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顾了你大半夜,刚刚才走。”夏宇轩回答。
无意解释洛步晨离去的缘由,夏宇轩接着道,“你住在哪儿?我送送你。”
“洛步晨去哪儿了?”安凡没有理会他的疑问。
几步追上了往楼下走的夏宇轩,他紧接着又问了一次,“他去哪儿了?”
“夜鸢,从这里打车的话大概有40分钟的路程……”
夏宇轩话没说完,安凡已经道了一声谢飞快地消失在面前了。
望着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夏宇轩不禁再度叹了一口气,也不晓得刚才为什么没随便编个借口敷衍过去而就那么一时口快地把实情说了出来。不过都是刚刚成年踏入社会的孩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冲动,倒是显得宠辱不惊的自己老了许多。
看看时间,折腾了一个晚上已经到深夜0点多了,但对于昼伏夜出的夏宇轩来说并没有感到丝毫困意,甚至不知怎么的,今晚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预感。
预感?夏宇轩笑了笑,都活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在相信这种无聊的东西。
闲着没事便下楼来巡视了一圈店面,一切正常。酒吧里依然人来人往,嘈杂的很。在这个灯红酒绿的繁华社会里,有人花钱买醉,买感情,尤其在同志酒吧里很多大抵是为了一夜情而□裸的欲望。不过,这些又与他有什么关系,都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
忽然便起风了,风将玻璃门吹开了一些,夏宇轩便走过去想将店门掩上。
在双手扶住门扉的瞬间,夏宇轩怔住了。
透过玻璃的门窗,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站在那里,站的挺拔。马路边不停穿梭过的车水马龙的灯光映衬着他的脸,约莫着三十多岁的年龄,英俊的面容透着这个年龄段的男性所独有的成熟与魅力。手里一根刚刚点燃的细长香烟,发出的火光忽明忽暗。
他正在看挂在雾都门口的一副油画,是印象派大师莫奈的作品《日出》。
那个熟悉的姿势,一如多年前他在画室里拿着油画的笔,只不过现在换做了香烟。
夏宇轩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骤然一冷,几乎是潜意识地要用力关上店门——
一只大手便在这一刻抓住了他欲关上门的手,使得本来关到一半的店门被猛地推开。下一刻,男人的身影已逼近面前,好像捕获猎物一样的眼盯紧了夏宇轩有些惊慌无措的表情。
些许清冷的雨丝夹杂在风中灌进来,扑在面上,有些冷。
但四目相视的两人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被他紧握的手火热,灼烫。
“——我回来了,夏。”
这是他的开场白,跟在五年前他离开时候的那句“我们分手吧。”一样的简洁明了。这个抛弃他去了法国巴黎五年间音讯全无的男人,再一次回到了中国香港,他的面前。
他,莫君黎。
片刻的沉默过后夏宇轩终是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神色漠然地一把将手从莫君黎手中抽了回来。从莫君黎身后拖着的行李箱和那一身风尘仆仆的装束表明,他应该是刚刚下飞机。
“抱歉,我的店要关门了。”夏宇轩甩了甩手道。
像是并不出乎预料夏宇轩的回答,莫君黎淡然一笑,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又吸了一口烟,将还剩下半截的香烟丢在地上,抬起脚慢悠悠地踩灭,“我记得你这家店的营业时间是从下午4点到凌晨6点,现在,不过才刚过0点而已。”
“我的店我想什么时候打烊都随我,恕不接待,你走吧。”
在夏宇轩第二次要关上店门的同时,莫君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久别重逢的温情也随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淡淡的薄怒。他突然上前,用手上的行李箱粗暴地抵住了那扇玻璃门,顺便踏进来一步,二话不说抓起夏宇轩的胳膊就出了雾都。
“你放手。莫君黎,我警告你给我放手!”
语气虽然愤怒,但压低的声音并不高。因为刚才在酒吧门口与莫君黎的纠缠已经引来了不少客人和路人的眼光,夏宇轩现在不想再引来更多人的注目。而看出了他的意图,莫君黎也没说什么,半拽着夏宇轩拐进了旁边一条路灯坏了的胡同。
终于在尽头处莫君黎放开了他,转过身来打量着夏宇轩。
“我以为,五年不见你多少会想要跟我叙叙旧。”
“你的自负还真是一点都不减当年。”夏宇轩冷笑。
但莫君黎仿佛自动无视了夏宇轩那冷冰冰的口吻,略显粗糙的大手移近,抬起了他的下巴拂动一缕鬓角垂落的长发,“你也是,还是这么年轻,和五年前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指尖缓缓上移,掠过那双狭长的美目,“连这双眼睛看我时的眼神,都没有改变丝毫。”
“莫君黎,你回来做什么?”夏宇轩啪的打掉了他的手。
“想看看你。”莫君黎不愠不恼道,面上依然不见多余的表情。
“哈,那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我还活着,虽然活得可能没有你在香港那时候风光。我还开着这家店,虽然你大概没什么兴趣。我遵照了你的吩咐没有寻死觅活地去法国找你,也没有公开我们过去的关系。这些不都是你想要看到的么,莫君黎?”
莫君黎将这些一一听完,既不肯定也不否认,慢悠悠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
“夏。”如同多年前一样命令的口吻,“我说了,叫我君黎。”
“你现在已经没有命令我的资本——唔……”夏宇轩话音未落,便见到莫君黎的面色一冷,那根被掐灭的香烟就像是黑暗里被掐灭的光芒一样,没有灯的幽暗胡同里,下一刻那还带着丝丝缕缕烟草气息的触感便欺压上了他的唇。
“放……开……”
没有料到莫君黎会突然如此,夏宇轩有一瞬间的失神。
紧接着后脑被强有力的手腕摁住,方便那个强势的吻进攻的更加毫无阻碍。
呼吸逐渐变的急促,莫君黎的吻技依然是该死的娴熟,竟然勾起了在这个时刻本不该有的□,让夏宇轩情不自禁地溢出了一丝□。而在那声叫喊溢出口腔的刹那,清醒过来的夏宇轩猛地伸手推开了莫君黎,自己则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水泥墙上。
用力擦拭着被侵袭过后还残留着一丝烟草味的嘴角,夏宇轩却知道,他已是输了。
刚才的情动,仅仅只是片刻,却绝对逃不过这个男人敏锐的双眼。
果不其然,莫君黎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你还是忘不了我,夏。”他自顾自地说道,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始终浅浅地挂在面上,“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吻你,怎么抱你。你的店,五年了,连店里面装饰的风格都没有变。还有挂在门口那幅莫奈的《日出》,是我那时候画了送给你的。”
莫君黎停止了追溯往事,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夏宇轩洞穿般不容置否道,“在分开时候我就说过,你是个恋旧的人,连这些表面的东西都舍弃不了,又如何能舍弃回忆?”
“是,所以那个能潇洒从游戏里退出的人,永远只是你。”
夏宇轩也终于不再狡辩,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笑道,“那么你赢了,莫君黎。我承认,在这方面你早就赢过了我。那么你现在从巴黎回到香港,总不至于无聊到来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从打击我身上再找到你胜利者的优越感。你从来都不缺乏这些东西,我知道。”
夏宇轩冷漠地看着莫君黎,眼里的神色愈发的讽刺与冰冷。
“还是说,你莫大总裁终于在国外过够了挥金如土美女如云的生活,想到回国来看看你年轻时候耽误的一段感情?或者,再大方一点,赏赐我几个微不足道的小钱当作五年前分手的感情伤害费?莫君黎我告诉你,我夏宇轩不是女人,不需要你的施舍!”
面对那双眼里化不开的寒意,莫君黎的脸色终于稍稍放软了一些。
“夏,五年前的事情,回头有机会我再向你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