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仲,你错了,不管是父王还是我娘亲,他们两个人从来就是皇权中心的人,恬公子是曲就能起死回生的最后一枚棋子,而我的娘亲本来就是天下之主,迟悦殿下为她造就一个七情六欲的天下舞台,而她就是主角,你明白嘛?”
“赵池只是她的习惯,不得不适应的习惯,无可奈何的习惯,她的性情习惯,而我不允许,父王才是她的至亲,亲跟情是一体的,我要她还亲还情。”
夜里,少年的声音坚定沉着,那平日里的笑闹痞气一点也找不着。
次日一大早,圣旨下,曲靖被加封殿阁三品大学士,入主殿阁摄政。
赵池要看曲靖的意图很明显?
而更显然的是,轩然入殿摄政的目的成功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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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同德殿的官居一品大员兵部尚书轩辕志远远看到从倾云宫的方向来的英姿少年,穿着一袭紫花双襟丝织长袍,墨发松松半束,那一脸的不羁,那举手间的桀骜不训,少年英姿正茂。
“大人。”
远远的少年不知何时已近他身前了。
“殿下。”
轩辕志微微揖礼,少年还礼,这个很简单的举动已看出了少年的身份地位被认同,官居一品重臣向一个只是三品大学士的少年行礼,这表明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轩辕志与少年一同走进殿阁,三刻后见过圣驾,轩辕志看到少年乌眸一闪而过锋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想法一闪而过,然后他看向上座的皇帝,那不一样的脸,但却拥有一样的眼神。
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轩辕志心里大惊,这个想法把他吓得不轻,他迅速低下头掩饰自己惊恐的面孔。
轩辕志觉得事情严重了,这不再只是单纯的曲阳王是否要入主京都夺位?他所担心的赵氏江山会否被易主这只取决于一个人,殿议后,他尾随少年走出殿外,在他身后把他叫住。
“大人有要事?”
“没有。”轩辕志状似无意说:“臣只是想问殿下,公子……呃是曲阳王他好吗?”
“大人有心了,父王很好。”
“臣想问……你父王他的腿有治好吗?”轩辕志终于问了出来。
轩然眼里闪过凛冽的冷意,还是答:“父王的腿会治好的,太傅范先生精通医术,能站立,只是还不易走动,假以时日必定如常人无疑。”
“那臣便可安慰。”轩辕志敛下眉眼答。
轩然盯着轩辕志背身离去的身影,突然说:“大人请留步。”
轩辕志停步。
他说:“对立太子一事,大人有何高见?”
“能者居之。”轩辕志答。
“只是能者居之吗?”他继续问:“不管是谁,谁有这个能力谁也可以是东宫吗?”
轩辕志终于回过头来,他说:“臣绝无此意,所谓能者居之自然是皇家子嗣,皇家子嗣不管长幼有序,贤能为之用。”
轩然向轩辕志走近,再走近一步,近距离地看着轩辕志,那双清浅的乌溜溜大眼亮晶晶得一如天真的孩子,他说:“本殿明白了,明白了大人的意思。”
是,他明白了,轩辕志也明白了。
第七十六章:契机(一)
皇后寿诞后一连闭宫十日,谢绝一切探访。
这个谢绝一切探访除了那位圣宠正浓的轩然殿下。
他是唯一能自由出入凤凰台阁的人,连一向被外界认为被皇后视为己出的平王爷还有亲如母女的晶惠公主也被拒之门外。
至于另一位皇帝,虽没有拒之宫门外但却被拒皇后的屋子外,没人敢绯臆,因为皇帝的脸色最近很难看。
立储之事已被殿阁那帮老学究一同上奏,皇上还没有响应,但已要求内阁那帮核心人员把意见提交,最近除了皇后,备受触目的立储大事热议不断。
“内阁那帮子人分两派,一派拥护大皇子赵敏,而另一派拥护三皇子赵希,至于二皇子赵善……”轩然稍作停顿说:“二皇子也是人才,可惜弱不堪负的身子无法胜任东宫,所以不被列入皇储之选。”
这个云晰也知道,苏燕如一女一子,在那次贬为才人后还能升回嫔阶之位便是二皇子赵善的功劳,可惜自始后赵池不再看她一眼,而二皇子出生被赵池取名为善,意喻是希望其子能有慈善之心。
云晰对赵池三个皇子其实没有多大兴趣,她只想知道轩然的想法。
“轩然你的意思呢?”
“赵敏,大智慧不足,终失悟于心机,赵希,性之优柔,反手其乱,孩儿以为均不能驾驭皇权,赵善虽是个不错的人才,但也只能是个人才,远才之智,固步之能,赵善赵善,皇上把名字取得太贴切了,善过格,俱行此格;只为名臣贤相。”
云晰点头表示认同,儿子已一针见血看透夺嫡之争。
“轩然要坐上面那个位置吗?”
轩然有点诧异母亲的突然一句。快要夏天了,荷塘阁那一小片荷花已结了不小花苞,黄昏晚霞,一阵凉风过,轩然向不远处的琼欢挥手,接过琼欢手上的罩衣,把兰草色的罩衣披在母亲身上,握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肩,心头涌现一股疼惜,疼惜于她的纤细颤弱。
“妈妈,对不起。”
轩然突然一句对不起让云晰惊讶。
轩然继续说:“孩儿为那日说的话道歉。”
云晰微笑,她摇摇头,伸手抚上儿子的脸,这张脸长得真好,有曲就的沉静,有曲恂的潇洒俊雅,有一双像她的眼睛,还有她不愿承认的,这孩子其实像他父亲的。
“没有,妈妈不怪你。”
轩然说得对,她不是一个好母亲,这么多年来,她没有想过曲恬,她让曲恬去背负整个曲家,让他背负所有罪孽,三百六十八条人命,那一夜里还有他的妻儿三条人命。
她拉紧身上的罩衣,面向荷塘阁,那里的荷花快要开了,胶洲里的绿萼荷苑,她想,她不会再回去了,这一次踏进京都,她知道她没有退路。
回屋子去的时候她对轩然说:“既然那个位置没有人适宜去坐,轩然便去坐吧。”
“如果那个位置有人适合呢?”轩然问。
轩然看到母亲回过头,乌漆的杏眼里闪过志在必得欲望,薄薄的淡唇微掀。
“不管那个位置有没有人适合,妈妈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我的轩然坐上那个位置。”
儿子的立场很明显,她看在眼里,这一趟京都本来就不是纯粹的贺寿,赵池也不是真的单纯为皇后办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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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刚用完,凤凰台阁来了一名穿着僧袍的小沙尼,三刻后,皇后带了御前侍卫、二品女官脚步匆忙地出了宫,皇上收到消息后,皇后那时已出了东正门。
“仁国寺智空大师圆寂。”
坐在御案前的皇帝闻言停下笔,一会才说:“知道了。”挥手便让人下去了。
德高望重的智空大师圆寂,皇后当晚便到了仁国寺,这一去便去了半个月,其间皇帝派人去接皇后,一律被寺内僧人拒绝,直到第十天钦天监张秉仁到仁国寺,当晚入了智空大师的无境方休见皇后,是唯一被接见的人,次日张秉仁回宫被皇帝召见。
张秉仁对皇帝说:“五天后让平王爷与晶惠公主到仁国寺接皇后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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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平林与晶惠一同到仁国寺接皇后。
平林与晶惠进得寺院,主持大师说:“皇后在山顶,皇后让王爷一人到山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