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大夫吓得脸都有些发白,端着药到孙太医身旁,“太医,这是我擅作主张,泡的一碗烂红薯水,您看……”
“嗯,不错,你先少给他喝一些,”孙太医点点头,医一向讲究以毒攻毒,烂红薯本剧毒,所以也可用来做解毒的材料。
“三小姐,请派人去药房取这几味药来,将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煎好后为这位小哥儿服下,早晚各一次,两幅药后保证生龙活虎。”孙太医说完,重新戴白纱,优哉游哉顺便往沁心院的方向走去。
灌下烂红薯水,悠悠腹咕噜不停,随即俯身将胃的食物残渣一丝不剩的吐了出来,紧接着腹便是一阵翻江倒海。
收拾好悠悠闹下的残局,秦梦遥急的脑子直疼。
“茗烟,你知不知道悠悠的饭是从哪里领来的?”
“额,这个,奴才不知道,本来奴才想去膳房领吃食,可是悠悠公子坚持要一个人去,后来他很快回来了,手里拎着这个食盒。”茗烟取来一方手帕,慢慢将食盒提到秦梦遥面前,又指着桌的饭菜道,“那会悠悠公子还说小姐您最爱吃豆浆油条,所以特意多拿了些油条。”
秦梦遥感动地看看躺在床的悠悠,心越发难过,若不是自己睡懒觉,悠悠不会跑去领饭,更不会发生这样的毒事件,所以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错,可是究竟是谁,竟然会在饭菜下此狠手!
“那孩子怎么样了?”霍双城眯眼看着院的罗汉松,这棵树自从他从军,便种在这里,此刻已是枝繁叶茂,可霍双城想想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远在战场,另一个在身边却跟没在身边一样,或许真的是他儿孙缘浅。
“毒,不过还好,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孙太医安详的坐在太师椅,享受着难得的好茶。
“荒唐,在堂堂霍府竟然会有人毒?”霍双城猛地瞪大双眼,那些日子,自己被慢性毒药毒害的事情尚未结清,没想到现在又有人出现毒的现象,堂堂的将军府,却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实在是霍家的耻辱!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呵呵,将军大人,您自己家的家务事都不知道,我这个外人却是听说过一二,至于是真是假,那不好说了。”孙太医赫赫笑着,脑海却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说到孙太医,众人皆知他是太医院的老泰斗,虽然平素看似和蔼可亲,但却极少敢有人前攀附,不单是因为他医术方面令人仰止,更因为他曾经还有一段黑历史,令听者望而生畏。
孙太医同霍双城自幼一起长大,后来霍双城到边疆征战,孙太医当时出师未久,于是请命成了随军医生。两人在战场出生入死,后来有一次,霍双城落入圈套遭敌人围剿,孙太医愣是不顾旁人阻挠,以毒气硬硬闯出一条生路,也是从那次起,霍双城身体遭到毒气侵袭,虽及时得到了救治,但是体内脏腑损伤,身体状况仍旧每况愈下。
后来孙太医进宫入了太医院,霍双城几年后告病辞官,两人之间的感情却随着时间越发深厚。
“你都知道什么?说来听听,”霍双城靠着椅背微闭着眼睛。
“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我派一个小太监来给你送药,在沁心院门口遇见个小丫鬟。”孙太医慢悠悠的说完,整理整理思绪。
“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你说重点。”
“你看你,还是那么急,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平心静气!说到那小丫头,后来我听完小太监的描述后,心突然想起了已逝的夫人。”
“勤勤?”霍双城直起身子,语气诧异。
“你听我慢慢道来,后来我又悄悄派人调查过,可是却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小丫鬟,”孙太医说完,见霍双城的脸色越来越差,心也很是惋惜,他每次提到勤勤,总是难免伤心。有些人,即使是时间都无法抹去她在爱里的印记。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提起,唉,转眼勤勤已经走了那么多年。”
“不过个月,我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女子,不得不说,从远处看时,那女子真是同勤勤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勤勤更加年轻,勤勤若是活到现在,也有四十岁了左右。”
“勤勤嫁给我时,才十八岁,正是大好的年华,转眼已经二十又一年,只可惜我陪她的时间,连个零头都不足。”霍双城叹口气,勤勤同他是典型的老夫少妻,从下定礼到成亲,不知多少人引论纷纷,可勤勤却对自己满怀希望,只是他带给她的失望远远多于希望,每每想起,他总是满心遗憾。
“你是欠她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也该放下了。”孙太医叹口气,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到:“那次康少爷出征前,你哮喘正好发作,途径康少爷的院子时,我看到一名女子在门口张望,所以好多看了一眼。再后来到沁心院门口,竟然又看到这女子,正俯身在水缸前,我本想走过去一探究竟,可是视线被人挡了一下,再看时人影消失了。后来我取来水,并未发现有毒药的迹象,而且后来你的病情也所以也确实得以好转,所以也未再深究。”
“这么重要的事,当时你怎么没说!”霍双城怒目圆睁,差点跳起来。
“若是告诉你,你那性子会坐等着别人来害你?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所以我想在确保你的安全的前提下,再调查一番,等水落石出再告诉你,可是,整整一个月,这个女子却像是失踪了一般,再没有出现过。”
“你的意思是说,她可能往水缸放了什么东西?”
霍双城摇摇头,若是有人蓄意要害他,他怎么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又或者,是为了报复?
“今日悠悠毒,是早餐的原因,一则豆浆夹生,二来,油条似乎放了其他的东西,所以才引起急性毒,”孙太医说完,纳闷的托着下巴,按理说在霍府,怎么会有夹生的豆浆呢?
“府怎么会有豆浆,勤勤最讨厌豆浆,所以府早二十多年没出现过豆浆了。”孙太医话里有话,霍双城这才意识到,霍府似乎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孙老弟,你直接说,你想到什么了。”霍双城直直地看着孙太医,他们两个在一起一辈子了,孙老头的脾气还是这样弯弯绕绕,真难想象一个脾气火爆一个九曲八绕,两人是怎么忍得了彼此的。
“府有不干净的人,从你毒开始,我已经开始留意你身边的人,除了你那位二姨太,似乎还有另一个人暗地里窥视着你,我怀疑此人跟勤勤有关。”孙太医说完,霍双城半晌没有说话。
“如果真的跟勤勤有关,我死也无憾了……”霍双城幽幽说完,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小院之,春桃正卖力的刷洗着早被悠悠弄脏的床单被褥,秦梦遥哄悠悠睡着后,来到院,帮春桃搓洗衣物。
春桃心事重重的敲打着床单,见秦梦遥伸手帮忙,变得越发烦躁。
她咬着嘴唇,恨不得将床单敲出个大洞来,秦梦遥见她一反常态,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问道:“春桃,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春桃目光躲闪,脸的表情越发不自然。
“你是不是因为悠悠的事感到难过?没关系的,悠悠现在已经好了,而且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跟你没有关系的,你不要把这事放在心。”
秦梦遥说完,春桃手的木棒捶的越来越快,终于嘭的一下捶到自己手,她捏着发红的手指,终于别扭的抬起头,躲闪着秦梦遥的目光,声音轻的像是蚊子嗡嗡。
春桃说:“其实,霍府根本没有油条和豆浆。”
秦梦遥听罢不语,目光如炬地紧紧盯着春桃,她本来以为春桃是因悠悠毒而难过,没想到这其却是另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