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宫猜猜你是谁?”
两人一直追随云晰行至最后一层,也是凤凰台的第八层,盛娇斜睨已踏进礼台中心的云晰说。
“曲就的污点,曲家的妖孽。”
嘲讽、鄙视的话从盛娇嘴里冷冷吐了出来。
“也让奴家猜猜,美艳不可方物的太子妃不得权势不得爱。盛娇……”子媚伸手格住盛娇的剑,跃身与盛娇双双落脚到礼台中心,子媚贴身近云晰,伸剑扬指道:“你可悲呀,这辈子你最在乎的注定得不到,而你最憎恶的注定要成为你最在乎的唯一在乎。”
“妖孽你闭嘴……”盛娇怒目大睁,剑势大盛,金色的艳衣纱裙被逼鼓胀。她伸剑戳去,子媚利落抵御,她反转剑身,剑走偏锋,贴着子媚的脸颊过,过去便是云晰的后颈。子媚伸剑不及,云晰顿足念道:“九凤双飞印度红,夕阳无端染红霞。”云晰突然往礼台中心那条中袖线退后一步往前走,盛娇的剑便堪堪掠过凤冠,云晰再行前之,盛娇愕然,云晰再踏一步,就是这一步,盛娇眼里呈现杀机。
这刹那,云晰的脚踏进中袖线斜角桅台,堪称桅杆高处的危台,云晰想,这一步试心,试她的心,她原来有期许的,对赵池,对她的孩子轩然,那个一出生就注定缘薄的孩子,很多年后,云晰想想常,这一步,她是踏错了还是踏对了?
那抹红色的身影坠下凤凰台时说:“云晰活下去,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子媚孤注一掷从盛娇那眼里的杀机开始,她累了,流了一夜的泪,疼了一夜,云晰看到她脸上的绝然,子媚向盛娇飞身扑去,就地一滚便往危台边缘迅速滑下。
有人快速伸手去捞,扯到盛娇一条臂膊。
是赵池,赵池扯紧盛娇,盛娇底下吊着的便是子媚。
盛娇大笑,对着台上的云晰笑得妖艳得意。
“我就知道。”
一柄匕首从她袖间迅间滑出,她瞪着云晰,瞪着云晰那张撕心裂肺的脸,瞪着那张死灰的脸,手一下狠过一下地往下戳去,整张脸疯狂扭曲。
子媚笑,笑得妖治,她让盛娇的利器戳进她胸,她腹,盛娇戳得毫无章法,她张口,看着上面的云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子媚。”
子媚几乎以为是自己唤出口,原来不是,她竭力地抬眼看去,云晰蹲下身,笑得泪流了下来。
子媚终于会意,云晰是叫她。
子媚向她伸出一只手,云晰的手也伸了下来,子媚艰难地在云晰伸出的掌间写下一个字,然后决然地往下望,下面,九九八十一重台阶的下面,是地狱吗?
妖孽,盛娇说得对,她是妖孽,曲家见不得光的妖孽,名副其实的妖孽,本是靖王四小姐的她只占有云晰这个名字一个月。她的亲母秦夫人因为她而得失心疯,因为,真正的四小姐是阴阳人。
子媚松手,身体往下坠落,凤凰台下的广场灯火通明,不远的下面,有人飞奔而来,只是她知道太迟了,她任身体展开,纱裙铺天盖地,盖住她的眼,盖住那人的黑底绣金双襟。
她听到自己念:“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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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娇看着掉下去的子媚,突然低眸一笑,她伸出一只手,快速向上扯去,一把将上面的云晰扯了下去。
“如何?”盛娇大笑,伸手刮过云晰的脸得意地说:“曲云晰你的孩子没了,本宫无法登凤凰台也没关系,我只要你死,死……”
“你,真可悲,可怜又可悲。”
云晰用最悲怜的眼光看这张近乎咫尺的脸,她已近疯狂了,得不到,空荡荡的心让她不惜一切去抓住,抓不住的不惜一切去毁。
“我死了,你依然没赢。”
“你说什么?”
“我说,我死了,你依然输了,不是输给我,不是输给赵池,没有输给任何一个人,你只是输给自己,你最终斗不过的是你自己的心。”
“盛娇,这不是爱,不是爱……”
盛娇恼羞成怒得伸剑去戳云晰,就是这一刻,赵池的手已攀到云晰的肩,他突然提腿往下踢,左手同时提剑横进危台那根铁杆缝隙,把盛娇踢了下去,长手把云晰扯到怀里,下滑的身体被他另一手捞紧的那柄玄铁剑止住。
赵池没有往下看,所以他看不到盛娇的脸把她的高傲裂成碎片随着她的心她的人坠毁在凤凰台下。
赵池抱着云晰往上攀,攀着剑身,剑身把他的手淌下一掌的血,他终于攀到危台边缘,抱着云晰借力一跃而上。
在张秉仁、木肯、梅影以及卫风领着的御林军抵达凤凰台时,赵池对着怀里双目紧闭的云晰喊:“云晰。”
云晰没有回话,赵池却感到他身下的龙袍一阵濡湿,然后他看到身下的云晰淌洋在一片鲜红里。
他听到自己大叫:“云晰,云晰…… ”
“御医御医……”
“方丛仁方丛仁……”
第六十九章:晶惠平林
晶惠公主过年后便与平林一同到胶洲去,每一年均是如此。
二十一岁的晶惠已是大龄公主,未婚,她不在乎,宫内腓臆的人很多,她也不在意,这其中包括她的生母燕嫔,不是她长得样貌不堪, 不是心高气傲,正如娘娘所说,你可以选择你的婚姻,你的生活,这些我都可以为你作主,但你一定要谨记,这是否是你要的生活?只要是你要的,我都可以由着你。
晶惠说:“娘娘会一直由着晶惠下去吗?”
那个大多时候总是躺在床上的女子会一脸宠溺地说:“会,只有我在,我便会一直宠晶惠下去。”
晶惠想起从她十一岁开始便改变的人生,她的灰暗,她的懦弱都这从这名女子而开始。这是怎样的一名女子,她难道没有恨吗?
在她的生母燕嫔栽赃嫁祸之后,在靖王府一夜焚毁之后,在她的骨血死于生产之后,晶惠一直用那双敬佩的眼光去看她,而其实她仅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凤凰台重启,她坚韧地顶着那顶珠玉凤冠,握着梅钗凤吟正式与皇帝分庭抗衡,平林说,娘娘的泪,娘娘的疼都埋在心的最底层。
这里面有一个结,很大的结,是皇叔与娘娘相互促成的结。
晶惠说:“解得开吗?”
一脸英气的平林眼内那点柔光变得寂寞苦闷:“解铃环需系铃人。”
平林与晶惠到同德殿向皇上告请,每一年均是如此,皇帝坐在御案前批奏折,皇帝的每一项决议皇后基本没有疑问,只有每项决议跟曲阳那边无关,损不了曲阳那人一分一毫,皇帝的决议皇后还是会加盖凤印让其执行的。
皇帝现有三子,红贵妃的皇长子赵敏,燕嫔的二皇子赵善,最后一位从凤凰台重启那年皇帝新纳的静妃,因她贞静娴雅,被皇帝封为静妃,是最后一位皇贵妃,凤凰台重启的第二年生下三皇子赵希,闻说龙宠大盛的静妃求得皇上为亲儿取名,三皇子赵希之名是静妃亲取的,恩宠直逼红贵妃和玉妃,但不管谁宠谁不宠,皇帝还是很均衡,对那个也不会一味的宠眷无度,何况最得宠也要悠着胶洲那边,绿萼皇后没有要求皇帝撤掉整个后宫,女人们便该感恩戴德。
话说回来,整个齐朝都腓臆,皇后没有效法珍玉后只求后宫女子唯她一人,不是皇后胸襟宽广,是皇帝根本不是皇后所爱,皇后娘娘一直所忠爱的人是英年早逝的太子桓,这便有了为何皇后娘娘对太子桓的遗腹子平王爷视如己出,因为平王爷长得一张与太子桓一样的脸。
平林听罢觉得谣传何止脱离现实轨道,简直扯天下之大慌。
正如娘娘所说,平儿你跟你父亲不像,你的眼是像他,但却又完全不像,里里内内的不像。
平林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事实,至少他不会像父亲一样舍江山爱美人,这个躺着的与世无争女子困于繁华囚笼,而他的父亲却妄图把她带走,最后心甘情愿死于有她的囚笼里。
他是平林,意语为平林迢迢,山不遮月,既有林木的迢迢景色,又有父亲的明月之姿,这是皇叔的寄望。
晶惠看向平林,平林眼内的柔光被掩在深色眼瞳底下,很多时候晶惠想,平王爷又岂是外间所单指有先太子的仁兄和睦之风,有风光霁月之姿。
平林,她以为她看得懂的。
告请了皇帝的他们便随车坐船,晶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