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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面人(1 / 2)

('\t\t\t第494节面人

寒轻漏浅,一盏映在锦帐上稀薄的莲形花灯影子逐渐淡去。

一夜的燃烧,灯油已经耗尽。

顾瑾之打了个哈欠,仍是无半点睡意。

她轻声喊了碧凡。

碧凡批了件衣裳下炕,进来道:“王妃……”

“什么时辰了?”顾瑾之问她。

碧凡去看了看自鸣钟,道:“快到卯正了,王妃。”

都早上六点了,天一点也没亮。

顾瑾之隐约听到了雨声。

这个春天过得太压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整日下雨,人的心情也跟着糟糕,天气也冷。明明三月底,却跟寒冬般,手伸出来冻得疼。

“服侍我起身吧。”顾瑾之道。

她着实睡不着。

碧凡倒是。

几个丫鬟鱼贯而入。

彤彤还在睡觉,她们的脚步都轻不可闻。

屋子里有点闷,顾瑾之让丫鬟下了窗屉,半推开轩窗,让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等推开窗,新泥气息扑面。

果然,下雨了,又下雨了。

顾瑾之让丫鬟们去把彦颖和彦绍带过来,一处用早膳。彤彤也醒了,顾瑾之让刘乳娘抱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刘乳娘这些日子也在喝药。

她的热毒没有发作出来。若不是彤彤,顾瑾之也没留心。等发作出来,再治疗就要吃番苦头。

顾瑾之也认真把这话告诉了刘乳娘。

刘乳娘从顾瑾之话里话外的意思,知道顾瑾之并不想赶她走,当即感激涕零,表示以后好好服侍大小姐。

顾瑾之很想告诉她,以后不必如此怕她。

但这话,估计到了刘乳娘耳里,又要被她误解,顾瑾之索性什么也没说。

“…….王妃,大小姐昨夜哭了么?”刘乳娘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问顾瑾之。她很关心彤彤,想知道彤彤的健康。

“哭了一会儿。我给她贴上灯花,她哭了没多久就睡熟了。”顾瑾之笑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方法。”

她把功劳推给了刘乳娘。

刘乳娘脸微红,很不好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正说着话儿,彦颖带着弟弟彦绍跑了进来。

彦绍满身泥浆。

顾瑾之抱起了他,让丫鬟赶紧寻见干净的衣衫给他换上,又问他的乳娘和丫鬟:“这大清早的,怎么弄得全是泥?”

“娘,他自己玩的。”彦颖不等彦绍的乳娘和丫鬟们开口,抢先道,“我来的时候,他趴在溏边抠泥巴,他的乳娘也不管他。”

说罢,瞪了眼彦绍的乳娘,有几分不满。

这样子、这口气,和朱仲钧如出一辙。

彦绍的乳娘就吓住了,忙上前行礼道:“王妃,您之前说,三少爷可以玩泥巴。奴婢等人也劝了,三少爷不听……”

“嚯,你还狡辩!”彦颖怒目一瞪,呵斥彦颖的乳娘,“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擅自开口?刁奴!”

彦颖的乳娘就噗通给顾瑾之下来。

她要扇自己嘴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忙道:“不必如此,快起来。”

她让丫鬟搀扶起了彦绍的乳娘。

“你们都下去吧。”顾瑾之对跟着彦绍和彦颖过来的丫鬟乳娘们说道。

几个人忙不迭退了出去。

秋雨也寻了件干净的直裰出来。那是之前给彦颖做的,彦颖还不来得及穿,就长大了,衣裳一直放在顾瑾之这里。

如今,正好适合彦绍的身量。

“王妃,奴婢给三少爷更衣。”木叶上前,要抱彦绍。

顾瑾之却摆摆手,从秋雨手里接过了衣裳,亲自为彦绍换了。又叫人端水来,她要替彦绍洗手。

彦绍玩泥巴,他的乳娘只是给他擦了擦手,把泥巴擦去了。可是指甲缝里,仍是能看到泥浆。

她用香胰子,给彦绍打了满手的胰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起了泡沫,彦绍喜欢不已,直接晃荡手,道:“娘,这个好玩。”

顾瑾之笑,道:“既然好玩,回头让人拿给你玩。”

她并不拘束彦绍的玩乐。

彦绍才三岁,正是孩子天真烂漫的年纪,他喜欢玩泥巴、沙子、胰子等,顾瑾之也不介意。

让孩子多动手,对孩子脑子发育有好处。

偏偏不管是家里的丫鬟婆子,还是母亲宋盼儿,都无法理解。

“好。”彦绍高兴道。

彦颖也凑上前,看了看,撇嘴道:“这有什么好玩的。我小时候,都不玩这些。”

顾瑾之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嘛。弟弟爱玩什么,是他的喜好,咱们不用约束他。”

彦颖仍是撇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替彦绍洗好了手,又让丫鬟换了水,自己和彦颖也洗了,然后吩咐丫鬟摆饭。

“以后,不要随便骂人。”吃完饭,顾瑾之把服侍的人都遣了下去,屋子里只有彦颖和彦绍,她就开始教育彦颖。

彦颖今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彦绍的乳娘是刁奴。

彦绍乳娘只是奉顾瑾之的命令行事。

“以前就告诉过你,不要随便骂人,也不可以随便打人,怎么又忘了?”顾瑾之道。

彦颖嘟起嘴巴,不满反驳道:“娘,他们不听话。爹爹说,不听话就要严厉,否则他们眼里没有主子,不知尊卑。”

顾瑾之无言。

原来是朱仲钧教他的。

“……她看着三弟玩泥巴,也不管,就是失职。她失职,我就该骂她。娘,我哪里错了?”彦颖又问。

显然,他更加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颖,他接受朱仲钧的教育。他爱顾瑾之,也尊重顾瑾之,但是顾瑾之的话,他并不是记在心上。

因为,顾瑾之有些时候说的话,跟朱仲钧的正好相反。

朱仲钧的话,他才奉若圣旨。

“你三弟的乳娘没有做错,是娘同意她让你三弟玩泥巴的。”顾瑾之轻轻拉了激动的儿子,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问他,“你爹爹骂人,也是因为底下人做错了。若是你不明实情又乱骂人,旁人便觉得你性格粗暴鲁莽,而不是严厉了……”

彦颖愣了愣。

顾瑾之用朱仲钧来做比喻,他就听进去。

他顿了好半天,才声音如蚊蚋道:“娘,我以后不乱骂人。”

顾瑾之就用力搂住了他,狠狠在他头顶亲了下,道:“真乖。”

彦颖也高兴起来。

一旁的老三彦绍见母亲和哥哥亲热,也扑到了顾瑾之怀里,问顾瑾之:“娘,乖不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问顾瑾之,他乖不乖。

顾瑾之也亲了他的头顶,道:“彦绍也好乖。”

“学舌!”彦颖鄙视弟弟,“你是那檐下的八哥吗?”

顾瑾之微怒瞪他,却忍不住笑了。

彦颖也笑。

彦绍不明白什么,也跟着笑了。

陈鼎文早上跟着朱仲钧进宫去,彦颖今天就休息。他见弟弟一直不走,他也不想走。

等彤彤醒了,可以抱彤彤玩。

“娘,彤彤身上好香,为什么?”彦颖想到彤彤,就认真问顾瑾之,“为什么我身上不那么香?”

小孩子身上有股子乳香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颖觉得那味道很好玩,他喜欢小孩子。

彦绍却不以为。他好几次说彤彤臭,彦颖差点跟他急眼。幸亏彦绍是弟弟,彦颖不好意思。要是燕山敢这么说,彦颖就要动手打人了。

顾瑾之笑起来,道:“那是乳香。小时候刚刚出生,都有那个香味。等慢慢长大了,就没有了……”

彦颖听了,不免失望,感叹道:“唉,长大了真不好。”

顾瑾之大笑不止。

说着笑,彤彤醒了。

她大哭起来。

刘乳娘把彤彤抱给了顾瑾之,彦颖紧张问:“娘,彤彤是怎么了?”

“她饿了。”顾瑾之道。

她起身,抱着彤彤进内室,给彤彤喂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彤彤吃饱了之后,被彦颖抱去玩了。

顾瑾之把炕上的炕桌搬了,铺了锦被,把彤彤放在上面,彦颖抱着她,哪怕跌了也没事。

彦颖拿了个拨浪鼓,逗彤彤。

彤彤格格笑。

彦绍却觉得没趣。

他想去玩泥巴。

“脏。”顾瑾之道。

彦绍不高兴,要哭起来。

顾瑾之只得道:“咱们揉面,可好?”

彦绍没有揉过面,不知道是干嘛。孩子对新鲜事物比较好奇,彦绍听说揉面,立马道:“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喊了管事妈妈秋雨:“你去叫厨房和团面来,别说要给三少爷玩,不要好的面粉。次些的就可以,不是吃的。”

秋雨道是,转身去了。

厨房管事妈妈听了秋雨的话,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骂顾瑾之作贱粮食,将来遭报应之类的。

这些话,不敢骂出口,秋雨也不知道。

很快,秋雨就端了盘和好的面回来。

彦绍看到白白软软的面,立马去抓。

嗯,跟泥巴差不多,还好闻。

“娘,我要玩。”彦绍就扑了上去。

顾瑾之则拉住了他,笑道:“不能乱玩,要捏成好玩的东西。娘教你捏小猪……”

“不要捏小猪,要捏雪儿和馄饨。”彦绍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雪儿和馄饨是彦颖养的两只猫,大表姐给他的,他非常真爱。彦绍也喜欢,往哥哥那边打了几次饥荒,彦颖就是不给他。

他哭闹了几回。

心里对那两只猫念念不忘。

“好,咱们捏个雪儿,再捏个馄饨。”顾瑾之笑道。

她也不擅长捏这种东西,就打算糊弄一个算了。

她抓了面团,准备捏,彦绍也学着样子,抓了一团。

可是半天,顾瑾之都捏得不成形。

她有点尴尬咳了咳。

秋雨、木叶等人在一旁看。

木叶见顾瑾之捏得不像,低声提醒她道:“王妃,含卉爹没死之前,在集市上卖糖面人,都是自己捏的。她也学了些,要不要叫她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不知道谁是含卉。

但是听说有人专业,她大大松了口气,忙笑道:“快让她来。”

木叶道是。

她转身叫人去喊了含卉。

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个十三四的女孩子。

顾瑾之抬眼看含卉。

看到含卉的面容,顾瑾之突然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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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含卉,身量娇小瘦弱。她五官平淡,长着张娃娃脸,肌肤不够白,胜在细腻。

顾瑾之进京之前,她便在这院子里服侍。

含卉的娘和秋雨的娘相熟。

好像两家之前比邻而住,相互帮衬。

含卉娘求秋雨娘,秋雨娘就顺道告诉了秋雨,让秋雨提携她几分。正好王府别馆有丫鬟年纪大了,放出去一批,秋雨就趁机把含卉带了进来。

那时候,顾瑾之一家人没有进京,这别馆外院的事,管事的说了算;内院的事,交给了秋雨和木叶。

秋雨带进来的丫鬟,一直在正院服侍。

像含卉这样的小丫鬟,安安静静的,不往顾瑾之跟前表现,顾瑾之也没有留意过她。

含卉进来,给顾瑾之行礼,然后低垂着头,顾瑾之觉得她很眼熟,放佛在哪里见过般。

这种感觉让顾瑾之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过,顾瑾之平素就有点脸盲症,看过很多人,她可能都不记得了。

“你叫含卉?”顾瑾之问她。

含卉道是。

“很好听的名字。”顾瑾之又道,“是原本自家的名字,还是进来后姐姐们给取的?”

“是我取的。”木叶连忙回答,笑道,“王妃若是听了不好,回头叫她再改。”

顾瑾之笑,看了眼木叶,道:“没有不好,不必再改了。”

然后又问含卉,“在家里姓什么,叫什么?”

“姓王,叫惠儿。”含卉道。

顾瑾之就明白木叶为什么要给她取名叫含卉了。

说话的功夫,顾瑾之一直在看含卉。

她这么不着痕迹打量含卉,仍是记不起自己到底哪里见过她的。所以,顾瑾之多问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到某个人,突然脑海里跳出零星印象,偏偏怎么也凑不齐整。

这种感觉比较难受。

她肯定不是见过含卉的。

含卉这么小的年纪,若是几年前见过,她还只是个娃娃。顾瑾之也比较爱女娃娃,有点印象的女娃娃,她一定是仔细看过,牢牢记住的。

含卉应该是和哪位故人的面容相似。

那位故人,应该还是有点重要的。

她想了想,没想起来,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让含卉上前,教他们怎么捏面团。

含卉道是。

她伸手,戳了戳盆里的面团,道:“王妃,这面太软了。要强些的面,才好捏。”

“这面不要了,还是添些粉?”顾瑾之问她。

“添些粉就可以。”含卉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让木叶派人去取。

含卉很快就把面和好了。

她十指翻飞,捏起来熟练至极,很快就捏好了一个猫模样的面团。

“王妃……”含卉捏好之后,双手恭敬递给顾瑾之。

她速度很快。

顾瑾之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笑道:“做得真好。”然后又拿给彦绍,问他,“好看吗?”

“好看!”彦绍奶声奶气道。

顾瑾之笑,指了指含卉,对儿子道:“你跟着含卉学,可好?若是学得好,以后让含卉陪着你玩。”

含卉听到这话,心里一动,面上有几分喜色。

她在这屋子里,乃是个烧水的小丫鬟。若是能跟着去服侍三少爷,又是王妃亲自赏赐的,怎么也得是个三等丫鬟吧?

月例要多一两银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一两银子,够母亲和弟弟们一个月的花销。

想到这里,含卉双手有点颤。

她眼睛亮晶晶的。

“好。”彦绍那边脆脆的回答。他答应了。

含卉脸圆圆的,很讨小孩子喜欢。

听到彦绍答应,含卉眼睛不自觉弯了下。

她这么一笑,顾瑾之心里猛然一个突兀。

她似乎想起了含卉像谁了。

惊讶之余,顾瑾之又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这世上相似之人是很多的,相像未必就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含卉,你用心陪着三少爷玩。”顾瑾之对含卉道,“若是你教得好,以后你就是三少爷屋子的大丫头,我不亏待你。”

不仅仅是含卉,秋雨等人也是微讶。

含卉这一下子从个烧水的小丫头,变成了大丫鬟。

少爷屋子里的大丫鬟,和正院的大丫鬟是一样待遇。

这是平步青云。

秋雨觉得,王妃素日里没有这样热心,会一下子把小丫鬟抬得这样高。今天有点反常啊。

含卉这丫头,这么投王妃的眼缘么?

几个近身服侍的丫鬟,都各有心思。

而含卉自己,则惊得不知所措。她哆嗦了几下唇,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道了句“是”。

顾瑾之自己起身,让含卉坐到炕里头,教她和彦绍捏面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含卉有点不敢。

她上了炕,半跪着。

顾瑾之道:“坐下吧,这样腿酸。你如今教我们,你就是师傅,师傅为尊。我们不站着学,就很好了。”

含卉听了这话,知道顾瑾之是说笑的,却也不再跪着了。

她缩着腿坐下。

她慢慢捏着面团,也一点点教顾瑾之和彦绍。

彦绍才三岁,学东西很慢。

顾瑾之跟着含卉做了两遍,已经掌握了些要领。含卉都是教些简单的。

“娘,这有什么趣儿?”一直在对面炕上,逗着彤彤玩的彦颖突然开口问道,“还不如练练功夫。娘,我可以教三弟练功夫。”

顾瑾之笑,问彦绍:“是跟着含卉捏面人,还是跟二哥学功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绍立马大声道:“含卉,含卉!”

他选择了含卉。

含卉的手,又是一抖。她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太过于幸运,,像场美梦,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直到王妃的笑声,才让她回神。

“你看,彦绍觉得捏面人好玩。”顾瑾之笑道,“你练你的功夫,他捏他的面人,你们兄弟相互不干涉。”

彦颖挑眉。

他很想说彦绍“没出息”。

但是母亲不喜欢他说这个词,话就咽了下去。

“彤彤,二哥以后教你练武。”彦颖对着彤彤说。

彤彤咿呀一声,似回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又笑。

彤彤陪着彦颖玩了片刻,就要困了,顾瑾之让刘乳娘把彤彤抱了下去。见彦颖有点无聊,又不想走,顾瑾之喊他:“来,你也来学着捏一个。等你爹回来,给他看……”

彦颖想了一下,等会儿父亲回来,彦绍肯定要拿着面人讨好。

自己若不做一个,就没有东西可以给父亲看。

他不情不愿,挪了过来,和彦绍并排做了,让含卉教他。

就这样,他们母子,玩了一上午的捏面人。

最后,顾瑾之和彦绍捏成了一个四不像的猫,而彦颖,捏了个非常像的兔儿爷。

彦颖看了眼母亲和弟弟。

他眼神里的得意,不加掩饰。

顾瑾之又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不是拿去烤干,就可以存起来?”等面人捏好,顾瑾之问含卉。

含卉点头,道:“王妃,奴婢去烤,否则他们烤裂了,不好。”

掌握火候很重要。

顾瑾之点点头,道:“你去吧。”

含卉拿着面人去烤,彦绍不给,他以为含卉拿去丢了不给他:“娘,娘,我要!”

他要哭起来。

顾瑾之认真和他解释。

吃了午膳,含卉已经把面人烤好了。

居然有淡淡麦香。

彦绍爱不释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颖看了看母亲和弟弟的,他们俩的烤出来,更加不成样子。反而他自己的,很好看。彦颖颇为得意,拿在手里,等着父亲回来,给父亲看。

忙完了,顾瑾之打发彦颖和彦绍在自己暖阁里歇午觉。

等孩子们睡了,顾瑾之把含卉叫到了跟前。

含卉还以为王妃方才说让她去三少爷那里做大丫鬟是说笑的,此刻把她叫来,是认真告诉她,顿时心灰。

她站在地上,低垂着头。

顾瑾之并非反悔,而是叮嘱她好好照顾彦绍:“……孔妈妈、惜文和惜柔是从前照顾彦绍的,你去了,凡事听快孔妈妈调度,不要顽皮。你年纪小,要敬重惜文、惜柔,却也不必怕。你是从我这里去的,就是我的人,她们也不敢轻待你。”

孔妈妈是彦绍的乳娘。

惜文和惜柔都是彦绍的丫鬟。

她在给含卉打气。

含卉就知道事情真的定了下来。她既激动,又忐忑,怕自己担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她只得一概应下。

顾瑾之又笑了笑,问她:“是秋雨带你到府里来的?”

“是。”含卉又道,“我娘求了秋雨姐姐……”

“秋雨说,你没了爹。你娘身子骨还好?你还有几个兄弟姊妹?”顾瑾之又问,“你今天几岁。”

“奴婢今天十三岁。娘帮人浆洗度日。有三个兄弟,大弟从小就瞎了眼,二弟和三弟年纪还小。”含卉提到家庭,语气里就有了几酸楚。

她说她十三岁。

“你家里最大的弟弟,几岁了?”顾瑾之又问。

“今天八岁。”含卉回答。

就是因为兄弟们都小,她爹死了之后,他们才没了依靠。

顾瑾之听完,顿了顿,才又问:“你弟弟比你小很多啊。”她仅仅感叹一句,没等含卉,又问她,“你们就是京城人,不是从外地进城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含卉听到这里,心里有几分纳罕,问这个做什么?

她仍是老实回答:“奴婢父母是顺天五年进京的,老家在湖南乡下……”

顾瑾之的眼眸,微微静了静。

她轻轻挑了挑唇角,对含卉道:“下去吧,收拾收拾东西,去三少爷的院子找孔妈妈。以后好好做事,我不亏待你。”

含卉道是,退了出去。

她心里有几分疑惑。

王妃为什么对她一个小丫鬟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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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孩子们醒来,大家没事,顾瑾之那边派人来请顾瑾之。

顾家从延陵府送了好些东西来。

顾瑾之就带着孩子们过去了。

宋盼儿正在跟管事的海棠和慕青对账,海棠和慕青,都是妇人打扮,成了管事的妈妈,不再是当年的小丫头。

煊哥儿媳妇邹双兰坐在一旁

邹双兰怀孕五个多月。

她原本瘦弱,五个月的肚子也不怎么显,穿着宽松的褙子,更是遮住了些。只是她的脸,圆了很多,白白净净的。

“七姐。”她先看到了顾瑾之,站起身打招呼。

宋盼儿笑了笑,喊了声兰儿。

彦颖和彦绍兄弟就奔到了宋盼儿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盼儿哎哟一声,欢喜搂住了两个外孙,让慕青和海棠先把账本和算盘收起来。

“你们有口福。去年延陵府的地,收上来的东西多,去收租子的管事,带了三船货上来。”宋盼儿搂住两个外孙,对顾瑾之说,“阿弥陀佛,他们也真敢。如今这世道,没有遇上剪径的水匪,也是咱们家的造化。”

顾瑾之自己坐了下来。

丫鬟端了茶给她。

她没有顾得上喝茶,接了母亲的话:“如今水匪多吗?”

“说这些话做什么?”宋盼儿不高兴,她是和顾瑾之说那三船货,顾瑾之却只知道问什么水匪。

顾瑾之笑笑。

宋盼儿也不等顾瑾之再等,喋喋不休说了起来:“……两百多只活鸡,全是延陵府山上养的,路上损了些,还剩下整整两百只。我叫人在外院专门腾出一间厢房养了,这是我特意吩咐林管事带上来的,给兰儿吃的,能吃到孩子满月!回头我也叫人给你们送些。”

“那感情好,我也正想吃。”顾瑾之笑着道,“多谢娘。还有什么?”

“什么都有。除了活鸡,都是些腊味。像鹿肉、龙猪、暹罗猪、家猪肉各五十扇,家羊、青羊肉,也是各五十扇;熏制好的兔子、野鸡,各两百只,还有干虾,干山货,各色米,乱七八糟的,从通州登岸,拉了六辆车。”宋盼儿说道。

顾瑾之笑起来:“娘,这都赶上送年货了。怎么突然要了这么多东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琇哥儿在延陵府,去年过年的时候,年货我只要了一半。这次,主要是去要些活鸡。难为林管事,从延陵府真的弄上来了。兰儿就要生了,总不能没个滋补的。京里的东西,都不及延陵府好。”宋盼儿道。

邹双兰也抿唇笑了笑。

她怪不好意思的。

婆婆这么疼她,将来若是生个女儿,别说对不起婆婆,连从延陵府运上来的那两百只活鸡也对不起了。

她微微迭眸。

“……其他东西,都是过了年家里剩下的。延陵府只有琇哥儿,他能吃什么?他叫管事都带上来,林管事就带上来了。”宋盼儿笑道。

从这件事看,顾琇之还是蛮懂事了。

宋盼儿比较满意。

“咱们人多。”宋盼儿笑道,“延陵府只有你两个舅舅,下礼也用不了多少。在京里,亲戚朋友就多了。我这刚刚把东西清点好。”

顾瑾之哦了声。

她们说话,彦颖和彦绍比较无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兄弟俩知道小十和小十一在外院念书,两人一溜风跑了,去外院找小舅舅们玩。

顾瑾之也没有阻拦。

宋盼儿也不愿意拘束孩子,让他们去了,只是吩咐小丫鬟跟着,别跌了孩子,也不准他们在书房胡闹。

孩子们走后,宋盼儿继续说方才的话题:“你表嫂跟着林管事他们一块儿回来了。不知道图什么,这么一去就是一年多。她走没两个月,你二表哥,就把跟前服侍的丫鬟收了房,如今那丫鬟肚子都大了,上次煊哥儿还说,最近就要生了。要是是个儿子,你表嫂就有得受……她啊,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盼儿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

表嫂,依旧说的是顾瑾之的舅表哥宋言昭的妻子胡婕。

去年开春,胡婕非要回延陵府。

当时,应该是京里有点拮据,又想到延陵府的资产富饶无比,怕公婆把家产偷偷塞给了大儿子,将来分家吃亏。

胡婕娘家又无法旧疾他们。

胡婕只生了两个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这种情况下,她丢下丈夫宋言昭,回了延陵府。

胡婕比较自信。这些年和宋言昭琴瑟和鸣,感情如胶似漆。她是怎么也没有算到,她才走不过两个月,宋言昭就敢纳妾。

那妾室还很快有了身子。

男人,有几分熬得住?

顾瑾之的母亲那么厉害,父亲还是偷偷摸摸弄出个庶子。哪怕再恩爱,也有想尝鲜的时候。

况且宋言昭没有儿子,就更加有理由纳妾了。

胡婕这次的确是得不偿失。

她定是听说了宋言昭美妾怀孕,才火急火燎往回赶。

“这种事,也避免不了。”顾瑾之道,“二表哥起了这个心思,纳妾也是早晚的事。表嫂走不走,都一样。”

“这倒也是。”宋盼儿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比较讨厌纳妾的男人。

所以,她连宋言昭也讨厌了。

倒是煊哥儿,最近和宋言昭走得比较近。

这些话,都是他回来告诉宋盼儿和邹双兰的。

“……煊哥儿呢?”顾瑾之问母亲。

这些日子,煊哥儿在家里应付些拳脚上的事,准备下个月朱仲钧替他安排在亲卫里的差事,然后就是陪着邹双兰,温柔体贴,很少丢下媳妇。

“那个李怀,又约了他们西郊打围。”宋盼儿道,“煊哥儿和他是打小的感情,我也又能拦着。早上就去了,晚膳前能赶回来。”

李怀是太子妃的弟弟,和顾煊之感情很好。

顾瑾之点点头。

她又问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父亲去了书局。

他最近在书局认识了一帮学子,经常和胡泽逾去坐坐。

那帮学子,都是天下小有名气的举人。因为去年取缔了恩科,他们都逗留在京城。除了学习之外,平常也相互来往。

书局是他们时常聚集的地方。

“王爷呢?”宋盼儿也问顾瑾之。

顾瑾之轻描淡写道:“上朝去了。”

“皇上都回来了,王爷还想帮着辅政吗?”宋盼儿不太懂朝中事。

“是的。”顾瑾之道。

她回答得更加简单。

正说着,煊哥儿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一席劲装,竟有几分英武。

“七姐来了?”他笑着和顾瑾之打招呼,又看了眼妻子,这才给母亲行礼。

他回来得挺早,宋盼儿挺高兴的。

她道:“快去更衣,再来说话。”

煊哥儿道是,又看了眼邹双兰。

邹双兰脸微红,撇过脸去。

宋盼儿知道煊哥儿的心思,就笑着对邹双兰道:“兰儿,你去服侍煊哥儿更衣。早些过来吃饭。”

邹双兰脸红透了,又不敢违逆婆婆,起身道是。

顾煊之越来越黏她,邹双兰心里是很喜悦的。

但是,他公然在婆婆跟前给她使眼色,让邹双兰尴尬不已。她不是个古板的人,却很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等他们小两口走了,宋盼儿和顾瑾之相视而笑。

“好得蜜里调油。”宋盼儿对顾瑾之说,语气里尽是高兴。

“兰儿性子好,没人不喜欢她。”顾瑾之笑道,“煊哥儿又会疼人。这感情,就是一拍即合,自然蜜里调油。”

她们说着话儿。

顾煊之回房更衣,很快又和邹双兰回来了。

丫鬟搬了太师椅给他们坐。

顾煊之坐在顾瑾之身边,问了问顾瑾之的孩子们和庐阳王。

顾瑾之一一告诉他。

他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对宋盼儿和顾瑾之道:“……有人一纸把大哥告到了顺天府,听说昨日顺天府到了药铺拿人。这件事,京里到处再说。”

三个女人同时惊愕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有人敢拿首辅的儿子?

这背后的靠山,挺大的嘛。

“是大哥药铺,药死了人吗?”顾瑾之问煊哥儿。她想不到大哥还有其他什么事被人状告。

煊哥儿却摇摇头:“说是大哥房里有个丫头,怀着身孕上了吊,是被大哥逼死的。咱们家,未满四十不可立侧室的家训,就刻在祖祠。那丫鬟的兄长告大哥谋杀,又告大哥不孝。

若说谋杀,却有待查访;这不孝之名,却是坐实了。大伯要受牵连。以后八哥和小十、小十一考学,也要受牵连。大哥这次,是栽了大跟头。”

宋盼儿等人又是愕然。

“你大哥房里的丫鬟怀了身子,又死了?”宋盼儿难以置信,“你大哥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大哥一直不肯要通房,这件事阖家皆知。

“…….这一看,就是栽赃嫁祸。”顾瑾之肯定道,“别说大哥让丫鬟怀孕。大哥正是无子,大伯大伯母愁得要死,若是丫鬟有了身孕,只怕当宝贝一样,先遮掩起来,哪里会闹到投缳的地步?就是大嫂,也松了口气,怕只有高兴的份。”

这是有人要害顾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凌晨的时候,皇帝病尾,朱仲钧进宫去了,至今未归,大伯肯定也在宫里。

他是顾不上大哥了。

大伯母那边,不知乱成了什么样子。

“我去趟禧平侯府。”顾瑾之起身道。

天色渐晚,宋盼儿不放心,道:“你去了能做什么?明日再去不迟。”

“我坐不住。”顾瑾之道。

她定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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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姐,娘说得对,你现在不要去,都要入夜了。”煊哥儿也劝顾瑾之,“再者,你去了能做什么?你我都帮不忙,去了也添乱……”

顾煊之就是因为这么想的,所以听到了消息,他没有立刻到禧平侯府,而是回了家,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和父母商量。

况且,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大伯在朝位高权重,他应该有办法。

若是大伯都没有办法,顾煊之一家人更没有办法了。

他和顾瑾之不同。顾瑾之曾经和大哥一起学医,他们都继承祖父先志,志同道合,感情很深。

而顾煊之比顾辰之小了十七八岁,从小又在延陵府长大,大堂哥对他而言,是个很稀薄的残影。

“我要去看看,否则我睡不着。”顾瑾之则已经起身,“你陪着我去吧,咱们两个人,夜里回来也有个照应……”

看她这个样子,是非去不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盼儿是觉得,顾瑾之现在跑去,帮不上忙,大夫人还要接待她,没有意义。可是顾瑾之执意要去,宋盼儿就不再阻拦,她对顾煊之道:“既这般,你跟着你七姐去。别给大伯母添麻烦。”

顾煊之看了眼邹双兰,然后点头道是。

“娘,您照顾彦颖和彦绍……”顾瑾之对母亲道。

她又想到了彤彤。

这半下午,彤彤又该饿了。

顾瑾之也来不及回去喂她。

“……海棠姐姐,您去把彤彤抱过去,若是她饿了,先喂她些羊乳。别让她喝乳娘的奶,我很快就回来。”顾瑾之又对一旁站立服侍的海棠道。

她说完这话,已经顾不得了,跟顾煊之出门。

留下来宋盼儿等人,面面相觑。

顾瑾之公然不让彤彤和乳娘的奶,却又不遣送乳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盼儿无奈叹了口气。

她这个女儿,行事总叫人难以理解。

他们姐弟俩前脚出门,宋盼儿后脚就跟海棠道:“你快去看看,把彤彤抱过去。已经半天了,孩子该饿了。”

海棠道是。

宋盼儿又吩咐小丫鬟,去准备好温热的羊乳。

这些东西,宋盼儿平素用惯的,也是现成易得。

不过须臾,海棠把彤彤抱了过来。

彤彤的乳娘刘氏也跟着。

彤彤已经醒了,并未饿哭。

她咿咿呀呀的,似乎想说话,却又不会,挥舞着小手自娱自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盼儿从海棠手里抱了过来,爱不释手。

邹双兰也上前看。

小孩子脸肉肉的,眼睛又大又圆,似墨色宝石镶嵌在银白宝玉上,散发出灼目的光泽,惹人怜爱不已。

“彤彤越长越好。”宋盼儿也爱极了,“她这眼睛,都会说话一样。长得越发像王爷了……”

顾瑾之的四个孩子,燕山很像顾瑾之,老三彦绍既像顾瑾之也像朱仲钧,他各遗传了一半。

老二彦颖和彤彤,便和朱仲钧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真有趣啊。”邹双兰也感叹。

她突然好想生个这样的女儿。

但她知道婆婆是希望她生孙儿的。这话,邹双兰就不敢多言。

彤彤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突然不高兴,皱起了小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嗯哼了两声,便敞开嗓子大声哭。

她的声音清脆洪亮。

“是饿了,还是拉了?”宋盼儿说着话儿,已经动手解开彤彤的包被。包被里干干净净,彤彤只是饿了。

宋盼儿看了眼一旁刘乳娘。

刘乳娘不知所措。

王妃不在家,她应该喂养彤彤的。但她还吃药不过几日,体内热毒尚未除去,她不敢。

“……去端了羊乳来。”宋盼儿紧接着道。

刘乳娘大为松了口气。

见她在一旁也帮不上忙,宋盼儿便对刘乳娘道:“你先下去歇了,这里有我。”

她也不能太不把顾瑾之的话当一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刘乳娘道是。

慕青亲自,把她引到抱厦里喝茶。

小丫鬟端了上好的龙井和茶点,又让小丫鬟陪着,自己重新回里屋服侍。

慕青抱着彤彤,宋盼儿用汤勺轻轻喂彤彤羊乳。

彤彤还不懂这些,吃得很艰难,羊乳弄得满身都是。

宋盼儿有点泄气,抱怨顾瑾之:“…….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羊奶就比乳娘的奶尊贵么?这乳娘,应该是喂养宫里的公主和皇子的,哪里就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非要喂羊乳……”

她这么一抱怨,声音并不大,表情也没怎么变,彤彤却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宋盼儿忙把碗交给身边的丫鬟,从慕青手里接过了彤彤。

彤彤仍是哭个不停。

她是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羊乳用汤勺喂,彤彤从前没有这里喝过,不会张嘴汲取,肚子就填不饱。

宋盼儿怎么也哄不好,胳膊却开始酸了。

她怕抱不稳彤彤,只得重新把彤彤交给了慕青。

“去把刘乳娘叫来。”宋盼儿也急了,对海棠吩咐道,“不给孩子吃奶,是哪家的规矩?谁不是吃乳娘的奶长大,也没见孩子们怎样,就她多心……”

海棠转身去了。

她刚刚撩起东次间银红毡帘,只见彦颖小大人模样,领着弟弟回来了。

海棠给他们行礼,叫“二少爷、三少爷。”

兄弟二人称呼海棠为妈妈。

彦颖继而便听到了彤彤的哭声。

他迫不及待绕过海棠,往里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见外祖母身边的管事妈妈慕青正抱着彤彤,一脸无奈;外祖母也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襁褓中的彤彤,哭得非常伤心,声嘶力竭般的哭。

彦颖忙上前,大声道慕青道:“把彤彤给我。”

宋盼儿和慕青被他吓了一跳。

他突然蹦进来,宋盼儿等人并未留心。

他又是这么一大声,不防就被他唬了下。

“颖哥儿别闹……”宋盼儿道,“你妹妹正哭呢。等乳娘来喂好了她,再给你抱。”

“我抱彤彤,彤彤就不哭。”彦颖不高兴,声音又提高了些,“快把彤彤给我。”

宋盼儿拉了他:“不许闹,跌了你妹妹,可怎么好?”

海棠在门口看了看,见屋子里起了争执,连忙出门,把刘乳娘叫了过来,让她给彤彤喂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刘乳娘当着海棠的面,没有说什么。

进了东次间,她噗通跪下,道:“夫人,奴婢这些日子,还在喝药,断乎不敢奶大小姐的。王妃也说,若是她不在家,给大小姐喝些羊乳,是一样的。”

原来乳娘生病了。

怪不得顾瑾之叮嘱不要让她给还在喂奶呢。

这就合情合理了。

彤彤还在哭。

慕青又比彦颖高很多,彦颖够不着。

大家都急,彤彤哭得更急。

屋子里乱糟糟的。

宋盼儿一个头两个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都是顾瑾之,非要丢下孩子去禧平侯府……

刘乳娘见彤彤哭得可怜,彦颖一脸恼怒,宋盼儿和慕青不知怎么办,就道:“夫人,在家里,王妃也常常单让二少爷抱着大小姐。二少爷抱得稳……”

慕青看了眼宋盼儿。

宋盼儿见彤彤着实哭得伤心,怎么也安抚不了,而彦颖也跟着着急,这才让慕青把孩子给彦颖抱。

彦颖抱着,可能是闻到了哥哥身上熟悉的气息,彤彤的哭声慢慢小了。

她抽抽嗒嗒的,还是饿了。

慢慢的,就真的不哭了,无力趴在彦颖肩头。

彦颖似大松了口气。

那模样,跟小大人一样。

屋子里的人都看得有点惊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过片刻,彤彤又小声哭起来。

她是真的饿了。

宋盼儿对彦颖道:“你抱着她,我来喂她些羊乳,看看她现在能不能吃了……”

彦颖说好。

丫鬟又重新端了碗热的羊乳来。

宋盼儿用个小巧的汤勺喂。

彤彤张嘴也不知道咽。

可是喂了几次,她终于明白要做什么了,等盛着羊乳的小汤勺伸过来,她也会吸了。

居然这样,把小半碗羊乳给喝完了。

喝饱了,方才又痛哭了一场,彤彤趴在彦颖肩头,睡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屋子里人喘气声音都轻了,生怕吵了彤彤。

宋盼儿对彦颖道:“来,给外祖母抱着,让彤彤睡会儿,别累了呢。你个子小,彤彤这样睡觉不舒服…….”

彦颖只得把彤彤交给了外祖母。

等顾瑾之和顾煊之从禧平侯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戌初。

正院静悄悄的。

院子里的丫鬟也敛声屏气。

顾瑾之看了眼煊哥儿,以为出了什么事。

顾煊之则微微蹙眉。

姐弟俩进了东次间。

东次间临窗的炕上,宋盼儿依偎着引枕,手里抱着彤彤,没敢动。彦颖和彦绍都歪在另外一头,身上搭了个小小锦被,兄弟俩就这样睡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邹双兰已经回去了。

“娘……”顾瑾之上前轻声喊宋盼儿。

她的声音很轻。

“回来了?”宋盼儿大大松了口气。她自己生了四个儿女,却是第一次知道带孩子这么难。

彦颖也醒了。

他原本就没怎么熟睡。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道:“娘,您回来了?”

“嗯。”顾瑾之坐到了炕上,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吃过晚膳了吧?”

彦颖道:“吃过了。”

顾瑾之点点头,又对宋盼儿道:“娘,彤彤没有闹您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闹?

宋盼儿现在累得连抱怨都没有力气说。

她只是微微摇头,道:“还好。”

她没有问顾瑾之禧平侯府怎么样,只想她快点把孩子们都快回去休息,免得醒了又要哭闹。

“……这么晚,快回去吧。”宋盼儿道,“煊哥儿,你送你姐姐。回头到娘这里说话。”

大房那边的事,宋盼儿可以问问顾煊之。

顾煊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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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盼儿今天前所未有的累。

她犹记顾瑾之曾言,顾瑾之在庐州,就是自己带孩子。

原来这般辛苦。

偏自己这个做娘的,还屡次说她不应该。

宋盼儿也会忍不住想:瑾姐儿是不是有怨言?只因她小时候,母亲没有如此养活她,她觉得和母亲有了隔膜,心里痛苦,故而对自己的孩子,就起了亲自哺育、教养的心思?

此念一起,让宋盼儿分外不安。

内疚也暗暗滋生。

顾瑾之尚好。她出生的时候,宋盼儿和顾延臻正是伉俪情深,宋盼儿心情也好,虽然是乳娘照顾顾瑾之,宋盼儿却也要每次逗弄她。

到了顾煊之出生,便有了洪莲和顾琇之母子的事,宋盼儿心情时常不好,大发雷霆。

那么,顾煊之的怨气是不是更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正想到这里,顾煊之送完顾瑾之回来了。

他叫了声娘,就坐到了母亲对面。

“我爹今日还没回?”顾煊之问母亲。

宋盼儿这才想到,顾延臻没回来呢。

她咦了声,怎么这样晚?

平素就算晚归,也会派个小厮回来说一声的,今日是怎么了?

“没回。”宋盼儿蹙眉道,“他如今也没个章程了,都快亥时了…….”

顾煊之安慰母亲:“爹今天说,和胡大人一起呢。只怕是在胡家吃酒,两人说到了兴头上,忘了时辰。他之前,不也时常在胡家过夜吗?”

顾延臻和胡泽逾、秦申四要好。

当年,秦申四不如他们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现如今,秦申四在皇帝跟前受宠,又有好几间大药铺,算个人物了。不管走到哪里,旁人都要卖几分面子,虽然他只是个太医。

而胡泽逾,从顺天五年进京做了个刑部五品郎中,便一直不曾升迁。这些年,多少同僚都升了上去,唯有胡泽逾不见动静。而胡泽逾的儿子,考学十多年,连个秀才都不中。

那孩子没有时运。

每逢科考,他不是头疼脑热就是腹泻呕吐,从来就没好过。

胡泽逾自己,是个满腹才华的人,只因他不愿意受族兄胡泽瀚的支派驱使,比如胡家要胡泽逾女儿去巴结其他权贵,要他女儿去做继室,被胡泽逾断然拒绝。

从此之后,胡泽瀚处处打压胡泽逾,却又不把他一棍子打死。

他既不给胡泽逾机会,又要胡泽逾替他办事。

偏偏胡泽逾还不敢反抗,否则这五品郎中小官也要丢了。

他算是个失意的。

唯一让胡泽逾欣慰的,女婿还算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女婿是顾延臻的外甥。

顾延臻还不如胡泽逾,但是他心境好,也无大志,对游手好闲并不感到无聊,而是乐在其中。

他比较空闲,胡泽逾也比较空闲,两人又沾亲带故,时常走动,关系越发好了。

顾延臻有时候和胡泽逾说话,便忘了时辰,歇在胡家,也不是头一次了。

想到这些,宋盼儿懒得再深究顾延臻的晚归。

“也快回来了。他那么大的人,丢不了。”宋盼儿道。

她看了眼儿子的脸,明明之前很急切想知道大房那边如何的,此刻却无半点兴趣了。

她还在想顾瑾之的事。

“煊哥儿,你小时候埋怨过娘吗?”宋盼儿倏然开口,问顾煊之,“娘时常发火,也很少亲自照拂你。你都是跟着丫鬟和乳娘,你埋怨过娘冷落你吗?”

顾煊之被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世家望族,谁家的孩子没有乳娘?

否则,岂不是叫人笑话?

有了乳娘,跟着乳娘长大,每日往母亲跟前请安。等到了上学的年纪,就只是早晚见母亲一面,这有什么不妥?

母亲怎么突然提到埋怨?

顾煊之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七姐。

七姐和大户人家的母亲不同。她像个乡间贫寒妇人,亲自哺育、教养孩子。孩子们有事,不是找乳娘都是找七姐。

母亲是因此而有感而发吗?

“娘,您又一个人在琢磨七姐的事?”顾煊之笑道,“大家都这样,又不是只有您。家务事那么多,您哪有功夫整日照顾我?我不是有乳娘和丫鬟吗,怎么会埋怨您呢?七姐她啊,她和其他人想法不同…….娘,七姐从小就和其他人想法不同……”

他劝慰母亲。

他七姐从小学医,很快就学了一手超高的医术,这是谁能做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七姐的与众不同,那是从小便有的。

“你七姐对孩子那么好,生怕自己冷脸了孩子,焉知不是年少时我对她关心太少,她心里留下的痕迹?”宋盼儿叹了口气。

顾煊之愕然。

仔细想想,他小时候比较怕母亲,那时候有什么事,都是找七姐。

琇哥儿也是。

他们兄弟俩把七姐当母亲一样。

七姐到底是不是有心结,这个,顾煊之也不敢肯定。

可都过去那么多年,就算是,母亲还能弥补七姐不成?七姐都以为大了,弥补都来不了…….

顾煊之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他见母亲眉宇间有几分忧色,那是从前很少见的,心里微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低声唤了声娘。

宋盼儿回神,正了正心绪,把顾瑾之的事抛开,问顾煊之:“快跟娘说说,你大哥是怎么回事。”

“大伯母说,是昨天去抓的人,直接关到了大牢里。”顾煊之端正了身子,仔细和母亲说起来,“顺天府府尹是大伯的亲信,大伯想着是误会,早朝是跟圣上表明,让放了大哥,堂堂正正的放了。

哪里知道,大伯半夜被召进宫,就一直没有再回来。

我和七姐去的时候,大伯母正在和大伯的门客商量事。大伯母也不避开七姐,我们坐下来听。

昨天才抓的,今早就把大哥的罪证闹得满城皆知,大伯母说,这是有人蓄意谋害顾家和大伯。大伯母上午去探监,却被阻在门外,不给看。

顺天府知府是大伯的门生,却客客气气把大伯母阻拦住了,大伯母说,那知府起了歪心思,已经不和大伯同心了。只怕被人收买了。

大伯母这样的身份,小小顺天府也敢拦,这是计划已久的,背后有大人物撑腰,需要置顾家于死地…….”

“那个丫鬟呢,真的怀了身子?”宋盼儿问,“为什么上吊的,怎么查的?”

“那丫鬟是大嫂娘家送过来的,说是亲家太太亲自调教的。大哥不愿意,和大嫂还吵了一架。大嫂以死相胁,非要放在房里。大哥就说,既然要放在房里,就不能再逼迫他。等他先缓一缓,若是他对那丫鬟有意,自然收了她,若是没意,再打发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丫鬟是二月份到府上的。

二月底,大哥就去了趟河南采药。采办得不多,一个月就回来了。回来也不过十来天,大哥要清点药铺的货,又要出诊,还要制给宫里送的药,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很晚才回来,早早又出去忙了,根本没沾那丫鬟的身子。”顾煊之道。

宋盼儿略有所思。

她觉得这样才合理。

顾辰之性格特别倔强,和老爷子一样。

让他轻易就接受了家里的安排,他大约是不乐意的。

“那丫鬟是与人私通,怀了身子,事发才上吊的吗?”宋盼儿道,“果然是个狐狸精、害人精。你大嫂也糊涂,之前也不查清楚,这都是你大嫂的不是了……”

妻贤夫祸少,这话果然不错。

顾辰之这祸事,就是林蔓菁招惹来的。

“大伯母说,应该是刻意安排好的,不是大嫂的错。”顾煊之否定了母亲的猜测,“那丫鬟昨天凌晨吊死的,根本没人知晓。哪里知道,大清早的,她娘家嫂子跑来说,她娘不舒服,要接她回家小住两日,她哥哥也来了,在二门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嫂好性格,就让丫鬟带着她嫂子去她的屋子。她嫂子进门,就看到她挂死在那里。她嫂子抱着她的身子,又哭又闹,大嫂和丫鬟婆子去拉,她也不撒手。然后,她哥哥就冲了进去。

娘,您想想,哪里会这么巧?她哥哥和嫂子好似知道她半夜上吊了一样。家里的下人说,她哥哥原先好好在二门上等着,怎么会知道里面出了事?他突然往里面跑,家丁拦着他,却都说他横冲直闯的,大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冲到了内院。

她哥哥跑得飞快,家里的下人措手不及。

他兄嫂又哭又闹,只哭妹妹苦命。当时大家都慌了,谁有去计较她兄嫂的反常?大伯母和大嫂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却不能把个死人留在家里。他兄嫂半句不埋怨咱们家,只说妹妹苦命,怎么想不开之类的。

大嫂和大伯母觉得他们明事理,就说给两千两银子,让他们回去,这件事别声张。大伯母的意思是,水锦的尸身不能带走,顾家帮着下葬,到底不枉在顾家一场。她就是怕水锦的兄嫂拿了钱又起歪心思。

水锦的兄嫂也同意了。

当时他们句句都不埋怨顾家,看上去很好打发的。大伯母又因为家里死了人,心烦意乱,一时间疏忽,给了钱,放水锦兄嫂走了。哪里知道,没过半个时辰,顺天府的人就来了。

大伯母连水锦的尸身都没有装殓好,就被顺天府的人抬走了……”

宋盼儿听到这里,只觉得后背发寒。

这真是步步算计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死的丫鬟叫水锦。

水锦死了,大夫人和林蔓菁下意识在想到底为什么死的,是谁下的手,又对死者的亲属内疚不已,心里就对她的亲属放松了警惕。

再者,那是首辅的府邸,谁能想到顺天府直接去抓人?

顺天府的人胆子那么大,只怕也在大夫人的意料之外。

一大清早,顾延韬上朝去了,顾辰之去了药铺,家里只有几个女人。她们只知道,死了人丫鬟,这可能是个内宅阴谋。

谁又能一下子想到,是个大阴谋?

反正宋盼儿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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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从大伯家回来,一直在沉思。

大哥深陷囵圄,无疑是个阴谋。

牵扯到这个阴谋里的人,首先是大伯、大哥,然后是那个死去的丫鬟水锦和她的兄嫂,另外便是顺天府府尹侯长生。

而所有指向的,肯定是大伯的首辅之位。

皇帝随时可能驾崩。

再换太子,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有,现在的太子彦择,即将是那天下至尊。

而皇帝临终前,大约是会托孤的。像大伯,定是托孤大臣之一。

所谓孝,“父丧,子不改道三年”。

这般推算,大伯肯定还能再做三年首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三年,对于性格急躁的太子而言,定是漫长又难以忍受的;他的恩师袁裕业,也迫不及待等着上位,大伯的首辅之位,需要及早让出来。

这么一算,这场风暴的核心,就是太子了!

幕后指使的,非袁裕业不可。

顾瑾之坐不住。

已经快到了亥正,城里宵禁,无法行走了。

顾瑾之仍是喊了丫鬟碧凡:“你去趟外院,把石仓和祝迦匀叫进来,便说我有要事同他们商议。”

碧凡道是,应声而去。

石仓和祝迦匀对这么晚进内院有点拘谨。他们不似陈鼎文,不时常往内院走。而此刻又是深夜,就更叫人忐忑了。

这两个是老实人。

虽然顾瑾之平素行事正派,而且找他们,也肯定是公事。但心里对内宅的那份忌讳,还是涌上了心头。

顾瑾之在正堂见了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正堂设了紫檀木富贵如意雀上枝头的屏风,挡住了视线。

顾瑾之坐在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两名侍卫。

这样,大家都松了口气。

他们进来,给顾瑾之行礼。

顾瑾之便叫人搬了太师椅给他们坐,又叫丫鬟端茶。

等他们坐定,丫鬟上了茶,顾瑾之的声音才从屏风后慢悠悠传来。

“......之前王爷说,京里有蒙古的散兵,他们都是死士,武艺高强,你们可知道从哪里再找到他们?”顾瑾之问石仓和祝迦匀。

两人不知是这事,都微讶,仓促间哑然,不知如何回答,就相互看了一眼。

顾瑾之这个问题,有点触犯忌讳,因为这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石仓和祝迦匀平素跟着朱仲钧,嘴巴很紧。

庐阳王的规矩,是忠诚谨慎。

祝迦匀给石仓使眼色,让石仓上前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仓就站起身,上前两步,回禀道:“王妃,王爷的那些蒙古死士,都是从西边找来的。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在京城行走,抓住了不用审问就直接砍了头。”

“不对。”顾瑾之声音微敛,威严顿现,“王爷曾经连夜去找他们,天没亮就将事情办妥。王爷若不是进宫,我便当面问他。你们不必遮掩,王爷什么事都告诉我的。”

石仓和祝迦匀又是一默。

既然什么都告诉您,为什么还要问我们?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石仓和祝迦匀都想。

顾瑾之也没有着急催他们。

祝迦匀只得上前,问道:“王妃,您想找他们做什么?陈大人和王爷兴许知晓,属下二人却是不清楚。”

“我想派人,闯了顺天府的大牢。不必杀人,抓人就行。”顾瑾之道,“天亮之前,你们能办妥吗?”

石仓和祝迦匀又是脸色微变。

祝迦匀也站起了身子,上前和石仓并排而立。

这件事,只怕有点难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王妃这是给他们一个烫手山芋,他们既不想接,也接不住。

“王妃,您是想救禧平侯世子么?”石仓直接问。

他们也听说了顾辰之被抓之事。

这件事,在京里已经传遍。

“不,我要那证人,就是死者的兄嫂。”顾瑾之道,“听闻,今天证人也在牢里。等着明日进一步提审。明日过后,证人就可以回家。除了证人,我还需要禧平侯世子案的那具尸身。不要管禧平侯世子,也别让他跑了,把他留给狱卒。把顺天府的大牢,再给我烧了......”

石仓和祝迦匀微微吸气。

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最后查不到的话,罪名可能还是会按在顾延韬头上啊。

女人,就是爱帮倒忙,石仓心里想。

王爷不在家,不能听她胡乱出主意。

要不然,牵连王爷。

王爷总是叮嘱他们,千万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如今正是乱的时候,切忌蹚浑水。

石仓什么时候,都为朱仲钧着想。

“王妃,属下等人办不到。”石仓再次回答,就添了份强硬,“王爷总是教导属下等人,行事且隐忍。禧平侯世子案,迟早会水落石出,王妃安心......”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了屏风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顾瑾之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烛火在她脸上,投下了氤氲的光。

她神色凛然,带了几分愠怒。

石仓和祝迦匀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低垂了脑袋。

一阵香气缓缓萦绕,随着她的步履逼近,两名侍卫心里惶然。

顾瑾之走到了石仓身边。

石仓连忙低下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在王爷身边,几年了?”顾瑾之问石仓。

“十年整!”石仓道。说完,他自己也怔愣了下,不知不觉,跟随着王爷,已经整整十年。这十年里,王爷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他,随身保护王爷。

他是王爷最信任的侍卫之一。

如今,他已经是王府护卫军的四位副统领之一。

这次上京,王爷是很怕谭宥的人趁机偷袭,才把他和祝迦匀、陈鼎文等人都带上。

否则,石仓定要留在庐州的。

“......这十年,你见过我行事鲁莽吗?”顾瑾之问石仓,“你见过王爷反驳我的话吗?”

石仓微愣。

王妃旁的不说,行事沉稳的确是她的长处。而王爷分外疼爱她,这点不仅仅是庐州王府的人知晓,整个天下都知道。

庐阳王爱妻如命。

在王爷身边十年的石仓,最是清楚不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是王爷的爱将,我也欣赏你的才华。”顾瑾之语气慢了下来,“我不想和你作对。你若是一再忘了,这王府除了王爷之外,还有谁是主子的话,咱们这座小庙,就容不得您这樽大佛了。”

“王妃,天亮之前,您吩咐之事,属下等人定会办妥。”一旁没有开口的祝迦匀突然道。

他怕再说下去,王妃和石仓真的要起冲突。

王爷是很疼王妃的,这点人尽皆知。

等王爷回来,王妃告石仓不敬,哪怕石仓再也本事,王爷也留不得他了。

石仓在王爷身边的年景是很长的,但是他不解风情。他永远都不能明白,王爷为什么事事顺着王妃,拿她当至宝一样供着。

祝迦匀却明白。他也有爱妻。

他听王妃的口气,她是下定了决心的,劝说也无用,故而祝迦匀一口应承。

顾瑾之转脸,看了眼祝迦匀,笑道:“已经不早了,速去办妥。”

祝迦匀道是。

“等办妥了,不管什么时辰,都要进来告诉我。”顾瑾之又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祝迦匀又道是。他见石仓还想说什么,就不着痕迹,狠狠一脚踩在石仓脚背。

石仓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恼怒看了眼祝迦匀。

见祝迦匀正跟他使眼色,石仓心里明白过来,不再多言。

两人出了正院。

吩咐完了石仓和祝迦匀,顾瑾之淡淡出了口气。

她回了里屋。

彤彤已经睡着了,刘乳娘在一旁照顾她。

顾瑾之进来,对刘乳娘道:“您也去睡吧,”

刘乳娘道是,退了出去。

顾瑾之看了看自鸣钟,已经快子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仲钧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他没有回来,说明皇帝尚未闭眼。太子想对付顾延韬,定要在皇帝闭眼之前,所以,大哥的案子拖不得,只能更快。

大哥可能在牢里被严刑酷打。栽赃嫁祸的时候,严刑不过是种表象,根本不在乎问出什么,反正罪名已经捏造好了。这是前不久朱仲钧对付谭宥的方法,如今报应在顾瑾之大哥身上。

大哥那么文弱,他只怕是经不起酷刑拷打。

今天大伯母,当着众位门客和煊哥儿,对顾瑾之道:暂时不急,等你大伯出宫再想办法。

等大伯出宫,再想办法就晚了。那时候,大哥被打得半死,证据也捏造好了,证人也被保护好了,一切都来不及。

顺天府的知府侯长生已经被收买,这点毋庸置疑,不必心存侥幸。。

大伯的诸位门客说,侯长生忠诚。这无非是他们找不到解决办法时的自我安慰和推卸责任。

顾瑾之梳洗一番,散发上床。

床里面的彤彤,睡得很安稳。

顾瑾之却是不能成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既担心大哥,又担心宫里的朱仲钧,心里七上八下,睡意全无。

自鸣钟滴滴答答。

顾瑾之听着自鸣钟从子初、到子正,再到丑初、丑正,然后到寅初、寅正。她望着绣了红鸾呈祥的账顶,目光深远。

刚刚过寅正三刻,顾瑾之听到了敲院门的声音。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

值夜的婆子已经去开门了。

顾瑾之喊了睡在外间的值夜丫鬟代荷:“去瞧瞧,是王爷回来了,还是石大人和祝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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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有人进内院来,要么是朱仲钧回来了,要么就是顾瑾之方才吩咐的石仓和祝迦匀回来了。

不管是哪种,这觉是睡不成了。

她吩咐丫鬟代荷去看看,自己也起身了。

代荷道是。她匆忙穿了件见绯色碎花小袄,系了条裙子,急急忙忙跑去看了。

而后,她进来回禀道:“王妃,是石大人和祝侍卫。石大人说,若王妃未醒,让不要惊动您,只说事情已经办妥,没有半点纰漏......”

顾瑾之点点头,对代荷道:“好,你再去让他们稍等,说我醒了,立马就起身。”

代荷道是,又出去传话了。

顾瑾之已经下床,喊了碧凡等人给她更衣梳头。

这次,她没有隔着屏风,直接跟石仓和祝迦匀面对面而坐。

两人脸上皆有疲惫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从出门到现在,足有三个半时辰,他们马不停蹄,连口水都没喝。说不疲惫是假的,却也撑得住。

而石仓,右边眼角微肿,应该是什么打了下。

丫鬟端了温热的茶来。

祝迦匀已经顾不上不客气,先端起茶就猛灌了两口。似不解渴,他又灌了两口,然后那盏茶就见底了。

足见他是渴得紧。

顾瑾之又喊了小丫鬟续茶。

等小丫鬟给祝迦匀续了第三次茶,石仓也感觉嘴巴有点干涩,顺势把茶给喝了。小丫鬟一连给他们续了整整两茶壶的水,才退了出去。

顾瑾之让代荷、碧凡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能进来。

代荷和碧凡道是,走了出去。

顾瑾之这才问两人:“怎样?”

“已经办妥。证人夫妻,已经被抓到了北郊的山里,应该没人能找到他们;尸身也找到了,已经烧掉;那位验尸的仵作,同样被抓到了山里,等事情一过再放他。”祝迦匀抢在石仓前头,把事情细细回禀给顾瑾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怕石仓再次语气不善。

这次行事,可没少花王爷的钱,又承担了风险。

石仓心里憋着气。

他在路上和祝迦匀嘀咕,觉得王妃不管是她本人还是她娘家,都会王爷没什么帮助,偏偏还到处给王爷添麻烦。

“......顺天府的大牢也烧了,犯人没有受伤,都被狱卒拿着牵了出来。雇的,也是那些在京里游散的蒙古兵,正巧顺天府大牢里,前日关了个犯人。那犯人在街头卖一把蒙古马刀,被当成细作抓了起来,大呼冤枉,不成想,这次到成了咱们的契机,我们把那人杀了,尸身也烧了,死无对证,只当是蒙古兵造反救人。”祝迦匀继续道。

“那些蒙古兵,他们不会泄露吧?”顾瑾之问。

祝迦匀摇摇头,道:“不会的,王妃,您放心。”

做这种事,他们有经验。

朱仲钧从前为了对付谭宥,经常和那些蒙古散兵打交道。石仓在朱仲钧身边时间最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应该怎么和蒙古兵打交道。

顾瑾之终于缓缓松了口气,笑着对石仓和祝迦匀道:“劳累一夜,辛苦。去歇了吧。”

两人退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等他们走后,天并未亮起来。

事情已经办妥,大哥的案子至少能震慑一时,或者让指使者慌乱手脚。这点缝隙,大伯母那边的门客们应该能抓住。

接下来,风向会偏向顾家,就不需要顾瑾之再明着出面。

大伯是个要强的人。

顾瑾之也没打算这么蛰蛰虎虎的凑上去。

那么真的需要顾瑾之出面,也得等明日拜访了大伯母再说。她想看看,大伯母到底能不能抓住顾瑾之给她制造的契机。

很多时候,机会稍纵即逝,能不能利用瞬息的机会,就靠能力了。

大伯母和那些门客,有没有这个能力,顾瑾之现在说不好。

她需要明天去打听消息。

所以,她不需要大清早天未亮就去登门。她等上午,用过了早膳,和母亲一同,往大房去看看。既不彰显功劳,也不冷漠人情,恰到好处,又能探明情况,不至于误了事。

只是,从这黎民到天亮一段时间,她是再无睡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没有再想大哥的是,而是在思量石仓对她的态度。

若不是祝迦匀精明,石仓只怕要拒绝顾瑾之的话。

这让顾瑾之心里惶惶。

这些年,她为了生孩子,别说庐州别馆的军事,就是家务事,她都丢开了手。新婚时,回庐州动了胎气,她整个人就似被身在泥潭里,只剩下挣扎。

保住燕山、养活燕山,直到燕山到了两岁,已经成了点样子,她才感觉自己从泥潭里起身,有了点着力点,能喘口气。

而后,又是彦颖、彦绍。刚刚到了京城,就怀了彤彤。

她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哺育孩子、养育孩子。

彤彤不满半岁,朱仲钧又想要个孩子。

他想要制造一个属于他的庞大家庭,顾瑾之就是唯一的工程师。

她马不停蹄,昼以继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直到今日,石仓的态度,让顾瑾之深觉,她在家里侍卫心中,没有地位。

大致是那些侍卫见朱仲钧爱她,爱得有点卑躬屈膝,心里不忿吧:凭什么她如此作贱他们主上?虽然是他们主上心甘情愿的。

男人,往往不会往女人立场来想事情。

能生孩子,这个长处并不叫人尊重。

哪个女人做不到?

顾瑾之对庐州王府、对朱仲钧,没有半点功绩。

那些侍卫,特别是侍卫首领,他们不爱戴顾瑾之,这是顾瑾之的感觉。

她的感觉很精准。

往侍卫里安排一两个人,或者收服一两个?

她想了想,又觉不好。若真如此,朱仲钧知晓后会寒心:一边情情切切说爱着他,依靠他,转眼又在背后搞事,这是不信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面三刀也叫朱仲钧难堪。

思来想去,原来竟是件为难之事。

不知不觉,手里捧着的茶盏渐凉。

里屋传来彤彤清脆的啼声。

顾瑾之回神,放下了茶盏,进屋去喂孩子。

她自己也梳洗一番,重新换了件湖色蝶恋花褙子,准备叫彦颖和彦绍用早膳。

孩子们还没有来,早膳刚刚摆上,陈鼎文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似远行而归,跟顾瑾之行礼。

“......王爷一直在宫里,属下在南门等着。方才王爷终于得空出来,让属下回家告诉王妃一声,不用担心他。宫里没事,只是圣上龙体违和。王爷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让王妃无需记挂。”陈鼎文道。

他一脸倦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从前天凌晨跟着朱仲钧进宫,他便一直没睡。

皇帝已经在弥留之际,不知什么会死,所以朱仲钧需要守着他,否则,他也不会说“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是皇帝召他进宫,顾瑾之无需忧心他的安全。

顾瑾之点点头,问陈鼎文:“等会儿还要去南门等王爷?”

“王爷让属下回来歇歇,下午或明早再去。”陈鼎文道。

“你辛苦。”顾瑾之道,“去用些早膳,就睡一天。后面几天,王爷还需要用你,切不可现在就累垮了自己......”

陈鼎文道是。

他转身要走。

他走了几步,顾瑾之却喊他:“回去也要重新准备早膳,反而麻烦。在这里用早膳吧。我这里早膳是现成的,也足够添一个人的量。吃了就回去睡,别耽误了......”

她似临时改变了主意,留他用早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陈鼎文微讶。

若受宠若惊谈不上。

他是王府侍卫军的指挥使,又是彦颖的师傅,朱仲钧很器重他。有时候忙起来,朱仲钧吃饭的时候,就让陈鼎文坐在下首吃了,免得再回去。

可顾瑾之,很少这般热心。

陈鼎文私以为,顾瑾之有点孤傲冷漠。

但他的妻子是霓裳,顾瑾之曾经的大丫鬟。霓裳经常说,她们家姑娘从小就是那性格。她并非疏冷,而是人有点呆。她惯于藏拙,言语不多,反而给人一种精明世故的错觉。

既知顾瑾之的性子,陈鼎文也未曾多想。

但她今天偶然留饭,王爷又不在家,这叫陈鼎文心里愕然。

他正要说什么,彦颖和彦绍兄弟已经进来。

彦颖忙给陈鼎文行礼,恭恭敬敬喊了声:“师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绍觉得好玩,也跟着叫了声师傅。

陈鼎文笑。

顾瑾之叫人把早膳挪到西梢间里。

她在西梢间里设置了屏风。

陈鼎文坐在屏风前,顾瑾之带着孩子们坐在屏风后。

寝不言食不语。

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吃饭。

彦绍依旧弄得到处都是,但是比从前好多了,他已经学会了用筷子。他喜欢把米粥挑起来,然后洒在桌子上。

这些行为,有利于他的大脑发育,及早形成认知能力和分类能力,顾瑾之从来不阻止。

吃完饭,丫鬟收拾桌子,又端了茶给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吃了饭,也撤了屏风。

彦颖要去习武了。虽然陈鼎文不在家,他的习武也不间断。他有好几个师傅。最近他跟着祝迦匀学枪法,至今未出师。

陈鼎文等于彦颖的大师傅。

彦绍则拉了他的丫鬟含卉,两人嘀嘀咕咕的,说要去做什么,顾瑾之也没问。

等孩子们走了,陈鼎文也要告辞,顾瑾之却和陈鼎文说起家常。

陈鼎文心里狐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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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鼎文对顾瑾之这样反复有点惊诧。

方才还说他累了,让他回去早点歇息。

如今,不仅仅留他吃饭,还要留他吃茶,这定是有话眼问他的。

家里有什么事吗?

好在,王爷并没什么私事不能对王妃所言,所以陈鼎文心里也淡然。他不怕顾瑾之问他。

“......霓裳最近来信了吗?”顾瑾之说了两句闲话,话题突然转到了陈鼎文妻子霓裳身上。

这转变得有点突兀,是陈鼎文没有想到的,又似精心准备的,就是要让人知道她别有用心。

陈鼎文的心,猛然一沉,似石头投入心湖,掀起了涟漪。

“属下去年给拙荆报信,说京里今年乱得紧,若是无大事,不需要来信。属下这里若好,自然没事;若是不好,王爷和王妃也会善待她,善待孩子们的,叫她安心。”陈鼎文道。

这话,搁在一个妻子耳里,该是多么不解风情的冷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也透出一股子悲凉。

霓裳接到信,悲愤交加是有的。

“我很小的时候,霓裳就在我身边。”顾瑾之似追往昔,徐徐向陈鼎文道来,“她像我亲姐姐一样,疼爱我,照顾我。

霓裳性格烈,我和我乳娘性格都软,镇不住丫鬟,都靠着霓裳。现在想起了,若小时候没有霓裳,只怕过得不成样子。我是真心喜欢她。若不是嫁给了你,如今她还在我身边做个管事的妈妈,我不知省心多少......”

她说这话,并不贬低霓裳的意思,陈鼎文明白。

霓裳就是丫鬟出身。

在庐州的时候,顾瑾之待霓裳像亲姊妹,陈鼎文也知晓。

他很感激顾瑾之为霓裳脱了奴籍,又给她那么多陪嫁,让霓裳风风光光做了他的妻子。

他和霓裳育有一子一女,若是他不出意外,无疑是最美满的婚姻。

王妃这话里话外,隐约在点明她的人情。

陈鼎文却糊里糊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自负了解庐阳王夫妻的性格。

王妃不是那种施恩就要拿出来彰显彰显的性格。

相反,王妃此人,非常内敛。

她平素话也不多。

陈鼎文不由想,是不是庐州出了事,霓裳和孩子们有事?

他心里开始还镇定,但越分析,越是一团糟糕。

哪怕说得再绝情,孩子、妻子仍是软肋。

“王妃,是不是拙荆......”陈鼎文声音透出了异样。

顾瑾之笑道:“不是,霓裳很好,我只是有感而发。若我不是嫁给了王爷,和霓裳义结金兰又何尝不可?霓裳当得起的。

如今虽沾染了这些繁文缛节,也跟亲姊妹一样。咱们也算姻亲了。认真算起来,咱们的关系应该最亲近。只是咱们,从未叙述过这些。

你们不肯说,只怕我眼睛里小瞧了你们,不好高攀我;我也没说过,也怕你们觉得这话所有图谋。一来二去,咱们反而生疏了。我想着,外院我的陪房,都是些管事的,没一个侍卫。若是有什么大事,我们母子只能仪仗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顿了一顿,顾瑾之又道,“不管何时何地,你且要保重。我说这些,也无它意,只是见你这般辛苦拼命,于心不忍,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骨。我说了这些无稽之谈,你听听则罢。”

她不等陈鼎文再说什么,又道,“时辰不早,你回去歇了。”

说罢,她轻轻端了茶盏。

陈鼎文都没机会再说话,只得退了出来。

他心里仍是一团糊涂。

王妃今日这么一席话,是何用意?

他边想着,瞌睡劲却上来了。

连连打了几个哈欠,陈鼎文懒得再想了,回去睡一觉要紧。

他现在这样,是没法子保护王爷的,也想不清楚王妃说话的用意

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再想,陈鼎文对自己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快步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

陈鼎文走后,顾瑾之又回了里屋。

她叫丫鬟重新为她梳妆。

丫鬟为她梳了高髻,鬓角插了枝白银垂心凤簪,又往耳朵上带了对镶嵌白珍珠的金耳塞;穿了件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银红色荷花暗纹长裙。

她从头饰到衣裳,都很素净淡雅。

“去叫刘乳娘来......”她轻声吩咐碧凡。

碧凡就去把刘氏叫了进来。

彤彤还在睡觉,并未醒。

顾瑾之让刘氏进来,她给刘氏把脉。

刘氏体内的热毒,已经去了七八成。这几日,她控制了饮食,吃得比较清淡,又配合用药,效果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熬了药,你今日还是要吃的。”顾瑾之诊脉完毕,对刘氏道,“还是你照顾大小姐。等她醒了,饿了就喂些羊乳。我只怕中午回不来,你要辛苦些......”

没有母乳,彤彤会哭闹,照顾她的人会比较辛苦。

刘氏道是。

她却是很高兴,王妃又把彤彤交给她,是对她的信任。

她需要这种信任。

顾瑾之也吩咐秋雨和木叶,好好看家,有什么事,若不到顶要紧的,就替她办了,不必等她回来。

“三少爷若是寻我,就说我出门,让含卉带着他玩,找些时新好玩的,弄脏弄湿也不妨,只是有一样,不能登高爬低,跌了就是大事。”顾瑾之又道。

秋雨和木叶又道是。

交代一番,顾瑾之去了母亲那边。

宋盼儿刚刚吃过早膳。

她脸色不太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弟弟们和煊哥儿媳妇也不在场,只有父亲顾延臻。

大家肯定是见母亲脸色不好,吃了饭就躲了。

这种事,顾瑾之从小就经历,至今未变。

她竟有种温馨蜜意。

不改变的东西,反而是最好的。家庭关系,微妙的改变,都会让人有种沧海桑田的怅然。

还是不改变好。

父亲陪着笑脸。

见顾瑾之,父亲似见了救命的稻草,笑着道:“瑾姐儿,这样早?”他的语调有点急促,许是心虚的缘故。

顾瑾之叫了声父亲,便道:“想着和娘去趟大伯府上,就早早过来了。爹上午没事?”

“有什么事?”母亲不等父亲开口,冷冷接了话,“昨夜不知在哪里厮混了一夜,刚刚到家。上午不补补觉?”

父亲就咳了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不喜欢妻子在女儿面前说这种话。

他的长辈威严,都要削弱了。

“爹,您快去补觉吧,别累着......”顾瑾之笑道。

父亲就顺势起身,进了内室。

母亲很气,指着摇晃的银红毡帘对顾瑾之道:“跟孩子似的。从前也不这么贪玩,如今出去,就是一整夜。说是在胡家,和胡泽逾秉烛夜谈。谁知道是混在哪个烟花巷去了......”

这话里,就带着浓浓的怨气和怒气,也并非母亲真的如此想。

父亲没有回来过夜,也不告诉一声,是父亲的错儿。

可父亲是不会留宿烟花巷。

顾瑾之还是为父亲辩解:“......那些勾栏里的姑娘和妈妈,哪个不是势利眼?家里内外的银子,都是您管着,爹一个月用多少钱,您是有数的。上百两银子,勾栏就留宿?真没有这样便宜的好事。”

母亲并未释怀。

“若说是朋友请,也难说。但朋友是胡泽逾,就更加不可能了。胡泽逾那点俸禄,养活一家人,比爹爹还要拮据,哪里舍得去打点姑娘们?”顾瑾之又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么一说,宋盼儿倒听进去了。

她悠长叹了口气。

见她情绪好转,顾瑾之趁机转移了话题:“咱们看看大伯母那边看看吧。”

宋盼儿正是打算吃了早饭去的。

大夫人此刻定也想有个人说说话儿。

宋盼儿也想去给她排解排解。

她还打算派人去请顾瑾之,问问顾瑾之是否去。

如今顾瑾之来了,正如宋盼儿的意。

“我正打算去的,和你爹爹生气,就耽误了。”母亲说着,就麻利起身,进了内室梳妆更衣。

片刻后,母女俩出门,往禧平侯府去。

路上,宋盼儿又让顾瑾之把顾辰之的事,说给她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怕顾煊之说漏了。

结果,顾瑾之的说辞,比顾煊之还要简洁。

母女俩到了禧平侯府时,侯府大门紧闭。那两只威武的石狮子,从前总是擦拭得纤尘不染,如今蒙了一层灰。

大门仍是崭新的朱红色,倒扣着的门钹,也是璀璨金黄,却静悄悄的。

跟车的丫鬟去敲门了。

大门没开,从却旁边小门伸出了脑袋,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厮,问是谁。

“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来了。”小丫鬟上前答话。

侯府小厮就快速跑过来,隔着车帘给顾瑾之和宋盼儿行礼,恭敬说道:“侯爷上朝未归,夫人身子不爽利,今儿是不见客的,轻待了您。夫人说,改日再登门道歉。”

大哥出事之后,满城皆知。

不少钻营又看不清形势的人家,只怕想上门撞木钟,得大夫人一分好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夫人是没心思和那些女人应酬的。

“你再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是我们来了,问夫人见不见。若着实不便,我们改日再来。”顾瑾之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那小厮有几分为难。他被调到门房时间不长,有点畏手畏脚,也不知变通。老家丁有告诉他哪些人不能拦,他也一一记下。

可,庐阳王妃不属于那不能拦的。

禧平侯府规矩也严,大夫人素来说一不二,小厮也不敢贸然去问。

“去问一声。”顾瑾之又道。

那小厮见里面说话的人比较坚持,想着应该是和夫人比较亲近的,否则就是没有眼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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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不知顾瑾之到底是和大夫人感情好,还是没有眼色。

他无法判断。

小厮拿捏不准,也没有一口回绝顾瑾之,而是先答应着,又咚咚咚跑回了侧门。

他是不敢贸然去二门上通禀的,而是问了问看门的老人,说:“是元宝胡同那边的三夫人和庐阳王妃来了,非要让通禀。能不能去通禀?”

现在,府里需得步步警惕,否则就要踩到坑,把自己埋进去。做下人的,最会察言观色了。

府上的老人,对大夫人的喜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他对府上的人事往来更熟悉。

“去通禀一声啊。”那老家丁教小厮,道,“若是三元坡胡同的二夫人来了,就不需要通禀;元宝胡同的三夫人,很得夫人喜欢。况且还有庐阳王妃......”

二房住在三元坡胡同的老宅子,顾延臻一家住在元宝胡同。

小厮听了这话,就去了二门上,让二门上的丫鬟进去说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来了。

那丫鬟,平素也是傲慢的。可听说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二话不说就进去通禀了。家丁看这丫鬟的表现,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略微等了等。

通禀的小丫鬟没有出来,倒是二姑奶奶急匆匆出来了。

世子爷出事之后,大奶奶病倒了,二姑奶奶顾玥之昨日下午回了娘家,就一直在大夫人身边服侍,帮着料理府上之事。

看到小厮等在这里,二姑奶奶顾玥之一阵好气:“糊涂东西,什么人也敢拦。还不快去吩咐,开了大门,把庐阳王妃的马车迎进来......”

不能拦的,是庐阳王妃。

小厮忙不迭跑去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来问了。

这么一耽误,顾瑾之和宋盼儿在门口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得以进府。

他们的马车,一路到了垂花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的二堂姐顾玥之在门口等着。

“玥姐儿,你回来了?”宋盼儿下了马车,就和顾玥之寒暄,“你娘好点了吗,大伯怎么说?”

顾玥之给宋盼儿和顾瑾之见礼之后,迎了她们往里走,回答着宋盼儿的问题:“爹昨夜没回来,听说是内阁事务忙,不得抽身。

娘倒是没事,就是来访的人,不知都是怀着什么心思,娘既不想得罪她们,也没情绪和她们周旋,就一概拦了,连之前五妹来,也拦在门外了。把三婶和王妃也一并拦了,着实是小子们没眼色。”

五姑娘顾珀之也来了,却没有进门。

足见,大夫人还是看重顾瑾之的。

宋盼儿微微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小子们没眼色。也是我懒,平素来的少,都不面熟。你娘没事就好。蔓菁呢,她还顶得住吗?”

“还好。”顾玥之含蓄道。

还好,不过是句场面话。

林蔓菁一点也不好。

她闹得自杀。出了这种事,林蔓菁又愧疚又灰心,好似她自己安排了一出戏,把丈夫牵扯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生不出儿子,给丈夫安排个通房,差点要了丈夫的命,通房也死了。

林蔓菁揽了一切的责任。

她无以弥补,唯有一死。

大夫人很生气。

大老爷也正巧是这两天陷在宫里出不来。营救顾辰之的事,都要靠大夫人和门客们出主意。大夫人再精明,也只是个内宅夫人,见识有限;而那些门客们,到底没有从政,高见不多。

焦头烂额的时候,林蔓菁还投缳自尽,简直添乱。

若不是长女顾惜发现,现在都晚了。

顾惜是最了解她母亲的,自从父亲顾辰之出事,顾惜就看着母亲林蔓菁。

林蔓菁被救了下来。

大夫人去了,自然把林蔓菁骂了一顿:“......杀婢若是冤枉的,这杀妻倒坐实了。你这是盼着辰哥儿死啊?”

林蔓菁顿时就泪如滚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进门十几年,婆婆第一次说这样的重话。

现在,林蔓菁是不闹自尽,却也没精神,茶饭不思。

大夫人让顾惜和顾怋姊妹俩时刻看着林蔓菁。

宋盼儿和顾瑾之刚刚进门,顾玥之自然不会先把这话告诉她们的。

大家一路说着话儿,就到了正院。

大夫人不在平常宴息起居处的东次间,而是在小书房。

她又在和门客们商量事情。

顾玥之招待顾瑾之母女坐了。

“......辰哥儿那案子,如今怎样了?”宋盼儿坐下喝茶,目光往小书房瞟了瞟,关切问道。

顾玥之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宋盼儿:“昨夜不知是谁,闯了顺天府的大牢,把牢头杀了,又把水家那对夫妻弄走了,连水锦的尸身和验尸的仵作也不见了。侯长生那个畜生,一早到我们家,愣说是我们家做的,被我娘骂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侯长生就是顺天府府尹。

当年,他能做到这个位置,是顾延韬周旋的。

顺天府是块跳板。若是政绩好,将来入六部不在话下。顾延韬通过把持顺天府,不知抬了多少门生进六部。不成想,如今被侯长生反咬。

昨日,大夫人还对侯长生心存几分幻想。

今早他登门,大夫人和诸位门客对侯长生就彻底绝望了。

侯长生是被人收买了。

可现在呢,原告者不见了,尸身也不见了,仵作也不见了。

“......既这样,怎么还不放人?”宋盼儿一听这话,也是高兴不已。

“可到底出了事,顺天府大牢被劫持,咱们家动机最大。若不是畏罪,干嘛劫持大牢?如今,大理寺也搀和进来了。谁知道他们还要怎么陷害呢。娘让门客们去找爹的门生,大家都说,这桩案子,一时间结不了,太子已经亲自过问了。”顾玥之道。

宋盼儿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下意识想到了什么。

顾瑾之也一愣。

太子这么快暴露?原告和仵作失踪,太子就慌了手脚?

他原来只有这点本事呢。

“太子过问?”宋盼儿想到了什么,却没有想那么深,“那水家,和太子相熟?”

顾玥之摇摇头:“不知道啊,三婶。”

她是不好妄议太子的。

虽然大夫人已经把事情告诉了顾玥之。

“怎么......”宋盼儿一阵迷茫,突然就想明白了。

那水锦,是从小被卖到林蔓菁娘家的,她家怎么会认识太子?只是,太子和顾延韬不对付,这倒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太子是冲着顾家来的。

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太子策划的呢。

宋盼儿在心里恨恨的想。

如果真的,那太子着实卑鄙。大伯得罪了太子,等太子登基,他能不报复吗?想到戏文里,那些古往今来权倾朝野却被抄家灭族的大臣,宋盼儿心里一阵胆寒。

将来,他们肯定也要受大伯牵连。

拐来拐去,就想到了这些,宋盼儿情绪一落千丈。

哪怕他们躲回延陵府,也无济于事。

“二姐,娘,你们也别急。原告不见了,尸身也不见了,如今这案子还怎么查?劫持顺天府大牢的人,总能查出来,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放了大哥的。”顾瑾之道。

顾玥之点点头。

她听母亲和罗先生话里话外,也是这个意思。如今,连水锦那婢子是否怀孕都成了迷,谁也不能肯定。大哥杀人或者不孝,都没有证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放出来是迟早的。

宋盼儿却是微微叹了口气。

她们正说着,大夫人进来了。

她穿了件宝蓝色五福捧寿状花褙子,还是昨晚顾瑾之来看到的那身。足见,她也是愁了一晚未睡。

她再走近,顾瑾之和宋盼儿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两人惊讶得不知所措。

一夜的功夫,大伯母白了大半头的头发。

她今年已经五十六,平日就有些白发。但不仔细看,也不那么明显。如今,看得真真切切,那银丝泛出清冷的光。

那光,似刃,能刺痛人的眼。

顾瑾之心里大痛。

宋盼儿也是母亲,舍身处境一想,更是心痛难忍,眼泪就湿了,哽咽叫了声:“大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夫人知道她们母女的心思,轻轻抚了抚鬓角,笑道:“我这头发,也不知什么缘故,眼瞧着就白了。”

她说得这般轻松。

宋盼儿素日敬佩大夫人,听着她这语气,更是心疼,眼泪簌簌。

常来常往的人,突然见她白了头,是触目惊心的。

宋盼儿是性情中人,不会克制自己的喜怒。她这么一哭,顾玥之和顾瑾之姊妹俩,原本就极力忍着,也带下泪来。

她们都是母亲,都能体会到大伯母当时的绝望吧?

她只有顾辰之一个儿子。

而顾辰之自己,没有儿子。

他要是有个闪失,大伯就要断后。

平日里不少人骂大伯党同伐异的手段丧尽天良,活该断后。若是大哥有个三长两短,就验证了这话。大伯母是既担心儿子,又担心丈夫和家族的声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也是看得开的人,若出事不是大哥,她也不至于被逼到这个份上。

“你们这么着,我心里也不好受。”大夫人哪怕再淡然,被她们一哭,心也乱了,声音就有点暗哑,也有几分湿意,“我这头发,早就白了。平日里还能遮着。如今不过是添了些。因日积月累,到如今却像是一夜白头的。我这么大年纪,还不该白头?快别如此,都别如此。”

大家抹了泪。

宋盼儿收敛情绪,问大夫人:“辰哥儿什么时候回家?”

“已经派了罗先生去周旋,今日不回,明日也该回了。”大夫人道,“真是老天爷保佑,昨夜顺天府的大牢,不知怎么丢失了人......”

她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瞟了瞟顾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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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说着话儿,就看向了顾瑾之。

顾瑾之低垂了眼帘,不和她对视。

“这也是祖宗保佑。”宋盼儿道。

她以为是大夫人派人做的。

但此刻,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哪怕是自家人,也不能说,小心隔墙有耳。人命关天的时候,宋盼儿知晓轻重。

宋盼儿也不打算深问。

顾辰之能出来就行。

听到这个消息,宋盼儿很开心,泪意也彻底敛去,笑容轻快起来。

“原告和仵作、尸身都不见了,还查什么?”宋盼儿又道,“今天就该回来了。”

她说得很乐观,主要是为了安慰大夫人,尽量说些好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今天能不能回来,其实宋盼儿心里也是没底的。

“大理寺接手了,又要重头查一遍。辰哥儿一概否认了,吃了点苦头,却什么也没说。”大夫人道。

说到儿子吃的苦,她心里也是万针齐攒的疼。

现在要查的,就是昨晚闯顺天府的人。

“大伯母,这是有人存心害顾家。那昨晚闯顺天府的人,只怕也要栽赃到顾家头上,咱们不得不防。”顾瑾之道,“您需得让人,今晚之前,就把大哥救出来......”

这话说得众人一愣,包括大夫人。

她们觉得顾瑾之太着急了。

而顾瑾之,却觉得大夫人和众位门客,还是把朝廷争斗想得有点简单。她们是不明白那刀光血影的残酷、

“......”大夫人沉默了下,不知该接什么。

她也想赶紧把顾辰之救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不能无视法令。

况且太子已经插手。

顾延韬的那些门生,最高的官也只是个侍郎,怎么和太子斗?

怎么救出来?大夫人觉得顾瑾之说话很轻巧。

“......证人和仵作能失踪,在太子看来,是咱们在耍赖。”顾瑾之道,“既然咱们能耍赖,太子为什么不行?太子一旦以为顾家想弄笔糊涂账,他也可以的。原告、证人和仵作能失踪,大哥就不能畏罪自尽?只要大哥一死,什么罪名不能安在他头上?”

这话,似弹药在大夫人身边炸开了,她被炸的面目模糊,五官都变了形,豁然站起身。

她几乎撞到了炕几。

宋盼儿和顾玥之也同时变脸。

“瑾姐儿,你别危言耸听。”宋盼儿捂着胸口道。

刚刚有点好消息,现在又回到了原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还是很凶险。

“白天下手杀人灭口,总有点忌讳。”顾瑾之道,“一旦入夜,就是杀人放火的好机会。昨晚有人闯入,今晚也可以。到时候,大哥怎么死的,说不清楚,还要被栽赃。”

大夫人脸色惨白。

她把顾瑾之的话听了进去,身子摇摇欲坠。

顾玥之上前搀扶住了她。

“瑾姐儿,你来......”好半晌,大夫人回神,不再理会宋盼儿和顾玥之,起身往外走,让顾瑾之跟着她。

宋盼儿让女儿快去。

顾瑾之就起身,跟上了大伯母。

大夫人把她领到了小书房。

几位门客已经回去,小书房里只有她们娘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瑾姐儿,你府上有护卫军,昨晚是不是你动手把人弄走了?”大夫人直言不讳问顾瑾之。

顾瑾之也很干脆点点头,道:“大伯母,您别怪我多事。只是,我昨晚来这里,听您和几位先生的口气,是以为事情还有缓转的余地,还想等大伯出来。大伯母,圣上快不行了,太子想要弄倒顾家,已经到了仓促迫不及待的地步,咱们等不起了。

那个水锦,一个月的身子就自尽,这是很有风险的。若是仵作愣说肚子里没有孩子,谁有说得清?毕竟那一个月的孩子,没有黄豆粒大小,说起来也麻烦。

等孩子到了三个月再闹,大哥的罪名就铁证如山,岂不是更好?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太子是狗急跳墙,事情办得急促。我就连夜叫了侍卫去办。你放心,我这边不会露馅......”

“你怎么......你怎么不把你大哥一起接出来?”大夫人听了顾瑾之的话,更加心烦意乱,已经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

“大伯母,那是畏罪潜逃啊。”顾瑾之道,“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大哥的罪名。”

大夫人直打转。

她问完顾瑾之,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现在,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比前天刚刚发生事的乱还要甚。

乱起来的时候,什么心思都白费,根本想不起来,脑子里跟抽搐一样,不受她的控制。她失态在书房来回踱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直到刚刚,顾瑾之告诉她,大夫人才知道皇帝快不行了。

这些天,顾延韬不回家,大夫人也有这样的猜测。

可到底不敢肯定。

顾瑾之也这么说,就是十有八九了。

太子果然狗急跳墙,今晚一定会在牢里下手的。太子昨晚没有下手,乃是因为人证物证俱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给顾家抹黑、杀了顾辰之,又告顾延韬教子不严,让顾延韬从首辅的位置下来。

一切,他都是计划得好好的。

若是牢里杀顾辰之,不够名正言顺。

可现在,名正言顺已经来不及了。

哪怕是掩耳盗铃,也要盗了。这铃,太子势在必得。

顾辰之熬不过今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耽误一刻,顾辰之就危险一刻。

“怎么办,怎么办......”大夫人失措。

顾瑾之上前,拉住了她,大声喊她:“大伯母,大伯母!”

这声音很有穿透力,大夫人被惊了下。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也起了些作用。

“瑾姐儿,多谢你提醒我。”大夫人道,“咱们如今怎么办?”

顾瑾之想了想,道:“大伯母,咱们豁出去了,去闹一闹吧。”

大夫人有了点兴趣,问:“怎么闹?”

闹,是女人的法子,男人只怕想不到。

“大哥入了狱,案子不审?咱们带着一家老小,去顺天府,让他们现在就审。再找个厉害的状师,今天不结案咱们就不回来......”顾瑾之道。

这是泼妇策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仅仅要抛头露脸,还需要撒泼。

那些门生和门客老爷们别说想不到,哪怕想到了,也不敢提。

谁敢让首辅家的女眷去顺天府撒泼?

“这样行吗?”大夫人问,“若是顺天府的衙役说咱们咆哮公堂,将咱们都抓起来,可怎么示好?到时候不仅仅丢了你大伯的脸,也救不了你大哥。”

“还有我啊。”顾瑾之道,“我带着侍卫和彦颖、彦绍那那里一站,看谁敢动手。我告诉您,水锦的尸身已经烧了,她兄嫂和那仵作这辈子大约是不会再出现了。您先把大嫂那屋子里的下人都收拾收拾,别叫她们也被人收买了,去做污证。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咱们不告他们乱抓人就不错了......”

去闹,不管成功不成功,都要丢顾家的脸。

顾延韬以后也要被人笑话。

若是不去闹,儿子就死定了。

名声可以慢慢挽回,人死去不能复生。

孰轻孰重,大夫人还是能明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紧紧攥住了顾瑾之的手,道:“好,瑾姐儿,大伯母就靠你了。你带着些侍卫,若是有人问,你出门带侍卫防身,也是情理之中,他们挑不出错。你大嫂那里,我要再去安顿安顿。”

“那我也先回去安排。”顾瑾之道。

大夫人点点头。

她们俩重新回到了东次间。

大夫人把这件事,简单和宋盼儿、顾玥之说了说。

顾玥之眉头不经意蹙了蹙。但是为了哥哥的命,也豁出去了。

宋盼儿则觉得,这是此前唯一的法子了。

幸好大伯在宫里,要不然他也有不阻拦之罪。

现在,大伯反而摘清了。

闹得再大,也是家里的女人不懂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光脚不怕穿鞋的。

“娘,您就在这里,帮大伯母料理吧。”顾瑾之道,“我先趟元宝胡同。”

宋盼儿是不可能带着邹双兰去的。

家里的男人不要出现,就她们女人和孩子去闹。

宋盼儿点点头。

顾瑾之回了家,把睡得正香的陈鼎文叫了起来。

她把事情和陈鼎文简单说了说。

陈鼎文吓了一大跳,道:“王妃,这样闹下去,到时候以咆哮公堂把你们抓起来,你们可怎么办?”

“怎么抓?”顾瑾之反问,“用亲卫,还是三营?哪一样不要经过皇帝?皇帝问起来,就最好不过了。比起咱们,背后指使那人,更怕皇帝过问......”

“皇帝已经睁不开眼,他管不了。”陈鼎文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既是这样,那亲卫和三营就更加动不了。太子难道敢请示就擅用亲卫和三营?”顾瑾之道,“你去叫十个功夫好的侍卫,带着刀剑,咱们这就去了。”

陈鼎文违拗不过她,只得道是。

等他召集好了人马,却发现顾瑾之带了彦颖和彦绍。

陈鼎文大惊:那么乱哄哄的,怎么带孩子去?

“没事,让他们见见世面。”顾瑾之一手牵了一个孩子,对上陈鼎文的目光,她解释道,“以后,这个家业就靠他们撑着。早早见识人情冷暖,见识点动乱,对他们有好处......”

彦颖和彦绍则不知道何事。

他们只知道,跟着母亲出门,所以眼睛都亮晶晶的,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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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皇帝的寝殿,守了好些人。

皇帝前天半夜突然发病,不省人事。

他在之前就交代过向梁和刘术,若他有事,就把朱仲钧、内阁五人、刑部尚书胡泽瀚等十人,都叫到乾清宫来,他有事叮嘱他们。

那时候,他自己心里大致明白,若再次发病,就是大限了。

这也是彭乐邑反复告诉他的,叫他小心不要生气。

他父亲也是壮年驾崩,和他差不多的年纪。

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富贵病类的心脏病。

只是父亲有他这个称职的太子,还有其他四个儿子。而他,只剩下那个鲁莽任性的太子和年幼的晋王,是千般不舍的。

当年父皇也是如此无奈吧?

皇帝昏迷之后,到了第二天傍晚就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是太医叮嘱他不能说话,需要安心静养。

所以,皇帝喝了点米粥,又睡了一会儿。

这么一睡,又是好几个时辰。

中途他醒了一回,喝了碗米粥,仍是觉得累得紧,连说话也无力气,便又睡了。

太医们很高兴,觉得皇帝这是要好转了。

能睡是好事。

其他人也跟着欢喜起来。

后宫的几位娘娘,都在抹泪。

大家脸上是这样表现的,心里却都在想:这是回光返照吗?

这么一想,心里只剩下绝望了。

空气都凝滞起来,众人皆有透不过气之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这么一睡,就到了第三天下午,仍未再次苏醒。

四月初的骄阳,透过屋顶的琉璃瓦,将色彩绚丽的光线,投在金砖铺就的大殿上。大殿里更显金碧辉煌。

几名太医在寝殿。

太子和诸位顾命大臣,都在外殿。

太后、皇后和另外几名妃子,又东宫女眷服侍,在偏殿歇息。

东宫的人,经常进来禀事。

太子也进进出出的。

大臣里有人不满,觉得皇帝可能是生死关头,太子仍这般不安静,是对皇帝的不孝。

但没人敢开口指责。

太子,即将就是新主。

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毛病都可能要被换掉。若是找茬,更是给了太子借口。这些老臣,都要安心到颐养天年的年纪,再光荣致仕,而不是半途被罢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家都沉默。

顾延韬也沉默。

太子就在大殿里进出自若,也没人问他去哪里。

特别是今天,太子似心绪不宁。

众人都感觉到了。

不仅仅是太子,庐阳王也进出了几回。倒是原本该慌乱的顾延韬,镇定安静。

太子从乾清宫出来,直接回了东宫。

他在东宫外书房,见了他的老师袁裕业。

袁裕业早已等候多时。

袁裕业是吏部尚书,可皇帝没有召见他。跟他官阶一样的大臣,都在乾清宫候命,除了袁裕业。

足见皇帝根本不承认他是吏部尚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皇帝若是这次回来,身子好的话,定要革去袁裕业的尚书之位。

只可惜,来不及了。

他也知道没有意义。等他一死,他儿子还是要给袁裕业平反,何必浪费时间多此一举?

他已经没有这种精力可以浪费了。

就让袁裕业小人得志吧。

袁裕业,他却恨得牙痒痒。

士大夫做官,需得名利兼收。

袁裕业的尚书之位原本就无人信服,皇帝又不肯将他视为一品大臣,如此一来,他的地位就更加尴尬了,名不正言不顺呢。

这根刺,深深刺进了袁裕业的心里。

他想到这里,面色有几分狰狞。

身后出来脚步声,袁裕业敛了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恩师,怎样,拿到了吗?”太子进门,就急忙问袁裕业。

他在等顺天府的奏折,将顾辰之杀人、不孝两桩罪理清,结案呈上来。等皇帝醒了,太子就准备参上去,哪怕现在动不了顾延韬的首辅,也要免了他的顾命大臣。

等太子登基之后,再革去顾延韬。

他不能让他父皇亲口说,让顾延韬继续辅助新主。

那就要等三年再收拾顾延韬。

天下人都看着呢。

太子更不敢不孝。

而且顾延韬必然不甘心,会暗地里弄鬼,想扶持晋王造反的。特别是现在,太子还没有儿子,顾延韬更可能蠢蠢欲动。

袁裕业再也控制不住,脸色阴沉了下去,道:“太子,已经结案了......”

太子疑惑。

既然结案了,恩师为何不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被无罪释放。”袁裕业继续道。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提到顾家,袁裕业心头就似扎满了刺,不能碰,一碰就刺心。

特别是顾珊之,更觉刺心。

若说当年顾珊之要和离,袁裕业恨之入骨,那,现如今那些入骨的东西,都变成了刺。他不能想起顾珊之,想起她,他就想哭一场。

恨还是有的,更多是刺心。

又恨她,又不敢想起她。

一想起她就难受。那种难受,总携着泪意,想哭,又糟心,整个世界猛然就乌云密布。

顾珊之对他很好,他总觉得无足轻重。这世上的女人,能对他的好了去,他不稀罕。等顾珊之和离走了,他才觉得,她的好,谁也比不了。

就是谁也比不上,就越发恨她。

若是有人可以取代她,那才是真的无足轻重。现在,只有他一个字又尴尬又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将他陷入如此境地。

她简直给他建了间牢房,阴暗潮湿,偏偏他走不出去。想到她,就似走进了那牢房,没有半点美好,偏偏就是情不自禁要走进去。

真不能想她。

可顾家还在,想到顾家,就会想到她。想到她,心头那些刺都活泛起来。

他太恨那个女人了。

“怎么会?”太子蹙眉问。

他扭头,见袁裕业脸微微扭曲,在沉思什么,根本没有听到太子的话,太子声音又大了几分:“老师!”

袁裕业似从个噩梦中回神。

他脸色更加难看。

这件事,他和太子筹划有了段时间。若不是皇帝突然重病,也不会如此仓促。既然是仓促,就可能有不到之处,就会有风险。

太子是很怕那些风险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袁裕业一再保证,他能办妥。当然,如果再等几个月,就会策划得更加完美。

今早,袁裕业天未亮到东宫找太子。他说,出了纰漏,有人劫了顺天府的大牢。若是顾辰之趁机逃了,给他安个畏罪潜逃最合适不过的。

偏偏,顾辰之没走,证人和原告全不见了。

袁裕业让太子写份手谕,他去找大理寺。

他之前说,他能办妥,言犹在耳。

转眼,他就出了错,跑来再求太子。当时,太子对袁裕业的能力,有了几分怀疑。

太子当时就觉得,事情不顺利,是他的老师要把这件事办砸了,是袁裕业无能的表现。

太子就有点不想继续下去。

他现在等着继位,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能扳倒顾延韬最好了。因为顾延韬一倒,晋王就失去了全部的支柱,皇位非太子莫属。太子确保万无一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袁裕业信心满满,一再保证,这次不会再有事。

他还说:“哪怕再没有证据,在顺天府拖一拖,明日再结案。夜里,咱们也派人去大牢,把人给杀了,再安个畏罪自尽......”

太子当时还有点害怕,问袁裕业:“若是将来抖出来呢?”

可说完,又觉得多疑了。

将来他是皇帝,谁还敢说他的不是。

说到底,他还有点怯意,还以为自己只是太子......

很快,他就是皇帝了。

因为觉得皇位乃是囊中之物,唯一可能会影响皇帝的,就是顾延韬和晋王。所以,太子抽空对付顾延韬,顺便把晋王做皇帝那些微弱的可能性也抹杀掉。

那些可能性,原本是可以忽略的。

顾延韬若是还在朝,也不影响太子君临天下,只是以后执政有点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顾延韬,却阻了袁裕业的路。

这件事,太子并非十万火急。

能办妥,最好不过;若是办不妥,以后再来。他委屈几年,虽然痛苦,却也不至于对顾延韬毫无办法吧?那些文官,能有大多能耐?

虽然皇权被文官集团压制的情况屡见不鲜,太子却不觉得自己也像历史上那些皇帝那般无能......

他有信心,他能伸张皇权,不可能被顾延韬压制。

所以,扳倒顾延韬这件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

袁裕业却不同。对于他而言,是十万火急。

只有顾延韬出事,袁裕业才有可能做新的首辅。

这么利益攸关的事,他都办砸了。

太子心里更烦了。他忍不住在心里想,袁裕业平素说话,如此有能耐的样子,怎么正真需要办事的时候,却将有十成把握的事也办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的老师,是不是纸上谈兵?

太子又一次怀疑袁裕业的能力。

“是庐阳王妃!”袁裕业回神,恨恨回答太子的话,“她带着顾家的女人、孩子,去顺天府闹。又带着侍卫。那些衙役不敢拿他们怎样,庐阳王妃又逼着侯长生审案,不审就放人。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又是那么多人在看热闹。闹了半天,侯长生也顶不住,耍赖又耍不过庐阳王妃,只得当场放人......”

太子听到这里,微微冷笑了下。

“老师,你口口声声说侯长生是可塑之才,竟连个女人也挡不住!”太子冷声道。

袁裕业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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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联系我们果博东方公司客服开户电话17787888880;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第505节劫后

太子的话,哪里是在说侯长生?

他这是在说袁裕业呢。

堂堂尚书,朝廷一品大员,事先做了周密的计划,最后却被一个女人打得溃不成军。

太子是念着多年的教育之恩,不好直接责备,心里却隐隐有了不满,只得指桑骂槐。

看到袁裕业面露惭色,太子也有些不忍。

“......也不怪他。”太子描补般,又说道,“那个女人诡计多端。太后娘娘和庐阳王,不都替她做主吗?这件事先放下,以后找机会再收拾顾延韬。咱们对付顾延韬,一则怕他搞鬼,扶持晋王上位;二则怕他将来倚老卖老,排挤老师您。以吾看,现如今也不用太忙。顾延韬和晋王都在宫里呢。老师,你先回去吧,吾还要进去看父皇醒了不曾。”

袁裕业脸色微转。

太子不再管他,起身往乾清宫去了。

袁裕业怔怔坐了一会儿。

从前,他就是在这里给太子上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所以,太子不在,他坐在这里,内侍们也不敢赶他走。

他又想到了顾珊之。

想起了顾家,顾珊之的记忆就如洪水猛兽,怎么也挡不住。思及伊,心头千斤重,有点踹不过气来。他都不想回家了。

回家看到那些妻妾,顾珊之的影子就会更加挥之不去。

他真是恨,恨极了她。

若她还能到他跟前,他都想扇她一巴掌。想到这里,就越发想再见见她。这种念头,既可怕又刺心,他都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今天像魔怔了一样,身不由己总是念起她。想到她,也没什么好事,更无好印象,却不由自主。

跟生病了一样无力。

坐了坐,他才起身,从宫里出去。

****

顾辰之历经牢狱之灾,似在红尘里滚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遍体鳞伤,心境却豁然开朗。

回到家,看到母亲满头的银丝、妻子脖颈上的瘀痕。他泪如雨下,给母亲跪下磕头,额头都磕破了;又给妻子作揖赔礼。

林蔓菁泪如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控制不住。她哭得几欲昏厥,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夫人则要验验顾辰之身上的伤:“让娘看看。孙先生一会儿就来,你再忍忍。”

孙先生是顾辰之药铺的坐堂先生。

今天是请不到太医的,太医都在乾清宫。

“我没事......”顾辰之胸前后背,全是伤痕累累。他没想起自己的伤,只是被母亲的白发和妻子脖颈的瘀痕给惊到了。

他后怕的想:如今母亲和妻子,其中一人有事,也足以让他心生去意。

“你吃了大苦。”从出事到现在,大夫人没有哭。

直到现在,听到儿子一句没事,她似松懈下来。一旦松懈下来,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哭了起来。

顾辰之的几个女儿,见父亲、祖母和母亲都哭,也跟着哭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时间,屋子里不管主仆,不管老少,都在抹泪。

似经历了一场浩劫,大家都是劫后重生的喜极而泣。

顾辰之在牢里吃了不少苦。

能活下来,对他而言,那些苦就无足轻重了,顾辰之心态很正。

孙先生来,给顾辰之开了药方,又拿了些外用药,内服外敷,不过几日就能好。顾辰之并未伤及筋骨。那些狱卒下手,念着顾辰之是当朝首辅的儿子,也不敢真的往死里打。

忙碌一通,顾辰之沐浴更衣,吃了药,又擦了药,重新梳了头、刮了脸,整个人也精神抖擞。

一旁看着的大奶奶林蔓菁,眼泪又涌上来。

从顾辰之回来,她就没干过泪。

顾辰之正要劝她,她却上前,让顾辰之坐在炕上。

她自己,后退两步,给顾辰之跪下,痛哭道:“妾给相公磕头赔罪。相公受的罪,都是妾之过。原本,妾该一头碰死。只是死了,反而给相公名声添累,又丢不下相公和几个女儿。今后,妾做牛做马服侍相公,只求相公宽容妾这回......”

经历过这些事,人的感情特别脆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自负不是个软糯无能之人,但此刻听了妻子的话,他也迷蒙了眼睛。

他不着痕迹揩去泪痕,起身扶了妻子:“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咱们夫妻十几年,难道我疑心你?这满天下的人,我只不疑心娘和你。”

林蔓菁眼泪干不了。

她仍是哭。

顾辰之也陪着她,眼泪婆娑。

夫妻俩心里,都有种共患难过的踏实。放佛经历过这次,感情就是被牢牢粘合,再也不会破裂。

想到这里,越发想流泪。

这种心情是无法言喻的。

大夫人那边打发人来请顾辰之。

她还有话和顾辰之说。

林蔓菁眼睛哭得全肿了,都睁不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拉了顾辰之的手,哽咽无言。

顾辰之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我去看看娘还有什么吩咐,一会儿就回来。不必哭,天灾人祸总是难免,所喜有惊无险。”

林蔓菁艰难点点头。

随着她点头,泪珠似珍珠般抛下来。

顾辰之怎么也哄不好她。

哄了半天,才往大夫人那边去。

大夫人今日穿了件宝蓝色妆花褙子,衬得面色白皙,那头银丝就更加显眼。

似有一只手,紧紧按住了顾辰之的心,他疼得喘不过气来。直到这一刻,他也终于理解他妻子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能明白为什么妻子哭个不停。

自己入狱,乃是妻子带进来的婢女的缘故;而母亲满头银丝,都是自己的缘故。

他恨不能冲回到过去,早早预料到水锦的死,拯救母亲这头白发。

林蔓菁也是这么想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可惜,他是冲不回去的。

这种愧疚,无法弥补了。

顾辰之心里转着,上前给母亲行礼。

大夫人笑笑,让顾辰之坐。

她把顾辰之案子的前前后后,都跟顾辰之说了一遍:“......若不是你七妹,只怕你现在......依我的意思,竟别耽误,咱们娘俩现在去,给你七妹道个谢。虽然她是小辈,却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娘带着你,咱们母子去给她磕个头。”

顾辰之听了,心里感概万千。

他在顺天府大堂看到顾瑾之,心里也猜测,这件事是顾瑾之在斡旋。

倒不是他母亲没这本事,而是顾家没那实力。

唯一能帮到他的,就是七妹了。

“这是应该的。”顾辰之道,“我给七妹盖座生祠也不过为。”

母子俩说定了,大夫人就喊了丫鬟备车,要往元宝胡同的庐阳王府别馆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顾瑾之带着大伯母等顾家诸人,在顺天府大堂外闹了一回,从上午一直到半下午,整整三个时辰,终于把案子给结了。

救出大哥之后,顾瑾之、顾玥之和宋盼儿都知道,他们家里,自然是一番契阔,外人在场不太好,就各自回家了。

顾瑾之也带着孩子们回家。

彦颖和彦绍兄弟还沉浸在兴奋之中。

回到家,顾瑾之先去喂了彤彤,然后陪着彦颖和彦绍玩。

她往丫鬟拿了纸,给孩子们折纸飞机玩。

这种宣纸,好几两银子一桶。

丫鬟们在一旁看着好肉疼。

这是拿着银子满地散玩呢。

顾瑾之先教会了彦颖和彦绍折纸飞机,又教他们怎么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颖玩了一会儿,就累了,彦绍却爱上了。

彦绍让顾瑾之给他折,他自己仍。他乐此不疲的仍飞机、捡飞机。一边跑,一边叫,开心极了。

直到大伯母和大堂哥登门,才打断了顾瑾之母子的游戏。

看到满地的纸,大伯母和大堂哥微微愣。

坐在地上折纸飞机的顾瑾之已经起身,迎了他们。

她请大伯母和大哥往东次间坐了。

丫鬟端了茶点上来。

大家吃茶,顾瑾之趁机问:“大哥好些了吗?大夫看了吗,可伤到筋骨了?”

“已经看过了,并未伤及筋骨,真是幸运。”顾辰之喝了口茶,清香溢满喉,舒了口气才回答顾瑾之。

顾瑾之则叹气:“别说幸运。从头到尾,都是件倒霉事。这是人为的,记住这仇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仇家是谁,整件事是怎么回事,路上大夫人已经跟顾辰之说过了。

顾辰之不以为意。

对于太子和袁裕业,他满心鄙夷。自己鄙夷的人,连恨不屑,这就是顾辰之。

“将来,自然要算账的。”大夫人替顾辰之接口,然后又道,“瑾姐儿,这次若不是你,你大哥还不知是什么光景。你大哥的命是你救的,你就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你受大伯母和大哥的礼......”

说着,大伯母站起身来。

大哥也跟着站起来。

顾瑾之明白他们要做什么,大惊,忙也站起身来,急促喊道:“大伯母,您若是跪了我,就算还了我救大哥的情,咱们两清了,以后也索性别来往了......”

大夫人和顾辰之都微愣。

两人准备跪拜的,动作也停止了。

“大伯母,大哥,咱们是一家人。别说这点小事,就算肝脑涂地,也是我这个做妹妹的本分。若是你们非要跪拜,行这么大礼,足见咱们的感情不值一提,非要算得这样清楚,我才是真伤心。”顾瑾之正色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眉宇间,添了几分凛然。

顾辰之看了眼母亲,便笑道:“娘,咱们跟七妹别客气了。七妹都急了......”

“你们行事伤人心,反而说我急了。”顾瑾之见他们没有打算再行大礼,也松了口气,就娇嗔起来。

大夫人和顾辰之皆笑起来。

外间的自鸣钟滴滴答答响起,已经到了酉时。

屋子里光线微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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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天色将晚,顾瑾之留大伯母和大哥用晚膳。

“......延陵府送了好些东西上来,我娘没命的塞给我。”顾瑾之笑着对大伯母和大哥道,“旁的不说,那火腿和干冬笋最好。我刚才到家,就吩咐厨房炖上了,这会子已经好了。咱们今晚吃火腿炖冬笋。”

大伯母则道:“你娘也给我们送了。别耽误,你大嫂在家等着咱们,你大哥也累了几日。吃饭是其次,要回去歇了,也别给你添累......改日再来......”

顾瑾之也就不强留。

“我改日再去看大哥。”顾瑾之起身,送他们出门。

送走了大伯母和大哥,她折身回屋。

她昨夜未睡,今天又折腾了一天。送走了大伯母和大哥,顾瑾之眼睛发涩,困意涌了上来。

她叮嘱秋雨等人看好彦绍和彤彤,自己去小睡一会儿。

睡得迷迷糊糊,她隐约听到了丫鬟的声音。

是碧凡在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碧凡声音有点细尖。她有时候怕吵到顾瑾之,故意捏着嗓子,殊不知听了更刺耳,似用瓷片划玻璃。

顾瑾之脑袋很沉,懵懂问了句:“碧凡?”

“王妃......”碧凡的声音高了几分,上前道,“表舅奶奶来了,带着大小姐和二小姐。”

顾瑾之觉得很累。

她脑袋沉沉的。

“谁?”她反问。

这叫碧凡反而不好回答。

她口中的表舅奶奶,就是胡婕。

她以为顾瑾之反问这话,是不乐意。

“就是二舅老爷......”碧凡解释。

碧凡和代荷一样,都是顾瑾之母亲宋盼儿的丫鬟。她们曾经在正院服侍,胡婕又常往宋盼儿跟前去,碧凡是认识胡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知道顾家三夫人很喜欢胡婕。

所以胡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了,碧凡就知道出了事,就粗着胆子进来禀。

她正在心里懊恼禀错了,帐内又传来了顾瑾之的声音:“是她啊......”

碧凡道是。

“请进来啊。”顾瑾之已经坐了起来,声音也清晰了很多,“还带了大小姐和二小姐来?”

碧凡道:“是。不仅仅带着大小姐和二小姐,还头发不整,哭得可怜......”

顾瑾之微讶。

她没有再说什么,让碧凡去把胡婕母女请进来,自己起身梳头更衣。

丫鬟替她随便梳了个低髻,连首饰都没戴,就听到了有人进院子里。

顾瑾之起身,穿了丫鬟拿过来的一件杏色褙子,出来见胡婕。

瞧见胡婕模样,顾瑾之微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真是瘦的厉害。

胡婕穿了件淡黄镶领粉绿暗花对襟褙子。她刚刚从延陵府回来,几个月的路程,让她脸色蜡黄。她哭了,脸上的脂粉化开,又穿了件暗色衣裳,衬托得脸更黄,看着有几分迟暮之相。

猛然是间一见,顾瑾之也呆了下。

胡婕一手牵着一个女儿,见到顾瑾之,话还没说,泪珠就滚将下来,也不顾满屋子丫鬟婆子在场。

顾瑾之终于知道为什么碧凡要进来吵醒她。

原来胡婕是这么个状况。

“别哭,别哭!”顾瑾之上前,揽住了她的肩头,把她往里屋,笑着劝慰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什么事这样过不去的?”

然后又回头吩咐秋雨她们,“照顾好大小姐和二小姐。”

胡婕也放心把女儿交给了顾瑾之的丫鬟们。

她自己,随着顾瑾之进了里屋。

她仍是哭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坐在里屋外间临窗的炕上,胡婕仍是哭个不停。顾瑾之也不问缘故,只是一味说些好听的话,来劝解她。可这些话,在胡婕看来是杯水车薪,毫无作用。

她哭了半晌才止歇。

用帕子抹了泪,她眼睛都肿了。

“我也知道,今天来得唐突,可我着实不知该去哪里......”胡婕哭完了,终于哑着嗓子对顾瑾之道。

“不唐突。”顾瑾之道,“亲戚间常来常往的,还亲热。若是平时,我想你们来也想不到。”

胡婕勉强露出一个淡笑。

笑容也惨淡。

顾瑾之不好直接问她怎么回事。

她想到了煊哥儿说,胡婕离开了京城没两个月,顾瑾之的二表哥宋言昭就纳了房美妾。哪怕是在外头,宋言昭对那位妾室也是赞不绝口。

他的朋友们都知道,宋言昭得了那妾,春风得意。

后来,那小妾就怀了孩子。算算日子,孩子都该落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胡婕今日这么信头信脑闯到顾瑾之这里,怕是那妾的孩子已经生了。

“......家里亲戚,也没几个人。我也有些密友,家里也有婆婆长辈,奔了去,免不得老人们要劝说我。就是我娘和姑母那里,我也是不敢去的。跑到你这里来,你别见怪。”胡婕边哭边说。

姑母,就是说顾瑾之的母亲宋盼儿。

她这是不想有人劝她。

“你在我这边住下,我是一个多余字也不说的。”顾瑾之笑道,“平日想你们来也想不到的。”

胡婕点点头,又带出了眼泪。

顾瑾之也不问她。

反而是她自己,憋不住气,断断续续和顾瑾之说起原委:“......那丫鬟还没有十五岁,原是外头厨上管事的女儿,长得妖妖佻佻的,我是看不上。厨房管事多次和我说,让她女儿进来,我就是没松口,怕的就是那丫头不安分。

哪里知道,我前脚才走,那管事后脚就去求了你表哥。

一家子不安好心的东西。趁着我不在家,那丫头就爬上了你表哥的床。我原是不耻说这些的。回来,也打算把那丫头卖了。我们宋家,是不认这个妾的。

可是你表哥,被那一家子迷了心窍。不仅仅给那丫头父母治了宅子,处处维护她。昨日生了个儿子。我说,那贱|人行事龌龊,我也不计较,孩子归我养,我保证待他像亲生的,那贱|人送出府。你表哥竟然不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是家务事。

胡婕的口气里,处处在维护宋言昭,只说是那个妾不对,是那个妾室勾引宋言昭。

如今,她又提这么过分的要求,正常人都不会答应她的。

顾瑾之此刻,别说劝慰,就是话也不知该怎么启齿。

她只是沉默着,听胡婕说。

“......他从前不这么着。从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心窍都迷住了,再也不听我的话。”胡婕哭得更加凄惨,“这样,那贱|人我更加留不得了。若是不卖出去,我定然不会再回府的,让他跟着那贱|人过去!”

说到这里,不管是谁都要劝一劝她的。

但是她对自己丈夫有信心。

她觉得,只要她闹得很,宋言昭会妥协的。

所以,她不想听任何人的劝。

她不回娘家,不去宋盼儿那里,也不去其他密友家。她知道顾瑾之性格怪,平日话就不多,而且家里没有长辈,谁也不好意思劝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所以,她贸然投奔来了。

既这么着,顾瑾之也不打算劝她了。

她只是微微颔首。

胡婕却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愤怒。

顾瑾之没有半句附和,胡婕仍是自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她和宋言昭从前的关系,应该挺甜蜜的。从胡婕现在说话这语气看,从前胡婕不依不饶要什么,宋言昭都能满足她。

哪怕再难,也会替她做到。

所以,她要什么,哭一场、生个闷气,自然就来了......

这小妾,在胡婕眼里,和那些东西没什么不同。她闹了,宋言昭自然不会为了妾室和胡婕较劲。只要她能坚持下来,那小妾自然要被赶出去。

胡婕字里行间,绝对没有半分妥协之意。

她的坚持,不是在家里态度强硬,而是跑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胡婕还在说着,门口帘栊处,传来了顾瑾之的丫鬟代荷的声音。

“王妃,宫里来人了......”代荷轻声禀道。

顾瑾之就连忙站起了身。

她回身对胡婕道:“我去看看。你仍在这里,要什么跟她们说,和自家一样。”

胡婕点点头:“你快去啊。”

顾瑾之快步走了出去。

已经到了戌时初,外头的天都黑了下来。

胡婕从窗口看了看,心情忍不住想:这么晚,宫里来人找顾瑾之做什么?

正想着,一个穿银红色上衫、月白色裙子的高挑丫鬟,进来道:“舅奶奶,两位表小姐已经用过了晚膳,奴婢等人服侍她们沐浴,回头歇在西厢房。这边饭菜都是现成的,您也吃些,别饿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胡婕哪有心情吃饭?

她连女儿都没心情顾了。

可到底是人家,凡事还是要将就几分。

她点点头。

那丫鬟就出去吩咐了。

片刻,就有两个婆子,抬了炕几进来。

跟着进来三个丫鬟,在一旁服侍胡婕用膳。

胡婕抬眼,打量了她们。

这几个丫鬟,个个眉清目秀,而且衣着华美、穿金戴银。

胡婕忍不住想:她家里,有哪个丫鬟稍微耐看些,她都要打发出去,生怕入了宋言昭的眼。可那么防来防去,还是让丫鬟得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反观顾瑾之,她似乎从来不在这方面留心。

她这几个丫鬟里,其中那个穿银红色上衫的,手如葱白细腻,竟有几分娇小姐模样。

若是这样的丫鬟,胡婕是断乎不敢留在府上的。

当年顾瑾之嫁了个傻子,胡婕还在背后替她可惜。

如今想来,还是傻子叫人踏实。

精明能干的男人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胡婕眼泪又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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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乃是刘术,乾清宫的太监。

他是来传皇帝的口谕。

皇帝令顾瑾之乾清宫觐见。

顾瑾之跪下,口称外岁,接了旨意,起身道刘术道:“公公稍后,臣妾更衣,立马就起身。”

刘术则道:“王妃,现在就起身吧。”

他居然不等顾瑾之更衣。

他是能看到顾瑾之的衣着。顾瑾之穿着杏色梅桩褙子,梳着低髻,脸上不仅仅没有脂粉,连首饰一概全无。

她这样出门,是很失礼的。

她心里转了转,道:“那有劳公公......”

既然这么着急,只怕是皇帝的病情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乘坐的,刘术来时带过来宫里的马车。

顾瑾之身边,只跟了丫鬟代荷。

马车很快,颠簸得厉害。

宫里的马车是很稳的。这么稳的马车,跑起来如此颠簸,足见多快。

顾瑾之低头沉思着什么。

代荷却低声对她道:“王妃,奴婢重新替您绾个头发吧......”

她的袖底,藏了只梳子。

顾瑾之微讶。

代荷跟她解释道:“出门的时候,奴婢只怕宫里有事,要您立刻起身,就从梳妆台上顺了只梳子和金簪......”

她还把那只簪子也给顾瑾之看。

代荷是聪明过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笑道:“你真是救了我一命......”

她挪了挪身子,坐到了代荷面前,让代荷重新她她拢了拢头发。

代荷不是那惯梳头的。

马车又快。

代荷拼了力,只是仍梳了顾瑾之出门时那个低髻。

她有点惭愧,道:“王妃,这里也太晃了,奴婢手拙......”

“很好了。”顾瑾之笑道,“至少比刚刚整齐多了,还有只金簪。多谢你,这样我出门也不显得突兀。”

代荷就笑。

顾瑾之的马车,从午门进宫。

代荷留在午门外。

顾瑾之的马车,就一路到了乾清宫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四月初的夜,没有月光。乾清宫门口,点满了明亮的宫灯。氤氲红光匝在光洁透明的丹墀上,泛出料峭薄寒,更添夜深露重,夜空寂寥。

明明挤满了,乾清宫却寂静无声。

顾瑾之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朱仲钧。

他脸上有些许胡渣,眼底的阴影浓郁,眼睛却精明,毫无半点倦态。想到他两日两夜未歇息,如今硬撑着,只怕心里已经累极,顾瑾之生出不舍。

她冲丈夫点点头,挪脚像他走了过去。

朱仲钧却快一步,往顾瑾之走过来。

他指点顾瑾之:“太后和皇后在那边......”

皇帝寝殿的外间,已经分成了两拨。

庐阳王和大臣们坐了一边,太后和皇后等内眷坐了一边。

顾瑾之点点头,往太后那边去了。

朱仲钧陪在她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们脚步极轻。

“母后......”顾瑾之上前给太后行礼,恭敬喊了声母后。

母后微微颔首。

她、皇后和其他几位妃子,就没有朱仲钧这么好的状态。她们都是疲惫至极,似乎只剩下一口气支撑着,否则就要倒下。

坐在椅子上,也是坐不住的。

顾瑾之又给皇后行礼。

刚刚行礼毕,寝殿的门打开,太子和晋王走了出来。

兄弟俩皆是面目泪痕。

向梁跟在他们身后,又宣了顾延韬等五位阁老进内殿。

太后趁机把晋王和太子叫到了跟前。

“皇上说了什么?”她问太子和晋王,目光却是看着晋王。这是没指望太子会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成想,太子却哇的一声哭了。

他这么大的人,哭起来是很渗人的。

“父皇说,以后江山就托付给儿臣,让儿臣照顾好兄弟、皇祖母和母后......”太子哭着说。

他这么一哭,大家都要跟着哭。

一时间,大家悉悉索索抽噎起来。

太后也没心情再问太子什么。

她脸色惨白,几乎摇摇欲坠。

朱仲钧搀扶住了她,低声道:“母后,您先去歇歇。这是有咱们呢。”

太后摇摇头。

朱仲钧只得将她搀扶到外间梢间临窗的炕上斜倚半躺着。

皇后和德妃、苏嫔等人皆上前服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延韬等人进去,却是很久没有出来。

太子和晋王进入寝殿,不过一刻钟。

而顾延韬等五人,一刻钟、半个时辰,眼瞧着就快一个时辰了,仍是未出来。

外面的自鸣钟滴滴答答,已经到了子时。

夜,真的很深了。

别说内宫这些女人,就是其他五位未进去的大臣,也同样疲惫。

突然,一个内眷哐当一声,倒了下去,把椅子也弄翻了。

她是皇帝的冯贵人。

她晕倒了。

皇后厌恶看了冯贵人一眼,然后对几个内侍招呼道:“将冯贵人带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冯贵人,赶在此刻晕倒,她以后大概只能在冷宫度过了,皇后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么一乱,就有人趁机悄悄低语几声。

朱仲钧也趁机问顾瑾之:“彤彤安顿好了吗?”

“交给乳娘了。”顾瑾之也低声回答他,“彤彤已经学会了吃羊乳。若是我不在家,乳娘知道喂她羊乳......”

朱仲钧点点头。

他只关心彤彤,其他的就没有了。

他们夫妻偷偷交头接耳的时候,寝殿大门重重吱呀一声,碾过了缝隙,打开来。

顾延韬等五位阁老走了出去。

特别是顾延韬。

他袖底,好似藏了卷黄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太子就紧紧盯着顾延韬。

他生怕这个关头再出错。

顾延韬冷漠,不和太子对视。

向梁朝内眷这边走了过来:“陛下让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进殿说话......”

皇后和太子,不约而同看了眼德妃。

德妃也是累到了极致的。她心里没有其他想法,所以此刻也提不起精神来。皇后和太子这么快速又凶狠的一眼,德妃根本没有留意到。

她和皇后,左右搀扶了太后。

这么一乱,顾瑾之又趁机问朱仲钧:“叫我来做什么,难不成要我看病?”

朱仲钧摇摇头。

他声音轻微:“圣上想见见你,只让你来,没说让你看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眉头轻蹙。

这个瞬间,她居然想到了之前的事。

鼻端似乎还记得起那支腊梅的清香。

那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皇帝送给顾瑾之的。

她想拉一拉朱仲钧的手。

朱仲钧似乎了解她这个意图,他的手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不着痕迹探了过来,紧紧包裹住了顾瑾之的手。

顾瑾之这才知道,他掌心一层薄汗。

他重重捏了捏,似在告诉顾瑾之不必担心,一切有他。

然后,他又松开,手收了出去。

顾瑾之的手,被沾上了那层薄汗,倏然失去了温热,凉气涌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好半晌才将手掌藏在袖底。

这满大殿的人,都是正装,只有顾瑾之穿着杏色褙子,梳了低髻,一副家常打扮。她从进宫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还未轮到她面圣。

她明明有足够的时间更衣的。

不知道刘术到底着急什么。

太后和皇后这么一进去,却是两个时辰没有再出来。

其他人还好,太子急了。

皇帝见他和晋王的时间是最短的。

反而,见大臣们和太后、皇后的时间,都比他长多了。

已经到了丑初一刻。

顾瑾之也感觉自己坐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前夜未睡。

昨天白日又帮着大哥那边闹腾,人是很累的。昨天黄昏时打算睡一会儿,又被胡婕搅合了。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快两天一夜未合眼。

她也终于理解其他人的痛苦了。

他们比她多待了两天。

此刻,他们只怕是累得很眼皮打架吧?

顾瑾之身子晃了下,朱仲钧眼明手快,紧紧搀扶住了她。

“很困吧?”他悄声问顾瑾之。

顾瑾之强撑说句:“还好。”她重新正了正精神,推开朱仲钧的手,坐正了身子。

“再忍忍。”朱仲钧道,“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这是假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皇帝要么死,要么彻底活过来。若是他不死又活不成,就这么拖着,大家都是跟着他拖。顾瑾之既非大臣,又非内眷,此刻跟着吃这种苦头,她心里挺无奈的。

“我没事。”顾瑾之再次道。

她的声音也极轻。

大约到了丑时三刻,太后和皇后、德妃终于出来。

太子迎上了,要搀扶太后。

太后也搭了太子的手。

这个举动,是毫无它意的,太子却以为这是太后对他的肯定,心里松了几分。但是,他到底不放心,仍是往寝殿里看。

他把太后搀扶坐下,就起身往大臣那边去了。

朱仲钧趁机上前,服侍太后,然后问她:“母后,怎么进去这么久?”

他想,皇帝应该不都是在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太后微微叹了口气,道:“哀家进去,皇帝想看看咱们,却睡着了。哀家和皇后、德妃等了两个时辰,他才醒......”

朱仲钧微顿。

德妃满脸痛色。

皇后却隐隐透出了几分愉悦。

就在这时,皇后开始留眼泪和鼻涕。

在乾清宫等待这段日子,皇后时常离开回趟坤宁宫。每次都是这个症状。

只有朱仲钧知道,皇后这时烟瘾发作。

这时,她的手微抖,眼泪控制不住,上前对太后道:“母后,臣妾回趟坤宁宫......”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太后看着有点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是她的心思,根本再皇后身上,只是点点头,并未多想。

太后和皇后、德妃出来之后,另外五名大臣也进了寝殿。

如今没有进去的,就只剩下朱仲钧和顾瑾之了。

顾瑾之看了眼朱仲钧。

若是他们最后见皇帝......

将来太子会不会猜疑他们夫妻?

她心里恍恍惚惚就忐忑起来,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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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睡觉的时候冻了,早上感冒,头晕流鼻涕,码完一章之后,实在熬不住吃了药。没想到,就一觉睡到了半下午。今天答应四更,肯定会做到的。这是第二更,我继续去码字了。大家有粉红票的话,就支持下啦~这个月只剩下几个小时了~~大力求粉红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联系我们果博东方公司客服开户电话17787888880;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第508节驾崩

顺天十七年四月初九,大行皇帝殡天。

这一日,大雨倾盆。

大行皇帝龙驭上宾,故而风雨大作。

先帝驾崩,顾延韬奉旨布达传位遗诏。

太子彦择继位,名正言顺。

遗诏很长,上面还说了,顾延韬乃顾命大臣之首,让嗣皇帝多听顾延韬的教诲。

当日,内阁给大行皇帝定了庙号为“孝宗”。

而嗣皇帝继位,帝号“弘德”。明年就是弘德元年。

大行皇帝孝宗的梓宫,停令在乾清宫。

天子居丧,以日代月,嗣皇帝服孝二十七日,以代表二十七个月的孝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仁宗断七之后,嗣皇帝正式登基。

次日,册封其嫡祖母宁氏为太皇太后,嫡母谭氏为皇太后,嫡妻李氏为皇后。

服丧日,文武百官进宫哭丧。

顾瑾之也要跟着众外命妇,进宫哭丧。

她跪在那里,脑海中不由自主又想到了仁宗大行前的那天凌晨。

她和朱仲钧,是最后一个进去看大行皇帝的。

他睡到了卯初,醒来之后,喊刘术和向梁,一边吩咐让朱仲钧和顾瑾之进来,一边道:“把灯点上......”

内殿里灯火通明。

听到这句,向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大行皇帝似明白了什么,无力伸了伸手,道:“朕已经瞧不见,是不是?”

正好朱仲钧和顾瑾之这个时候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人到榻前行礼。

大行皇帝的双目已经瞎了,却没有多少悲伤,他知道自己挨不过了,也听天由命。

他喊了声:“仲钧。”

朱仲钧上前,答:“皇兄,臣弟在此。”

然后大行皇帝又喊顾瑾之。

顾瑾之也答了。

大行皇帝点点头,让人端了锦杌给朱仲钧和顾瑾之坐。

“......你打小就聪明,朕甚至嫉妒你。”大行皇帝语气悠悠,追忆往昔对朱仲钧,“朕出生的时候,母后是才人;等你出生的时候,母后就是皇后了。这中间隔着很多,你可明白么?”

朱仲钧和顾瑾之听了这话,都有点吃惊。

这中间,说有差距,是没有的;若说没有,认真算起来还真的有。

这是条很微妙的界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怎么判定这条界限,是很繁复的,也不好说清楚。

皇帝出生的时候,乃是庶子;等庐阳王出生,那时候他母亲就做了皇后,庐阳王生下来就是嫡子。

宫里除了皇帝和庐阳王,其他几人都是庶子。

而皇帝,他很不确定自己在父皇心里,到底是嫡是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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