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把头拧得更过来,他也伸手盖在我的手上面握住,他说:“好,那一起去呗。对你,你同事需要准备一些什么礼物给她吗?”
我正要接话,手机忽然来了短信。
我扫了一眼,好像是张磊发来的。
我拿过来没有点开,而是站起来说:“我去阳台那边打个电话啊。”
一直走到阳台这边,我才点开来看。
果然张磊发的东西,是不能让林至诚看到的。
张磊说:“周沫,你刚才陪老太太下去的时候,我跟林至诚说过杨桥没事了,他的反应是他知道了,他的情绪还是在绷紧的状态,你后面暂时别提杨桥了。至于杨桥肚子里面的孩子,医院方的看法是就算现在留着孩子,也不可能健康出生,他们建议终止妊娠,杨家的决定也是孩子不能留,林老太太过两天会跟他们谈判。至于杨桥,她是由始至终都是想用这个孩子膈应你的,她根本没想过生下孩子,她的身体以及精神状态也不允许。所以,接下来的事,你就当不知道,不管不理不闻不问,开心一点。公司方面的话,我会顶几个月,我会尽量做好。”
我想了想,最终所有矫情的话被我简化成一句:“好的,谢谢,张磊。”
发完了之后,我把短信删了。
回过头来,才发现林至诚没在沙发上了。
我有点慌地跑去卧室,却看到他拿了个大的行李箱,正在往里面装衣服。
心重新放回来,我问了一句:“你干嘛呢?”
林至诚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他淡淡地说:“收拾衣服啊。”
他一边回答我,还一边把我的衣服往里面塞。
我走过来,推了推他一把说:“我来吧。”
但是林至诚却按住那些衣服,他说:“不行,我要帮你做这些。说了要照顾你的。我要大事做不好,小事做不了,你要我这样的男人干嘛。”
我看着林至诚的额头上还是伤,他的脸还有些肿,他的语气里面有我说不出的陌生,我清楚明白地知道,他的魂还没回来,他还处在混混沌沌的状态,痛就从那颗小小的心房里面由内到外的弥散,我腾一声扑上去将他狠狠抱住,我努力地肉麻,我说:“林至诚,你干嘛这样说你自己。我觉得你最好了,我爱你。”
林至诚怔了一下,他的手僵了一下,才回应我的拥抱。
好一阵之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带着让我心疼的淡然,他说:“周沫,你别小心翼翼的。我只是有创伤后遗症,我不是精神分裂。我其实早就醒了,你们早上吵的话,我全听到了。”
我有点讶异地看着林至诚。
因为张磊说过,那些药是镇定用的。
说白了,就是有安眠成分在里面的。
他忽然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小片药片,他说:“我不吃这种东西的。我半夜的时候确实是惊慌失措,但是我更怕我吃了这个睡死了醒来你不见了。”
我噢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林至诚的手更用力地拥着我,他的声音沉入湖泊,他说:“我确实是大事做不好,小事做不了。杨桥的乱子明明是我惹出的,我却要我快70岁的奶奶为我奔走劳累,而我只能像个鸵鸟一样地躲着。但是如果我出去面对,你又成为受到伤害的人。我怕了,周沫,我最怕一些我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伤到你,却无可避免的把你伤得痛彻心扉。我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一刻一样,特别的挫败,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觉得自己努力呼吸也是浪费空气。周沫,跟我在一起很累很累吧?如果你想走,我放生你,说实在的,你找吴开宇找李先勇,都好过找我,我其实不配,我配不上,是我的执念,一直以为我是最合适你的那个人,却从来不自知我未必是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
我原本不想再提那个视频,我原本打算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让林至诚以为他真的护我入瓷器,我也原本打算将我人生不光彩的一段永远也别提起,就此将它埋葬。
但是现在,我觉得林至诚是陷入了思维的死胡同里面了,如果我们之间再这样你蒙我我蒙你以自以为是的方式,以为这是对对方好,那么我们之间迟早完蛋。
所以我捏紧小拳头,我慢腾腾地,装作如无其事地说:“林至诚,你别傻了。其实杨桥手上的那个视频,我早就看过了。拍得不怎么样嘛,我看过就忘了。现在不都是流行什么大步往前走吗?我走就往前走了,是你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我们又不是圣人,怎么能保证什么事都尽在掌握呢?”
可是林至诚却将手把我禁锢得越来越紧,他的声音却越发激动,有点语无伦次,他说:“就算你忘了,我也绝对不允许类似那天发生在新思科订货会上面的事件发生在你身上,我绝对不会允许!”
哪怕我没有学过心理学都好,我也清楚明白地知道,林至诚的心理防线又到了临界点,我再跟他说下去,他可能会陷入更大的循环里面,我赶紧的岔开话题,我说:“好了好了,收拾行李吧,你抱得太紧了,我都喘不过来气。”
林至诚噢了一声,他很快松开我,那种无辜的笑容让我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泼了柠檬水一样的酸涩。
我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然后我拿着手机就去了客房,关上门之后,却靠在门边上发了一个短信。
我说:“帮我一个忙吧?”
164你瞎说什么啊
陈美娟很快就给我回复了过来,没问啥事,她说:“可以。”
她是晚上九点半过来的。
那个时候林至诚刚巧去洗澡了,我才得以拿着东西出去给她。
杨桥的事情在业内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陈美娟自然是有所耳闻,她把装着刘晓梅把柄的资料装到包包里面,再把那个侦探公司老王的电话记下存好,然后她说:“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帮忙吗?”
我靠在消防门那边,摇了摇头,然后我说:“我会跟林至诚去湛江呆几个月。”
陈美娟嗯了一声,然后她自顾自地说:“勇哥现在能完整说一些句子了,慢慢会好起来,会跟以前那样的。至于孙茜茜,因为闹得动静大,而且她被带回去审查的时候有很多见证人,这次她没法找关系。据我朋友给的消息是,涉事金额巨大,事态恶劣,她大概会被判20年。”
我也嗯了一声,随即跳跃地说:“你后面会嫁给李先勇吗?”
陈美娟的脸上立刻爬上羞赧,她瞪了我一眼说:“你瞎说什么啊,勇哥跟我是好朋友好哥们。”
我继续不为所动地说:“谁说好朋友好哥们不能结婚了?有时候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争取的,反正你现在近水楼台啊,别把人给照顾好了,转眼给别人摘去了对吧。而且啊,我觉得李先勇这人偶尔挺靠谱的,要凑上你,就更靠谱了。”
陈美娟愣了一下,随即锤我一拳说:“让你乱说,滚回去照顾你男人吧,我走了。”
我刚刚回到坐下,林至诚就披着一条毛巾出来了。
我很快站起来说:“睡觉吧。”
这一夜,林至诚抓着我的手,睡得安稳,而我却彻夜的失眠,待我迷迷糊糊,天已经放亮了。
我们没有开车,拎着大包小包在楼下拦的士去了福田汽车站,买了两张票做大巴车回湛江。
这似乎是林至诚第一次坐大巴车,他躺在靠窗的位置一直朝外面张望。
而中午的时候,我还怕他吃不惯车上的饭盒,没有想到他的胃口出奇的好,他不仅把自己那份吃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