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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12(1 / 2)

——想见你……以明……

雷雨从头顶浇下来时,似乎将心头那股烦闷之意也带走了。一股股水流浸润发丝,黏住皮肤和衣服,春离好像忽地回归自然、与雨夜融为一体,一时间如醉酒那般将忧愁尽数忘记了。

你我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个清楚……春离一边想一边在石板路上跑着,踩踏的触感坚硬而清脆,在身后留下一串水花。手中握着大半人高的斧头,从刃尖淋淋漓漓地一路淌着水。

骇人的“啪嚓”一声,雷电从云层中劈出来,以寒光照亮夜路。多亏那雷和银亮亮的密集的雨丝,让这个格外黑暗的夜晚也有了些微的光源。

春离走这段路太熟悉了,何况如今的情形,甚至不用担心在夜路上碰见路过的弟子。

不多时分,她就溜到了江以明的院外。里面同样黑漆漆的。

雨水将她淋得浑身冷透,那颗尚在泵血的心却还更冷一些。

——想见面……好恨你。我又来找你了——为了你叁言两语的哄骗,一次又一次地忍耐你的表里不一。

春离冷眼看着那墙头,忽然转了方向,朝他院子的正门走去——反正这偌大的宗界只有他们几人在,如今还怕谁看见呢?

虽是不同的入口,江以明的住处却一如既往地接纳了她,仿佛防护结界不存在似的——也许他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只是做做样子呢?春离忽然这样想。

那对门甚至没有上锁,她只一敲,门就这样顺着力道打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弟。”

春离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朝那小院内唤道。虽然那声音在雨中显得很细微,但他一定能听到。

院中的竹影婆娑,在雨夜飘摇成一片深邃的黑。

他的屋舍,就在那片黑暗之后。

没由来地,春离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大的孤单,她仿佛在此刻明白了什么事实,却无法在心中接受。

为何若即若离、为何出尔反尔,全是逢场作戏、全是假意逢迎——在你的心里,对我真的没多少感觉。

以往来到这个院子,总觉得这个地方充满暧昧而让人欣喜的欲情。因为可以在这片昏黑中忘记现实的烦恼,因为可以与他共赴云雨,因为喜欢他。

今夜再看,却都不同了。因为这里也是“禁地”之中?这个院子再没有什么激情的爱火,只剩下冷雨中的黑暗和恐怖。

打开那房门,会有什么等着她呢?

虺说,“天黑之后,请各回各家、避免在外游荡”。

——后果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春离心中的勇气和莽撞一时退却了,真想念江以明会迎出房间抱着她进屋的时候。想他在身旁、握住他的手,却只能握紧了手中的斧柄。

她穿进雨中,跑过院子,一把推开了他的房门。

全都是昏黑。房中的摆饰和挂画,被雷雨描出忽闪忽闪的模糊微光。

果然,他不在。

——他不在。

春离忽然失声,定身于门口。

“……江以明!”不知何时,她又无意识地出声喊了起来。

他不在。

——他妈的……他凭什么不在?!

——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

春离被动地回想着他白天的眼神。毫无疑问那是邀约的信号。在这个戒律森严的天留宗,他与她之间无需多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那是真的吗?

或许,春离在这么久以来一直搞错了一件事:他们之间从没有心意相通过,她以为的眉目传情,不过是她自我暗示下的自作多情。是错觉。

江以明从没有用什么暗号约她相会,只是在她送上门来时来者不拒罢了。

事实是,江以明白天多看她一眼,她就会尽快找时间登门伺候。

——你我之间,果然是……两厢情愿的床伴,一厢情愿的情侣。

如今竟连上赶着爬床都不能如愿。

他妈的……他妈的……

没有什么比得上不被爱的痛苦。因为她唯一认可对方的评价价值的那个人,对她进行了否定。

在那一瞬间,他是别人都无法替代的那样完美,也是她自身价值的全部寄托。

胸口像压了大石头那样沉重,春离好似完全窒息,也完全酸涩了骨髓。血液里胀痛而翻涌的,是她对自我的厌恶和对那个人的愤恨。

——凭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凭什么她要如此气恼,凭什么他可以这么简单又随意地、让她成为一个“下贱”的“女人”?

因为她先动了心吗?

因为她违背了戒律吗?

因为她生性如此?!

黑暗之外的雨声萧萧而下——雨啊。

——雨啊、融化我。埋葬我。

春离的生命还剩什么意义呢。

若不曾爱上他,就可以以玩乐的心态面对生活的苦难。

若没有腹中那个孩子,此刻就可以得到解脱。

——我恨你。

我春离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没有爱人,甚至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衣衫——一切都靠旁人的施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下子全身都失了力气,唯独闪着银光的斧头还挂在她手里。

斧头……对了,还有斧头。唯独这斧头和这力量属于春离。

——若你不爱我,?我不必活着;若你爱旁人,我会杀了你。

砍断你的脖子,舔干你那为别人跳动的每一滴血液,抛弃你的尸体。

…………………

不对。我这是怎么了?

好像忽然吹过冷风,春离被雨淋透的身体忽然冰凉地战栗了一下。湿淋淋的衣服贴着皮肤,仿佛蛇皮盘绕、仿佛大面积地吸吮。

屋外的雨声骤然重新敲响在耳边。

春离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几乎被恨意冲昏了头脑。

明明发过誓,要不择手段地让自己活得更好。

仅仅只是在一次投票上有矛盾,只是一次没见到面,何至于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会又想到杀人?

夫君……你到底去哪里了,夫君?

春离在昏暗的房间中,如同被抛到虚空中一样,她脚步虚浮地扑到那张熟悉的床边,随手扔下了斧头,想起自己贴身放着的那枚戒指。

她轻轻探进衣襟中将它取了出来——它还在,被她的体温捂热又很快被雨夜沾凉,似乎还发着不同寻常的微光。

春离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和他说过的话。

——那盒首饰。

她立即着急地把床头翻开,把记忆中那个暗匣打开——

没有锁。

一如记忆中一样,满满一盒钗环珠翠,安静地在黑夜中闪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再看之下,依旧会为那盒首饰的精致所打动。

那华贵的微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几乎可用作光源。

春离探手过去,想再留恋地抚摸一回,可手才伸到咫尺之间,就像无数细碎的虫牙攀咬上来一样,微光映在她的手指上,仿佛让她触到了实体。

那微光是有形的——不对,那并不是珠宝自身的光芒。

不对劲。

她早该想到的,一个乌云蔽月的黑夜里怎会有东西发光?何况这里还是处处透露着诡异的禁地。

细想吧,春离。她对自己说——处处都不对劲,作为宗门骄傲的赫仙,明面上总是对意中人江以明保持冷漠而克己的距离,今日为何屡屡接近?

——为何一走进所谓的后殿“禁地”,我就昏倒了?

为何进入禁地后其他弟子就都不见了?

为何以明的祭司之位会被陌生人取代?

为何……他会逆我心意、让我退出比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在大会开始前迟到时,他还堂而皇之地维护偏袒。

……怎么大会开始之后,就连哥哥也放飞自我地想公开关系了?!

为何……为何我会又动了杀心?

“咣当!!”一声,几乎将春离吓得一抖。

没放稳的斧头倒在地上,将木地板凿出一道深深的斧痕。

春离被那蓦然的响动惊得有些后怕。在这诡异处境下独自冒险的危机感,姗姗来迟地浮上她的心头。

砸在地上的斧头是那样硬,黑暗的房间也是那样硬,雨夜的被衾潮寒,细细密密地刺着她的手。

嘶……

微微的刺痛感让春离的注意力回到手边——真的有什么东西刺破了皮肤。是不小心碰到了盒里的簪子吗?

她捻了一下手指,尖锐的痛感和微微的湿润让她确信自己流血了。

而在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明,坐在她的对面。

同坐床边,共执着那盒珠饰。

虽然室内昏暗,春离却看得清是他,他低头一言不发,冷得像一尊蜡像。

他何时来的?春离一时呆住,没有立即说出话来。

江以明一样一样地拿出首饰,倏地一声,他用手捻着了烛火,对着那冷幽幽的跳动的火光细细检看。

春离张合了几下嘴唇:“师弟……”再三犹豫,才捡了个称呼轻声唤他。

他仍盯着其中一支钗子不抬头,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春离。卿卿……”

“以明,你、你刚才去哪儿了?”

他又不答,端着简朴的小烛台,起身踱到桌前。

春离目光跟着他抬起,然后心虚地落到一旁的地上——那把看起来不太合时宜的巨斧,此刻竟然……消失了,连刚刚凿出的斧痕都无影无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春离陡然惊惧,寒毛倒竖:“以、以……师弟……!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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