真相,可他却偏偏不说。
到底是为什么?
见闻逆川这样的反应,赵勇就算再吃顿也看懂了,只见他暗暗叹气,可还没来得及劝说一句,闻逆川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赵勇,你带我去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公子,”赵勇的迟疑已经很明显了,他掰开闻逆川扶在他手臂上的手,“将军如今不方便见你。”
“是不方便,还是……?”闻逆川没有说下半句,他也说不出下半句。
“都有吧,”赵勇狠心回应,“不方便也有,不想见……或许也有。”
“赵勇,求你、我求求你,带我去见谈煊,就一面,就一次就好,我、我……”闻逆川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极大的情绪冲击,让他像是失了智。
是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没死,他还活在这世上,这本是令人高兴的事,然而,也是这样一个人,多次避他,与他形同陌路。
过去,两人做着最亲密的事,耳鬓厮磨,不知疲倦,如今,两人却在眼神交错的瞬间又相离,好似磁石的两端,无法碰到一起。
赵勇到底同闻逆川还是有交情的,磨不过他,只好答应,只能带他见一炷香的时间。
当晚。
应酬回来的谈煊,在推掉所有巴结他的“好处”之后,疲倦地推开房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进门,他就见到了一个湿漉漉的闻逆川站在面前。
第111章坦诚
谈煊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一抬眼,就见到了那个被刚从水里捞上来的苗疆少年。
闻逆川全身都湿透了,原本蓬松的墨色长发,也用沾了水而变得黏糊糊的,贴在他的耳根、后背,狼狈中带了一丝滑稽。
赵勇本还劝他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再来的,可他等不及了,哪怕是在谈煊的房内候着,他也要先过来。
他害怕一转眼,赵勇就消失了,连同那个唯一他能抓住的见到谈煊的机会也一同溜走。
谈煊明显也怔住了,他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扶了扶门框,但很快他便转身退了出去,把门口虚掩上。
闻逆川那揪起来的心脏随即狠狠一颤,莫非自己真的不被对方待见到这种程度吗,才匆匆见了一眼,就要离开。
不过随即,他就明白过来了——
门外可以看见一个虚影,原来谈煊的身后,还跟着那个白天同他“出双入对”的李夫人,只见他转身同那女人说了什么,那女人似乎还略微迟疑,但最后还是被他打发走了。
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谈煊这回进来后,顺手把门带上了,径直地朝他和赵勇的方向走过来。
时隔一年,闻逆川再次见到这个少年,他瘦削了一些,脸上也褪去当年的意气风发,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但里头掺杂了一丝疲倦。
许是连日的巡查和应酬,谈煊的眼下泛起一圈很淡的青色,再加上他肤色白,让人很容易就瞧出来了,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俊美,那张好似被巧手匠人精心设计雕刻出来的脸,无论是一年前、还是当下,都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在心中打好了草稿,正欲开口说话,谁料,却被谈煊抢先一步,只见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赵勇,冰冷地只闻道:“你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一句话,把闻逆川琢磨了许久要说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他好像……不被欢迎了?
赵勇明显也怔了怔,谈煊这样的反应让他颇为意外,可他面对质问,不敢推辞,只好承认道:“今日闻公子落水,我恰巧路过河边将他救起,然后……公子说想见您。”
“他想来,你就带他来了?”谈煊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不带一丝温度,“你到底是我的副将,还是他的副将?”
此话一出,赵勇不再吱声了,而是低着头,不敢看谈煊。
闻逆川见如此,他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大人,是我、是我让赵副带我来的,您莫要怪他,是我……”
闻逆川一开口,谈煊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好似瞬间收敛了,只见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对赵勇说道:“赵勇,你先出去一下。”
赵勇了然,很快就从房间离开了。
时隔一年,闻逆川终于再次和谈煊单独处在同一空间,心情是说不上来的复杂,这年头发生了太多东西,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庆幸,幸好谈煊还活着,还能站在自己的面前。
短暂的沉默过后,闻逆川决定率先开口:“大人,我……”
可还没说完,谈煊就打断了他:“什么事?”
简短又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句话,瞬间就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即便这个人近在咫尺,但他这般疏离的态度,让闻逆川觉得两人仿佛相隔千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喘了口气,快速调整情绪,是他要来见谈煊的,自然他要把话说完。
“这一年来,我在边南听到了许多关于大人的传闻,还知道大人为护驾而身负重伤,众人都传大人已经、已经……”闻逆川吸了吸鼻子,而后又接上,“如今见到大人没事,我就放心了。”
谈煊的眼眸如炬,在与闻逆川眼神交错,瞳仁深不见底,到底是两人分开的时间太久了,还是谈煊变得更加从容、更会藏心事了,闻逆川尝试了几次,都读不出这里头的情绪。
“那你看完了吗?”谈煊薄唇微动,眼前像结了一层冰霜,“看完就回去吧。”
又是很简短的一句话,然而却化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刺向闻逆川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轻而易举地将他伤得刻骨铭心。
人还是那个人,那张俊美的连也未曾改变过半分,但就是偏偏在这样一个曾经对他无限包容、温柔和宠溺的人,如今对他说出最狠、最无情的话。
顿时,闻逆川感到脸颊一热,原来是积存在眼眶里的热泪终于漫了出来,这里头一半是见到心念之人还活着的激动,还有一半,那便是物是人非的无可奈何。
一时间,过去的种种浮现眼前,那个会送他东西、对他百般讨好的谈煊,怎么会同眼前那个对他避而远之的“李大人”是同一个人呢。
闻逆川是不甘心的,他想自己不过是履行了两人先前的承诺,替他解毒后就可以离开,如今两人重逢,谈煊为何要对他如此冷漠,冷漠到好像之前的那些亲密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思及此,闻逆川颤抖着下唇,很轻地问道:“大人是怨我了吗?”
“怨你?”谈煊冷笑了一声,“本王该怨你什么?”
还没等对方接话,谈煊胸廓起伏了一下,说道:“怨你不辞而别,怨你从没把本王对你的好放在眼里,本王一次次像你示好,你呢,你不是推开我,就是找各种理由骗我,你当本王是傻子吗,还是一个可以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本王之前说一生只你一人、不会纳妾的时候,你可否也在暗自嘲笑本王幼稚,哪怕这次再见面,你还弄丢了本王送你的玉佩……闻逆川你没有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闻逆川口中念念有词,他仓皇地抬起眼眸,尝试着在谈煊的眼中搜寻一丝温柔,可他游弋了许久,除了冰冷,再也没剩下什么了。
“不是什么,过去我每日挖空心思取悦你,把自己掏空了给你,那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因为你本就打算要走,”谈煊说着,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失态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既然你选择要走,那我便不强留你。”
说这番话仿佛也让谈煊用了不少力气,说完后他很深地叹了一口气,可心中却漫上了无尽的苦楚。
一年前,他被“蛊毒”折磨,就像一只失去了理智的动物一样,本能地在闻逆川身上索取。当蛊毒被剜除的时候,他也以为不过是受到了中蛊的影响,毕竟,他小时候也不喜欢男的。
他想,他也许会忘记那段快乐又痛苦的时光,然后过上所谓的“正常生活”,但后来发现他错了,无论有没有蛊毒,他对闻逆川的喜欢都未曾变过。
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动的心了,或许是耳鬓厮磨的某个夜晚,或许是看见闻逆川聪慧解答出疑问的某个瞬间,亦或是更早,早到他第一次见“三水公子”的时候。
一开始他以为“喜欢”是借口,后来才发现“蛊毒”才是借口。
可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这么狠心呢,抛下最虚弱的他不辞而别,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只留下一把折扇,还有他醒来茫然过后的无尽念想。
这番话下来,闻逆川原本准备好要说的话全忘了,只能垂着眼道歉:“对不起……”
脸哭花了,浸湿的头发和衣物贴在身上,说不上来的难受,他能想象出如今自己这样出现在谈煊面前,是怎样一副丑陋的状态。
过去谈煊会夸他很美、很香,如今会很嫌弃吧,恨不得把他扔出去吧。
“哪怕不是作为平南王妃,而是作为门客、作为挚友、或者是同床共枕如此久的人,你也不该一声不吭就离开吧?”谈煊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发哑了,他知道自己又陷进去了。
有时候他也恨自己如此不坚定,每次见到闻逆川都这样,如今更甚,闻逆川哭了,他以为已经硬到坚不可摧的耐心,顿时又柔软得一塌糊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玉,对不起……”闻逆川抬手搓了搓鼻子,正欲解释,忽然一阵凉风钻进了他的鼻孔,他觉得很痒,随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一个喷嚏让两人的对话暂时中止,谈煊原本想到的刻薄的回击也被他咽了回去。
他眼眸里的冰封就这样无声地化开了,看着眼前的人,他再一次败下阵来,犹如一个久旱逢甘霖的沙漠行者——
他想上前牵住闻逆川的手,甚至有种想把人嵌进怀里的冲动。
他知道落水后的闻逆川一定很冷,手和身体也是冰凉的,谈煊喉结滚动了一下,用他极致的意志力,控制住那双快要抬起来走向对方的腿。
忍住,他告诉自己,他要态度强硬一些才行,不然闻逆川还会不珍惜、还会跑掉。
“玉佩是被人偷走的,被我邻居偷走了,天师门的人上门要钱,他们把我玉佩偷了换钱,我每天都把它戴在身上,我不是故意要弄丢的。”闻逆川抽了抽鼻子,忙不迭地解释起来。
他眼睛红红的,浸过水的皮肤更显白皙,跟他那只在随波逐流中被冲走的花灯兔子简直一模一样。
“阿嚏!”闻逆川脑子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瞬,又打了一个喷嚏。
许是真的着凉了。
他抬手搓了搓鼻子,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谈煊,小心地问道:“怀玉,我有点冷,能给我个东西擦一下身体吗?”
又是这双勾人心魂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的睫毛快速扑动了几下,就像他此刻的心跳一样快——
他喊他“怀玉”,又用这样眼神看着他。
有时候,谈煊都不知闻逆川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总能勾人于无形之间,而后还一副无辜的模样。
下一秒,谈煊以最快的速度别过眼,抬脚走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扔给他一件厚实的浴袍。
“自己擦。”谈煊哑着嗓子说道。
闻逆川道了一声谢谢,而后像落水上岸的小狗一般抹了把脸,浴袍擦过他又湿又黏的皮肤和毛发,他还时不时抬眼瞧谈煊是什么表情。
殊不知,谈煊也在偷看他,他还注意到闻逆川擦得毫无章法,同一片皮肤被摩擦了几次,都红了,见他还擦那里的时候,谈煊忍不住张了张口。
谁料,闻逆川也正好看过来,与他对视时,小心地问道:“怎么了,怀玉?”
“没事。”谈煊咽回去了,他抬手挡住闻逆川的脸,割断了两人的视线,不能再看了,再看他这一年好不容易筑起来的禁欲高塔,就要破溃了。
而看不懂的闻逆川,还当自己落水后样子太丑,谈煊不想看他了,于是有点儿失落地转过身去,声音微弱地说道:“我转过去擦就好了。”
“我知道我不好看了,这一年我在边南干农活,晒黑了好多,我还总吃不定时,脸色也不好了……”闻逆川自顾自地说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去谈煊喜欢他长得俊俏,是个标志的外族“美人”,如今这副小市民的作态,身上没了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或许会招人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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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身就是谈煊的“蛊”。
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谈煊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看门外影子的轮廓是个女人,不用想,就知道是假扮“李夫人”的梁月如。
梁月如一边敲门,一边问道:“大人在吗,越城那边几个大人找您,说是今天的聚会,您不要忘了……”
是了,今晚还有一个局,谈煊见了闻逆川就给忘了。
他有些焦急的瞧了一眼闻逆川,又看了看门边,等他再次看向闻逆川的时候,发现对方正用一种考究又委屈地眼神看着自己。
“擦完了?”
“怀玉,那是你迎娶的新人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第112章姜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说过,他不会迎娶新人、他不会纳妾的。
虽说那时候,闻逆川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可在离开谈煊的那一年里,他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来,想起少年承诺时那个真诚到趋近于笨拙的模样。
谈煊有信守承诺吗,如若他没有食言,那门口那位“李夫人”又怎么一回事呢。
思及此,闻逆川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但想让谈煊迎娶新人、回归“正常的生活”,不也是他那时常常挂在嘴边的吗,可如今看到谈煊手边挽着别人的时候,他又心生妒意,觉得不甘了。
门外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凶,而闻逆川看向谈煊的眼神越发恳切。
就在这时,谈煊转头冲着门口喊了一声:“你别吵了。”
其实谈煊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这一声过后,门外的动静瞬间消失了,但那个身影还在候着。
谈煊回眸时,眼神精准地落到了闻逆川身上,他扯了扯嘴角,略带嘲弄地反问道:“你当时不是总想让我纳妾吗?”
这话把闻逆川堵得慌,他张了张口,竟然吐出一个字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了,当时推开谈煊的是他,如今舍不得的也是他。
闻逆川失望地垂下眼眸,连肩膀也垮下来了,好像那根悬着他心脏的细线终于断了,随之,他的心绪也跌进了谷底。
“那我便恭喜大人……”
话才讲了一半,谈煊就打断了他:“你当我是你吗?”
“嗯?”闻逆川不明所以地抬头,在对方的眼神中搜寻着线索。
“我从不食言,更不会欺骗枕边人。”谈煊冷冷地说道。
可不知怎么的,闻逆川却从他没有起伏的语气中,觉察出了一丝很隐匿的温柔。
对啊,一直以来,谈煊对他都是说到做到,从未骗过他半分,连那些荒诞的承诺,都一一兑现了。
回过神来的闻逆川,眨巴了几下眼睛,试探着问道:“那她是……?”
“我手底下的人。”谈煊回答得干脆,连思考的间隙都没有,看来是没有撒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为何要安排一个女子,时常跟在身旁?”闻逆川又问。
可这话问出口时,他又觉得自己僭越了,如今他已不是谈煊的“枕边人”,两人身份差距悬殊,他又该以什么身份去质问人家呢。
谈煊眼皮没抬一下,而是径直转身离开了,走到那个挂着他外衣的地方,取下外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说道:“自然是有用的。”
谈煊说得含糊其辞,闻逆川被好奇心弄得抓心挠肝,那一丝藏不住的着急已然悄悄爬上他的眼尾。
谈煊看着他,目光明明灭灭,与其说是观察,不如说在欣赏,欣赏这个俊美的苗疆少年也有为自己吃醋的瞬间。
这太难得了,那是他过去从未在闻逆川脸上见过的神情,那是在意,小心翼翼的在意。
可反观闻逆川,这次见面,谈煊隐藏情绪的功力越发深厚,他已经读不出对方脸上的神色了。
于是,着急过后,只剩下沮丧,只见他自嘲地轻笑一声,说道:“大人身边自然不缺良人。”
谈煊到底是舍不得他猜忌太久,于是赶忙解释道:“如若我身边没个人的话,那我每日都要花心思与他们周旋,心烦得很。”
没等闻逆川反应,谈煊又说:“一会儿我先出去,我走后,你也回去吧,我让赵勇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说完这一句,转身就出去了,他只开了一个很小的门缝,故意就着门外的视野盲区,错身而出。
闻逆川看着门外的两个身影逐渐交叠,然后相继离开,期间,他好似还看到了赵勇的身影,只见谈煊停下来又对赵勇说了些什么,才离开的。
谈煊走了,屋内就只剩下他一人了,他似乎也没有再呆下去的理由。
不多时,赵勇从外头进来,见到闻逆川的时候,神色隐晦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恢复毕恭毕敬的态度,说道:“闻公子,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闻逆川摆摆手,心中泛起来说不出酸意,“我就住在另外一边,我自己回去就成。”
他朝着门外走去,脚步在经过赵勇时顿了顿,他转头冲赵勇点点头,说道:“今晚劳烦赵副了。”
“公子客气。”赵勇点头回意。
“不是客套话,我是真心的,”闻逆川见他还是那副木讷的模样,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如若不是赵副,我估计要被埋进河床的淤泥里,活活淹死。”
“不会的。”赵勇不假思索地回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下意识地回答,让闻逆川蹙了蹙眉。
说来也是,按道理赵勇应该时常跟在谈煊身旁,为何会贸然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呢。
思及此,闻逆川忍不住旁敲侧击地询问:“说来,也幸好赵副今晚在那里,不然如此偏僻之处,我不敢想象还能找到谁救我。”
闻言,赵勇的神色变了变,心虚地别过眼时,嘴上还催促了起来:“闻公子,时候不早了,将军吩咐我送您回去。”
说着,赵勇做了一个手势,说道:“请吧。”
话已至此,闻逆川不好再问了,只好让赵勇跟在身后,往自己客房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
梁月如挽着谈煊的手来到客栈门口,期间她不止一次侧头看谈煊,对少年的每一个眼神都异常在意。
直到后来,谈煊被她看得不自在了,有些不耐烦地转开脸,故意同她错开视线,嘴上也没打算留情:“你今天是头一回识得我吗。”
“还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谈煊分明说的是一个陈述句,没有任何语气的起伏,乍一听是疑问,实际上是揶揄。
梁月如一惊,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挽着谈煊的手收紧了几分,嘴上却狡辩了起来:“没有……平日大人鲜少会忘记聚会,今晚不仅忘了,而且回来的时候还不让月如先进房间,月如觉得有点儿……奇怪。”
平时两人为了看起来更像“夫妻”,会一同进谈煊的房间,而后梁月如在他房内的通道,再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今天谈煊直接把人拦在门外,让她心下一沉。
“有什么问题吗?”谈煊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没有……月如不敢。”梁月如再次收紧他的臂弯。
可这下好像让谈煊感到不适了,于是他借由说“手酸了”,趁机收回了手,然后把双手背在身后,梁月如再没找到机会挽着他的手臂了。
一辆马车横在客栈门口。
谈煊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车,随后,梁月如也坐了上去。
马车随即向前行驶,车内,两人虽然坐在同一边,但之间相隔了一段距离。
在梁月如看来,那是谈煊故意要同她保持距离,疏离又很强的边界感。
其实这些她本就知道了,她也知道这趟南巡之行结束之后,她和谈煊所谓的“绑定”关系也将就此落幕。
可她还是抱了一丝侥幸,万一呢,万一谈煊在这过程注意到自己了呢。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想的,直到几天前,她见了那个一身白衣、披着随意长发的苗疆少年。再结合来到边南之后的这些天,谈煊的种种反常的表现,她也猜出个七七八八。
传闻中,平南王不近女色、有龙阳之好,原来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刻,她感觉到她的“梦”碎了。
收回思绪,梁月如还是忍不住地偷看谈煊,一开始谈煊还会可以躲避,到后来,他发现都在一个车厢里,避无可避,于是他所幸闭目养神,眼皮都不抬一下。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一处酒楼下。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谈煊走在前面,有人热情地把他迎了进去,走在后天的梁月如,竟然也有一个女子上前迎接她。
鉴于两人在马车上的尴尬,谈煊不自觉地就走快了一些,好似要躲着对他穷追不舍的梁月如一般。
就这样,两人的距离越走越开,再加上谈煊走路带风,上了一个台阶,转头一看,发现身后的梁月如不见了。
谈煊眉头一蹙,转头就问身旁的小二:“夫人呢?”
小二先是一阵点头哈腰,而后笑盈盈地说道:“李大人莫要惊慌,小店还有做胭脂水粉的,方才进门的时候,本店的姑娘带夫人挑几件礼物去了。”
“礼物?”谈煊的眉心拧得更紧。
还没等小二回答,就在这时,远处一人小跑过来,笑脸相迎,谈煊抬眼一看,原来是这些天一直陪着他在越城巡查的当地官员秦大人。
秦大人十分热情,一来就拽着谈煊,而后又把小二打发走了。
就这样,谈煊不明所以地被他带进了一个包厢,期间秦大人一直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李大人放心,这家店我十分熟络,胭脂水粉都是顶好的,保证夫人会满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啊,这里头好玩儿的也不止您所看到的这些……”说着,两人已经来到包厢。
这个地方很私密,门一关就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等谈煊坐下,以为要开始谈事情的时候,谁料,包厢里头的帘子骤然降落,霎时间,帘子后面出现了几个面容俊俏的男子——
他们手中执扇,露出一副腼腆的样子。
顿时,谈煊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同行的秦大人便开口了:“我知道李大人好这一口,特地请您过来的,你看,这些都是我们越城最俊俏小生,不知大人,可还喜欢。”
好嘛,先前送人都被谈煊一一回绝,如今还换了一种样子来送。
这下可把谈煊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得知,他爱好男子。
见他还没有反应,那秦大人自作主张了起来,冲着那几个年轻的少年招了招手,说道:“过来,都过来,让李大人好好看看你们。”
说着,他又转头,一连谄媚地看着谈煊,怂恿道:“大人,来挑一挑,喜欢哪个?”
深夜,客栈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回到房间的闻逆川泡了一会儿澡,起来后,还是感觉脑袋昏昏的,许是真的感上了风寒。
都怪他自己,弄得一身湿透,还不及时更换衣物,就这么捂着,不感染风寒才怪。
白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上了,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被敲响了,白玥上前开门,一拉开,发现竟然是店小二,他手里还举着一个托盘,里头有一碗黄橙橙的东西。
“小二?”白玥歪了歪头。
“姑娘好,公子好,”小二她点点头,“这里是一碗姜汤,送给公子的。”
白玥接过来后,回到屋里,把托盘放置到桌面上,而后催促闻逆川起身喝汤:“小川哥,你的姜汤到了,赶紧起来喝吧,要趁热。”
“姜汤?”闻逆川的声音明显有鼻音了,他抬手搓了搓鼻子,“我没点姜汤啊。”
“啊?不是你点的吗,”白玥不明所以地看着那晚还升着烟的姜汤,“可小二说是给你的。”
第113章风寒
“小二说,姜汤是给你的。”白玥看着他说道。
“给我的?”闻逆川翻了个身,有些不情愿地从床榻上坐起来,“他许是弄错了,可能是别的客人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闻逆川径直走向那碗姜汤,又说:“不过既然你都拿进来了,正好我也需要。”
说完,他端起热腾腾的姜汤就往嘴里灌。
姜汤是冒着烟的,可闻逆川一点儿也不觉得烫,许是身子太凉了,喝下去之后,感觉暖暖的,特别是胸口的地方,仿佛瞬间升腾起一窝小火苗,连冰冷的指尖也有了温度。
“不确定是你的,你就喝呀?”白玥努了努嘴。
“问到咱们给钱不就完了,又不缺这一碗汤的钱。”闻逆川深吸一口气,喝了甜的东西,困意又上来了,于是他慢慢走回到床榻边,一侧身就躺下去了。
盖上被子,一合目,眼前全是谈煊的身影,他在复盘今晚同谈煊见面的种种。
谈煊说话的样子,谈煊把宽大的浴袍扔给他的样子,还有谈煊不经意间看他的样子……最后,所有的画面定格在了那个乌黑、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它蛊惑。
闻逆川猛然睁开眼,翻了个身,发现竟然困意全无。
另一边。
谈煊被几个俊俏的小生围着,其中一人还主动坐到了他的身旁,依偎着他,动作略显暧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都是越城的秦大人安排的,为的就是巴结谈煊。
谈煊此次化名“李怀川”赴南边巡查,除了完成既定的审查任务外,每到一个地方,免不了的就是查那个地方的账。
然而,众所周知,账目是最经不起查的。
越城位于南面边境,山高皇帝远,常年处于一种“没人管”的状态,因此,自然也滋生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如今圣上一声令下,派一支南巡的队伍过来从头查到脚,就算是找补也来不及了,为今之计,与其让那些本就乱得一塌糊涂的账目对上,还不如直接把能拍板的人拿下。
秦大人便是这么想的,于是,才安排了今天这么一出。
他坚信,人总是有弱点的,南巡李大人也不例外,这么些天观察下来,秦大人见他只有在边南同一个白衣草民说话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同。
于是,秦大人灵机一动,虽说这想法有些荒谬,但再加上他仔细打听过后,“李大人好男子”这事,也不是没可能。
眼下,账目就要被查出问题了,还不如放手一搏,往他怀里塞人,把李大人收买下来。
此刻,谈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挨个从他眼前掠过、讨好地向他点头的小男生,他们看起来都年纪都不大,个个长得像女子一般水灵又白净,许是从小就往“讨好人”那方面培养,脸笑起来也极尽媚态。
可坏就坏在,谈煊根本不好这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一圈看下来,恍惚间,谈煊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他发现自己一直喜欢的并不是男子,毕竟,眼下能看到的,都是顶好看、顶阴柔的小生,可他并没有生出任何想法,相反,他觉得无所适从、觉得反感,恨不得马上离开。
所谓的“龙阳之好”,谈煊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中了那“邪蛊”,不得已被男子吸引;后来蛊毒剜除,他以为自己隐秘地喜欢着同性;直到现在,他发现,他原来也不喜欢男子,他只喜欢闻逆川。
只有见到闻逆川的时候,他才会紧张、会忐忑、会害怕自己不够好,仅此他一人。
如若闻逆川讨好,他会欣喜、会兴奋、会冲动,但换了别人,他只剩下反感和抗拒。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容易区分出来的。
此时的谈煊已如坐针毡,而还没搞清楚情况的秦大人还一直给他介绍小男生。
“玉齐,你过来,”秦大人冲其中一位招了招手,“李大人,您瞧,这个怎么样?”
“玉齐,你都会什么,快给我们李大人讲讲。”秦大人笑着说道,他肥头大耳的,笑起来脸颊的肥肉都挤得眼睛成了一条缝。
话音刚落,啪一下,那个叫玉齐的小男生就跪下来了,膝行了几步来到了谈煊跟前,仰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望着极具威严的少年。
“大人想做的,玉齐都能做,玉齐一定把大人服侍妥帖了。”玉齐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玉齐在这家店做了有两年多了,纨绔的富家子弟,又老又丑但有权有势的男人他都陪过,但唯独没见过像眼前这位“李大人”那样年轻俊美,又位高权重的。
他的眼睛瞬间点燃了光,脑海里闪过一个若是陪这样的少年、他不要钱也可以的念头。
于是,他的眼神越发讨好,充满着暗示,幽幽地看着默不作声的少年。
可谈煊却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只见他轻轻扯了一下嘴角,而后低垂的眼皮扫了那小男生一眼,下一秒,不假思索地起身了,连同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蔑起来:“李某不明白秦大人是何意,但今日一整天的行程,李某有些乏了,我先走了,秦大人你随意。”
说完,他根本不给对方留人的机会,一甩衣袖,迈着长腿,就往包厢的门口走去。
在场的人都被这阵仗惊了惊,那些抹了胭脂的小男生也好,跪着准备要“服侍”谈煊的玉齐也罢,都怔在了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最无措的要属秦大人了,这个局是他组的,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不说,还直接甩手就走了,连多呆一会儿也不愿意。
终究是在官场混了不少时间,秦大人反应了几秒,拔腿就冲出去追人。
谈煊腿长,再加上他本就厌恶这样的局,走得就像射出去的箭一样快,肥墩墩的秦大人追在后头,一边跑着,额头一边垂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李大人、李大人,请留步、请留步啊李大人……”秦大人边追边喊,心急如焚,全然不顾丑态。
一路追到了台阶上,谁料,他身子太重,一个踩空差点儿从台阶上滚下去,所幸反应快,一把抓住了扶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大人、请、请留步……容秦某说两句。”秦大人大口穿着粗气,但仍不忘要留人。
走在前头的谈煊深吸一口气,见他这般了,只好瞧了他一眼,但也只回头不转身,可见去意已决。
“怎么?”谈煊薄唇微动,眼里满是不耐烦。
今天本来就乏了,再加上闻逆川忽然找上门来,他的心思早就被牵走了,结果还没聊上两句,又被叫出来组局,结果等着他的,竟是这样污秽龌龊的局,谈煊不生气才怪。
秦大人见他停住了脚步,仿佛抓到了一线生机,于是小心地解释道:“李大人恕罪,秦某糊涂了,秦某只是觉得李大人这几日在越城巡查辛苦,今晚才特地给李大人安排此局放松一下,招呼不周,还请李大人莫要、莫要往心里去。”
谈煊考究地看了他一眼,然而秦大人一直低着头,他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显然耐心比好奇心先一步耗尽,他面如冰霜,没好气地说道:“以后不要做这些无聊的事了。”
“诶是、是……”秦大人频频点头,不敢忤逆。
谈煊一刻都呆不住了,然而转头之际,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脚步再一次停住,语气警告地说道:“还有,莫要再打听我的事,能听明白吗?”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秦大人如捣蒜一般答应。
可今晚整了这么大一场闹剧,他心中也有些拿不准,于是小心翼翼地抬头,询问道:“那、那今晚……?”
“今晚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谈煊说完,一甩袖子就走了,一眼都没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秦大人还弓着身子,半晌都没有抬起来,事情看起来似乎平息了,但他仍旧心有余悸。
他分明岁数也不大,但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他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翌日一早。
闻逆川也不知自己昨晚是怎样睡着的,只觉得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看来是真的感染了风寒,所幸脑袋还算清醒。
他想,要不是昨夜还喝了一碗姜汤,估计今早脑袋就会想吊了千斤一眼昏沉沉的。
一大早客房的门就被敲响了,打开一看,又是送姜汤的,不仅如此,那小二还询问了闻逆川的情况。
“听闻公子身体着凉,不知公子昨夜喝完姜汤之后,今早起来觉得怎么样?”小二礼貌地询问道。
闻逆川坐在屋里,大老远就听到了那番话。
正当白玥要转头问他的时候,闻逆川就在里头喊话回答了:“比不喝好,但还是不大舒服。”
他说话的鼻音比昨晚上更重了,声音就先是从瓮里传出来的一样。
那小二怔了怔,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托盘交给了白玥,便转身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玥举着托盘进屋的时候,闻逆川已经完全醒过来了,他迈着懒散的步伐走近一看,轻咳了一声,说道:“怎么又是姜汤。”
“我也不知道,”白玥摇摇头,木然地把托盘放平在桌子上,“但如若说昨夜是送错的,怎么今早还有。”
“小川哥,是不是什么人给你点的呀?”白玥灵机一动。
这话倒是点醒了闻逆川,他下意识地想到是某人。
可这念头一闪而过,他不敢笃定,因为两人在昨晚见面的时候,谈煊变现得十分梳理和克制。
他怕是自作多情。
就在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敲响了。
这回,闻逆川亲自去开门,因为他满怀期待,以为门后会是他想见的那个少年。
谁料,房门一拉开,见到外头的人,让他惊讶地眉毛微蹙。
“李夫人?”闻逆川不敢置信,这个女人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梁月如今天打扮十分低调,还穿了一声连帽的斗篷,但盖不住她那张精致出挑的脸,闻逆川认人很准,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冲他点点头,说道:“抱歉打扰了,闻公子。”
“不知李夫人为何而来?”闻逆川问着,心中已经开始猜测了。
难道是因为谈煊吗,那她是自己来的,还是代表谈煊来的。
可梁月如显然不想站在门口说,于是又冲他客气地笑了笑,说道:“不知闻公子是否方便,让我进去说?”
闻逆川迟疑了片刻,想着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便把人放进来了。
第114章挑拨
闻逆川把人放进去后,招呼她在小圆桌旁落座。
他的客房远不如谈煊和梁月如所订的宽敞,东西都密集地摆放在一起,似乎走起路来都要当心,怕会容易碰倒什么。
梁月如进屋后,环顾了一圈,目光迅速扫过闻逆川和白玥带过来的包袱,寥寥几件朴素的衣物旁,竟然还放了一件宽厚的绸缎浴袍,似乎同整个屋子都格格不入。
她不动声色地把那一角视野收入眼底,眼皮微垂后再次抬起,随即动作优雅地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闻逆川也坐下后,白玥便主动端上来一壶茶。
梁月如的目光一动,追随着白玥凑近又离开,最后当视线再次回到闻逆川身上时,她好似也想到了闲聊的切口:“这位姑娘生得很乖,是你的……妹妹?”
“不知李夫人所来为何意?”闻逆川根本不接她的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许是在自己的客房内,有主场优势,让他即便面对一个位高权重的夫人,也丝毫没生出怯意。
梁月如被他打断的瞬间,脸上划过了一丝不自在,但很快她又抚平下来了,话已至此,她也索性直说了:“公子,昨夜我同李大人回客栈的时候,他特意让我在门外等候,说里头来了位重要的客人……”
梁月如故意停顿,纤长地睫毛如同两把扇子垂在眼皮上,瞬目之时,她幽幽带出后半句:“想必这位特别的客人,是公子你吧?”
听罢,闻逆川了然地轻挑了一下眉毛,他还当时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因为自己那晚同谈煊私下接触,被这个顶着“李夫人”名号的女人兴师问罪来了。
听罢,他觉得好笑之余,但又无法回避,毕竟,以眼前这个女人当下的身份,她确实有立场和资格过问谈煊的事。
这么一想,闻逆川又生出了几分烦躁。
“那晚,确实是在下,”闻逆川眼睫扑动,承认下来的时候还径直看向女人,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李夫人是有什么顾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便先前早有猜测,但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梁月如眼前还是闪过了一丝暗淡。
在这一刻,她更加肯定,她喜欢的少年,正如她猜想的那样,并不喜欢女人。
而他喜欢的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
“公子有所不知,李大人这段时间南巡任务繁重,而且,不仅是同行的官员,当地的官员,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总之,几百双眼睛盯着他,公子可知道,你那晚进了他的房间,别人会如何猜想吗?”梁月如不慢不紧地说完这番话,而后端起已经散去热气的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梁月如今天之所以会来,还是因为昨夜秦大人组的局,最后她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少年喜欢男人这件事瞒不住了,但得知后,她竟然没有怪谈煊,她始终认为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闻公子。
因为南巡半年之久,在闻逆川出现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然而,光是这样“警告”闻逆川,都让她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因为她深切地明白,闻公子才是他喜欢的人,而当下的她又扭曲地用“李夫人”的身份向对方施压,真是讽刺。
那仿佛不是对闻公子的警告,而是对她自己,提醒自己别在动心了,爱上一个不可能爱自己的人是“泥潭”,别越陷越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她这么一说,闻逆川原本轻松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谈煊与他说过,这个女人并非真的“夫人”,只是他手底下的人,但如今她特地登门说这样的话,莫非……谈煊出事了?!
顿时,闻逆川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竭尽全力压下自己的不安,试探着开口,问道:“大人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确实出了点意外,”梁月如故意含糊其辞,“不过这回已经摆平了。”
她看向他的目光越发笃定,把闻逆川看得心里发毛,生出了阵阵心悸。
“谈……”闻逆川及时刹住了嘴,换了口气再问,“他怎么了?”
“昨夜有当地官员组局,把他骗到一个酒楼,说是小聚,实则叫来了几个俊俏的小男生,说是要服侍大人……”梁月如适时打住叙事,话锋一转,用严肃又略带恼怒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如若昨日他没把持住,此事将会是怎样一个把柄。”
“如今是南巡的最后一站,本来可以安然返京,就因为公子贸然出现,而把计划搅乱得一塌糊涂……如若大人真的缠上了什么不好的言论,公子担当得起吗?”梁月如又厉声问道。
此话一出,闻逆川彻底沉默了,连反驳她的底气都没有了。
他太想念谈煊了,那晚,他一见到赵勇就不假思索地让人带他去见谈煊,全然没有考虑,他这样一个“当地平民”,又是苗疆人的身份,进入一个南巡官员的房内,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还没等他回话,梁月如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闻公子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听说公子先前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同大人也有些交情,但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么……如今你们重逢,身份上相差悬殊,而且此次大人有要务在身,说到底也不适合总见面吧,公子觉得呢?”
听到这番话,闻逆川心虚地与她错开视线,为了掩饰情绪,他端起桌面上的茶装作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平伏一下心情,而后说道:“夫人提点得在理。”
“你能明白就好,”梁月如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眼里的锋芒逐渐暗淡,不觉满意地点点头,“相信大人也会感谢你的理解。”
听到“大人”二字时,闻逆川心中狠狠一抽,这个女人今日的登门拜访,难不成是——
闻逆川瞬间抬起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再次交锋。
如若说听到利害关系之后的闻逆川是心虚的,那么这回他的眼里满是错愕,他不敢相信,才给了他一见浴袍的谈煊,转头就让“身边人”来敲打自己。
然而,这种含糊不清而导致的误会,正是梁月如想要的效果,只见她唇角一勾,眉峰一挑,问道:“怎么?”
“今日……是他让你来的吗?”闻逆川从喉间蹦出一句。
然而,下一刻,梁月如很自然的起身,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破绽,嘴角的笑依旧似有若无地挂着,似乎在宣誓着她这场抢夺的胜利。
“话我已经带到了,”梁月如转身往门口走去,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脚步,回头补了一句,“还请公子,说到做到。”
梁月如走后,闻逆川在房内呆愣了许久。
她说的话、她自如的神态、还有她略带挑衅的态度,无不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刃,刺向闻逆川本就不算强大的内心,摔碎了他好不容易才燃起来的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自己真的不受谈煊待见了。
他甚至不愿意自己过来,而是找手底下的人来规劝自己,那到底是要厌恶到何种程度,才会如此。
闻逆川没想明白,而且现在的他,也想不明白。
友邦节虽然结束了,但越城的繁华依旧。
在闻逆川看来,这座城市似乎每天都在过节,人来人往的街道,最不缺的就是热闹。
他掐着日子,再过两三天就要回边南,一来是手里的前挥霍了一些了,不能再这样大手大脚了,二来,他和白玥出来也快半月之久了,应该暂时安全了。
闻逆川今夜很反常地提出要出门逛逛,说是去透透气,让白玥觉得十分古怪,甚至是蹊跷。
“小川哥,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怎么突然要出门了?”白玥不解地问道。
这话闻逆川不爱听,他没好气地反驳:“怎么,我平常就不能出门了吗。”
“可是你平常屁股都黏在床上啊,连翻身都不愿意……而且,你今日感染了风寒,怎么还出去吹风?”白玥如实说道,闻逆川的懒惰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在她看来,也只有王爷受得了他这样的。
这句闻逆川更不爱听了,索性不回答了,一摔门就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今天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越城的街道不同京城,不是那种方方正正、规规整整的路,而是一条主干道出其不意拐个弯、或者小路小巷会通向别处的,因此容易迷路。
但气昏了头的闻逆川可管不了这么多,他一股脑往人堆里扎去。
街道来回穿梭的人群从他的身侧经过,眼前是五彩缤纷的店面商埠,周围是越发燥热的空气。
许是夏季真的来了,可他却偏偏感染了风寒,于是,比街道上的人多穿了一件,略显突兀。
忽然,闻逆川不经意的抬眼,被眼前的一个店铺所吸引。
那是一个卖香料的店铺,而且大老远就闻到檀香的气味。
先前他同白玥在边南的集市上,逛了一整天却寻不到一个正经卖檀香的地方。
他不由来了兴致,忍不住凑了过去。
许是越城的人用香不多,这个店铺比周围的都要冷清,尤其在这条繁华的主干道,更为明显。
檀香的气味化成了一把钩子,把闻逆川的鼻息勾了过去,他寻味而来,最后停在了店铺的门口。
店面不大,站在门口就能把里头的东西尽收眼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门口来了人,老板笑脸相迎。
“这位客人可是要买香薰?”老板笑问。
“这是檀香里头的……”闻逆川看着已经被磨成棕色粉末的香料,问道,“老山香吗?”
“是檀香没错,但不是纯的老山香。”老板指了指东西,如实说道。
闻逆川点了点头,心中了然,许是这香料是几种类型的檀香混合的,里头确实能闻到老山香醇厚的劲儿,但却有杂质。
毕竟,南面不产老山香,只有京城一带才有,要买纯度很高的几乎不可能。
但这对于闻逆川来说,已经很好了,至少比在边南买到的那种劣质的香料强很多。
于是,闻逆川冲老板抬了抬下巴,说道:“这里全部,我都要了。”
话音刚落,他就从老板的眼里看到了不敢置信,老板像是反应了一瞬,而后才慢慢回过神来:“这位顾客,您确定、确定是全部……都要了?”
“不错。”闻逆川点点头,一只手已经伸入另一只手的袖口在摸索钱袋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心里估摸着,这里附近很难买到上好的檀香,更别说是老山香了,如今这样的,已经不多见了,能碰上就全都买下来好了。
然后,就当老板把东西打包好的时候,闻逆川依旧没能从袖口中摸到钱袋——
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了一帧画面,那便是他同白玥犟嘴了两句,摔门而出的情形。
他没带钱袋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闻逆川脑子轰然一怔,摸索的动作加快,果然,其他记忆线索浮现,袖口的空虚无不在提醒他,自己确实没带钱袋子出来。
霎时间,他耳根一红。
买东西不带钱的事,他也是头一回碰到,而且当下只有他一人。
一时间,闻逆川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借口……要不,直接同老板说,去去就回?
纠结之时,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又清冷的嗓音,瞬间把他的耳畔唤醒,是银子在钱袋子里摩擦发出的叮铃声响。
抬眼一看,只见一只手从他的身后伸出来,径直把钱递交给了老板。
“清点一下。”少年的语气轻松又散漫。
“诶,好嘞。”老板说着,把银子倒出来略微清点,“够了,谢谢二位公子,二位慢走,下次再来。”
说着,那一大包的檀香就塞入了闻逆川的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头一看,谈煊在他身后站着,距离很近,近到两人像是一起出来逛街的一样。
第115章心软
闻逆川眨巴了几下眼睫,呆愣地看着谈煊,怀里还抱着一大包刚买来的檀香。
准确说来,这是谈煊给他买的檀香。
今夜的谈煊穿了一身浅色的衣袍,头发也没有盘成发髻,而是一条肆意的马尾,那些象征着高贵身份的饰品都没有佩戴,整个人显得隔干净又随意。
“大、大人?”闻逆川开口的时候带了几分怯意,目光在少年的身上游移,好似在确认这个人真的是谈煊。
谈煊的目光只与他交错一瞬,而后他转过脸去,看向前方时薄唇微动:“还不走吗?”
“额,走的。”闻逆川有些局促地动了动。
而这个时候,谈煊已经先一步迈出腿了,但也仅仅迈了一步就停住了,他没有回头,身子就这么顿在那里,像是在等他。
闻逆川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追上了他,等两人几乎并肩的时候,谈煊才再次迈开腿。
熙熙攘攘的街道,仿佛空气都是潮湿燥热的,两个长得极其俊美的人并排走在街道上,再加上两人今日都穿了浅色的衣袍,显得格外惹眼,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瞄一眼。
“一个人出来的?”谈煊冷不丁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闻逆川很轻地应了一声,不知怎么的,明明此刻身旁与他并排走的人曾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算是很熟悉的人了,可如今却让他莫名的紧张,连走路都不自在。
他的手指不觉曲了曲,无意识地收拢了一下,恍惚发现,胸前抱着的那一大包东西,实在无法令人忽略——
“银子……”闻逆川忽然开口,但好似出师不利,一开口就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
或许也是太多话想说了,不知该从何开始说起,只能挑眼下要害的来说。
“什么?”谈煊的注意力很敏锐,他一开口,目光就扫过来了。
“今晚出门忘了带银子,我回去就还你。”闻逆川说道。
“嗯,”谈煊颔首,“你当然要还我。”
“啊?”闻逆川张了张口,谈煊这个反应是他没想到的。
毕竟,在过去谈煊对他一直都是出手阔绰,只会给他送钱,问他要钱的,还是头一回。
见他不回答,谈煊还当他囊中羞涩,于是不动声色地松口道:“没有的话,就先写张欠条。”
这一句可把闻逆川的本性激回来了,那种吃瘪的感觉让他反驳得飞快:“谁说我没有了?”
“那你还啊。”谈煊轻飘飘一句,又把人噎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去就还你,”闻逆川咬了咬牙,“我向来不爱欠人东西。”
话音刚落,谈煊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变得讳莫如深,欲言又止,而后,很淡地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满是揶揄:“是么……?”
不是吗……
不知怎么的,这句话让闻逆川想到的不仅仅是“银子”,而是两人过去的种种。
然而,过去有多亲密,如今就有多疏离,霎时间,脑海里闪过李夫人今早登门特意敲打提醒他的画面,让他好一阵窘迫。
于是,酸涩拥堵了心房,他别过眼,像是报复一样地说道:“大人不是说要避嫌吗,怎么还同我走在一起?”
“避嫌?”谈煊眉心一蹙,瞬间觉察出什么不对,“谁同你说的避嫌?”
“大人专门派人来敲打我,如若我还听不懂弦外之音,那也太过迟钝了。”闻逆川幽幽回道。
然而,谈煊的反应却让他起了疑心,那种惊讶是装不出来的,莫非“敲打”这件事,不是谈煊授意的。
谈煊反应了一瞬,眼皮微抬时,好似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但当下他却急于向闻逆川解释,说道:“我从没有派人去敲打过你。”
闻逆川转脸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再次交错,好似双方同时怀疑、也在同时确认,谈煊乌黑的眼眸再次对上闻逆川浅色瞳仁时,好似确认的不仅仅是某些无关要紧的事,而是对彼此的感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分开一年了,可时间仅仅给两人的距离蒙上了一层很薄的纱,捅破之后,温情的、热烈的、苦涩的、不甘的全部倾泻而出,把人的思绪包裹。
然后,恍然发现,好像还是喜欢对方。
“怀玉,”闻逆川率先躲开了眼,“别这样看我了。”
“你心虚什么,”谈煊的目光没移动过半分,“是因为方才冤枉了我,还是因为别的。”
“没什么……”闻逆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有点怕了。
如果说,一年前离开王府是母亲留下的戚云贺和银郞的推动,那如今让他再选一次,他可能不会走了。
这样的心境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因为眼前这个少年已不同过去那样触手可及,如今两人已有云泥之别。
他又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站在谈煊的身边呢,人总不能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
人群从两人身旁穿梭而过,恍惚间,闻逆川感觉虽然置身于最繁华的街道,可耳边却觉得格外安静,某个瞬间,他好似看不见其他人、也听不到其他人说话,只能看到谈煊,听到谈煊说的话,还有洞悉到谈煊身上很淡却很好闻的熏香。
是老山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他买不到的、最淳厚的檀香。
除了感受谈煊,其他的五感都好像消失了一样……忽然,他听到了谈煊急切地喊自己的名字——
“闻逆川、闻逆川……小川、小川!”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脑袋的重量骤然增加,直到他承受不住之时,整个人倒在了谈煊温热的怀里。
在最后合眼之前,他好像看到谈煊神色紧张,还像以前那样呼唤他,他紧紧抱着手中的香料,一时间分不清,萦绕在鼻尖越发明显的味道,到底是香料的包装散了,还是谈煊把他抱起来了。
月色正浓。
越城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越晚越热闹,给人一种一天那么长、但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偏偏要挑晚上出门的错觉。
闻逆川因为风寒昏倒了,这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不仅如此,感染风寒又不好好休息,谈煊把人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体像烧起来了一眼,体温很高。
谈煊沉着脸把人拢在怀里,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回客栈,谈煊从侧面进去,直接略过了闻逆川那边的客房。
觉察出异常的赵勇,冲他使了个颜色,说道:“将军,闻公子的客房在那边。”
谈煊没有搭话,径直走向自己的客房,用行动回答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是被踢开的,谈煊焦急地把人平放到床榻上,随即喊来了大夫。
然而,不偏不倚,梁月如也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她是来给谈煊送安神汤的。
本来这件事也用不着梁月如专门跑一趟,直接让赵勇,或者店小二送就成,可她偏偏要揽下这个活儿,美其名曰是“为了更有说服力”。
谈煊拒绝再三也无用,她还是每晚会杵在那里,把放有安神汤的托盘拦截下来,让后自己以“李夫人”的身份端进去。
今晚,她故技重施,敲门几下见没反应后,直接推门进来了,谁料,刚进来,就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
谈煊整齐的床榻上睡了一个白衣男子,而谈煊坐在他的床的一侧,身旁放了一盆温水,而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少年,正小心翼翼地用打湿地布巾擦拭白衣少年的额头。
谈煊照顾他照顾得太投入了,浑然不觉身后来了人。
定睛一看,这白衣少年不就是她今早挖空心思去“警告”的人吗。
一转眼,这个人竟然躺到了少年的床榻上。
梁月如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她幻想过无数次与这个拒人千里的少年亲近,可她梦寐以求的一切,却被另一人轻而易举地获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拥有了谈煊全部的喜欢和关注。
她真的好嫉妒。
梁月如好似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可她还是稳住了,她知道如今不能惹怒谈煊,她的手指在托盘的边缘捏得发白,在他身后温柔地喊了一声:“大人。”
闻言,谈煊的身子一僵,动作一顿。
随即,他把布料抛回到盆里,溅其一圈水花时,他起身转了过来,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这个人变脸之快,前一秒面对昏过去的闻逆川他担忧、细心、温柔,后一秒见到是别人闯进来时,他脸上又结了一层冰霜。
看吧,他不是不会温柔的,只是对闻公子一人温柔而已。
“大人,安神汤……”梁月如刚说两个字,谈煊就抬手打断了她。
“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有事要找你。”谈煊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一时间,让梁月如吃不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找我……?”她再次确认。
“对。”谈煊薄唇微启,然而,就在这时,床旁床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赶忙垂眼一看,原来是烧糊涂了的闻逆川在扒拉着被子,还在梦中呓语,他眉头紧皱,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看得谈煊心下一软。
“现在说吗?”梁月如又问。
“不,”谈煊忽然改变主意了,“你先出去,我过一阵来找你。”
因为,当下闻逆川似乎要醒了。
梁月如就这么不情不愿被打发走了。
她前脚刚踏出去,后脚闻逆川就醒了。
他疲惫地睁开双眼,好似全身的筋骨都被抽断了一眼,酸胀得难受,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时候,他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而后,他逐渐对焦,最后确定了那个轮廓,就是谈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张了张口,干涩的喉间让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力地微微抬起手,而且连手都抬不高。
真的是谈煊吗?
许是脑子烧糊涂了,他好似无法理性的思考,见到这张脸的时候,下意识竟然是……想哭!
于是,眼圈红了,一眨眼,睫毛上沾满了泪珠——
“我在做梦吗……”沙哑的嗓音,说起话来特别难听。
下一秒,抬不高的手腕被捏住了,谈煊把他的手凑近,然后带着他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也想变得狠心、想洒脱、想有像闻逆川当初干脆利落离开时候那样的决心,可在见到闻逆川虚弱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躺下来像一只受伤的驯鹿一样的时候,他又不争气地心软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一个大将军,为什么总是三番几次的心软。
谈煊用自己的侧脸拱了拱闻逆川发烫的手心,哑着嗓子说道:“你说呢……”
第116章和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真的谈煊吗……”闻逆川气若游丝地呢喃,“还是我在做梦。”
他想,自己大概是真的病糊涂了,都产生幻觉了,因为他看到了谈煊像以前那样给照顾他,替他擦汗,还会温柔地握起他的手。
但转念一想,病糊涂了也挺好的,至少在不是很清醒的时候,找回了久违的温存。
这是他离开京城的一整年以来,从未感受到的。
温暖,平静,却真实……好像真的摸到了谈煊的脸一样。
谈煊任由他软趴趴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胡乱蹭了几下,而后伸手,稍微用一点力气捏住他的手腕,冰冷的眼眸在落到闻逆川身上的时候逐渐化开了,他说:“难道你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怀玉?怀玉……”闻逆川张了张口,“真的是你。”
“嗯,”谈煊边应他边颔首,“真的。”
在此之前,他想过无数种“惩罚”闻逆川的方法,比如冷脸对待他、不回应他,再比如让他还钱……可如今看到闻逆川虚弱得好似轻轻捏一下就会碎的身体时,他又狠不下心来了。
分明在战场上,他是手起刀落、杀敌时眼都不眨一下的冷面战神,在官场上又是说一不二、手段狠厉的“李大人”。
可这些到了闻逆川面前,都统统被卸下来,只剩下一颗被驯化得柔软无比的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真的是他命中的“蛊”。
闻逆川病倒了,脑子反应也变得慢了许多,谈煊说的话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而当他已经确认眼前之人就是谈煊的时候,虚弱的身体和所剩无几的精力,又让他平日里异常敏感的神经变得迟钝,连说话都不过脑子了:“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当然,”谈煊回答得干脆,“这个气要生很久。”
闻言,闻逆川眉心拧成了一股,肉眼可见的着急的起来,他急着开口的样子,舌头都快要打结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你已经过去一年了,”闻逆川说出口的时候,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还要生气吗?”
“你也知道你走了这么久,你不在的这一年里,我一直派人去找你,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的去向,可你呢,你有哪怕一个瞬间想起过我来吗……这还不让我生气了?”谈煊垂着眼睫,平日的锋芒尽数收起,表面看起来平静,实则内心一直翻涌不止。
谈煊这样平静又自然地讲话,是两人重逢以来的头一回,之前的几次碰面,不是沉着脸一个字也不说,就是说些冷冰冰的话。
这对闻逆川也十分受用,他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再加上身体不舒服,说话的时候好似带着很轻的哭腔:“有、有的……我当然有想起过你,怀玉。”
听到闻逆川的答案,谈煊似有若无地扯了扯嘴角,心里也好受了不少,至少陷进去的不止他一人,于是,他说话的语气放得更加柔和些:“如若你真的不喜欢我,不喜欢呆在王府,真的要走,那我也会放你走的,我们之前有过承诺不是吗?可你连一句道别都没有,我派去的人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甚至都怀疑,你是否遇到了不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走可以,至少……”谈煊深吸一口气,说到后面带了一丝哽咽,“至少让我知道,你很安全,你过得很好。”
过去,谈煊也想过要把人困在身边,在王府专门建一个困住他院子,把人圈养起来,每天只能见自己,只能同自己说话,只能与他做亲密的事。
但后来,谈煊好似做不到了,光是想到这些,就会有另一个念头冒出来阻止他,翻来覆去,他也逐渐悟出来了——
自己对闻逆川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喜欢,他不忍心看到闻逆川痛苦了。
所以,他也做不出那些“囚禁人”的事情了。
“对不起,怀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一声不吭就走掉的。”闻逆川频频道歉,因为除了道歉,他好像也想不到什么更合时宜的话了。
唯有道歉……可是,谈煊会原谅自己吗,可能不会了吧,谈煊最忌讳就是别人辜负他,而他之前不是说谎,就是跑路,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对方最敏感的神经。
而且,谈煊的身边,从来就不缺漂亮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好似没有人会不喜欢谈煊。
他一个总会辜负人的人,又算什么呢……思及此,闻逆川没来由地感到胸口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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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是一样多,但至少他也在意。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两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谈煊主动打破了平静——
“你方才说,这一年里,有想过我,是真的?”谈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和话语同时在向他求证。
“嗯。”闻逆川的眼神看回去,没有躲闪。
“几次?”谈煊又问。
闻逆川反应了一下,似乎还是没听明白:“什么几次?”
“想我,”谈煊提示道,“想了几次?”
若是平时,谈煊大概率只会得到一个白眼,因为闻逆川肯定不会回答这样无聊又羞耻的问题。
可如今,他柔软地像棉花一样躺在谈煊的床榻上,然后心里还带着对少年的愧意,于是,在这个时候,他几乎没有拒绝回答的理由。
“好多次……”闻逆川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有时候醒来的时候会想,有时候是睡前,还会做梦。”
“梦到我吗?”谈煊有些吃惊地挑了挑眉,“梦到我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说“如有所思、夜有所梦”,在听到闻逆川会梦到自己的时候,谈煊心里是说不出的得意和畅快,再次证明,他也是被在意着的。
“很多啊……有时是梦到以前和你的事,有时是我没见过的画面,你在等我,在练兵,还有你受伤的画面。”闻逆川说道后面,迷迷糊糊的,困意有爬上了眼皮,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了。
“这么听来,即便你没见过的,好像也是我那时候正在经历的。”谈煊觉得更加惊讶了,随即被勾起了回忆,沉吟片刻。
还没等闻逆川追问,他便自顾自地诉说了起来:“你不在的那一年里,王府、宫里、甚至整个京城都变了天,每天一睁眼,除了找你,就是为各种事情奔走,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很混乱,也很无奈,有某个时刻,我都觉得我无法自保了。”
“受伤也是真的,我救去圣上,受了很重的伤,被一把尖刀从肩下的位置刺过去,刺穿了,但那时候我一点儿也不疼,甚至没有想到危及生命,”谈煊顿了顿,忽然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小川,你知道我那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闻逆川撑起困乏的眼皮,他确实很想知道。
“我在想,如果这一刀要把我送走的话,那我在死之前,还能不能听到关于你的消息。”谈煊说道后面,不自觉地伸手拨弄了一下挡在闻逆川眼前的碎发,好让两人都能看清对方。
那时候的谈煊,已经不奢望能见到闻逆川,只希望能听到他的消息,能确认那个占据他心脏的人在好好地活着。
此话过后,闻逆川反应了好久,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片刻后,热泪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好像憋了一年的眼泪,在今晚全都流出来了。
他哭得泣不成声,嘴里念念有词:“怀玉,怀玉……”
这一年里,他又何尝不对谈煊有所念想呢,在集市上搜刮京城的故事,在深夜一次又一次点燃檀香,还有在那间简陋的屋子里、那幅被他改过的“战神画”。
那不是战神,那是他的爱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他不在意谈煊是否每次都能打胜仗,他只在意谈煊是否还安然地活着。
两人十指相扣,他们有太多话说了,但始终没人开口,好像此刻不说话更加合适一些。
直到一阵敲门声,把屋内的气氛震碎,谈煊瞧见闻逆川精神已经极度疲惫了,才缓缓松开手,把他的手送入被窝里头。
谈煊一动,闻逆川就感觉到了。
随即,谈煊伸手挡在他的眼前,说话的语气里藏着无尽的温柔:“你很累了,快睡吧。”
闻逆川有些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我不走,”谈煊好像读懂了,“我去去就回来继续陪你。”
说完,他又在床旁呆了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谈煊那张多情又温柔的脸在离开了房间后,瞬间下沉,周身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又恢复那种冰冷疏离的模样。
门口等了一位曼妙的女子,正是梁月如。
从她被撵出房间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等着,她想看看,谈煊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料,这一等,快一个时辰过去了。
如今已然到了深夜。
梁月如闻见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去,看见来人是谈煊的时候,抬了抬眉:“大人说的一会儿,原来是一个时辰啊。”
“我没让你在门口等,”谈煊不为所动,“你可以先回去的。”
“大人吩咐下来的事,我自然不敢怠慢。”梁月如缓缓走进,眼神勾勒着谈煊的轮廓。
眼前的少年真的很俊美,从相貌到气质,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吸引着她。
“大人找我什么事?”梁月如满脸期待。
可下一秒,谈煊薄唇微动,吐出一句冰冷的话:“我记得我之前说过,让你不要招惹他的,你当时是怎样答应我的?”
第117章警告
“月如不是很明白大人的意思……”梁月如眼睫微动,闪过一阵心虚,但很快便调整回来了,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谈煊,她还想像上回那样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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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煊的语气很冷,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赤裸裸的警告。
当他从闻逆川的口中听闻有人明里暗里“敲打”他时,他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大概又是梁月如顶着“李夫人”的名号在作威作福。
只是他没想到,梁月如会故技重施,在事情败露之后,继续装傻充楞。
这无疑是对本来就耐心不多的谈煊火上浇油。
“难道月如在大人眼里,就是这样不堪吗?”梁月如反唇相讥,“可月如作为女人,对感情方面多少有些直觉,我并没有看出闻公子对大人有多在意……”
“够了!”还没等人说话,谈煊就无情地打断了她。
显然,他已经被彻底惹怒。
“你觉得我在同你开玩笑吗?!”谈煊步步逼近,愠色漫入瞳仁。
然而,距离虽近,但梁月如能感觉两人之间恍若隔着山海,却越拉越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我……”梁月如像往常一样,再次试图辩解。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伎俩,本分地做好你该做的事,这些话,要本王同你说多少次,你才能真正记住,”谈煊眼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周身的气场越发疏离,“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怎么,你是在挑衅本王?”
闻言,梁月如一阵委屈,眼睛红了一圈,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谈煊,说道:“大人,您、您不能这样对月如,您不会看不出,月如对您……”
“梁月如,”谈煊严肃地喊了她的名字,“本王的劝告你时你不听,提醒你时你也不听,还是说,你想马上从这里消失?”
话已至此,梁月如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无疑也是被吓了一跳,她原本也以为自己的心思和伎俩不过是对付一下横插一脚进来的闻逆川,谁曾想会惹得谈煊那样恼怒。
如今,眼前这个怒气正盛的少年,很难让她同平时那个温和儒雅的“李大人”联系到一起。
这哪里像是同一个人呢。
然而,谈煊说完这句,依旧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本王不想同样的事情说很多次,更不希望身边有会添乱的人……听闻,你年幼随母亲改嫁,老宅还有一个年迈的老人。”
话才说道一半,梁月如便惶恐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谈煊——
威胁,这是威胁,她感受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生父早就同你没什么联系了,你如今也把老宅那位视为唯一的亲人,如今你离开京城那么久,想必他也会很担心你,当然,你也不想他出什么意外吧?”
意外?
梁月如被吓得浑身一震。
过去,关于谈煊那些狠厉的手段,她也只是略有耳闻,接触下来的那几个月里,他反倒觉得传闻太过夸张,谈煊明明是个温柔纯良、又很懂得尊重的人。
可如今眼前的少年,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阴翳、冰冷、无情……甚至有些暴虐的脾性在身上。
这还是她喜欢的那个谈煊吗?
这回,轮到梁月如沉默了。
然而,她的沉默直接被谈煊忽略,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同女人错身而过,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径直地推门回了房间。
谈煊回来的时候,闻逆川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地醒了,敢情他也只是睡了一会儿。
其实他是被渴醒的,喉咙干涩地就像烧起来了一样,他挣扎着起身,正好被推门而入的谈煊撞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如此,谈煊止不住眉心一蹙:“你怎么又……诶,算了。”
谈煊加快了脚步来到闻逆川的身旁,正想把人按回去休息,这时,耳边传来了他沙哑到发不出音节的话语:“渴、好渴……”
“口渴?”谈煊向他确认。
闻逆川用力点点头。
下一秒,谈煊转身顺手取来一碗水,喂到他的嘴边。
谁料,闻逆川着急得直接抢过了碗,仰头就往喉间灌下去。
只见他喉结滚动了几下,装满水的碗越抬越高,可见他喝得着急,还从嘴角泄出来了一些,透明的水珠顺着一侧颈间的肌肉线条往下坠,勾勒出脖颈的轮廓。
谈煊看在眼里,瞬间萌生出了一种冲上去啃一口的冲动,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毕竟,两人的关系才稍稍缓和,他要竭力压制住自己对这句躯体的欲望,不然会把闻逆川吓跑。
“还要吗?”谈煊边问边接过已经被喝空了的碗。
“够了,不要了。”由于喝得太急,闻逆川说话的时候还被呛到了,轻咳了几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谈煊应道。
闻逆川从昏迷中醒过来了,水也喝了,原本紧实的脑袋骤然一松,好似瞬间能恢复思考了。
于是,一抬眼,他就对上了谈煊深邃的眼眸,下一秒,他昏迷时候的情形、以及因为脑子不清醒而讲出来的胡话,全都一一涌现出来,仿佛每一句都清晰地在他脑子里又重复了一遍——
“怀玉,对不起……”
“我总是会想你。”
“我还会梦到你。”
“……”
闻逆川眨巴了几下眼睫,调整着呼吸,自己到底还对谈煊说了什么呀!
谈煊似乎也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但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情形,特别是在闻逆川不是足够清醒的时候,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对他隐秘又深刻的爱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因为清醒时候的闻逆川太精明了,几乎很难从他的口中听到“喜欢”二字,毕竟,当“喜欢”说出口的时候,好似就是故意把自己的弱点刻意暴露给对方一样。
可就是这样的“弱点”,谈煊向闻逆川暴露过无数次了。
“大人,我……”闻逆川欲言又止,好像此刻说什么都不是很合适。
忽然,谈煊毫无预兆地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在触摸到皮肤温度的时候,只闻见他很轻地松了一口气,语调很平缓地说道:“是好些了,方才温度高得可怕。”
这一句把闻逆川的思绪打断了,于是,他也学着谈煊的样子,抬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还不解地歪了歪头,反问道:“是吗?”
谈煊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自己没有感觉的吗?”
“感觉?我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很困,困得睁不开眼睛。”闻逆川说出来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躺的是谈煊的床榻!
随即,他感觉刚清醒过来的脑袋又袭来一阵头晕目眩,他到底是干了什么,在两人身份和关系都如此尴尬的截点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同谈煊产生牵绊。
殊不知,一旁的谈煊正细细地端详着他,欣赏着他的表情从迷惑到心虚,再到如今耳根红了。
闻逆川还是像过去一样,一点儿也没变,许是肤色浅,很容易就会把害羞的情绪挂在脸上。
“那你现在还困吗?”谈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不用了,我、我也没那么困的,其实。”闻逆川磕磕巴巴地解释着,但总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人家谈煊的床,躺都躺了,睡也睡过了,如今说这种话,还显得矫情了。
谈煊还当他觉得不自在,竟然自顾自地起身,垂眸望着他,又问:“是要我出去吗?”
“不、不是的……”闻逆川着急忙慌地摆摆手。
即使困,也不能在谈煊这里睡了吧。
“哦……我不用出去啊,我还以为自己让你不自在了。”谈煊说完,又很自然地坐了回去。
似乎起身离开那一下,也只是做做样子,他好像没打算真的要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两人重逢以后,闻逆川觉得谈煊变得“狡猾”了好多,连说话都带着钩子的,一不小心就掉入了他精心编织的“陷阱”当中。
闻逆川再也待不下去了,这里是谈煊的房间,周围都充斥着谈煊的味道,那是同那些萦绕在他梦境中的“气味”一模一样的味道。
一年了,他被这些熟悉的气味折磨着,也被它们所治愈,有时候,闻逆川都不明白,他明明是一个这样圆滑的人,怎么唯独对谈煊生出这样极端的感情。
极致的爱和极致的回避,竟然微妙地共存着。
“大人,我想我还是先回自己的房间吧,”闻逆川主动提出,“方才我昏倒过去,幸好有大人在我的身边,不然,我也不知该怎么办,麻烦大人了。”
“还有,买香料的钱,我回头就还给大人。”闻逆川又补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番话说得很圆满,好似许多细节都照顾到了,包括还钱,但不知怎么的,谈煊在听完之后,却略带不悦地蹙了蹙眉。
他是哪里不满意吗……闻逆川也跟着蹙了蹙眉。
“麻烦大人了。”闻逆川试探着又再次道谢。
谁料,下一秒,他只觉得床榻边一沉,谈煊的脸凑了上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得好近,谈煊用眼神去碰闻逆川的视线,似乎想要在对方的眼里搜寻什么——
“你方才还叫我怀玉的,”谈煊小声地抱怨道,“怎么,才没过多久,就这样生分了?”
第118章抉择
谈煊凑上前盯着闻逆川看了一会儿,而后又默默地退了回去,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你好像总是刻意与人生分,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坏毛病……”
“打扰别人总是不好的,”闻逆川正色道,“今晚有劳大人了。”
说完,他正欲转身要下床。
谁料,他一动,谈煊的薄唇也动了动,吐出一句揶揄的话:“真要走啊?”
“不然呢?”
“那你先还钱。”谈煊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什么钱?”闻逆川一时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竟然忘了,”谈煊很轻地扯了扯嘴角,但身子依旧挡在了前头,语气不变,“你出门买东西不带银子,是我给你垫付的。”
说着,谈煊冲闻逆川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向离床榻不远的小圆桌。
下一秒,闻逆川的表情徒然一僵,他瞬间就记起来了。
回想起来的瞬间,整个人都显得底气不足,原本直起来的肩膀都松垮了下来。
只闻他深吸一口气,小声问道:“多少?”
“二十二两,”谈煊竟然记得如此清楚,“算了,你给我二十两就好了。”
“成,但我得回去拿……现在我身上也没有。”闻逆川挠挠头,听闻欠钱的事情后,他一直都在眼神躲避谈煊,好似被对方多看几眼,就会欠得更多似的。
“不行,”谈煊依旧回答得干脆,几乎是不需要思考的空隙,“你走了之后不回来还钱了怎么办,我该上哪儿去要钱?”
“我怎么会……?!”闻逆川下意识就要反驳,谁料,谈煊竟然也同时开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会,”谈煊忽然收起了戏谑的眼神,瞳仁里的情绪变得复杂又难懂,“你会一声不吭就离开。”
“我……”闻言,闻逆川莫名一阵心虚。
这个谈煊,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离开”那一茬。
两人短暂地沉默了一瞬,可有谈煊共处一个空间,总让闻逆川觉得不自在,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曾经“喜欢”……当然,现在也喜欢。
闻逆川喘了口气,再次抬眼看向他,直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你不是有个小跟班吗?”谈煊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说白玥吗?”闻逆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过去那么久了,谈煊竟然还记得他的身边有一个跟班小姑娘。
“对,”谈煊颔首,“让她送钱过来,然后你再走。”
“这样也可以吧……”闻逆川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再次反驳道,“现在三更半夜的,白玥都睡了,她怎么送钱过来呀?”
“那就等白天,她送钱过来,你再走。”谈煊轻巧地说道,尾音还微微上扬。
闻逆川被噎了噎,他提出的所有办法,都被谈煊一一“对付”过去了,而且他回答得太快了,快到让他有一种在自己还昏睡的时候,谈煊就已经演绎了好几遍要怎样周旋一样。
虽说现在距离天亮也不过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了,但不知怎么的,在这样一个抬眼就会见到谈煊,、睡着的床榻有谈煊身体的余温、一呼吸鼻腔就充斥着对方气息的房间里,闻逆川感到没来由地紧张,甚至在某些时刻,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如鼓一般的心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诶呀,大人,大将军,大王爷,”闻逆川一口气叫下来后,轻声叹气道,“我的信誉还没差到连二十两银子都不换的程度吧,您还是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许是生病了,闻逆川这个个人都有气无力的,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软绵绵的,听起来就像一片羽毛很轻地扫了一下耳根。
谈煊心中一悸,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闻逆川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撩拨他,却又在他乘胜追击时全身而退,让人又恼又牵挂。
“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你留一会儿再走吧,”谈煊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先前你以为我是李大人的时候,总找我,如今发现我还是我,却又避开来了,小川,我有时候都不懂你了……”
果然,无论是一年前还是当下,在两人有来有回的博弈中,谈煊再一次感觉自己败下阵来。
此话一出,闻逆川怔了怔,不自觉地轻咬着下唇,眼睛偷偷瞄过去时,发现谈煊正注视着自己。
最终,人还是没走成。
闻逆川也心软了,只因方才他听到谈煊那番故意放低身段的话,就像是久别重逢的爱人对他隐隐哀求,甚至是撒娇。
于是,他也狠不下心来离开了。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闻逆川的体力没完全恢复,很快,困意又爬了上来,于是,谈煊便把人劝着躺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的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还是一觉睡到天亮。
闻逆川是被窗外透进来的眼光刺醒的,他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皮,可翻了个身,无奈困意早已消散。
他微微睁开惺忪睡眼,发现床榻旁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谈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闻逆川缓缓爬起来,身上的酸痛已经褪去了一半,双腿垂下来的时候,眼睛也在搜寻。
环视一圈,谈煊真的不在了,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很淡很淡的檀香气味。
不知怎么的,昨晚谈煊在的时候,他又紧张得不自在,如今谈煊出去了、他见不到人,闻逆川又觉得心脏像被挖空了一块似的,又空又茫然。
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地瞥向屋内的小圆桌,发现上面放了一碗汤,上面还飘着一缕很轻的烟。
“这是什么?”闻逆川自言自语之时,身子也站了起来。
凑近一看,是一碗棕色的汤药,一瞬间,苦涩带着一丝淡淡的腥味涌入鼻腔,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他用手轻触了一下碗边,还是热的,应该刚熬不久,碗滴旁边露出了一角纸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闻逆川挪开碗,把整张纸条露出来。
他一眼就认出,上面是谈煊的字——
把药喝了,碗旁有蜜饯。
闻逆川瞄了一眼碗的旁边,果然,放着一个很小的盘子,上面还被另一个小盘子盖住了,掀开一看,上面是他爱吃的蜜饯。
他拈起一片放到嘴里,甘甜的味道从舌尖绽开,他一咬牙,把碗也端了起来,灌进嘴里。
药喝完了,幸好,口中的甜味还没完全消散。那一瞬间,闻逆川忽然发觉了谈煊最细心的地方。
闻逆川喝完药以后,还特地在房内待了一会儿,谈煊没有回来,白玥也没有送钱过来,于是,他自己出门回去了,临走时,还把有谈煊字迹的纸条顺走了。
消失了一夜,回来的时候,白玥竟然没有一惊一乍,而是很淡然地抬了一下眼:“小川哥回来啦。”
“你就不问我去哪儿了?”闻逆川进门的时候挑了挑眉。
“赵副告诉我了,说你昨夜昏倒了,在王爷那儿睡下了,”白玥一脸坦然,还忽然笑了一下,“我就说那李大人和王爷长得那样相似,果然就是同一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白玥,”闻逆川朝她使了一个眼色,“你知道就好了,这事不能同别人说。”
“我知道的。”白玥乖巧地点点头。
闻逆川原本以为谈煊只是像往常一样出去办事了,所以一整天他都候着,毕竟,昨晚谈煊还在向他“讨债”,他想今日谈煊回去之后见不到他人,就会去找他。
结果一天下来,他没等来谈煊,反倒等来了白玥的消息——
谈煊入住的那一边客房,被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了。
“围起来?”闻逆川眼前闪过一丝错愕,他下意识回忆起昨夜的种种,分明他今早。
“对,”白玥用力点点头,喘了口气,“好像是说、说王爷中毒了。”
“中毒?!”闻逆川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谈煊中毒了,分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天回来,就成这副模样了。
闻逆川急忙询问:“你听谁说的?”
“客栈的人都知道,”白玥着急的时候语速也随之变快,“而且,我回来的时候还见了赵副,不过他没说什么,但神色匆匆,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谈煊中毒了……闻逆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人在极度焦虑和担忧的时候也会昏头。
“而且……”白玥小心地开口。
“而且什么?”
“他们说,李大人危在旦夕,恐怕、恐怕……”白玥艰难地开口。
又是这样!
一年前探案的每一次死里逃生,一年以来从京城穿回来谈煊命悬一线的消息,还有如今又一次,他又一次陷入危险当中。
每次都是如此,分明两人重逢才没多久。
难道这就是谈煊的宿命吗?
亦或是他的宿命?
要去接受吗?
就像过去的无数次那样,躲在暗处,看着这个耀眼的少年被打倒,又爬起来。
思及此,闻逆川觉得心脏的位置狠狠一抽,传来深刻的闷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一秒,闻逆川好无征兆地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白玥的呼喊;“小川哥,你去哪里?”
不同之前的无数次,闻逆川不想再做那个袖手旁观的人了:“我要去找他。”
不管什么命格,也不管所为的预言,谈煊就在他眼前,那一刻,他只想去抓住这个人。
或许会徒劳,或许会失望,但他不想后悔,更不要留下遗憾。
随即,闻逆川夺门而出。
第119章乔装
闻逆川穿过客栈的长廊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经过,只有他一人,出奇的安静,在越城最大的客栈里头,这样的情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长廊的尽头,就是客栈内里的客房。
果不其然,正如白玥说的那样,谈煊住的楼底下已经被层层叠叠地封锁起来了。
闻逆川是站在不远处看过去的,门口的侍卫戒备的程度,让人不免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但他下意识地还是想到了谈煊,他的心脏没来由地揪成一团,更加决心要去见谈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当下硬闯进去是不行的,必须再想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不偏不倚,一群客栈里头的人端着大盘小盘从他的身边经过,队伍的最后,竟然还是他和白玥第一天入住的时候认识的那位店小二,于是,他立马心生一计——
闻逆川走上去拦截住了掉在队伍最后的小二。
小二也被忽然冒出来的闻逆川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距离队伍更远了。
小二记性很好,自然也是认得闻逆川的,他眼看这人挡在前头,怎么也绕不开,于是只好耐着性子问道:“公子这是把小的吓了一跳,敢问有什么事呀?”
时间紧迫,闻逆川也没有转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们往南巡李大人的客房送东西吗?”
下一秒,小二眼前闪过的惊愕恰好应证了闻逆川的想法。
“公子,这、这……小的也不方便透露。”小二面露难色。
毕竟,他也是今晚才接到的消息,要给南巡李大人送点儿东西,本来还以为是寻常的客房用品,但如今一看,都是烧伤膏、温水、纱块之类的,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李大人是出了什么事。
想必这件事也是这样被悄然传开的。
“好,我知道了,”闻逆川点点头,他没打算为难小二,于是便把人放走了,“快去吧,你快要跟不上你的同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小二如蒙大赦,连连点头示意:“谢公子、谢公子。”
说完,他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站在不远处的闻逆川看见了他追上队伍的身影。
闻逆川没有多逗留,而是回自己的客房去了。
回去后,他交代白玥点了一碗姜汤,指名要那个两人熟悉的小二送过来。
不一会儿,小二就来了。
结果一进门,就被躲在门后的白玥给敲晕了。
闻逆川以最快的速度扒了小二的外衣,给自己换上,而后,端着那碗姜汤,步履匆匆地出门了。
再次踏上那道同问内里客房的长廊时,闻逆川已经完全换了一套行头,装扮成了客栈小二的模样。
恰逢又有一队送东西的人,但这一波人员少一些,只有四个侍女,闻逆川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掉在了她们的身后。
就这样,他神色从容地端着姜汤,一连过了好几个光卡都没人察觉出异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很快,他就来到了三层,那便是谈煊住的客房所在楼层,眼看谈煊的房间就在面前、胜利在望了,谁料,他一抬眼,就在门口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夫人”梁月如!
完了……闻逆川心下一沉,梁月如是认得他的。
方才之所以一路畅通无阻,除了他身材瘦削、与小二的套装十分适配以外,更大的原因是,没人识得他。
可如今,梁月如就像一个“门神”一般杵在那里,两人先前还言语交锋过,即便他低着头从她身边经过,想必也会被这个精明的女人一眼就认出来。
迟疑之时,不偏不倚,梁月如也鬼使神差地望了过来。
她目光探究地望过来,几人加起来一共就五人,她一眼就望到了头,所幸,闻逆川是掉在队伍的最后,匆匆一眼的功夫,她还没来得及探究,就被身旁的人喊走了。
临近之时,梁月如就这样被喊走了,让闻逆川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晚运气极佳。
就这样,一行五人步步靠近谈煊的客房,但就在准备要进去的时候,被门口的人挡住了。
“等一下。”杵在门口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闻逆川看着很面生。
这让他莫名产生一种奇怪的思绪,平日里打点谈煊贴身起居的都是赵勇,如今赵勇不知去向,却换了一个这样面生的人在这里,这又是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刚已经来过一队人了,怎么又来一批?”中年男子张口就是质问,颐指气使的样子,俨然一副“李大人”贴身侍卫的威风作态。
为首的侍女被吓得惊了惊,连端着东西的手都被吓得抖三抖,放在上面的汤药被激起一阵波澜,洒了几滴在碗边。
“回大人,我们是后面……”
那侍女才说了一半,忽然,一道柔和却清晰的嗓音插了进来,由远及近,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我叫她们来的,”方才被喊走的梁月如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她迈着从容的步伐缓缓靠近,丝毫不惧挡在门口的中年男子,“我夫君身子很不舒服,我给他安排一些汤药,有什么问题吗?”
梁月如说话的模样很淡定从容,俨然一副“夫人”的作态,戳了不少那中年男子的锐气。
“哦、哈哈哈,原来是李夫人喊的,”那中年男子嘿嘿两声,但身子依旧挡在前头,皮笑肉不笑,“可是夫人,秦大人说了,如今李大人在越城,也就是他的地盘受了重伤,一切都应该是咱们负责才对,还请夫人让我们尽地主之谊吧。”
闻言,梁月如冷哼了一声,勾起唇角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但很快唇角又淡下去了,只剩下一张严肃的脸和她说话时不容置喙的语气:“地主之谊?如若你们真当好了‘地主’,我夫君也不会受伤,怎么,现在我作为夫人,连送东西、见他一面都不行了?”
“夫人,我们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一下来好些人,送东西也用不着那样多吧……”那中年男子说着,目光随之落到了五人身上。
“人多吗?”梁月如不以为然,“我不过是喊了……”
这个“四”字都还没说出口,她抬眸一看,这队伍竟然有五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她分明只交代了四个侍女,怎么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人呢,真是邪门了!
此刻的闻逆川,能明显得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的烧灼感。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要穿帮了。
“这还不多么?”那中年男子许是为了让自己气场更强,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梁月如的跟前,两人一副对峙的模样。
“李夫人,您可别忘了,方才进去的一批,可是进了十来个人呢。”那中年男子说道。
可梁月如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与那中年男子对峙上了,因为就在方才,她在队伍的最后,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身影。
不对,应该说是感觉,很奇怪的感觉。
闻逆川虽然瘦削,但他毕竟是男子,身高和骨架摆在那里,到底站在一批侍女中间,会一下吸引到别人的目光,梁月如就是这样寻着那种奇怪的“感觉”看过来的。
可到底奇怪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掰扯了一会儿。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是盔甲摩擦的声音,两人寻声而去,发现是赵勇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是武将,连走路都自带气场,梁月如再强势,也只是一个女子,那中年男子面对她,不仅不怕,还可以占据上风。
可如今赵勇来了,那中年男子瞬间就收起了他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态度也肉眼可见地软了下来。
“原来是赵副,”那中年男子嘿嘿两声,“这么晚了,赵副还没休息吗?”
赵勇直接越过了他,径直走向梁月如,冲她毕恭毕敬地点点头,问道:“大人怎么样了?”
“赵副,”梁月如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我给大人准备了汤药,正要往里头送,可是……”
说着,她适时看向那个挡在门口的中年男子。
赵勇和梁月如对视了一眼,赵勇心中了然。
于是,他冷冷地瞥向那中年男子,还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腰间的长剑,那中年男子吓得咽了一口唾沫。
“哈哈哈,赵副,误会、误会了,”那中年男子连连服软,他快速让开了身子,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夫人、赵副,方才多有得罪,请、快请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中年男子挪开身子的时候,五个端着盘子的人又再次暴露在了梁月如的视线之内。
现在的她也想明白了,这个古怪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因为这个人像一个她熟悉的人,这个人还是她几天前刚刚见过的,那便是谈煊心心念念的美男子闻逆川。
这回,她径直地走向队伍最后,停在了闻逆川的跟前,上下打量起他,幽幽说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闻逆川顿了顿,而后缓缓抬起脸。
在看到他脸的瞬间,两人目光交错,梁月如的目光从疑惑变为考究、最后所有思绪都沉入眼底,化成复杂的神色——
“你是……女的?”
此刻,喊着“化男为女”丹药的闻逆川一脸娇羞地点点头,夹着嗓子说道:“是。”
梁月如闪过一丝错愕,分明在上一刻这人看着还是男子的模样,怎么、怎么如今一抬眼,竟然是个女子!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碍于那中年男子望着,她不还耽搁太多时间,便把这些人放进去了。
看着已经“男扮女装”的闻逆川从自己眼前经过的时候,梁月如眼里的复杂又多了几分。
这个人怎么给她感觉熟悉又陌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这样,闻逆川混进了谈煊的客房内。
第120章床帘
谈煊的客房里点着浓郁的香薰,闻逆川一只脚踏进去的时候,就被呛得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床榻边上的床帘被放了下来,透过浅色的床帘,可以隐约瞧见里头躺着的人的轮廓。
即便是这样远远地隔着薄纱看一眼,闻逆川也忍不住眼眸微动,连同举着盼着的手也不自觉抖了抖,视线多停留了几秒。
就在这时,跟着他们五人身后进来的梁月如促他赶紧把东西放下:“你怎么这样磨蹭,进门之后是不会走路了,还是怎么回事?”
当他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前面的四个侍女已经十分规矩地把东西摆放整齐了。
闻逆川赶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端着的姜汤放平在桌面上。
而等他的双手离开托盘,梁月如也随之走到了他的身旁。
她垂眸一看,目光在那碗姜汤上游弋了片刻,随即移动了几分,落到了闻逆川的身上,语气十分疑惑:“我有叫姜汤吗?”
此话一出,屋内的几人都怔了怔,连同排在他前面的四个侍女也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在此之前,梁月如吩咐客栈送东西过来的时候,有列出明确的账目,主要是一些疗伤用的物品,而混在这一堆用品中的“姜汤”,就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是可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这个身高高出一截的“侍女”,还有他不算熟练的端盘子的模样,在如今神经过分敏感的梁月如眼里,都是疑点。
“账目给我瞧瞧?”梁月如向前了两步,身子从闻逆川侧边略过,径直走向最前面的那位侍女,“我记得我没有要姜汤的。”
负责领队的侍女怔了怔,随即从袖口中掏出一张被折得皱巴巴的纸条,展开后,果然就是之前用来记梁月如口头交代的账单。
还没等那侍女把纸条完全展开,梁月如上前一把就把东西夺过来了,一目十行地扫过去,果然,直到她看到底下最后一条,也没见到“姜汤”二字。
她没记错,她是没有给谈煊点姜汤的。
梁月如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里,而后一步步朝办成女装的闻逆川走过去。
最后,停在他跟前的时候,她压着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我果然没记错……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说着,梁月如一把揪住了闻逆川的一侧胳膊,修长的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肉之中。
闻逆川被她抓得生痛,咬着后槽牙,双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果然,他还是低估了梁月如这个女人,不愧是谈煊挑选在身边扮演“夫人”的人,她不但精明,而且直觉敏锐。
他的脑子飞快运转,眼角的余光瞥向门外的时候,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
“回夫人,是赵副将给大人点的姜汤,他让我来的。”闻逆川夹着嗓子,从喉间吐出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勇?”梁月如的脸逐渐扭曲。
在她看来,赵勇除了执行秘密任务以外,其他的时间几乎没有离开过谈煊的身边,所以,他又是什么时候给谈煊点的姜汤。
不过,既然这个“侍女”说出了一个人名,正好也可以吧赵勇喊进来验一验。
于是,梁月如冲身边的人低语了两句,不多时,赵勇便进来了。
赵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梁月如拽着一个女子的情形。
他不由眉头一皱,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赵副,你来得正好,这个人说,是你派她送姜汤来的,”说着,梁月如放开了他的胳膊,手径直伸向闻逆川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强迫他看向赵勇的方向,“赵副,你可看清楚了?”
赵勇不经意瞥过来的时候,与化成女子模样的闻逆川对上了眼。
他先是一怔,而后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以后,他张了张口,说不出一句话来,这、这不就是……赵勇瞳仁骤缩——
赵勇是认得闻逆川,就在他还是“王妃”的时候,他办成女装的模样,赵勇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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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如见他不说话,眉头蹙得更紧,越想越觉得这个“侍女”可疑,就在她酝酿好,准备羞辱他一番的时候,赵勇忽然开口了:“夫人,他确实是我喊来的。”
“……”梁月如怔了怔,方才的猜忌和怒气一下没了宣泄口,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当真?”梁月如依旧怀疑。
“真的,”赵勇不擅长撒谎,于是可以与她错开视线,看向闻逆川,“他会一些针法,可以给将军好好看看伤势。”
“你是……大夫?!”梁月如瞪圆了眼,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前后反转太多,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谈煊今日在前去抽查越城通关账本的路上,被毒箭所伤,而且还是些罕见的毒物。
那个秦大人拍着胸脯说自己能找到解药,但前脚刚走,后脚就派人来把谈煊的客房团团围住,不让人出客房,至于客房的人也被严格管控。
如此僵持了几个时辰,赵勇和梁月如也反应过来了,账本大概是有能扳倒秦大人的关键点,先前想往谈煊床上送人也好,如今暗箭伤人也罢,都是围绕账本而展开的问题。
如今秦大人算是破罐破摔,直接把人软禁起来,就看谁先坚持不住,要向另一方妥协。
如若谈煊一直迟迟出不来,那其他同行的大人很可能就会采取措施,站到秦大人那边,给账本直接通过。
毕竟,在越城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谈煊作为武力最高、伸手最好的人都被放倒了,其他人更加斗不过秦大人这条“地头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梁月如和赵勇天然和谈煊绑定在一起的,如今谈煊卧床不起,在如此危机四伏的环境,两人也忐忑不安,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可能真的回不去京城了。
所以,梁月如方才才会如此神经紧张。
可既然赵勇承认下来,梁月如也不好再揪住他不放,她默默放开闻逆川的手臂。
转身之际,有一人进来,在梁月如的耳边说了两句,只见她蹙了蹙眉,随后急匆匆地出去了。
梁月如一走,其他几个侍女也陆续离开。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闻逆川和赵勇两人了。
闻逆川急切地走进谈煊的床帘,就在他的手正要触碰到床帘的瞬间,刷的一声,床帘自己掀开了。
谈煊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捏住了的手腕:“什么人?”
闻逆川怔了怔,也不急着把那颗男扮女装的蛊丸吐出来,而是垂眸看着他。
谈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女装的闻逆川。
“你怎么……”谈煊眼前闪过一丝惊讶,手上的力度也轻了几分。
随即,闻逆川挣脱开了他的手,转身去把药丸吐出来,片刻后,整理完的闻逆川再次出现在谈煊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的谈煊,已经坐到了床边。
“你怎么来了?”谈煊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站到了自己的跟前。
“听闻大人出事了,”闻逆川的视线把谈煊整个人扫了一遍,像是在检查,也像在确认,“但现在看来,大人好像没什么事。”
说完这话,闻逆川暗暗松了一口气,如今能坐在床边同他调侃、伸手依旧敏捷的谈煊,已经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情形了。
毕竟,在进入这间客房之前,他甚至想象过,谈煊命悬一线、连句话都说不出口的样子。
“确实是受伤了,”谈煊凌厉的眉峰很轻地皱了皱,表情看起来藏了几分柔软,“小川,你在关心我吗?”
“大人毕竟曾是我的救命恩人,听闻大人病危,我怎能……唔。”闻逆川还没说完,手一下子被拽了过去,连人都带了过去,扑倒在了谈煊温热的怀里。
踉跄之时,闻逆川的两只鞋子也随即脱落下来,本来这小二的鞋子对他来说就大得离谱。
谈煊把手环绕到闻逆川的后腰,直接把人捞了上床,随即床帘一放,霎时间,两人处在了同一逼仄的空间。
“你做什么……”闻逆川正欲说出口,结果谈煊的食指就横了上来,直接抵在了他的唇上。
“嘘。”谈煊冲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眨巴了几下眼睛,喘了口气,用唇语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谈煊压着嗓子,伏在他的耳边说道:“有人进来了。”
一帘之隔,梁月如径直走近了谈煊的客房,她步履匆匆,最后停在了那床帘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开口道:“大人,方才同您一起南巡的王大人来了,他私下同我说,大人所中之毒,或许在附近的苗疆能找到解药,月如不知……”
帐内。
闻逆川被谈煊用被被褥盖住了身子,连同脑袋也被盖住了一部分,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方才梁月如的话闻逆川自然也听到了,他下意识地想张口问苗疆的什么药,毕竟,他对苗疆的药都很熟悉。
可刚一张口,谈煊就眼神提醒了他。
“月如有心了,这事我和赵勇再商量一下。”谈煊敷衍了一句后,又转头看向被窝里的闻逆川。
不知怎么的,他看见闻逆川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睛的时候,心里总有种想啃一口的冲动。
“大人,您就是不愿意露脸见一下月如吗,月如真的很担心你。”梁月如又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原来她特地折返回来,为的是这一出。
谈煊自然不能如她的愿:“我现在不太方便见人。”
谁曾想,他一本正经地说着,面不改色地把手往被褥里探去了,让身旁的闻逆川顿时浑身一颤。
“唔。”闻逆川止不住地轻喊了一声,没想到谈煊竟然胆子那么大,床帘外有人还敢戏弄他。
“大人?”梁月如狐疑地望着床帘。
“我没事。”谈煊正经的神色不变,说话气定神闲。
可躺在他身旁的闻逆川耳根、脸颊都热了,心急如焚地冲他比划示意,求他放过。
谈煊的眼眸扫过来,也冲他做了一个唇语:那你求我。
第121章亲密
闻逆川的身体被一只大手钳制住了,越反抗那种让他脸红的感觉越明显,最后,他也不动了,一双如小鹿一般的眼睛求饶似地望着谈煊,眼前早已泛起了一阵水汽,再加上他本就偏白偏细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好似轻轻一捏就要碎掉一样。
谈煊被他看着,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心跳如鼓一般,但节律却越来越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是这种要拼命压制冲动的感觉,在闻逆川离开的哪一年时间里,他几乎都要忘掉这种感觉了,如今又尽数找了回来,让他既享受,又倍感折磨。
床帘外的梁月如见他没了声响,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大人……您、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说话的时候,女人稍稍向前侧身,试图想洞察到床帘里头的情况,哪怕是一星半点。
谈煊似乎也不着急回答床帘外的梁月如,视线幽幽地落到闻逆川身上,两人眼神交缠之时,他的修长的指尖碰了碰闻逆川的耳垂,而后顺着下巴抚摸到了下颌,最后指尖一紧,捏住了他的下巴,用唇语提示他:你不是要求我吗?
闻逆川看着床帘勾勒出来女人身影的轮廓,极大的羞耻感涌上来,谈煊这人怎么还敢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挑弄他。
他喘了口气,眼睛一只往床帘外瞟去,似乎是在示意,让谈煊赶紧先把梁月如打发走。
可他的头一偏,就被谈煊用指尖正了回来,而后,又是一句无声的唇语:看着我。
闻逆川闭了闭眼,两人再次见面交锋过几次,前几次除了感觉谈煊变得成熟了一些,其他也没多大变化,可这回,倒是让闻逆川见识到他的痞性和霸道。
被逼急了,闻逆川只好如软妥协,对着他做口型:求你、求你。
下一秒,狡黠的笑意爬上少年的眉梢,他的手骤然一松,身子也随之直了起来,对着床帘外的人,敷衍了一句:“我说了我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大人,月如真的担心您的伤势。”梁月如不依不饶地杵在那里,好像没见到谈煊的面孔,就不愿意离开一样。
谁料,谈煊直接下达了逐客令:“你回吧。”
梁月如很明显地长叹了一口气,这里头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不甘,她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大家被困在越城,谈煊连一个让她关心的机会都不给。
可她始终不是所谓的“李夫人”,她只是谈煊雇佣回来假扮的人,她深谙自己没有资格一直僵持在这里。
“那月如先告退了,”梁月如彻底败下阵来,转身之际,她还多留了一句,“大人好好休息,快些恢复。”
她以为至少能听到谈煊的一句回应,然而结果是直到她的腿迈出客房门口,床帘里头再也没传出什么话了,只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梁月如一出去,看向门外驻守的赵勇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了一句:“我记得那个送姜汤的好似还没出来?”
“出来了,夫人,”赵勇这回学聪明了,从脸上也看不出扯谎的痕迹,“夫人进去之前就出来了。”
梁月如在胸前交叠的手上紧了紧,但她想着,赵勇平时也不擅长说谎,再说了,他也不可能同一个越城客栈的人有深交,许是自己真的顾虑太多了,思及此,她便不再追问了。
客房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被谈煊轻而易举地按在床上,听到梁月如关门声音的时候,他如蒙大赦,加在喉咙的枷锁就像一下被解开了一眼,冲着谈煊小声喊道:“大人!”
“嗯?”谈煊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我关心大人的安危,可大人呢,却一见面就这样戏弄我?”闻逆川被气得双颊泛红,连说话的时候咬着牙。
“这算是戏弄吗?”此时的谈煊已经完全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随后从床上坐起来。
谈煊坐起来后,原本被挤压到大床一角的闻逆川也着急忙慌地爬起来,生怕再次被谈煊按倒。
床帘把整个床铺营造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两个身高都不矮的男子窝在里头,就算留心注意,也避免不了会碰到对方。
坐起来后的闻逆川打量起谈煊,看他全身上下看不出一处伤疤,随即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大人没有受伤,是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吗?”
谁曾想他听到谈煊受伤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多着急,绞尽脑汁混进去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在门口的时候还险些被梁月如抓包,不仅如此,他在见到谈煊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生怕自己错过了与他的最后一面,如今,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闻言,谈煊先是轻微地蹙了蹙眉,而后口中喃喃道:“什么假消息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说着,他便开始解开衣袍的绑带。
这下可把闻逆川吓了一跳,盘着地腿往后挪了半分,只因谈煊那娴熟的脱衣动作,让他以为下一刻,就要被对方再次欺身而下。
“你、你、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哪有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脱衣服了。”闻逆川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他内心其实并不排斥谈煊,但因为两人确实相隔太久不见了,才没相处几个时辰,就宽衣解带,这未免也太随意了。
“你在想什么,”谈煊被他气笑了,但那抹笑意爬上来之后,就一直挂在嘴边没下去,“你不是说我没受伤吗,我想证明给你看,我没有说谎而已。”
谈煊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上衣也被完全解开,谈煊宽阔的肩膀和紧实胸肌一下就袒露了出来,猝不及防地闯入闻逆川的眼帘——
白若凝脂的皮肤上闯入一道又一道地血痕,有的颜色鲜艳,像是刚划伤的,还有的已经结痂掉皮、变成了比皮肤颜色更深的暗黄色,许是伤得有些时日了。
几乎没一块肌肉上都不免出现那么一两道,没有一处是完全光滑的,似乎透过这累累伤痕,很轻易就能让人联想到他受伤时候有多痛。
“你怎么……”闻逆川张口之后,发现他竟然接不下后半句。
一年多以前,他与谈煊耳鬓厮磨的那些日子里,两人坦诚相待过好多回了,他分明记得,那时候的谈煊身上几乎没有太多的伤,只有些陈年旧伤,而且是那种不凑近都不会看清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仅仅过了一年,这个骄傲的少年身上就留下了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受了多少无情的刀锋、又多少次生命垂危。
闻逆川顿时鼻尖一酸,一股苦涩的味道堵住了喉咙,沉默了一瞬之后,他只能干巴巴地开口,问道:“你今天受的伤,是哪一处?”
“在肩上。”谈煊这么说着,略微侧了侧身子,给他看肩膀上的一处淤青。
这里的皮肤已经被扎穿了,糜烂成一块淤青黏腻在那里,谈煊只好解释说:“这暗箭很奇怪,伤口自己粘合回去了,但里头却是淤青,怎么也消不下去。”
闻逆川挪动着身子,凑进去查看,但光是这一眼,他就觉察出端倪:“不对,这不是普通的毒素。”
“嗯?”
“像一种蛊。”
“蛊?”谈煊眼睫一动。
又是蛊,越城靠近苗疆,会下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这要……”谈煊话还没说完,闻逆川就抬手打断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一下,”闻逆川说道,“你不要乱动,血液循环会加快蛊毒在身体的蔓延,你就这样定着,先别动。”
“嗯……”
说完,闻逆川又凑近了一些,他一只手扶在谈煊的肩上,两一只手的指尖则游弋在淤青伤疤的周围,尝试着描绘淤青的范围。
指尖勾勒的同时,难免会碰到皮肤,这让谈煊瞬间心跳飙升,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好似比起直接的索取、厮磨,这样飘忽不定的触摸更能撩拨人的心绪,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无法正常思考。
最后,在谈煊的理智被逼到崩溃边缘时,他忍不住退了退身子,一本正经地问道:“小川,你可看出来是什么蛊了吗?”
他的身子一退开,闻逆川注视着的淤青一下就从视野范围内消失了,他怔愣着抬眼,随即摇摇头:“还没有……”
“那你看就看,突然摸我做什么。”谈煊别过眼,好让他不能看到自己被撩拨得有些失控的表情。
毕竟,在谈煊看来,比起有预谋的挑拨,他更害怕猝不及防地失控,他害怕失去主导权,更害怕闻逆川掌握了主导权之后再次弃他而去。
这么想着,他又来了一句,决定先发制人:“你不是苗疆人吗,怎么还分不清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闻逆川原本还担忧的脸上略微一沉,没好气地解释道:“苗疆的蛊多得就像你们中原人的姓氏一样,我怎么可能每一种蛊都见过……况且,随着巫师们掌握下蛊的方法,他们也在对蛊进行改良,衍生出更多令人闻所未闻的蛊,这我就更不能看清楚了。”
“……”被怼了一通的谈煊彻底没话了,只能眨巴几下眼睛,像一只受伤的小狼一般望着闻逆川。
“不过,但凡是蛊,就肯定有解开的方法,初步看,这蛊会让人精神萎靡,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累,累得下不来床的那种?”闻逆川又问。
谈煊快速回忆了一下,还真是如此,他自从受伤回来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即便是醒了,也不想下床活动,感觉全身的筋骨都软成了棉花似的。
“好像是有这种感觉……”谈煊支着下巴思忖了片刻,看向闻逆川时又问,“所以,只是让我觉得累吗?”
“觉得疲乏只是第一步,这种蛊毒素不深,一般来说,是用于把人放倒的……”闻逆川停顿了一下,而后又接上,“我看他蛊心的走行,还有下蛊的方式,很像我以前见过的一种蛊,但不完全一样。”
“那是什么?”
“苗疆临近南边,有很象出没,以前的苗疆部落没少被这庞然大物攻击,于是,人们就造出了这种蛊,原本是用来放倒大象的。”闻逆川边回忆边说道。
而后,他忽然抬眼,看向谈煊,眼神里有几分笃定,说道:“我想如今你中的蛊,就是从这一支蛊改良过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是说,他们用放倒大象的药来放倒我?”谈煊不敢置信。
“很有可能,”闻逆川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如若真是如此,你也不用担心,这蛊没有致命伤害,但疲乏只是开始,之后你会进入一个深度睡眠的状态。”
“那该怎么办?这几天我还要继续去审查账本的,如果我不在,南巡的队伍绝对要变天。”谈煊蹙了蹙眉。
毕竟,他们对谈煊下此“毒手”,也是为的蒙混过关。
可下一秒,他却听到了闻逆川的答案:“可以尝试解一下。”
“可解?”谈煊眼前划过一丝欣喜。
“当然,而且不需要用药,”闻逆川点点头,“只需要传给别人就好。”
“什么意思?”谈煊不解。
“额……比如说,你把他传给我,这个蛊在传递的过程中,效力会大大减弱,到我身上的时候,估计我睡两三天就恢复过来了,所以解蛊的精髓,就是找到另一个承接的人。”闻逆川说道。
“原来如此,那要如何传?”谈煊又问。
他本来以为这样不算伤害太大的蛊,应该所谓“传递”的方式,也会相对简单,谁料,此话一出,闻逆川却沉默了,耳下也跟着红了一片。
“就、就……”闻逆川艰难地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什么?”
“两个人要做很亲密的事……”
第122章疗伤
“亲密的事?”谈煊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道,“是指什么?”
本来闻逆川也只是正常解释,可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显得自己不正经了,于是,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说道:“大人不会不知道的。”
“那种事?”谈煊凑近了一些,瞳仁里就像藏了一壶酒,能轻而易举地将人蛊惑。
两人的目光匆匆交错,又再次相离,是闻逆川先别开眼的,他不敢看谈煊,尤其不敢这么近距离看,仿佛多对视一秒,就离失控更近一分。
谈煊何尝不是如此呢,但比起闻逆川,他藏得更深,表面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重逢后,两人才见了几面,就聊如此露骨的话,连闻逆川自己都觉得过火了,于是他抬手挠了挠鼻子,决定先发制人:“那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全然把责任推给谈煊,不然会显得自己太不正经了,好似今晚特地混进客房,是为的那种事一样。
“对啊,我说的,”谈煊神色不变,他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急于伸向对方,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可这不是你暗示我的吗。”
果然,谈煊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真诚到趋近于笨拙、把真心掏出来给闻逆川的少年了,学会了倒打一耙,闻逆川被气得倒吸了一口气,连说话都磕巴了一下:“我、我哪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没有,那就是明示。”谈煊说话的时候,肩膀略微耸了耸,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
“我就不该管你的,”闻逆川置气说道,“让你睡几天就老实了。”
“别啊,”谈煊赶紧刹住了情绪,可不能把人气走了,于是,他的语调放缓,语气也变得格外软,“你还说管我吧,小川。”
说完,谈煊几乎不给闻逆川反应的时间,一伸手,就把人拖到了怀里。
闻逆川被惊了惊,就在他以为要被一顿欺负的时候,谁料,谈煊只是抱着他,把下巴抵在他的颈间,双臂环绕到后腰,两人的前胸几乎贴在一起。
隔着衣物,闻逆川能清晰感受到少年微微发烫的体温,还有他蓬勃有力的心跳,而后,不知从那一刻开始,连他自己的心跳也随之同步,每一次搏动,都像回应、也像共鸣。
那种久违的、被温暖包围的感觉,让方才受惊的闻逆川慢慢放松下来,下颌也不自觉地落到了谈煊的肩上。
两人就这么拥抱了一会儿,直到闻逆川听到了脖颈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侧头瞟过去,发现谈煊双目紧闭,眼皮上挂着疲倦,可呼吸却很甜畅,就像一个刚刚远征结束的行者,终于回到了故土。
好几次,闻逆川都不忍心叫醒他,可知道他胳膊麻了,才小声喊了他一句:“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没有回应。
“大人?”他又喊了一下。
依旧没有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玉?”闻逆川决定再喊一次。
“我没睡着。”说着,谈煊没有一点儿缓冲地忽然睁开双眼,很明显这人不仅是没睡着,而且清醒得很。
“我肩膀麻了……”闻逆川解释道。
闻言,谈煊闭了闭眼,然后缓缓地把下巴抬起来,但双手仍旧环绕着他,两人依旧是拥抱的姿势。
“小川,”谈煊哄着他说道,“我不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但再抱一下可以吗?”
这回,闻逆川一下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种事了,同时,他也明白原来方才谈煊说的那些话都是调侃罢了,甚至过去两人在王府的时候,谈煊偶尔还会诱哄他上钩,如今反倒变得含蓄了——
重逢后的谈煊,嘴上肆意,但身体却克制了。
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吗,还是因为谈煊刻意与他疏离了,亦或是别的原因。
思及此,闻逆川就感觉心里像缺了一块似的,鬼使神差地冒出来一句:“我也想帮你,可是……我很久没做过了,我、我会很不适应的。”
“不会,”谈煊不假思索地回答,眼神循循善诱,“轻轻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忽然,某些羞耻的回忆涌入脑海,闻逆川脸下一热,反驳道:“你可一点儿也不轻。”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谈煊一脸委屈,就像一只被冤枉了的大狼狗。
“而且你会来回折腾我很久。”闻逆川又说。
“这次我保证不会,之前是因为有蛊毒在身,我也情难自控……”说着,谈煊试探着伸手向他,修长的手指边揉捏着闻逆川的耳垂。
他嘴上也没闲下来,哄道:“我现在正常过来了,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折腾。”
“而且,这种事,我们本来都需要的,不是吗?”说完,谈煊的唇贴了上去,连同身体也一并挂在了闻逆川的身上。
后背倒进被褥的瞬间,闻逆川闭上了眼,双手不自觉地圈住谈煊的后颈。
翌日。
此番南巡的队伍,除了倒下的谈煊以外,都被秦大人请过去了,去的地方正式整个越城负责财政的地方。
堂内,众人窃窃私语。
秦大人坐在其中,等议论声弱下去时,才不慢不紧地开口:“诸位,来到越城,不如品尝一下这里的特色茶水,特别浓郁。”
说着,一群异域打扮的美人拖着茶水绕到了各个大人的周边,动作轻柔地放下茶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品茶一轮接着一轮,等众人喝下去三四杯的时候,秦大人才缓缓开口:“诸位,秦某此番请大家来,自然是想让诸位帮个忙。”
闻言,其中一人忽然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说话俨然是一副高傲的腔调:“秦大人,说是请我等帮忙,可眼下,你倒是像把我等困在这里。”
此人叫陈大人,在整个南巡队伍中不算是特别起眼的官员,但总有个凡事爱评论的毛病。
“陈大人此言差矣,秦某自然是有心要招待诸位的。”秦大人丝毫不见慌张,一抬手,就进来了一对穿着规整的人。
进来的个个都是壮汉,个个腰间都别了一把锋利的大刀,两人一组,抬着一个巨大的东西,上面还被一块红布盖着,就像作法似的。
壮汉们把东西放平稳后,都散在每一位大人的身后,只留一位守在那块红布旁,锃亮的刀光把人眼睛晃得迷糊。
“诸位,越城地处边境,自古以来和苗疆、外邦土族的人生活饮食习惯很像,平常吃不上牛羊肉这些好肉,只能吃点儿蚂蚱、蝎子什么的……”秦大人眼皮一抬,皮笑肉不笑,“如若拿出羊肉招到客人,那便是最尊贵的客人。”
说着,秦大人身子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踱步边不徐不疾地说道:“但咱们这里,吃羊也是有讲究的,羊腿是给孩童吃的,内脏是给下人吃的,羊肉自然是给上等宾客,如若再尊贵一点的话……”
说着,秦大人已经踱步到了那块红布的旁边,嗖的一声,解开了红布,下一秒,掩藏在红布下的东西被暴露完全——
“自然是羊头。”
霎时间,一股血腥夹杂着肉类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
“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这羊头!”
“这羊头怎么这样奇怪!”
众人在见到羊头的瞬间,无不发出惊呼。
只因这不是普通的羊头,而是被下了蛊的羊头,只见那羊头上插满了银针,而银针在触碰到毒物之后变成了可怖的黑色。
这还不止,羊头的眼睛被挖掉了,光是头颈的位置就能看到模糊的血肉,而且血都干涸发黑了,发出阵阵腐朽难闻的刺鼻味道。
啪,忽然一声清脆的拍桌,其中一位大人站了起来,怒斥道:“岂有此理!你竟然把这样邪门儿的东西抬到堂内,这算什么上宾的招待!”
“诶,诶您莫急,”秦大人眼里透出意思蛊惑,“忘了同诸位介绍,这儿对待宾客的规矩,跟你们中原还确实有些不一样。”
“上宾自然是吃羊肉、喝羊汤的,但如若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上宾,我们一般让他……”说着,他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视线缓缓转向一只被凌迟过的羊头,“各位,方才的茶,好喝么?”
“你、你……”
“你在茶里下了什么!”
“秦大人没想到你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们可是圣上亲派的南巡队伍,你就不怕被圣上亲自问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怪不得在京城的时候,就穿南面一带非常难管,即便是平南王出征,也只是维持了两三年的表面稳定,如今,这帮人算是领略到了。
再说,如今皇城看似强劲,实则外强中干,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南巡队伍在这里遭遇不测,估计连消息都传不回去。
众人在这个时候,无不怀念那个武力高强、又极具领导力的“李怀川”。
可李怀川也被放倒了呀!
堂内的一群人,没了谈煊镇场子,乱成了一锅粥,各怀鬼胎,有的直接服软,还有的憋着那股傲气却无计可施。
“诸位,苗疆的蛊毒,不是闹着玩的,不就是签一个账本,有这么难吗?我本意是顺从的,大家莫要逼我。”秦大人又威胁道。
最后,众人把王大人推了出去,他是谈煊以外,第二个能做主的人了。
可王大人面对阴狠的秦大人,一时也没了对策,一方面想保住众人的清誉、不想同流合污,另一方面又害怕他真的对众人痛下杀手。
毕竟,连谈煊都被他软禁起来了,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大人,您三思哦。”秦大人冲他勾唇笑了笑。
“王大人,签吧!”
“对啊,王大人,李大人现在卧病在床,我们只有你了!”
“我们的命都在你手上啊,王大人!”
“……”
王大人就这样被众人推了出去,颤抖的手终究还是提起了笔。
就在笔尖要接触到账本的瞬间,忽然,一道清亮的嗓音从外头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是什么聚会,都舍不得邀请我吗?”
众人回头之际,发现谈煊不知何时,大步跨进了堂内。
第123章死士
“李怀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大人!”
“李大人来了!”
众人惊呼,秦大人被吓得身子晃了晃,口中念念有词:“怎么会、他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好得这样快。
谈煊一身黑衣,腰间别了一把银色的小弯刀,装束简单。
只见他气定神闲地由远及近走过来,每一步都踩得坚实,全然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秦大人站稳的时候,谈煊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不偏不倚,正停在那可怖的羊头旁。
谈煊扫了一眼那羊头,随后目光挪动了几寸,说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也就是秦大人要招待我们的东西吗?”
秦大人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脑子里闪过无数疑惑,他分明下了猛药、得昏睡个四五天才能起来,上一刻他收到的消息是“李大人仍昏睡在床榻上”,结果下一刻,这人直接就闪到了自己跟前,简直不可思议。
莫非这从经常来的李大人当真如传闻中那样骁勇彪悍、百毒不侵。
走神之际,秦大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谈煊的问题,可谈煊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只见他环顾了周围一圈后,唇角勾成了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说道:“秦大人设宴,如此阵仗,应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只不过,李某有一点不明白,请大人把所有南巡的人都请来了,唯独李某没有受到邀请,莫非秦大人是看不起我?”
语气是开玩笑的语气,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觉得这一句话是玩笑,而是威胁、甚至说是赤裸裸的警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的秦大人已经缓过神来了,他要放倒的人就站在面前,然而,事已至此,他早已无论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前天听闻李大人您受了重伤,一直卧床不起,所以,秦某不敢去叨扰,如今见大人精神如此充沛,秦某也就放心……”
话还没说完,谈煊就打断了他:“哦,你这样清楚,是因为一直派人在我的客房外守着吗,连我的副将和夫人,都不能进来?”
此话一出,堂内再次充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若说方才大家议论的时候还避讳着点儿秦大人,如今,谈煊回来了,众人一下就有了底气,便明目张胆地议论了起来。
“没想到秦大人竟然还派人去监视咱们李大人。”
“秦大人是何居心!”
“怪不得我们这两日都见不到李大人了。”
“这哪里是监视,已经算是软禁了吧,秦大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软禁朝廷派来巡查的官员!”
“……”
秦大人的脸色自然不如方才设宴时候那样好了,但也没看出太多的慌张,毕竟,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只见他缓缓向前几步,走到谈煊的一侧,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李大人,不是所有猛龙都能斗得过‘地头蛇’的,弄得这么僵,何必呢……
秦大人停顿了一下,而后用略带轻蔑的语气,声音更低地说道:“更何况,您又不是龙,天子才是龙。”
“龙都管不到这里,您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您签个字,这趟行程不就愉快地结束了吗,您的同僚也都安全了,您这样同我僵持下去,您有能拿到什么好处呢?”秦大人说完,身子退了回去,微眯着眼看着谈煊,似乎是在等谈煊作出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谈煊轻笑了一声,丝毫没有犹豫地说道:“我确实拿不到什么好处,但我这人偏偏最喜欢同那些嚣张跋扈的人反着来,你越是这样,我想扳倒你的心就越强烈。”
“李怀川!”秦大人被这句话激怒了,冲他大吼了一声,他指着谈煊的时候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你会为你今天说的话感到后悔的!”
下一秒,秦大人的嗓音拔高了几个度,站在堂内的中央说道:“既然大家对秦某的招待不算满意,那秦某只好把众人留下来,再好好招待一番了。”
说完,他的手一抬,霎时间,整个堂内有开口的地方都不断往里进人,进来的也都是同方才抬上羊头的壮汉一样,凶狠张狂,不一会儿,一群穿得文质彬彬的人就被这样一群“野人”包围了。
谈煊用眼角的余光轻瞥围在他们周边的人,是标准的彪悍壮汉,可定睛一看,又让他觉得哪里不对——
每一个人的瞳仁都是混浊的,眼下是一圈很明显的青紫色眼圈,嘴唇的色泽也紫得发黑,除了身材魁梧以外,那些壮汉的状态就像是被人抽干了精血一般,没有神气。
说他们如同抬上来的那只羊头一样腐烂都不为过。
“诸位既然对秦某的招待不满意,那秦某也只好拿出更特别的东西了。”说着,秦大人从腰间摸到了一个哨子,放到唇边用力一吹。
尖锐刺耳的哨鸣声音响起,随即,那些眼黑唇黑的壮汉猛地抬起眼皮,瞬间头冒青筋,原本浊色的瞳仁变得猩红,就像无数头穷奇猛兽瞬间苏醒过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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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那人手握铁锤,起跳抬手,对着谈煊手不留情地砸下去。
只见谈煊眼疾手快地从腰间拔出弯刀抵挡在眼前,锤子和弯刀之间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两种兵器接触一瞬,而后又相离。
再一次,双方发动进攻,哐哐两声,又是一次沉重的交手。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壮士也开始进攻,谈煊转身之余,还抵御了一次来自后背的攻击。
几次交手下来,谈煊的弯刀也划破了壮汉的前胸、手臂,在他们的身上留下来暗红色的刀痕,但很快,暗红色一接触空气,色泽瞬间变暗,又成了一道道可怖的黑色痕迹。
几轮下来,谈煊伸手敏捷不假,可抵不住他们人多啊,可他们似乎是不怕疼、也不怕死一样,继续奋力往前冲,誓死要把谈煊拿下。
堂内的其他官员都被吓坏了,有些甚至瘫坐在地,起初众人只是想秦大人不过想在账本上做手脚、私吞点儿钱,如今败露之后随口威胁南巡队伍,不敢真的要了他们的命。
可如今看来,这个秦大人疯起来的时候,竟然还真的会索命。
而且,更诡异的是秦大人手底下的打手,一个个眼红口青的,就像“活死人”一般,从身旁走过的时候,甚至能从他们的身上闻到腐朽的味道。
谈煊武将出身,个子高挑,身材也十分挺拔,在一众文弱的官员中显得格外突出,可面对那些像“活死人”一般不知疲倦的壮汉包围之时,几乎要被完全淹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快,整个堂内就弥漫一股血腥夹杂着腐烂的气味,让人闻了想作呕。
另一边。
越城客栈内。
闻逆川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
他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酸痛的感觉从后腰蔓延上来,全身的筋骨就像被抽断了一样,光是翻个身就觉得疲惫不堪,他一边在身旁的位置摸索,一边闭着眼睛喊人:“怀玉?”
如此几声,身旁的被褥是空虚的、没摸到人,而对着空气喊的几声也没有回应。
闻逆川带着倦意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身旁的谈煊已经离开了。
许是让人昏迷的蛊毒被清理出来了,整个人精神多了便出门去了。
可这蛊毒如今在闻逆川的血脉中游走,他感觉光是从床上撑着坐起来,就疲惫不堪。
他闭了闭眼,脑子里全是昨晚上两人厮磨的画面,谈煊确实比以前温柔了,可欲望却丝毫没有减退,相反,那些被温柔和克制伪装后的欲望,才真正磨了心性。
此时,门外的动静还在继续,闻逆川不耐烦地抓了一把头发,对着门的方向吼道:“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他一开口说话,下一秒,砰的一声,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梁月如。
梁月如见闻逆川衣冠不整地坐在谈煊的床上,袒露出来的那部分皮肤上,还有这点点痕迹,貌似退下去一些了,但敏感的人一下就明白几个时辰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月如倒吸了一口气,好似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尤其是在闻逆川面前,分明在几天前,她还以“李夫人”的名义,去警告人家来着。
谁料,闻逆川才是真正的“夫人”,被谈煊盖章认定的夫人,而她自己不过是谈煊用来演戏的工具罢了。
闻逆川散漫地拨了拨碎发,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事?”
某个角度看来,闻逆川和谈煊淡漠的表情真的很像,不开口、不想搭理人的时候,几乎都要把不耐烦写在脸上。
“大人……”梁月如正欲开口。
“出去了。”闻逆川马上给了她答案,连一个字都不舍得多讲,那并不是他对梁月如有意见,而是他实在是太累了。
时隔一年的折腾,还有从谈煊身上传来的令人疲倦的蛊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梁月如尽量压住自己对闻逆川的恨意,说话的时候保持平静,“大人出事了,我跟在大人身边的人回来给我说,大人去戳穿秦大人的局,结果被他们派来的杀手围困。”
“呵呵,”闻逆川听到的却是另一个重点,“你竟然还会派人去盯着他?”
闻逆川觉得梁月如会来找自己特别奇怪,老实说他从未对梁月如有半分敌意,可对方却不这么认为,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对方,想着梁月如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了。
事到如今,梁月如不想与他掰扯,她深知闻逆川的苗疆人,而秦大人几次出手都离不开“下蛊”,如今谈煊和一众官员被围困,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个苗疆人帮忙解围。
然而,苗疆这个地方最讲究群派、部落,而且巫蛊之术本来就神秘莫测,她一个外族人不敢贸然找那些素不相识的人来帮忙。
如今能想到的最快又不会害谈煊的人,就只有闻逆川了。
“你先别管这个,”梁月如打断了他,“秦大人给南巡队伍的所有人都下了堵,给大人下了蛊,如今又拿一些诡异的杀手把他们团团围困,大人虽武力高强,但寡不敌众……你不是苗疆人吗,你要去救大人。”
“诡异的杀手?”闻逆川边搭话边扶着床边站起来,而后轻笑了一声,“姑娘,我又不能打不能斗的,你找我做什么?”
至今,他还是觉得梁月如想对他使什么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梁月如发现与他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于是,上前直接上手拽人,一面把人往门口的方向拖,一面说道:“你如果不想看到大人出意外,就先跟我来。”
这么说着,她已经把人拽出了客房。
第124章傀儡
颠簸的马车把闻逆川的困意全部震散。
被梁月如拽出门口的时候,顺了一件厚实的外衣,好挡住颈间暧昧的痕迹,可如今清醒过来之后一看,发现这外袍还不是自己的,是谈煊的。
这下好了,更说不明白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与谈煊的关系还用解释什么呢,身边的人估计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思及此,他也毫不避讳地披上了谈煊的外袍。
这件衣服对他来说还是偏大了,闻逆川在袖口的地方翻折了几下,才勉强露出手腕来。
梁月如别过脸看着车窗外头,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偷瞄闻逆川,直到人把外袍穿好,才缓缓把脸回来。
但她也并没有看向闻逆川,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是目视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逆川打了个哈欠,像没骨头似的倚靠在车厢内的一侧,语调懒懒地说道:“梁姑娘一大早闯进来,到底是要带我去哪里?”
“大人被几十个诡异的死士所困,其他同行的人又不中用,赵副都被发配来保护你了……秦大人几次出手用的都是你们苗疆的戏法,你作为苗疆人,应该很清楚。”梁月如一口气说了许多,可好像无论如何表达,都没办法把这事说清楚。
可闻逆川却抓到了某个重点,反问道:“你说……赵勇被派来保护我?”
“是啊,你不知道吗?”梁月如有些惊讶地侧头扫了一眼身旁的人,只见闻逆川的眼神清澈,不像实在说谎。
在确认过后,梁月如没来由地轻笑了一声,而后自嘲道:“原来他连这个都舍不得让你知道啊,他是真的对你……”
梁月如的话戛然而止,但后半句,不用说,闻逆川也能猜出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闻逆川直接问道。
“说出来你别惊讶,”梁月如垂了垂眼,自嘲的意味更加明显,“那天你从边南的衙门追出来之后。”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听到答案的时候,闻逆川还是不禁怔了怔,眼里带着不敢置信:“边南?”
“不错,就是在边南的时候。”梁月如轻佻了一下眉毛,又说,“不然,你以为赛花灯那一次你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落水,怎么好巧不巧,赵副会在那里?”
“闻公子,你很聪明,这事儿难道就不觉得过于巧合了吗?”梁月如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闻逆川不敢想下去了。
原来在两人刚见面,还没相认之时,谈煊就已经暗中派人一直盯着他了。
就在闻逆川以为这一回是自己服软求和的时候,原来谈煊比他更快迈出了那一步;他以为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去靠近、去追逐的时候,原来谈煊比他更早一步、义无反顾地爱他。
闻逆川的沉默,换来的是梁月如的再次嘲讽:“不过,闻公子,看来我还是对你不够了解,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储心积虑地要贴到他的身边,现在看来,是反过来的才对。”
闻逆川没再搭话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梁月如方才说的话,他都要好好琢磨一下,于是,他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忽然想起梁月如提到的“死士”,于是问道:“你方才说的死士,是指的哪一种?”
梁月如以为闻逆川闭眼的时候睡过去了,他忽然冷不丁地来一句,让她怔了怔,说道:“据说身材魁梧,不像人,像巨兽,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只听秦大人的召唤……是我留在大人身边的人回来说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闻逆川眉头紧蹙地听完后,轻声地猜测道:“如若不像人的话,该不会是……傀儡?”
“傀儡?”这个词让梁月如觉得很新奇。
“嗯,类似于人形偶的一种控制方法,就像活死人一样。”闻逆川支着下巴,边说边思考。
就在这时,马车一个急刹,车轮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时,两人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前倾,所幸,两人都扶住了座椅一侧的栏杆,稳住了身子。
梁月如正了正被弄歪的玉钗,轻道一句:“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大人把众人约来的地方,严格来说并不算正式办公的地方,只是离负责财务账本的地方比较近。
梁月如带着闻逆川一路穿过庭院,来到内堂,脚还没踏进去的时候,闻逆川就嗅到了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刺鼻的程度,让他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好臭。”闻逆川难受地皱了皱鼻子。
“确实有点儿味道,”梁月如抬手掩住了鼻子,转头瞟了闻逆川一眼,“但……有这么难闻吗?”
闻逆川疑惑地蹙了蹙眉,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的嗅觉更敏感吗。”
可眼下,两人无暇顾及这些,侧面有一个可以通过镂空屏风瞧进内堂的地方,梁月如的人就是在这里与两人接洽。
而后,她冲闻逆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进去。
果然,正如梁月如所说,里头有十几个肌肉爆青筋的壮汉,个个面容发紫,但眼睛是红色的,就像一个个“活死人”一般。
他们不知疲倦地前仆后继,朝某个方向发起进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很快,交锋的人影错落开来,闻逆川也看清了他们进攻的对象——
是谈煊!
谈煊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想必双方交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谈煊虽然依旧动作敏捷,但体力却有些跟不上了。
毕竟,闻逆川昨晚才刚刚给他疗过伤。
视线一转,他隐约见到一个肥头大耳的人站在某个角落,手里握着哨子,但没有放在唇边吹响。
梁月如看闻逆川呆愣地瞧了片刻,心急如焚地催促道:“你快想想办法,你不是苗疆人吗!”
“你先别说话,”闻逆川不耐烦地抬手阻止她继续聒噪,而后缓了缓思绪,指着那个角落问道,“这是你方才说的秦大人?”
“对,”梁月如点头,“他手中拿的是哨子,据说先前吹过一次了。”
“果然……”闻逆川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秦大人手中的哨子。
梁月如见他迟迟不说话,越发着急,但鉴于方才被闻逆川说了,她又不敢催促,只得试探着问:“是那个哨子的问题吗?把哨子抢过来,就能破阵?”
“不是哨子,哨子只是有个发号施令的东西,真正控制这些‘死人’的,应该是别的法器。”闻逆川微眯着眼屏风后的情形。
“死人?”梁月如吃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错,”闻逆川捏着鼻子,换了口气,说道,“他们应该就是我方才同你说的傀儡,而制作傀儡的方法有很多种,用已死之人就是其中一种,这是苗疆据我所知的最歹□□傀儡的方法,那就是把已死之人从坟墓中挖出来,炼尸、入药,做成傀儡,为自己所用。”
闻逆川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传到梁月如的耳朵里,却令她心惊胆寒,苗疆的巫蛊之术她听过不少了,但这样歹毒又恶劣的手段,还是头一回听,现如今不仅听到了,还在她眼前出现了。
“那、那怎么办……?”梁月如着急地问道。
而后,只听到闻逆川很轻地笑了一声,说道:“别人都拿最歹毒的方法对付你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嗯?”
“当然是,还回去啦。”
堂内。
除了谈煊以外的其他官员,无一人敢动,他们分别被一个死士“看管”着,原本他们还对谈煊破阵抱着很大的希望,可如今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谈煊的体力消耗得很快,而那些个死士却越战越勇。
秦大人胸有成竹地坐在高处看着,手中把玩着那只玉石做的哨子,他要亲眼见证自己手底下的傀儡士兵,把这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少年按在地上痛打。
他三番几次地示好,结果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秦大人盘踞在越城多年,同周围的部落、外邦早已有秘密的联系,再加上如今朝廷势力削减、外强中干,他更是肆无忌惮。
眼看,又是一轮猛烈的进攻,一个锤子从谈煊的身后砸下去,而偏偏这个时候,谈煊却只顾得上抵挡前方的攻击。
就在铁锤距离谈煊后脑分毫之距,忽然,远处一个很尖锐的声音传来,那个站在他身后的死士顿住了手,整个人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煊适时回头的时候,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个离自己这么近的铁锤边缘。
接着,在他前方围攻的那个死士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同那个砸锤子的死士一样,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接连几个死士停住了动作,坐着观战的秦大人也觉察出了端倪,于是,他站起身来,用力地吹了几下手中的玉哨。
谁料,哨声响起的同时,又有另一个错乱的音符闯入,死士们同时接受了双方的频率,变得左右为难,最后再次停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秦大人怒目看着这些死士。
谈煊快速错身而出,逃出了包围阵。
而就在这时,内堂来了一位白衣少年,头戴面纱,中指和食指拈着一片很细的叶子,不徐不疾地跨进来。
谈煊一回头,就会乔装过后的闻逆川对上了眼。
即便是戴着面纱,谈煊光是从身形,就能看出那是闻逆川,而梁月如就像帮手一般,跟在他的身后进门。
“什么人,竟敢闯入堂内!”秦大人指着闻逆川说道。
闻逆川嘲讽地笑了一声,而后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如此歹毒的术法你都敢用,还真不怕遭天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大人被他噎住了,但很快他又再次举起手中的玉哨,使劲儿吹了几下。
再一次,闻逆川在他吹的时候,把叶子含在唇间,同时吹响,那些越战越勇的死士再次迷失了方向,不仅没有上前围堵,还各走各的,手脚不同步,最后声音停下来的时候,死士们一个个像石雕一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可能!”秦大人咽了咽喉咙,分明能控制傀儡死士的只有他手中的玉哨,怎么一片树叶,也能将他的阵法打断。
闻逆川挑了挑眉,音调微微上扬:“那你大可以再试试。”
说完,他把叶子含在唇间,吹出了一段玉哨吹不出来的旋律。
第125章法师
叶子吹出来的声音比秦大人的玉哨要悠扬一些,没有那种尖锐到刺耳的感觉。
那些被做成傀儡的死士听闻后,原本猩红的眼眸逐渐褪去,又变回成“非战斗”的形态,瞳仁也逐渐变成没有一丝生机的浊色。
“竟然不动了!”
“对啊,这、这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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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南巡队伍的大人们也逐渐反应过来,原本看着来势汹汹的进攻死士,竟然如石雕一般岿然不动。
可谈煊的视线却悄然地转移到了闻逆川的身上,他先是观察了闻逆川一会儿,而后往他身后移动了半分,顿时明白了什么。
大概是梁月如把他带过来的。
谈煊蹙了蹙眉,似乎对此颇为不满,但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你怎么会过来?”
闻逆川隔着面纱与他对上了目光,顾左右而言他:“这种事情,除了我,大人暂时也找不到别人解决了吧。”
“没错,只有你可以。”谈煊少见地没有拆他的台,“那如今算是平息了吗?”
闻逆川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只是暂时把这些傀儡死士稳住了,他们阴气极重,本来是不能再白天放出来的,可如今却能站在这里,而且练就刀枪不入的身躯,想必,在制作这些傀儡的时候,他们用的是何其极端的方法。”
梁月如在一旁听着,适时打岔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可她话还没说完,秦大人就从惊慌中直起了身子,那支玉哨已经被气急败坏的他捏碎了,只剩下一手的碎玉渣子。
慌乱之中,他逮着一个贴身的侍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快把大法师请过来”,而后那侍卫转身就离开了。
堂内,谈煊和秦大人依旧对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说目前来看,秦大人傀儡队伍被闻逆川的叶子声牵制住了,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藏了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
“李怀川,”他指着谈煊怒吼,而后又看向他身后的白衣男子,“还有你,还有你们所有人,今天谁也别想跑!”
此话一出,随即,堂内的几处能够通向外头的门瞬间关闭,下一秒,一股浓浊的烟雾从四面八方的角落满眼出来,呛得人眼泪直流。
“咳咳咳……”谈煊捏着鼻子,试图阻止烟雾继续往鼻孔里头钻。
“咳咳。”
“好呛鼻……”
“……”
忽然,啪的一声,那个平日里最爱发表意见的陈大人毫无征兆地倒地,吓得他身旁的人赶紧去扶,谁料,手还没搭上去呢,他自己也跟着倒下去了。
南巡队伍的其他官员接二连三的到底,最后,连同站在闻逆川身后的梁月如也双腿一软,一头扎到了地板上。
闻逆川则得益于带了一层面纱,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不一会儿,烟雾散去的时候,原本可以称为“热闹”的堂内,就只剩下三人杵在那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大人见谈煊没戴面纱却没有被迷昏,一阵惊讶:“你怎么会……”
谈煊自己也为之惊讶的时候,闻逆川却在他身后幽幽地来了一句:“大人,你身上中过两种以上的蛊,这种普通的迷魂散,根本入不了你的血脉筋骨,可以说,你已经自带抵御的体魄。”
“还会这样?”谈煊自己也吓了一跳。
“对啊,”闻逆川无奈地噗嗤了一声,一时间说不上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只得幽幽一句解释道,“杀不死你的毒,都会化成你最坚韧的护甲。”
话音刚落,忽然,从秦大人站的那块屏风后面,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再坚韧的护甲,也会被更锋利的刀所刺穿!”
这似乎就是对闻逆川方才的那句话,更加犀利的嘲讽。
“什么人!”谈煊和闻逆川几乎同时开口。
秦大人耳朵倒是灵敏,他很快就毕恭毕敬地让出位置,一副要迎接屏风后头那人的样子,与方才对谈煊放狠话的时候那副张扬跋扈的态度完全不同。
“大法师,您可算来了!”秦大人冲着那人拱了拱手。
很快,屏风后面就走出来了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银灰色的面具,几乎把整张脸都盖住了,只露出两片薄薄的嘴唇。
那个叫“大法师”的人手上拿着一个头骨形状的拐杖,身上挂满了各种物件,胸口是一串用羊骨做的项链,手上戴了一串全黑色的玛瑙,一边的腿上还绑了一个铃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走路的样子却极其不便,需要借助手中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但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这个人自带的、因戾气而产生的极强气场。
可不知怎么的,即便这个人带着面具,衣物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隔着面纱的闻逆川还是觉得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是从哪里见过一样,尤其是在那人开口说话的时候。
带着面具的大法师让人看不清表情,不过,在他的目光扫过谈煊的瞬间,一股杀气升腾了起来。
随即,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从腰间抽出短刀,用他没有瘸的那条腿用力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刀尖直指谈煊而来。
“怀玉当心!”闻逆川一声惊呼。
而后,哐哐几声刺耳的声音响起,是兵器相触又相离的声响。
一开始谈煊还小瞧了这个瘸腿的大法师,没想到他的臂力如此惊人,用短刀砍人的手法十分利落,有好几次,刀刃划过他的耳后,犹如疾风掠过,都能感觉到那股极具力量的挥刀手法。
连续近战几轮,谈煊与他打得不相上下、难舍难分,最后,在两人再一次短刀相接,对冲的力量把他们再次往反方向弹开。
两人同时都受了不少伤,秦大人跑去扶大法师,而闻逆川则跑去扶谈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怀玉,”闻逆川说话颤抖,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他十分紧张,“这人周身的气场不简单,应该对巫蛊之术颇有研究,小心在与他交手的时候,他再次给你下蛊。”
谈煊喘了口气,到底是年轻、体魄也强劲,很快就站直了身子,反过来安抚他说:“我没事。”
可话虽这么说,闻逆川能明显感觉到,谈煊的体力开始不支了,毕竟,在他来之前,谈煊就已经同那些刀枪不入的傀儡死士打斗了好几个回合了。
如今又来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大法师,即便是再精壮的体魄,也遭不住这样连轴转地打下来。
但反观大法师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武力大概在谈煊之下,又瘸了一条腿,战斗力更是达到折扣。
可他却偏偏要用打斗的方式同谈煊交手,这让闻逆川一时也感到迷惑了起来。
只见大法师借助拐杖直起身子,一步一顿地向前走去,比起方才短刀相接时候针锋相对的姿态,如今却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一些,结果,他一开口,就让两人为之震了震——
“平南王。”
这话他是对着谈煊说的。
这一声“平南王”不仅吓了闻逆川一激灵,还把谈煊惊得不轻,下意识地握了握紧闻逆川的手腕,像是在慌乱中寻求安慰一般。
谈煊也好、平南王的身份也罢,在当下的阶段,对外宣称的都只有一个说法,那便是那个“京中王府卧病在床、垂危等死的天之骄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储心积虑用李怀川的化名,也是为的让众人不能认出自己。
可那个从屏风后头冒出来的大法师竟然一开口,就喊他“平南王”,这震惊的程度,不亚于他在边南再次相遇闻逆川。
可震惊之余,缓过神来的谈煊,却带了一丝愠怒,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回,轮到大法师不慢不紧地轻笑了一声,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谈煊,而后又转移视线,打量起了闻逆川。
察觉到来自大法师阴恻恻的目光,闻逆川感到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谈煊的身后缩了缩。
“秦大人大概是会错意了,我请平南王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要与他针锋相对,”大法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到底,平南王与我,都是这盘大棋的重要的一步,只是我更早一些被主人弃掉了。”
说完,还没等谈煊搭话,大法师竟然主动脱下了他的银色面具。
这个面具就像一个外置的机关一样,只见大法师轻轻按动了什么位置,随即,面具四分五裂地掉落下来,掩藏在面具之后的那张脸也随之展露完全。
大法师抬眼之际,丝毫没有缓冲地看向两人,可谈煊和闻逆川早已被眼前站着的人惊呆了——
“你、你是……”
“你怎么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最后,稍微淡定一些的谈煊不敢置信地喊了他一声:“房公公!”
甚至他自己说出口的瞬间,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房公公不是早在一年多以前那个京城男子被害案结案的时候被处死了吗,他怎么会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站在自己的面前。
分明在房公公行刑前的那个晚上,谈煊还去见他最后一面,可不过是过了一年,两人竟然在南面的越城再次相见。
一年不见的房公公,皮相更加粗糙了,原本还算个白白净净的男子模样,如今却俨然一位苍老男子的作态,他一侧的脸上被文了囚犯特有的火印,干瘦的皮囊包裹着一具几近要腐朽的身骨。
很快,闻逆川也反应过来了,他同样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复活”了的房公公,指着他问道:“你到底、到底是人还是鬼!”
“是人还是鬼?”房公公轻蔑地笑了一下,“有些人像鬼,那你说,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话说得弯弯绕绕的,闻逆川听得一阵迷糊,可比起迷糊,他面对房公公的却是心有余悸的胆怯,因为他至今都无法忘记他被房公公抓到地下的小房间里,墙上挂满了折磨人的工具的时候,那种恐惧又无处可逃的心情。
不过很快,谈煊便抢先一步挡在他的身前,他趁着脸问道:“那你如今突然又出现,到底是为的什么?”
第126章布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公公阴恻恻地笑了几声,却没有直接回答谈煊的问题,反倒说起了别的事:“我行刑前一天你来看我的时候,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什么?”
闻言,谈煊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年前的画面,那个昏暗潮湿的牢房里,瘦骨如柴的房公公对着唯一有光源照进来的铁窗坐着,仰着头,像一直折翼的鸟。
面对前来探望的谈煊,那时候的他露出了并不意外的表情,好像早就会聊到谈煊一定会来一样。
那一晚,两人一开始还聊得好好的,可后来不知怎的,房公公忽然提起了谈煊父亲的死——
“你知道大将军真正的死因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吗,那一年你才多少岁,这么高一个棺材,你连边缘都够不到……”
“所以,你根本连大将军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画面一帧接着一帧从脑海中闪过,那些早就因为时间而被遗忘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回响在耳边。
直到闻逆川伸手去拍了拍谈煊,他忽然一个激灵,才恍然回过神来,侧过头来,闯入眼帘的是带着面纱的闻逆川,隐约能见到他安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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