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第490节风雨
乾清宫满殿的人。
皇帝的寝宫里,也围满了太医。
太后和皇后、太子也在跟前。
朱仲钧站在人群后面。
看到顾瑾之,他也不惊讶,冲她点点头,就朝她走了过来:“你来了。你也给皇兄把把脉……”
顾瑾之道是,上前给太后和皇后、太子行礼。
太后也没有多语,只让顾瑾之上前给皇帝把脉。
皇帝已经昏睡了过去。
他双颊消瘦,脸色惨白。
众人给顾瑾之让出一条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给他搭脉,然后就去众太医去偏殿商讨皇帝的病情。
片刻后,众太医开了方子,交给太后。
太后看了眼顾瑾之。
顾瑾之并不多语。
她微微冲太后点点头。
“让圣上静养,太后娘娘……”彭乐邑上前道。
太后看了眼众人,便道:“彭提点留下来,照拂皇上,咱们就先回了。等皇上醒了,咱们再来。”
众人道是。
皇后和太子不甘心,想留下来照顾皇帝。
太后冷冷看了眼太子。
那眸光冷冽,让太子心里起了怯意,只得先退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和朱仲钧跟着太后去了仁寿宫。
到了仁寿宫,太后问顾瑾之,皇帝到底怎样了。
“彭太医等人都认为,圣上乃是血热。血得热则淖溢,血气俱热,则血随气而上,圣上才吐血的。”顾瑾之道。
这是诸位太医的诊断。
她如实告诉了太后。
太后蹙了蹙眉:“你如何看?”
顾瑾之道:“母后,我是赞同彭太医等人的诊断,圣上就是盛热又导致血热。秦申四太医还说,圣上被盛热伤了筋络,故而吐血不止。能想到的方子,他们都已经开了…….”
太后闻言,半晌无语。
顾瑾之离京七年。
七年,足够别人去忽略一个人的优秀,怀疑一个人的能力。
过去的那个七年里,顾瑾之生了四个孩子,太后从朱仲钧口中得知,顾瑾之因为长子身体不好,大部分的精力都在照顾孩子,她没有再问诊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别说问诊了,就是看书写字、绣花弄乐,七个月不碰也生疏得厉害,何况是问诊?
太后是喜欢顾瑾之的,却也是个理性的人。
她对顾瑾之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假如顾瑾之真的提出了和太医们不同的诊断,太后也会犹豫,到底要不要听她的。
“…….就要看造化了。”太后最终道。
她认命了。
皇帝的病,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顾瑾之道是。
到了半下午,皇帝才醒。
太后等人又去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累得厉害,醒来后也是恹恹的,声音虚浮。
这次,他把顾延韬等五位内阁阁老,叫到了跟前。
有点托孤的意味。
众人心里皆是酸楚得厉害,包括太子。
顾瑾之没有见到皇帝的面。
到了傍晚,她和朱仲钧回家。
回到家里,她才跟朱仲钧说:“……不是什么血热,是肺心病,已经到了心力衰竭的地步。除非换个心脏,否则无力回天了。别说这种医疗条件,就是后世西医那么发达,我也没有把握,在太后那边,我就没说,不必要给无谓的希望。”
朱仲钧微讶。
顾瑾之在仁寿宫那波澜不惊的模样,颠覆了朱仲钧对她的认知。
“肺心病?”朱仲钧自然知道肺心病是什么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用西医的话说,乃是肺源性心脏病。
到了心功能衰竭,这病也就到头了。
“他的病,是急性发作。用中医的话说,肺心病的主意病理基础,是阳虚气弱、痰淤阻肺。肺肾阳虚,痰淤阻肺,便有水气凌心,心脉淤阻。所以他生气就咳嗽得厉害。若是发现得早,又能做个心脏手术,或许有用。现在的话……”顾瑾之轻轻叹了口气。
皇帝的病,是不容乐观的。
也许他下次再发作,人就去了。
顾瑾之只是大夫,非神仙,她也无能为力。
中医治疗最基本的理念,是固本培元。
本都衰竭了,还怎么培元?
“他要死了…….”朱仲钧道。
他不是在问顾瑾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在叙述这件事。
“嗯,他要死了。”顾瑾之道。
对于生病到了无力回天的人,他的将死是意料之中的。
顾瑾之和朱仲钧夫妻俩,叙说在他人的生死,却都想到了自家的前程。
皇帝如果死了,他们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
皇帝从回来就生病,如今都不到一个月,他就是个将死之人,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来不及用。
如今再想换掉太子,只怕拼不起了。
退路在哪里?
“你们先走,先回庐州。”朱仲钧对顾瑾之道,“京里一旦有变化,我是护不了你们的。”
“现在走,用什么借口?”顾瑾之道,“彤彤还太小,她头上的囟门都未愈合。她颠簸不得。”顾瑾之道,“朱仲钧,咱们现在,走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仲钧猛然站起身来。
他想到了当年顾瑾之非要走,差点流产,一尸两命。后来保住了燕山,燕山也是虚弱不堪,顾瑾之整整两年为燕山提心吊胆。
现在,彤彤刚刚六个月,她的身子骨,是经不得长期的车马晃荡。
他们似乎陷入了一种绝境。
朱仲钧沉默背对着顾瑾之。
“你带着彦颖和彦绍先走,把彤彤留给你母亲。”朱仲钧道,“彤彤只是女孩子,任谁都知道,她没有价值。等她再大些,我带着她再回去。”
顾瑾之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反对。
她心里很清楚,朱仲钧没有危言耸听。
他刚刚审讯了谭宥,而谭宥并未死,他的部队哗变。
只要皇帝一死,太子就可以令谭宥的军对儿进入居庸关。外有谭宥大军,内有亲军二十六卫,顾延韬再有手段也无能为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这种绝对实力悬殊面前,任何的花哨都变得毫无意义。
等太子掌权,谭宥必然会报复。
朱仲钧和顾瑾之死路一条。
现在走,能保住朱仲钧两个儿子的命。
“这像是再割我的心头肉。”半晌,顾瑾之才一个字一个字道,“要么离开彤彤,要么把孩子们都置身危境。我…….我舍不得彤彤。”
她说这话,是已经有了决定。
朱仲钧的手,轻轻拂过了她的肩头。
他的掌心温热,手掌厚重。
落在顾瑾之的肩上,宛如落在她的心头。
她有点怔愣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我要去救皇帝。”顾瑾之抬头,看着朱仲钧,“不管用什么手段,让他再拖半年,咱们就有转机。你说呢?”
“你有把握?”朱仲钧问。
顾瑾之摇摇头。
她在绝处寻生机。
“那就不要试。你试了,皇帝死了,将来太子给你治个弑君罪,咱们更是死无葬身之地。”朱仲钧道。
这个,朱仲钧也不是在危言耸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况且这的确是把柄。
走这条路,是在饮鸩止渴。
不出手,等皇帝一死他们就措手不及;出手的话,只是拖延时间,却给了太子将来找茬的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左右为难。
顾瑾之眼眸微黯。
“我出去一趟……”朱仲钧道,“你陪着彤彤。”
顾瑾之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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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的程太医,和太子关系比较亲密。
他偷偷将问诊的真实情况,说给了太子听:“圣上不动怒还好,若再动怒,只怕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这话的意思是,皇帝命不久矣。
太子心里既怅然,又隐隐透出几分期待。
期待之后,也有点后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年纪不大,心里尚未形成怨气,不会觉得父皇久在位,让他没有机会一展抱负。他仍年轻。
太子又偷偷找来袁裕业商量。
当初他和袁裕业商量谭宥的事,怕朱仲钧胡乱给谭宥找罪证,把太子牵连进去,就先下手为强。
结果,谭宥的亲军哗变了。
朝廷一边镇压,一边谈判。
谭宥是要放的。
当然,肯定不会放他回西北。
但是杀他是不能的。
太子的危机也解除了。
太子觉得,袁裕业走了步好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前不久因为三公主择婿那件事,对袁裕业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太子重新对袁裕业有了器重。
现在,得知皇帝快要驾崩,太子又找袁裕业商量。
“…….亲卫在您手里,现在抓了谭宥,让他作为您的后盾。您是太子,又内外皆有兵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袁裕业笑道。
他语气里志得意满。
“要抓了大舅舅?”太子有点不忍。
“太子爷,这人太危险。他能拥兵哗变,将来也是您的掣肘。带兵还不容易?谭宥能带出来的兵,其他人也能。抓了谭宥,西北换了主帅,一样能保您江山安稳。”袁裕业的。
他是书生。
他一直瞧不起军人,就是因为他觉得带兵是件简单至极的事。
他也是这样教太子的。
太子从小受袁裕业的教育,对这些话深信不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太子同样不懂军事。
袁裕业和太子,就像是两个书生,这么简单的把军国大事给定了。
太子同意了。
他的舅舅,也不能成为他的掣肘。
必须死。
“顾家呢,他们是否甘心?”太子又问道。
袁裕业哈哈大笑起来。
顾家?
顾家还成什么气候?
“庐阳王呢?”太子又问,“他可是站在晋王那边的。上次晋王失踪,就是他找回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在京城的王府,还需要亲卫戍防,他更加不能成气候了。他的护卫军不足五千人,都在庐州。他敢带兵进城,就是谋反。否则,他就必须在京城,坐以待毙。”袁裕业道,“太子爷,您已经无后顾之忧了……”
太子的一颗心,终于缓缓归位。
他就要做皇帝,君临天下了。
在他的治理下,天下很快就能消除“人烟断绝,鸡犬不闻”的萧条,到时候符瑞并臻,天下大治,他就要成为一个比他父亲更伟大的帝王了。
他会成为与“尧舜禹汤”并称的千古大帝。
想着,太子的热血沸腾。
他踌躇满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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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宥之死,对谭氏那一派的影响很大。
顾瑾之并没有多关心。
因为彤彤生病了,所以,顾瑾之无暇旁顾。
彤彤突然发夜啼症。
朱仲钧回来之后,顾瑾之不再将彤彤放在床里面,彤彤便跟着刘乳娘,夜里宿在东次间隔壁暖阁里。
第一次夜啼,只有半个时辰,声音也轻,断断续续的。
乳娘喂了奶,彤彤也慢慢平复。
刘乳娘不甚在意,没有告诉顾瑾之。
她并不是特意不说,而是没有意识到彤彤是生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还当彤彤只是饿了。
等到了第二天,彤彤又哭。
她白天还好好的,到了夜里就哭。
这次,没那么好哄,她哭得肝肠寸断。
刘乳娘心里就隐约明白了点。她在**府的时候,学过如何治这种夜啼。她都没有惊动顾瑾之,把灯花剪下来,一共剪了五颗,捣烂贴在彤彤的肚脐眼上。
彤彤仍是哭。
贴上捣烂的灯花,彤彤慢慢好了些,渐渐被刘乳娘哄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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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睡得朦朦胧胧的。
她隐约听到了孩子哭声,便要起身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动作轻柔,还是吵醒了朱仲钧。
“口渴了吗?”朱仲钧在睡梦里下意识问。
顾瑾之摇摇头,道:“不是。你睡吧……”
她起身,批了件衣裳,就去看彤彤。
彤彤的已经睡着了。
刘乳娘也累得歇下了。
孩子早就不哭了,顾瑾之仍有这种错觉。她有点奇怪,只当是自己多心,让值夜的丫鬟不要惊动乳娘和彤彤,自己又回了里屋。
第三天白天,彤彤一直在睡觉。
顾瑾之问刘乳娘:“彤彤昨夜还好?她哭了没有……”
刘乳娘一愣,不敢隐瞒,立马一五一十把彤彤的事,告诉了顾瑾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把灯花捣碎,贴在肚脐眼,是宫里的医婆教的。”刘乳娘道,“昨夜大小姐哭,奴婢就照例用了,大小姐后来慢慢才不哭的。”
顾瑾之便知道,并非她的错觉。
彤彤果然有夜啼。
顾瑾之冲刘乳娘笑笑,道:“你做得很好。”
灯花治疗夜啼,是千金方上的。所谓灯花,就是油灯燃烧后所结的花,不仅仅有捣碎了贴在肚脐上,还有直接冲水,给小孩子喝的。
顾瑾之对冲水喝保留态度,但是贴肚脐是没事的。
“以后,不管大小姐怎么了,都来告诉我。”顾瑾之表扬完刘乳娘,又道,“不要乱给她吃东西……”
刘乳娘道是。
她心里有点忐忑。
顾瑾之又问她:“夜啼已经几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刘乳娘如实回答,说只有两天。
只有两天,还不错严重。
顾瑾之松了口气。
她自己去暖阁,把彤彤抱了起来。
彤彤睡熟了。
等了半个时辰,彤彤才醒。
顾瑾之替她把脉。
小孩子的脉,不容易取。
小儿夜啼,主要有三个病因:脾寒气滞、心经积热,惊恐伤身。
彤彤的脉数,是热证,并非寒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和面色。彤彤面上的确有赤红之相,却并不明显。她因为白白胖胖的,素来就是白里透红,病又是刚刚发作,顾瑾之没有留心。
彤彤舌尖微红。
“大小姐一天几次大便?”顾瑾之问刘乳娘。
刘乳娘想了想,道:“昨日和前日都没有……”刘乳娘有点惊慌。
这是她的失职。
她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不敢说。
顾瑾之则叹了口气,内疚亲了亲女儿的面颊。
她确定了彤彤这是热证,是心经积热。
这三月桃花雨下了大半个月,彤彤怎么会有热证呢?
这热非外感而来,就是内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最近**又有点不足,彤彤又跟着乳娘睡,她夜里如果饿了,就是吃乳娘的奶。
顾瑾之看了眼怀里的女儿。
她把彤彤哄睡了,交给秋雨先照顾。
“刘妈妈,我有话跟您说……”顾瑾之道。
女儿的乳娘,顾瑾之也尊重她。
刘乳娘道是,声音却微颤。
自从顾瑾之第一次见面,让她退下去,不把孩子给她奶,她就战战兢兢的,很怕顾瑾之。
她大约觉得顾瑾之是个面慈心狠的人。
顾瑾之并没有刻意去扭转她这个印象。
“您坐下。”顾瑾之自己坐到了东次间炕上,对刘乳娘道,“您坐到我对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刘乳娘心里惊讶不已,忙道:“奴婢不敢。”
“我替您把把脉。”顾瑾之笑道,“彤彤体内有热,来得蹊跷。我并无热证,她又吃您的奶,我怕是您传给她的。”
刘乳娘听到这句,吓得面色苍白。
她噗通一声给顾瑾之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王妃,奴婢不敢害大小姐。奴婢对王妃和大小姐忠心耿耿,断乎不敢。王妃饶命……”
她大哭起来。
屋子里一静,只是她的哭声分外凄厉。
东次间服侍的几个丫鬟里,顾瑾之看了眼代荷。
代荷是母亲宋盼儿给顾瑾之的丫鬟,是非常机灵又忠心耿耿的。
代荷也一直留意顾瑾之的表情。
见顾瑾之递眼色给她,她就立马把刘乳娘搀扶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刘妈妈,您别怕,我并未怪罪您。”顾瑾之笑道,声音尽量温和些,“我擅长医术,也没有往这方便想,何况是您?
我只是查彤彤的病因。
哪怕真的是从您这儿起,又有什么关系?您喝药把病治好,以后还奶彤彤;若不是,我再查其他原因。您坐下,别耽误了给彤彤治病…….”
刘乳娘不是个伶牙俐齿的话。
她听了顾瑾之的话,顾不上擦鼻涕眼泪,就道是,连忙坐到了顾瑾之对面,让顾瑾之给她诊脉。
代荷却不着痕迹递了块帕子给她。
刘乳娘感激接在手里,胡乱将脸上泪痕拭去。
她小心翼翼半坐在炕上,把手搁在炕几上。
顾瑾之给她取脉。
刘乳娘的脉,数而急,她体内的确有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她的舌质红而绛,苔白薄而干。
刘乳娘体内热毒很甚。
她并不外感病,所以这些热毒从内而来。
顾瑾之收回了手,轻轻冲刘乳娘点点头,让她也把胳膊收回去。
见她吓得要死,顾瑾之若是说出彤彤夜啼的起因是吃了她的奶,她定要吓得又哭又拜。
“王妃……”刘乳娘见顾瑾之不开口,撞着胆子问了句,“是奴婢把病过给了大小姐吗?”
“暂时还不知道。”顾瑾之笑道,“您先去吧。”
刘乳娘站起身,退了出去。
站在屋檐下,她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小丫鬟瞧见了,上前要安慰几句,刘乳娘摆摆手,自己回了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瞧着这干净小耳房,心里愁苦更深:是不是要回去了?王妃大概不会再要她了。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这一年,真是倒霉透了。
她家里那些事…….
那些烦心事涌上了,刘乳娘趴在被褥上,无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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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乳娘退下去之后,丫鬟代荷拿了笔墨纸砚给顾瑾之。
顾瑾之回想了刘乳娘的病症。
自从进府之后,管事妈妈秋雨和木叶怕她**不足,饿着了大小姐,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照顾刘氏。
才半年,刘氏胖了一圈。
而她体内的内热,是来源于痰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当吃了太多的营养物,又无法消化,就形成了痰饮,体内炽热积留。
彤彤吃她的**,将热毒吸入了体内。
故而才发小儿夜啼。
顾瑾之拿起治病,写了方子:知母、石膏、炙甘草、粳米、人参。
这是在白虎汤上做了点改变。顾瑾之在白虎汤里,添了人参。白虎汤是清泄去热,刘乳娘还在哺育七,不能一味的清泄,还需要点滋补。
开了方子,顾瑾之叫人去抓药:“去顾家百草厅抓药,要两份一样的…….”
大哥那边的药,顾瑾之比较放心。
小丫鬟拿了方子,去外院吩咐小子去抓药。
一个时辰后,药抓了回来,顾瑾之仔细看了看药的成色,将药交给秋雨:“你亲自去煎。要两份…….”
秋雨便问:“王妃,要给刘妈妈喝两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我喝一份。”顾瑾之道,“大小姐太小,她的腑脏娇弱,不能吃药。只能我吃了,她在吃我的奶汁,慢慢解了这热毒——万幸,发现得早。”
这也是刘乳娘的好处。
她比较老实,不敢藏私,没什么花花肠子。
要是她隐瞒不报,彤彤的热毒再深几分,顾瑾之只怕也无力回天。
想到这里,顾瑾之后背有点寒。
药煎好之后,顾瑾之让人端给刘乳娘,自己也喝了一份。
等晚上朱仲钧回来,顾瑾之便跟他说:“……从明日起,我要喂彤彤吃米粥。哪怕换个乳娘,我也不放心。”
朱仲钧脸色立马阴沉下来,道:“把她打出去。要是彤彤有个三长两短,我刮了她都赔不起。你还留着她做什么?”
他爱极了彤彤。
听到顾瑾之说,是因为刘乳娘自己生病,带的彤彤生病,气急攻心,恨不能立刻宰了刘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让他消消火,笑道:“不能打发出去,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她人还不错,知道轻重。再说,生病也非她所愿。以后不叫彤彤吃她的奶就是了。”
然后又道,“看,我总是自己奶孩子,是有好处的。”
朱仲钧便道:“你什么时候做过错事?”
顾瑾之笑起来。
朱仲钧就道:“晚上把彤彤放在床里面睡。这床不够大,我明日叫人再打张大床来,以后彤彤跟着咱们……”
顾瑾之愕然。
她还记得从前在庐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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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庐州,燕山出生那段日子,朱仲钧去了湖南。
顾瑾之自己带着孩子。
她把燕山搁在床里面睡。
朱仲钧回来,顾瑾之仍将燕山放在床里,朱仲钧里面不乐意了。他愣是叫人,把燕山挪了出去。
那时候,顾瑾之多么不舍啊。
不舍归不舍,她也尊重朱仲钧。
故而,这次他回来,顾瑾之没等他开口,就先把彤彤挪了出去,没等他开口。
不成想,他如今居然主动提及让彤彤跟他们睡。
“……当年燕山跟着我们睡,你还非要将他挪出去。”顾瑾之笑起来,道,“如今却要将彤彤带着睡。你这样宠她,将来她骄奢刁蛮,被婆家骂,旁人可都只说我的不是。你不是害我么?”
“胡说八道。”朱仲钧不满,“我的女儿,谁敢说半个字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想要做皇帝。
他深信自己会成功的。
只要他做了皇帝,他的女儿就是公主。
他要给她建最豪华的公主府,给她最多的封地,给她择最体贴温柔的驸马。
朱仲钧心里是这样想的。
“当面自然不敢说,背后还不指着咱们的祖坟骂?”顾瑾之笑道。
她是故意和朱仲钧扯闲话。
彤彤抱过来睡,顾瑾之是一百个乐意的。
她之前还担心朱仲钧不高兴呢。
如今朱仲钧提出来的,顾瑾之哪里会反对?
“你吃女儿的醋?”朱仲钧听了顾瑾之的话,觉得不顺耳,猛然想到了什么,挑眉问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哑然。
“我只是有先见之明……”顾瑾之弱弱的反驳。
却被朱仲钧一把抱在了怀里。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道:“把彤彤抱过来睡吧。”
顾瑾之原本也想反对,就道:“好,听你的。”
朱仲钧只觉得她听话,心里蜜意涌上了,将她抱到了床上。
“以后彤彤来了,我也轻松些……”顾瑾之怨念着,仍是被他褪去了衣裳。
朱仲钧则哈哈笑:“你想得美。”
他喘气有点粗,道,“顾瑾之,你真让我欲罢不能。”
“不要再说这些肉麻的话,我都一身鸡皮疙瘩了。”顾瑾之道,“明明是你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仲钧加重了撞击的力度,把顾瑾之后面的声音弄得支离破碎。
——*——*——
顾瑾之自己喝药,再给彤彤喂奶。
第一天,彤彤仍是夜啼。顾瑾之也把灯花绞下来,贴在彤彤的肚脐上。
因为有了带药的**,又有灯花贴肚脐,彤彤这次夜啼很快就平息了。
朱仲钧也不敢睡。
等彤彤睡着了,朱仲钧和顾瑾之才放下心,彼此睡下。
朱仲钧有点睡不着。
他终于知道带孩子多么艰难,顾瑾之还从来不偷懒,她都要自己带着。哪怕世俗不容,她也分外坚持。
朱仲钧又想起燕山、彦颖他们兄弟出生,他很忙,隔三差五才回家。那时候,总觉得家里有那么多丫鬟,顾瑾之应该不会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如今再看,哪怕丫鬟再多,顾瑾之照样很辛苦。
不知不觉,还想到了前世的榕南。
头顶锦帐里透进来稀薄光线,那是屋子里点着的红烛,他隐约能看到锦帐灼目富丽的牡丹花纹。
“顾瑾之,养孩子真不容易。”朱仲钧慢悠悠道。
他等了等,没有等到顾瑾之的回答。
朱仲钧侧脸看她。
她的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
朱仲钧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也睡着了。
堪堪入睡,朱仲钧听到了院子外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猛然就醒了。
侧耳一听,根本没有声音,乃是他自己的梦魇。
他兀自失笑。
今天彤彤和他们睡,他下意识怕有人伤害的女儿,所以这样警觉,以至于从梦里带了出来。
已经过了二更鼓,他也有点乏了。
醒了之后,很快又睡熟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仲钧似乎又听了脚步声。
他迷迷糊糊的,轻轻笑了笑,翻了身搂住了顾瑾之的腰,继续睡。
没过须臾,又听到了有人敲门声。
顾瑾之轻轻推他:“朱仲钧,朱仲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仲钧嗯了声。
“有人敲门。”顾瑾之说。
朱仲钧醒了。
原来这次不是梦魇。
他醒过来,敲门声又响起。
值夜的丫鬟婆子,也被断断续续的敲院门声惊动,已经起来了。
顾瑾之就喊:“碧凡,你去开门,看看是不是陈侍卫……”
碧凡和代荷一样,也是顾瑾之进京之后,宋盼儿送给她使唤的丫鬟。今晚是碧凡值夜。
内院入夜是落钥的。
能从垂花门一路到正院,非陈鼎文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其他人敲门,那些看门的婆子们应该不敢开。但是陈鼎文往内院跑,都是要事,顾瑾之特意叮嘱过,家里的下人们不准耽误陈鼎文办差。
不管早晚,陈鼎文敲门就要开。
“是。”碧凡已经穿好了衣裳,麻利应声,然后就去开门了。
朱仲钧也穿衣起身。
彤彤不知是饿醒了还是被惊醒了,哇的一声哭起来。顾瑾之忙抱起彤彤,给她喂奶。
另一个小丫鬟进来服侍朱仲钧更衣。
“只怕是宫里有事……”朱仲钧对顾瑾之道。
顾瑾之眉头微蹙,心里升起几缕不祥感。
她点点头,道:“这大半夜的……”
进来的,果然是陈鼎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在外间等了片刻,朱仲钧已经穿戴好了,走了出来。
“王爷,宫里的刘太监来了,说圣上宣您立刻进宫。”陈鼎文说道。他见朱仲钧已经穿戴好了,说明他对情况是心里有数的。
朱仲钧果然如意料之中,点点头道:“你去备马,我立马就来。”
他折身又回了里屋,把情况和顾瑾之说了说。
“我进宫去了,你在家里照顾好彤彤。”朱仲钧隔着锦帐,对顾瑾之道,“我忙完就回来……”
顾瑾之没有立刻回答说好。
她沉默一瞬,然后问:“朱仲钧,方才陈鼎文说,谁来请的?”
她隐约听到了陈鼎文的话,却又听得不真确。
“是司礼监的刘术。”朱仲钧道。
刘术是皇帝身边的公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明请朱仲钧的,真的是皇帝,不是太后。
这也说明,皇帝没有死,可能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找朱仲钧交代后事。
如果是太后派人来找朱仲钧,可能是皇帝已经死了,太后需要朱仲钧去宫里帮忙镇住场面,朱仲钧可能有危险。
现在是皇帝找,就没有这种担忧了。
顾瑾之不着痕迹舒了口气,道:“快去吧。”
朱仲钧嗯了声,抬脚就走了。
顾瑾之还在喂彤彤。
等朱仲钧走后,丫鬟婆子们重新关了院门。
值夜的碧凡也进来服侍。
顾瑾之问碧凡:“什么时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寅初一刻刚过,王妃。”碧凡回答。
顾瑾之点点头,道:“我这里不用服侍,你们都歇了吧。”
碧凡道是,把一盏油灯挪到了窗台上,减小了灯芯,重新把顾瑾之整理好锦帐,这才退下去歇下。
顾瑾之喂好了彤彤,彤彤也不哭,努着小嘴巴又去睡了。
安顿好彤彤,见她一时半刻也不会醒,顾瑾之也躺下。
她根本没有睡意。
很多事,在脑海里似跑马般呼啸而过。
她想了很久,居然对皇帝的容貌,没有个明显的轮廓。她似乎从未想过去认真记住皇帝的样子。
因为,旁人不会冒充他。
他出现,也总有人跪下磕头口呼万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会有不明身份的尴尬。
他长得什么样子,他是什么样的人,被那九五至尊的龙座全部遮掩去,变得不那么重要。
顾瑾之第一次见到他,他送了顾瑾之一枝腊梅。
他说顾瑾之很小,像个孩子。
后来,他撩起顾瑾之的刘海,说她真的长大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他唇齿间那些风情暧昧,顾瑾之当时没有体会到。
她还以为是个误会。
最后,他仍是表白了,却被顾瑾之气得要死。
一晃,这些事都快十年了。
皇帝也从那个小年轻,变成而立中年。
现在,他要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的一生,大概也想过拓展疆土、四海升平。可是他并不大才,这些年百姓的日子不好不坏,边境大战没有、小战不断。
直到前年冬天固原被屠城,他决定亲征,才有十几年来第一次大战。
这次大战不足两年,也弄得赋税繁重,百姓艰苦。
而他留下来监国的太子,更是把朝政弄得一塌糊涂。
怎么去评价他这个人?
顾瑾之想了想,说他是个无能的君王,有点残忍。
她没有资格用史官的口味去评价他,因为他也曾经饶了顾瑾之一命。
他在顾瑾之被把绑架之后,依旧准她做庐阳王妃,挽救了顾瑾之的婚姻,和她的地位。
仅仅这一点,从前恩怨,皆可以抵消。
顾瑾之感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假如他临终前愿意见顾瑾之一面,顾瑾之定要当面告诉他,她真的很感激他。没几个人能做到这点。他时刻提防朱仲钧,最关键时候,他还是心软,成全了朱仲钧和顾瑾之的姻缘。
他是个孝子,是个好哥哥,是个有信用的朋友。
抛弃那九五之尊的光晕,他是个好人。
当然,他只怕根本不会想起在弥留之际再见顾瑾之。
毕竟,他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而顾瑾之,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他也不需要顾瑾之来肯定他。
顾瑾之在幽暗中,静静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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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轻漏浅,一盏映在锦帐上稀薄的莲形花灯影子逐渐淡去。
一夜的燃烧,灯油已经耗尽。
顾瑾之打了个哈欠,仍是无半点睡意。
她轻声喊了碧凡。
碧凡批了件衣裳下炕,进来道:“王妃……”
“什么时辰了?”顾瑾之问她。
碧凡去看了看自鸣钟,道:“快到卯正了,王妃。”
都早上六点了,天一点也没亮。
顾瑾之隐约听到了雨声。
这个春天过得太压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整日下雨,人的心情也跟着糟糕,天气也冷。明明三月底,却跟寒冬般,手伸出来冻得疼。
“服侍我起身吧。”顾瑾之道。
她着实睡不着。
碧凡倒是。
几个丫鬟鱼贯而入。
彤彤还在睡觉,她们的脚步都轻不可闻。
屋子里有点闷,顾瑾之让丫鬟下了窗屉,半推开轩窗,让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等推开窗,新泥气息扑面。
果然,下雨了,又下雨了。
顾瑾之让丫鬟们去把彦颖和彦绍带过来,一处用早膳。彤彤也醒了,顾瑾之让刘乳娘抱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刘乳娘这些日子也在喝药。
她的热毒没有发作出来。若不是彤彤,顾瑾之也没留心。等发作出来,再治疗就要吃番苦头。
顾瑾之也认真把这话告诉了刘乳娘。
刘乳娘从顾瑾之话里话外的意思,知道顾瑾之并不想赶她走,当即感激涕零,表示以后好好服侍大小姐。
顾瑾之很想告诉她,以后不必如此怕她。
但这话,估计到了刘乳娘耳里,又要被她误解,顾瑾之索性什么也没说。
“…….王妃,大小姐昨夜哭了么?”刘乳娘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问顾瑾之。她很关心彤彤,想知道彤彤的健康。
“哭了一会儿。我给她贴上灯花,她哭了没多久就睡熟了。”顾瑾之笑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方法。”
她把功劳推给了刘乳娘。
刘乳娘脸微红,很不好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正说着话儿,彦颖带着弟弟彦绍跑了进来。
彦绍满身泥浆。
顾瑾之抱起了他,让丫鬟赶紧寻见干净的衣衫给他换上,又问他的乳娘和丫鬟:“这大清早的,怎么弄得全是泥?”
“娘,他自己玩的。”彦颖不等彦绍的乳娘和丫鬟们开口,抢先道,“我来的时候,他趴在溏边抠泥巴,他的乳娘也不管他。”
说罢,瞪了眼彦绍的乳娘,有几分不满。
这样子、这口气,和朱仲钧如出一辙。
彦绍的乳娘就吓住了,忙上前行礼道:“王妃,您之前说,三少爷可以玩泥巴。奴婢等人也劝了,三少爷不听……”
“嚯,你还狡辩!”彦颖怒目一瞪,呵斥彦颖的乳娘,“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擅自开口?刁奴!”
彦颖的乳娘就噗通给顾瑾之下来。
她要扇自己嘴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忙道:“不必如此,快起来。”
她让丫鬟搀扶起了彦绍的乳娘。
“你们都下去吧。”顾瑾之对跟着彦绍和彦颖过来的丫鬟乳娘们说道。
几个人忙不迭退了出去。
秋雨也寻了件干净的直裰出来。那是之前给彦颖做的,彦颖还不来得及穿,就长大了,衣裳一直放在顾瑾之这里。
如今,正好适合彦绍的身量。
“王妃,奴婢给三少爷更衣。”木叶上前,要抱彦绍。
顾瑾之却摆摆手,从秋雨手里接过了衣裳,亲自为彦绍换了。又叫人端水来,她要替彦绍洗手。
彦绍玩泥巴,他的乳娘只是给他擦了擦手,把泥巴擦去了。可是指甲缝里,仍是能看到泥浆。
她用香胰子,给彦绍打了满手的胰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起了泡沫,彦绍喜欢不已,直接晃荡手,道:“娘,这个好玩。”
顾瑾之笑,道:“既然好玩,回头让人拿给你玩。”
她并不拘束彦绍的玩乐。
彦绍才三岁,正是孩子天真烂漫的年纪,他喜欢玩泥巴、沙子、胰子等,顾瑾之也不介意。
让孩子多动手,对孩子脑子发育有好处。
偏偏不管是家里的丫鬟婆子,还是母亲宋盼儿,都无法理解。
“好。”彦绍高兴道。
彦颖也凑上前,看了看,撇嘴道:“这有什么好玩的。我小时候,都不玩这些。”
顾瑾之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嘛。弟弟爱玩什么,是他的喜好,咱们不用约束他。”
彦颖仍是撇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替彦绍洗好了手,又让丫鬟换了水,自己和彦颖也洗了,然后吩咐丫鬟摆饭。
“以后,不要随便骂人。”吃完饭,顾瑾之把服侍的人都遣了下去,屋子里只有彦颖和彦绍,她就开始教育彦颖。
彦颖今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彦绍的乳娘是刁奴。
彦绍乳娘只是奉顾瑾之的命令行事。
“以前就告诉过你,不要随便骂人,也不可以随便打人,怎么又忘了?”顾瑾之道。
彦颖嘟起嘴巴,不满反驳道:“娘,他们不听话。爹爹说,不听话就要严厉,否则他们眼里没有主子,不知尊卑。”
顾瑾之无言。
原来是朱仲钧教他的。
“……她看着三弟玩泥巴,也不管,就是失职。她失职,我就该骂她。娘,我哪里错了?”彦颖又问。
显然,他更加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颖,他接受朱仲钧的教育。他爱顾瑾之,也尊重顾瑾之,但是顾瑾之的话,他并不是记在心上。
因为,顾瑾之有些时候说的话,跟朱仲钧的正好相反。
朱仲钧的话,他才奉若圣旨。
“你三弟的乳娘没有做错,是娘同意她让你三弟玩泥巴的。”顾瑾之轻轻拉了激动的儿子,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问他,“你爹爹骂人,也是因为底下人做错了。若是你不明实情又乱骂人,旁人便觉得你性格粗暴鲁莽,而不是严厉了……”
彦颖愣了愣。
顾瑾之用朱仲钧来做比喻,他就听进去。
他顿了好半天,才声音如蚊蚋道:“娘,我以后不乱骂人。”
顾瑾之就用力搂住了他,狠狠在他头顶亲了下,道:“真乖。”
彦颖也高兴起来。
一旁的老三彦绍见母亲和哥哥亲热,也扑到了顾瑾之怀里,问顾瑾之:“娘,乖不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问顾瑾之,他乖不乖。
顾瑾之也亲了他的头顶,道:“彦绍也好乖。”
“学舌!”彦颖鄙视弟弟,“你是那檐下的八哥吗?”
顾瑾之微怒瞪他,却忍不住笑了。
彦颖也笑。
彦绍不明白什么,也跟着笑了。
陈鼎文早上跟着朱仲钧进宫去,彦颖今天就休息。他见弟弟一直不走,他也不想走。
等彤彤醒了,可以抱彤彤玩。
“娘,彤彤身上好香,为什么?”彦颖想到彤彤,就认真问顾瑾之,“为什么我身上不那么香?”
小孩子身上有股子乳香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颖觉得那味道很好玩,他喜欢小孩子。
彦绍却不以为。他好几次说彤彤臭,彦颖差点跟他急眼。幸亏彦绍是弟弟,彦颖不好意思。要是燕山敢这么说,彦颖就要动手打人了。
顾瑾之笑起来,道:“那是乳香。小时候刚刚出生,都有那个香味。等慢慢长大了,就没有了……”
彦颖听了,不免失望,感叹道:“唉,长大了真不好。”
顾瑾之大笑不止。
说着笑,彤彤醒了。
她大哭起来。
刘乳娘把彤彤抱给了顾瑾之,彦颖紧张问:“娘,彤彤是怎么了?”
“她饿了。”顾瑾之道。
她起身,抱着彤彤进内室,给彤彤喂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彤彤吃饱了之后,被彦颖抱去玩了。
顾瑾之把炕上的炕桌搬了,铺了锦被,把彤彤放在上面,彦颖抱着她,哪怕跌了也没事。
彦颖拿了个拨浪鼓,逗彤彤。
彤彤格格笑。
彦绍却觉得没趣。
他想去玩泥巴。
“脏。”顾瑾之道。
彦绍不高兴,要哭起来。
顾瑾之只得道:“咱们揉面,可好?”
彦绍没有揉过面,不知道是干嘛。孩子对新鲜事物比较好奇,彦绍听说揉面,立马道:“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喊了管事妈妈秋雨:“你去叫厨房和团面来,别说要给三少爷玩,不要好的面粉。次些的就可以,不是吃的。”
秋雨道是,转身去了。
厨房管事妈妈听了秋雨的话,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骂顾瑾之作贱粮食,将来遭报应之类的。
这些话,不敢骂出口,秋雨也不知道。
很快,秋雨就端了盘和好的面回来。
彦绍看到白白软软的面,立马去抓。
嗯,跟泥巴差不多,还好闻。
“娘,我要玩。”彦绍就扑了上去。
顾瑾之则拉住了他,笑道:“不能乱玩,要捏成好玩的东西。娘教你捏小猪……”
“不要捏小猪,要捏雪儿和馄饨。”彦绍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雪儿和馄饨是彦颖养的两只猫,大表姐给他的,他非常真爱。彦绍也喜欢,往哥哥那边打了几次饥荒,彦颖就是不给他。
他哭闹了几回。
心里对那两只猫念念不忘。
“好,咱们捏个雪儿,再捏个馄饨。”顾瑾之笑道。
她也不擅长捏这种东西,就打算糊弄一个算了。
她抓了面团,准备捏,彦绍也学着样子,抓了一团。
可是半天,顾瑾之都捏得不成形。
她有点尴尬咳了咳。
秋雨、木叶等人在一旁看。
木叶见顾瑾之捏得不像,低声提醒她道:“王妃,含卉爹没死之前,在集市上卖糖面人,都是自己捏的。她也学了些,要不要叫她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不知道谁是含卉。
但是听说有人专业,她大大松了口气,忙笑道:“快让她来。”
木叶道是。
她转身叫人去喊了含卉。
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个十三四的女孩子。
顾瑾之抬眼看含卉。
看到含卉的面容,顾瑾之突然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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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含卉,身量娇小瘦弱。她五官平淡,长着张娃娃脸,肌肤不够白,胜在细腻。
顾瑾之进京之前,她便在这院子里服侍。
含卉的娘和秋雨的娘相熟。
好像两家之前比邻而住,相互帮衬。
含卉娘求秋雨娘,秋雨娘就顺道告诉了秋雨,让秋雨提携她几分。正好王府别馆有丫鬟年纪大了,放出去一批,秋雨就趁机把含卉带了进来。
那时候,顾瑾之一家人没有进京,这别馆外院的事,管事的说了算;内院的事,交给了秋雨和木叶。
秋雨带进来的丫鬟,一直在正院服侍。
像含卉这样的小丫鬟,安安静静的,不往顾瑾之跟前表现,顾瑾之也没有留意过她。
含卉进来,给顾瑾之行礼,然后低垂着头,顾瑾之觉得她很眼熟,放佛在哪里见过般。
这种感觉让顾瑾之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过,顾瑾之平素就有点脸盲症,看过很多人,她可能都不记得了。
“你叫含卉?”顾瑾之问她。
含卉道是。
“很好听的名字。”顾瑾之又道,“是原本自家的名字,还是进来后姐姐们给取的?”
“是我取的。”木叶连忙回答,笑道,“王妃若是听了不好,回头叫她再改。”
顾瑾之笑,看了眼木叶,道:“没有不好,不必再改了。”
然后又问含卉,“在家里姓什么,叫什么?”
“姓王,叫惠儿。”含卉道。
顾瑾之就明白木叶为什么要给她取名叫含卉了。
说话的功夫,顾瑾之一直在看含卉。
她这么不着痕迹打量含卉,仍是记不起自己到底哪里见过她的。所以,顾瑾之多问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到某个人,突然脑海里跳出零星印象,偏偏怎么也凑不齐整。
这种感觉比较难受。
她肯定不是见过含卉的。
含卉这么小的年纪,若是几年前见过,她还只是个娃娃。顾瑾之也比较爱女娃娃,有点印象的女娃娃,她一定是仔细看过,牢牢记住的。
含卉应该是和哪位故人的面容相似。
那位故人,应该还是有点重要的。
她想了想,没想起来,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让含卉上前,教他们怎么捏面团。
含卉道是。
她伸手,戳了戳盆里的面团,道:“王妃,这面太软了。要强些的面,才好捏。”
“这面不要了,还是添些粉?”顾瑾之问她。
“添些粉就可以。”含卉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让木叶派人去取。
含卉很快就把面和好了。
她十指翻飞,捏起来熟练至极,很快就捏好了一个猫模样的面团。
“王妃……”含卉捏好之后,双手恭敬递给顾瑾之。
她速度很快。
顾瑾之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笑道:“做得真好。”然后又拿给彦绍,问他,“好看吗?”
“好看!”彦绍奶声奶气道。
顾瑾之笑,指了指含卉,对儿子道:“你跟着含卉学,可好?若是学得好,以后让含卉陪着你玩。”
含卉听到这话,心里一动,面上有几分喜色。
她在这屋子里,乃是个烧水的小丫鬟。若是能跟着去服侍三少爷,又是王妃亲自赏赐的,怎么也得是个三等丫鬟吧?
月例要多一两银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一两银子,够母亲和弟弟们一个月的花销。
想到这里,含卉双手有点颤。
她眼睛亮晶晶的。
“好。”彦绍那边脆脆的回答。他答应了。
含卉脸圆圆的,很讨小孩子喜欢。
听到彦绍答应,含卉眼睛不自觉弯了下。
她这么一笑,顾瑾之心里猛然一个突兀。
她似乎想起了含卉像谁了。
惊讶之余,顾瑾之又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这世上相似之人是很多的,相像未必就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含卉,你用心陪着三少爷玩。”顾瑾之对含卉道,“若是你教得好,以后你就是三少爷屋子的大丫头,我不亏待你。”
不仅仅是含卉,秋雨等人也是微讶。
含卉这一下子从个烧水的小丫头,变成了大丫鬟。
少爷屋子里的大丫鬟,和正院的大丫鬟是一样待遇。
这是平步青云。
秋雨觉得,王妃素日里没有这样热心,会一下子把小丫鬟抬得这样高。今天有点反常啊。
含卉这丫头,这么投王妃的眼缘么?
几个近身服侍的丫鬟,都各有心思。
而含卉自己,则惊得不知所措。她哆嗦了几下唇,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道了句“是”。
顾瑾之自己起身,让含卉坐到炕里头,教她和彦绍捏面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含卉有点不敢。
她上了炕,半跪着。
顾瑾之道:“坐下吧,这样腿酸。你如今教我们,你就是师傅,师傅为尊。我们不站着学,就很好了。”
含卉听了这话,知道顾瑾之是说笑的,却也不再跪着了。
她缩着腿坐下。
她慢慢捏着面团,也一点点教顾瑾之和彦绍。
彦绍才三岁,学东西很慢。
顾瑾之跟着含卉做了两遍,已经掌握了些要领。含卉都是教些简单的。
“娘,这有什么趣儿?”一直在对面炕上,逗着彤彤玩的彦颖突然开口问道,“还不如练练功夫。娘,我可以教三弟练功夫。”
顾瑾之笑,问彦绍:“是跟着含卉捏面人,还是跟二哥学功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绍立马大声道:“含卉,含卉!”
他选择了含卉。
含卉的手,又是一抖。她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太过于幸运,,像场美梦,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直到王妃的笑声,才让她回神。
“你看,彦绍觉得捏面人好玩。”顾瑾之笑道,“你练你的功夫,他捏他的面人,你们兄弟相互不干涉。”
彦颖挑眉。
他很想说彦绍“没出息”。
但是母亲不喜欢他说这个词,话就咽了下去。
“彤彤,二哥以后教你练武。”彦颖对着彤彤说。
彤彤咿呀一声,似回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又笑。
彤彤陪着彦颖玩了片刻,就要困了,顾瑾之让刘乳娘把彤彤抱了下去。见彦颖有点无聊,又不想走,顾瑾之喊他:“来,你也来学着捏一个。等你爹回来,给他看……”
彦颖想了一下,等会儿父亲回来,彦绍肯定要拿着面人讨好。
自己若不做一个,就没有东西可以给父亲看。
他不情不愿,挪了过来,和彦绍并排做了,让含卉教他。
就这样,他们母子,玩了一上午的捏面人。
最后,顾瑾之和彦绍捏成了一个四不像的猫,而彦颖,捏了个非常像的兔儿爷。
彦颖看了眼母亲和弟弟。
他眼神里的得意,不加掩饰。
顾瑾之又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不是拿去烤干,就可以存起来?”等面人捏好,顾瑾之问含卉。
含卉点头,道:“王妃,奴婢去烤,否则他们烤裂了,不好。”
掌握火候很重要。
顾瑾之点点头,道:“你去吧。”
含卉拿着面人去烤,彦绍不给,他以为含卉拿去丢了不给他:“娘,娘,我要!”
他要哭起来。
顾瑾之认真和他解释。
吃了午膳,含卉已经把面人烤好了。
居然有淡淡麦香。
彦绍爱不释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颖看了看母亲和弟弟的,他们俩的烤出来,更加不成样子。反而他自己的,很好看。彦颖颇为得意,拿在手里,等着父亲回来,给父亲看。
忙完了,顾瑾之打发彦颖和彦绍在自己暖阁里歇午觉。
等孩子们睡了,顾瑾之把含卉叫到了跟前。
含卉还以为王妃方才说让她去三少爷那里做大丫鬟是说笑的,此刻把她叫来,是认真告诉她,顿时心灰。
她站在地上,低垂着头。
顾瑾之并非反悔,而是叮嘱她好好照顾彦绍:“……孔妈妈、惜文和惜柔是从前照顾彦绍的,你去了,凡事听快孔妈妈调度,不要顽皮。你年纪小,要敬重惜文、惜柔,却也不必怕。你是从我这里去的,就是我的人,她们也不敢轻待你。”
孔妈妈是彦绍的乳娘。
惜文和惜柔都是彦绍的丫鬟。
她在给含卉打气。
含卉就知道事情真的定了下来。她既激动,又忐忑,怕自己担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她只得一概应下。
顾瑾之又笑了笑,问她:“是秋雨带你到府里来的?”
“是。”含卉又道,“我娘求了秋雨姐姐……”
“秋雨说,你没了爹。你娘身子骨还好?你还有几个兄弟姊妹?”顾瑾之又问,“你今天几岁。”
“奴婢今天十三岁。娘帮人浆洗度日。有三个兄弟,大弟从小就瞎了眼,二弟和三弟年纪还小。”含卉提到家庭,语气里就有了几酸楚。
她说她十三岁。
“你家里最大的弟弟,几岁了?”顾瑾之又问。
“今天八岁。”含卉回答。
就是因为兄弟们都小,她爹死了之后,他们才没了依靠。
顾瑾之听完,顿了顿,才又问:“你弟弟比你小很多啊。”她仅仅感叹一句,没等含卉,又问她,“你们就是京城人,不是从外地进城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含卉听到这里,心里有几分纳罕,问这个做什么?
她仍是老实回答:“奴婢父母是顺天五年进京的,老家在湖南乡下……”
顾瑾之的眼眸,微微静了静。
她轻轻挑了挑唇角,对含卉道:“下去吧,收拾收拾东西,去三少爷的院子找孔妈妈。以后好好做事,我不亏待你。”
含卉道是,退了出去。
她心里有几分疑惑。
王妃为什么对她一个小丫鬟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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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孩子们醒来,大家没事,顾瑾之那边派人来请顾瑾之。
顾家从延陵府送了好些东西来。
顾瑾之就带着孩子们过去了。
宋盼儿正在跟管事的海棠和慕青对账,海棠和慕青,都是妇人打扮,成了管事的妈妈,不再是当年的小丫头。
煊哥儿媳妇邹双兰坐在一旁
邹双兰怀孕五个多月。
她原本瘦弱,五个月的肚子也不怎么显,穿着宽松的褙子,更是遮住了些。只是她的脸,圆了很多,白白净净的。
“七姐。”她先看到了顾瑾之,站起身打招呼。
宋盼儿笑了笑,喊了声兰儿。
彦颖和彦绍兄弟就奔到了宋盼儿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盼儿哎哟一声,欢喜搂住了两个外孙,让慕青和海棠先把账本和算盘收起来。
“你们有口福。去年延陵府的地,收上来的东西多,去收租子的管事,带了三船货上来。”宋盼儿搂住两个外孙,对顾瑾之说,“阿弥陀佛,他们也真敢。如今这世道,没有遇上剪径的水匪,也是咱们家的造化。”
顾瑾之自己坐了下来。
丫鬟端了茶给她。
她没有顾得上喝茶,接了母亲的话:“如今水匪多吗?”
“说这些话做什么?”宋盼儿不高兴,她是和顾瑾之说那三船货,顾瑾之却只知道问什么水匪。
顾瑾之笑笑。
宋盼儿也不等顾瑾之再等,喋喋不休说了起来:“……两百多只活鸡,全是延陵府山上养的,路上损了些,还剩下整整两百只。我叫人在外院专门腾出一间厢房养了,这是我特意吩咐林管事带上来的,给兰儿吃的,能吃到孩子满月!回头我也叫人给你们送些。”
“那感情好,我也正想吃。”顾瑾之笑着道,“多谢娘。还有什么?”
“什么都有。除了活鸡,都是些腊味。像鹿肉、龙猪、暹罗猪、家猪肉各五十扇,家羊、青羊肉,也是各五十扇;熏制好的兔子、野鸡,各两百只,还有干虾,干山货,各色米,乱七八糟的,从通州登岸,拉了六辆车。”宋盼儿说道。
顾瑾之笑起来:“娘,这都赶上送年货了。怎么突然要了这么多东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琇哥儿在延陵府,去年过年的时候,年货我只要了一半。这次,主要是去要些活鸡。难为林管事,从延陵府真的弄上来了。兰儿就要生了,总不能没个滋补的。京里的东西,都不及延陵府好。”宋盼儿道。
邹双兰也抿唇笑了笑。
她怪不好意思的。
婆婆这么疼她,将来若是生个女儿,别说对不起婆婆,连从延陵府运上来的那两百只活鸡也对不起了。
她微微迭眸。
“……其他东西,都是过了年家里剩下的。延陵府只有琇哥儿,他能吃什么?他叫管事都带上来,林管事就带上来了。”宋盼儿笑道。
从这件事看,顾琇之还是蛮懂事了。
宋盼儿比较满意。
“咱们人多。”宋盼儿笑道,“延陵府只有你两个舅舅,下礼也用不了多少。在京里,亲戚朋友就多了。我这刚刚把东西清点好。”
顾瑾之哦了声。
她们说话,彦颖和彦绍比较无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兄弟俩知道小十和小十一在外院念书,两人一溜风跑了,去外院找小舅舅们玩。
顾瑾之也没有阻拦。
宋盼儿也不愿意拘束孩子,让他们去了,只是吩咐小丫鬟跟着,别跌了孩子,也不准他们在书房胡闹。
孩子们走后,宋盼儿继续说方才的话题:“你表嫂跟着林管事他们一块儿回来了。不知道图什么,这么一去就是一年多。她走没两个月,你二表哥,就把跟前服侍的丫鬟收了房,如今那丫鬟肚子都大了,上次煊哥儿还说,最近就要生了。要是是个儿子,你表嫂就有得受……她啊,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盼儿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
表嫂,依旧说的是顾瑾之的舅表哥宋言昭的妻子胡婕。
去年开春,胡婕非要回延陵府。
当时,应该是京里有点拮据,又想到延陵府的资产富饶无比,怕公婆把家产偷偷塞给了大儿子,将来分家吃亏。
胡婕娘家又无法旧疾他们。
胡婕只生了两个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这种情况下,她丢下丈夫宋言昭,回了延陵府。
胡婕比较自信。这些年和宋言昭琴瑟和鸣,感情如胶似漆。她是怎么也没有算到,她才走不过两个月,宋言昭就敢纳妾。
那妾室还很快有了身子。
男人,有几分熬得住?
顾瑾之的母亲那么厉害,父亲还是偷偷摸摸弄出个庶子。哪怕再恩爱,也有想尝鲜的时候。
况且宋言昭没有儿子,就更加有理由纳妾了。
胡婕这次的确是得不偿失。
她定是听说了宋言昭美妾怀孕,才火急火燎往回赶。
“这种事,也避免不了。”顾瑾之道,“二表哥起了这个心思,纳妾也是早晚的事。表嫂走不走,都一样。”
“这倒也是。”宋盼儿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比较讨厌纳妾的男人。
所以,她连宋言昭也讨厌了。
倒是煊哥儿,最近和宋言昭走得比较近。
这些话,都是他回来告诉宋盼儿和邹双兰的。
“……煊哥儿呢?”顾瑾之问母亲。
这些日子,煊哥儿在家里应付些拳脚上的事,准备下个月朱仲钧替他安排在亲卫里的差事,然后就是陪着邹双兰,温柔体贴,很少丢下媳妇。
“那个李怀,又约了他们西郊打围。”宋盼儿道,“煊哥儿和他是打小的感情,我也又能拦着。早上就去了,晚膳前能赶回来。”
李怀是太子妃的弟弟,和顾煊之感情很好。
顾瑾之点点头。
她又问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父亲去了书局。
他最近在书局认识了一帮学子,经常和胡泽逾去坐坐。
那帮学子,都是天下小有名气的举人。因为去年取缔了恩科,他们都逗留在京城。除了学习之外,平常也相互来往。
书局是他们时常聚集的地方。
“王爷呢?”宋盼儿也问顾瑾之。
顾瑾之轻描淡写道:“上朝去了。”
“皇上都回来了,王爷还想帮着辅政吗?”宋盼儿不太懂朝中事。
“是的。”顾瑾之道。
她回答得更加简单。
正说着,煊哥儿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一席劲装,竟有几分英武。
“七姐来了?”他笑着和顾瑾之打招呼,又看了眼妻子,这才给母亲行礼。
他回来得挺早,宋盼儿挺高兴的。
她道:“快去更衣,再来说话。”
煊哥儿道是,又看了眼邹双兰。
邹双兰脸微红,撇过脸去。
宋盼儿知道煊哥儿的心思,就笑着对邹双兰道:“兰儿,你去服侍煊哥儿更衣。早些过来吃饭。”
邹双兰脸红透了,又不敢违逆婆婆,起身道是。
顾煊之越来越黏她,邹双兰心里是很喜悦的。
但是,他公然在婆婆跟前给她使眼色,让邹双兰尴尬不已。她不是个古板的人,却很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等他们小两口走了,宋盼儿和顾瑾之相视而笑。
“好得蜜里调油。”宋盼儿对顾瑾之说,语气里尽是高兴。
“兰儿性子好,没人不喜欢她。”顾瑾之笑道,“煊哥儿又会疼人。这感情,就是一拍即合,自然蜜里调油。”
她们说着话儿。
顾煊之回房更衣,很快又和邹双兰回来了。
丫鬟搬了太师椅给他们坐。
顾煊之坐在顾瑾之身边,问了问顾瑾之的孩子们和庐阳王。
顾瑾之一一告诉他。
他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对宋盼儿和顾瑾之道:“……有人一纸把大哥告到了顺天府,听说昨日顺天府到了药铺拿人。这件事,京里到处再说。”
三个女人同时惊愕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有人敢拿首辅的儿子?
这背后的靠山,挺大的嘛。
“是大哥药铺,药死了人吗?”顾瑾之问煊哥儿。她想不到大哥还有其他什么事被人状告。
煊哥儿却摇摇头:“说是大哥房里有个丫头,怀着身孕上了吊,是被大哥逼死的。咱们家,未满四十不可立侧室的家训,就刻在祖祠。那丫鬟的兄长告大哥谋杀,又告大哥不孝。
若说谋杀,却有待查访;这不孝之名,却是坐实了。大伯要受牵连。以后八哥和小十、小十一考学,也要受牵连。大哥这次,是栽了大跟头。”
宋盼儿等人又是愕然。
“你大哥房里的丫鬟怀了身子,又死了?”宋盼儿难以置信,“你大哥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大哥一直不肯要通房,这件事阖家皆知。
“…….这一看,就是栽赃嫁祸。”顾瑾之肯定道,“别说大哥让丫鬟怀孕。大哥正是无子,大伯大伯母愁得要死,若是丫鬟有了身孕,只怕当宝贝一样,先遮掩起来,哪里会闹到投缳的地步?就是大嫂,也松了口气,怕只有高兴的份。”
这是有人要害顾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凌晨的时候,皇帝病尾,朱仲钧进宫去了,至今未归,大伯肯定也在宫里。
他是顾不上大哥了。
大伯母那边,不知乱成了什么样子。
“我去趟禧平侯府。”顾瑾之起身道。
天色渐晚,宋盼儿不放心,道:“你去了能做什么?明日再去不迟。”
“我坐不住。”顾瑾之道。
她定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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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姐,娘说得对,你现在不要去,都要入夜了。”煊哥儿也劝顾瑾之,“再者,你去了能做什么?你我都帮不忙,去了也添乱……”
顾煊之就是因为这么想的,所以听到了消息,他没有立刻到禧平侯府,而是回了家,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和父母商量。
况且,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大伯在朝位高权重,他应该有办法。
若是大伯都没有办法,顾煊之一家人更没有办法了。
他和顾瑾之不同。顾瑾之曾经和大哥一起学医,他们都继承祖父先志,志同道合,感情很深。
而顾煊之比顾辰之小了十七八岁,从小又在延陵府长大,大堂哥对他而言,是个很稀薄的残影。
“我要去看看,否则我睡不着。”顾瑾之则已经起身,“你陪着我去吧,咱们两个人,夜里回来也有个照应……”
看她这个样子,是非去不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盼儿是觉得,顾瑾之现在跑去,帮不上忙,大夫人还要接待她,没有意义。可是顾瑾之执意要去,宋盼儿就不再阻拦,她对顾煊之道:“既这般,你跟着你七姐去。别给大伯母添麻烦。”
顾煊之看了眼邹双兰,然后点头道是。
“娘,您照顾彦颖和彦绍……”顾瑾之对母亲道。
她又想到了彤彤。
这半下午,彤彤又该饿了。
顾瑾之也来不及回去喂她。
“……海棠姐姐,您去把彤彤抱过去,若是她饿了,先喂她些羊乳。别让她喝乳娘的奶,我很快就回来。”顾瑾之又对一旁站立服侍的海棠道。
她说完这话,已经顾不得了,跟顾煊之出门。
留下来宋盼儿等人,面面相觑。
顾瑾之公然不让彤彤和乳娘的奶,却又不遣送乳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盼儿无奈叹了口气。
她这个女儿,行事总叫人难以理解。
他们姐弟俩前脚出门,宋盼儿后脚就跟海棠道:“你快去看看,把彤彤抱过去。已经半天了,孩子该饿了。”
海棠道是。
宋盼儿又吩咐小丫鬟,去准备好温热的羊乳。
这些东西,宋盼儿平素用惯的,也是现成易得。
不过须臾,海棠把彤彤抱了过来。
彤彤的乳娘刘氏也跟着。
彤彤已经醒了,并未饿哭。
她咿咿呀呀的,似乎想说话,却又不会,挥舞着小手自娱自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盼儿从海棠手里抱了过来,爱不释手。
邹双兰也上前看。
小孩子脸肉肉的,眼睛又大又圆,似墨色宝石镶嵌在银白宝玉上,散发出灼目的光泽,惹人怜爱不已。
“彤彤越长越好。”宋盼儿也爱极了,“她这眼睛,都会说话一样。长得越发像王爷了……”
顾瑾之的四个孩子,燕山很像顾瑾之,老三彦绍既像顾瑾之也像朱仲钧,他各遗传了一半。
老二彦颖和彤彤,便和朱仲钧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真有趣啊。”邹双兰也感叹。
她突然好想生个这样的女儿。
但她知道婆婆是希望她生孙儿的。这话,邹双兰就不敢多言。
彤彤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突然不高兴,皱起了小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嗯哼了两声,便敞开嗓子大声哭。
她的声音清脆洪亮。
“是饿了,还是拉了?”宋盼儿说着话儿,已经动手解开彤彤的包被。包被里干干净净,彤彤只是饿了。
宋盼儿看了眼一旁刘乳娘。
刘乳娘不知所措。
王妃不在家,她应该喂养彤彤的。但她还吃药不过几日,体内热毒尚未除去,她不敢。
“……去端了羊乳来。”宋盼儿紧接着道。
刘乳娘大为松了口气。
见她在一旁也帮不上忙,宋盼儿便对刘乳娘道:“你先下去歇了,这里有我。”
她也不能太不把顾瑾之的话当一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刘乳娘道是。
慕青亲自,把她引到抱厦里喝茶。
小丫鬟端了上好的龙井和茶点,又让小丫鬟陪着,自己重新回里屋服侍。
慕青抱着彤彤,宋盼儿用汤勺轻轻喂彤彤羊乳。
彤彤还不懂这些,吃得很艰难,羊乳弄得满身都是。
宋盼儿有点泄气,抱怨顾瑾之:“…….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羊奶就比乳娘的奶尊贵么?这乳娘,应该是喂养宫里的公主和皇子的,哪里就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非要喂羊乳……”
她这么一抱怨,声音并不大,表情也没怎么变,彤彤却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宋盼儿忙把碗交给身边的丫鬟,从慕青手里接过了彤彤。
彤彤仍是哭个不停。
她是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羊乳用汤勺喂,彤彤从前没有这里喝过,不会张嘴汲取,肚子就填不饱。
宋盼儿怎么也哄不好,胳膊却开始酸了。
她怕抱不稳彤彤,只得重新把彤彤交给了慕青。
“去把刘乳娘叫来。”宋盼儿也急了,对海棠吩咐道,“不给孩子吃奶,是哪家的规矩?谁不是吃乳娘的奶长大,也没见孩子们怎样,就她多心……”
海棠转身去了。
她刚刚撩起东次间银红毡帘,只见彦颖小大人模样,领着弟弟回来了。
海棠给他们行礼,叫“二少爷、三少爷。”
兄弟二人称呼海棠为妈妈。
彦颖继而便听到了彤彤的哭声。
他迫不及待绕过海棠,往里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见外祖母身边的管事妈妈慕青正抱着彤彤,一脸无奈;外祖母也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襁褓中的彤彤,哭得非常伤心,声嘶力竭般的哭。
彦颖忙上前,大声道慕青道:“把彤彤给我。”
宋盼儿和慕青被他吓了一跳。
他突然蹦进来,宋盼儿等人并未留心。
他又是这么一大声,不防就被他唬了下。
“颖哥儿别闹……”宋盼儿道,“你妹妹正哭呢。等乳娘来喂好了她,再给你抱。”
“我抱彤彤,彤彤就不哭。”彦颖不高兴,声音又提高了些,“快把彤彤给我。”
宋盼儿拉了他:“不许闹,跌了你妹妹,可怎么好?”
海棠在门口看了看,见屋子里起了争执,连忙出门,把刘乳娘叫了过来,让她给彤彤喂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刘乳娘当着海棠的面,没有说什么。
进了东次间,她噗通跪下,道:“夫人,奴婢这些日子,还在喝药,断乎不敢奶大小姐的。王妃也说,若是她不在家,给大小姐喝些羊乳,是一样的。”
原来乳娘生病了。
怪不得顾瑾之叮嘱不要让她给还在喂奶呢。
这就合情合理了。
彤彤还在哭。
慕青又比彦颖高很多,彦颖够不着。
大家都急,彤彤哭得更急。
屋子里乱糟糟的。
宋盼儿一个头两个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都是顾瑾之,非要丢下孩子去禧平侯府……
刘乳娘见彤彤哭得可怜,彦颖一脸恼怒,宋盼儿和慕青不知怎么办,就道:“夫人,在家里,王妃也常常单让二少爷抱着大小姐。二少爷抱得稳……”
慕青看了眼宋盼儿。
宋盼儿见彤彤着实哭得伤心,怎么也安抚不了,而彦颖也跟着着急,这才让慕青把孩子给彦颖抱。
彦颖抱着,可能是闻到了哥哥身上熟悉的气息,彤彤的哭声慢慢小了。
她抽抽嗒嗒的,还是饿了。
慢慢的,就真的不哭了,无力趴在彦颖肩头。
彦颖似大松了口气。
那模样,跟小大人一样。
屋子里的人都看得有点惊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过片刻,彤彤又小声哭起来。
她是真的饿了。
宋盼儿对彦颖道:“你抱着她,我来喂她些羊乳,看看她现在能不能吃了……”
彦颖说好。
丫鬟又重新端了碗热的羊乳来。
宋盼儿用个小巧的汤勺喂。
彤彤张嘴也不知道咽。
可是喂了几次,她终于明白要做什么了,等盛着羊乳的小汤勺伸过来,她也会吸了。
居然这样,把小半碗羊乳给喝完了。
喝饱了,方才又痛哭了一场,彤彤趴在彦颖肩头,睡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屋子里人喘气声音都轻了,生怕吵了彤彤。
宋盼儿对彦颖道:“来,给外祖母抱着,让彤彤睡会儿,别累了呢。你个子小,彤彤这样睡觉不舒服…….”
彦颖只得把彤彤交给了外祖母。
等顾瑾之和顾煊之从禧平侯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戌初。
正院静悄悄的。
院子里的丫鬟也敛声屏气。
顾瑾之看了眼煊哥儿,以为出了什么事。
顾煊之则微微蹙眉。
姐弟俩进了东次间。
东次间临窗的炕上,宋盼儿依偎着引枕,手里抱着彤彤,没敢动。彦颖和彦绍都歪在另外一头,身上搭了个小小锦被,兄弟俩就这样睡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邹双兰已经回去了。
“娘……”顾瑾之上前轻声喊宋盼儿。
她的声音很轻。
“回来了?”宋盼儿大大松了口气。她自己生了四个儿女,却是第一次知道带孩子这么难。
彦颖也醒了。
他原本就没怎么熟睡。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道:“娘,您回来了?”
“嗯。”顾瑾之坐到了炕上,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吃过晚膳了吧?”
彦颖道:“吃过了。”
顾瑾之点点头,又对宋盼儿道:“娘,彤彤没有闹您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闹?
宋盼儿现在累得连抱怨都没有力气说。
她只是微微摇头,道:“还好。”
她没有问顾瑾之禧平侯府怎么样,只想她快点把孩子们都快回去休息,免得醒了又要哭闹。
“……这么晚,快回去吧。”宋盼儿道,“煊哥儿,你送你姐姐。回头到娘这里说话。”
大房那边的事,宋盼儿可以问问顾煊之。
顾煊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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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盼儿今天前所未有的累。
她犹记顾瑾之曾言,顾瑾之在庐州,就是自己带孩子。
原来这般辛苦。
偏自己这个做娘的,还屡次说她不应该。
宋盼儿也会忍不住想:瑾姐儿是不是有怨言?只因她小时候,母亲没有如此养活她,她觉得和母亲有了隔膜,心里痛苦,故而对自己的孩子,就起了亲自哺育、教养的心思?
此念一起,让宋盼儿分外不安。
内疚也暗暗滋生。
顾瑾之尚好。她出生的时候,宋盼儿和顾延臻正是伉俪情深,宋盼儿心情也好,虽然是乳娘照顾顾瑾之,宋盼儿却也要每次逗弄她。
到了顾煊之出生,便有了洪莲和顾琇之母子的事,宋盼儿心情时常不好,大发雷霆。
那么,顾煊之的怨气是不是更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正想到这里,顾煊之送完顾瑾之回来了。
他叫了声娘,就坐到了母亲对面。
“我爹今日还没回?”顾煊之问母亲。
宋盼儿这才想到,顾延臻没回来呢。
她咦了声,怎么这样晚?
平素就算晚归,也会派个小厮回来说一声的,今日是怎么了?
“没回。”宋盼儿蹙眉道,“他如今也没个章程了,都快亥时了…….”
顾煊之安慰母亲:“爹今天说,和胡大人一起呢。只怕是在胡家吃酒,两人说到了兴头上,忘了时辰。他之前,不也时常在胡家过夜吗?”
顾延臻和胡泽逾、秦申四要好。
当年,秦申四不如他们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现如今,秦申四在皇帝跟前受宠,又有好几间大药铺,算个人物了。不管走到哪里,旁人都要卖几分面子,虽然他只是个太医。
而胡泽逾,从顺天五年进京做了个刑部五品郎中,便一直不曾升迁。这些年,多少同僚都升了上去,唯有胡泽逾不见动静。而胡泽逾的儿子,考学十多年,连个秀才都不中。
那孩子没有时运。
每逢科考,他不是头疼脑热就是腹泻呕吐,从来就没好过。
胡泽逾自己,是个满腹才华的人,只因他不愿意受族兄胡泽瀚的支派驱使,比如胡家要胡泽逾女儿去巴结其他权贵,要他女儿去做继室,被胡泽逾断然拒绝。
从此之后,胡泽瀚处处打压胡泽逾,却又不把他一棍子打死。
他既不给胡泽逾机会,又要胡泽逾替他办事。
偏偏胡泽逾还不敢反抗,否则这五品郎中小官也要丢了。
他算是个失意的。
唯一让胡泽逾欣慰的,女婿还算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女婿是顾延臻的外甥。
顾延臻还不如胡泽逾,但是他心境好,也无大志,对游手好闲并不感到无聊,而是乐在其中。
他比较空闲,胡泽逾也比较空闲,两人又沾亲带故,时常走动,关系越发好了。
顾延臻有时候和胡泽逾说话,便忘了时辰,歇在胡家,也不是头一次了。
想到这些,宋盼儿懒得再深究顾延臻的晚归。
“也快回来了。他那么大的人,丢不了。”宋盼儿道。
她看了眼儿子的脸,明明之前很急切想知道大房那边如何的,此刻却无半点兴趣了。
她还在想顾瑾之的事。
“煊哥儿,你小时候埋怨过娘吗?”宋盼儿倏然开口,问顾煊之,“娘时常发火,也很少亲自照拂你。你都是跟着丫鬟和乳娘,你埋怨过娘冷落你吗?”
顾煊之被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世家望族,谁家的孩子没有乳娘?
否则,岂不是叫人笑话?
有了乳娘,跟着乳娘长大,每日往母亲跟前请安。等到了上学的年纪,就只是早晚见母亲一面,这有什么不妥?
母亲怎么突然提到埋怨?
顾煊之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七姐。
七姐和大户人家的母亲不同。她像个乡间贫寒妇人,亲自哺育、教养孩子。孩子们有事,不是找乳娘都是找七姐。
母亲是因此而有感而发吗?
“娘,您又一个人在琢磨七姐的事?”顾煊之笑道,“大家都这样,又不是只有您。家务事那么多,您哪有功夫整日照顾我?我不是有乳娘和丫鬟吗,怎么会埋怨您呢?七姐她啊,她和其他人想法不同…….娘,七姐从小就和其他人想法不同……”
他劝慰母亲。
他七姐从小学医,很快就学了一手超高的医术,这是谁能做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七姐的与众不同,那是从小便有的。
“你七姐对孩子那么好,生怕自己冷脸了孩子,焉知不是年少时我对她关心太少,她心里留下的痕迹?”宋盼儿叹了口气。
顾煊之愕然。
仔细想想,他小时候比较怕母亲,那时候有什么事,都是找七姐。
琇哥儿也是。
他们兄弟俩把七姐当母亲一样。
七姐到底是不是有心结,这个,顾煊之也不敢肯定。
可都过去那么多年,就算是,母亲还能弥补七姐不成?七姐都以为大了,弥补都来不了…….
顾煊之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他见母亲眉宇间有几分忧色,那是从前很少见的,心里微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低声唤了声娘。
宋盼儿回神,正了正心绪,把顾瑾之的事抛开,问顾煊之:“快跟娘说说,你大哥是怎么回事。”
“大伯母说,是昨天去抓的人,直接关到了大牢里。”顾煊之端正了身子,仔细和母亲说起来,“顺天府府尹是大伯的亲信,大伯想着是误会,早朝是跟圣上表明,让放了大哥,堂堂正正的放了。
哪里知道,大伯半夜被召进宫,就一直没有再回来。
我和七姐去的时候,大伯母正在和大伯的门客商量事。大伯母也不避开七姐,我们坐下来听。
昨天才抓的,今早就把大哥的罪证闹得满城皆知,大伯母说,这是有人蓄意谋害顾家和大伯。大伯母上午去探监,却被阻在门外,不给看。
顺天府知府是大伯的门生,却客客气气把大伯母阻拦住了,大伯母说,那知府起了歪心思,已经不和大伯同心了。只怕被人收买了。
大伯母这样的身份,小小顺天府也敢拦,这是计划已久的,背后有大人物撑腰,需要置顾家于死地…….”
“那个丫鬟呢,真的怀了身子?”宋盼儿问,“为什么上吊的,怎么查的?”
“那丫鬟是大嫂娘家送过来的,说是亲家太太亲自调教的。大哥不愿意,和大嫂还吵了一架。大嫂以死相胁,非要放在房里。大哥就说,既然要放在房里,就不能再逼迫他。等他先缓一缓,若是他对那丫鬟有意,自然收了她,若是没意,再打发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丫鬟是二月份到府上的。
二月底,大哥就去了趟河南采药。采办得不多,一个月就回来了。回来也不过十来天,大哥要清点药铺的货,又要出诊,还要制给宫里送的药,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很晚才回来,早早又出去忙了,根本没沾那丫鬟的身子。”顾煊之道。
宋盼儿略有所思。
她觉得这样才合理。
顾辰之性格特别倔强,和老爷子一样。
让他轻易就接受了家里的安排,他大约是不乐意的。
“那丫鬟是与人私通,怀了身子,事发才上吊的吗?”宋盼儿道,“果然是个狐狸精、害人精。你大嫂也糊涂,之前也不查清楚,这都是你大嫂的不是了……”
妻贤夫祸少,这话果然不错。
顾辰之这祸事,就是林蔓菁招惹来的。
“大伯母说,应该是刻意安排好的,不是大嫂的错。”顾煊之否定了母亲的猜测,“那丫鬟昨天凌晨吊死的,根本没人知晓。哪里知道,大清早的,她娘家嫂子跑来说,她娘不舒服,要接她回家小住两日,她哥哥也来了,在二门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嫂好性格,就让丫鬟带着她嫂子去她的屋子。她嫂子进门,就看到她挂死在那里。她嫂子抱着她的身子,又哭又闹,大嫂和丫鬟婆子去拉,她也不撒手。然后,她哥哥就冲了进去。
娘,您想想,哪里会这么巧?她哥哥和嫂子好似知道她半夜上吊了一样。家里的下人说,她哥哥原先好好在二门上等着,怎么会知道里面出了事?他突然往里面跑,家丁拦着他,却都说他横冲直闯的,大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冲到了内院。
她哥哥跑得飞快,家里的下人措手不及。
他兄嫂又哭又闹,只哭妹妹苦命。当时大家都慌了,谁有去计较她兄嫂的反常?大伯母和大嫂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却不能把个死人留在家里。他兄嫂半句不埋怨咱们家,只说妹妹苦命,怎么想不开之类的。
大嫂和大伯母觉得他们明事理,就说给两千两银子,让他们回去,这件事别声张。大伯母的意思是,水锦的尸身不能带走,顾家帮着下葬,到底不枉在顾家一场。她就是怕水锦的兄嫂拿了钱又起歪心思。
水锦的兄嫂也同意了。
当时他们句句都不埋怨顾家,看上去很好打发的。大伯母又因为家里死了人,心烦意乱,一时间疏忽,给了钱,放水锦兄嫂走了。哪里知道,没过半个时辰,顺天府的人就来了。
大伯母连水锦的尸身都没有装殓好,就被顺天府的人抬走了……”
宋盼儿听到这里,只觉得后背发寒。
这真是步步算计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死的丫鬟叫水锦。
水锦死了,大夫人和林蔓菁下意识在想到底为什么死的,是谁下的手,又对死者的亲属内疚不已,心里就对她的亲属放松了警惕。
再者,那是首辅的府邸,谁能想到顺天府直接去抓人?
顺天府的人胆子那么大,只怕也在大夫人的意料之外。
一大清早,顾延韬上朝去了,顾辰之去了药铺,家里只有几个女人。她们只知道,死了人丫鬟,这可能是个内宅阴谋。
谁又能一下子想到,是个大阴谋?
反正宋盼儿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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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联系我们果博东方公司客服开户电话17787888880;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第499节伸威
顾瑾之从大伯家回来,一直在沉思。
大哥深陷囵圄,无疑是个阴谋。
牵扯到这个阴谋里的人,首先是大伯、大哥,然后是那个死去的丫鬟水锦和她的兄嫂,另外便是顺天府府尹侯长生。
而所有指向的,肯定是大伯的首辅之位。
皇帝随时可能驾崩。
再换太子,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有,现在的太子彦择,即将是那天下至尊。
而皇帝临终前,大约是会托孤的。像大伯,定是托孤大臣之一。
所谓孝,“父丧,子不改道三年”。
这般推算,大伯肯定还能再做三年首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三年,对于性格急躁的太子而言,定是漫长又难以忍受的;他的恩师袁裕业,也迫不及待等着上位,大伯的首辅之位,需要及早让出来。
这么一算,这场风暴的核心,就是太子了!
幕后指使的,非袁裕业不可。
顾瑾之坐不住。
已经快到了亥正,城里宵禁,无法行走了。
顾瑾之仍是喊了丫鬟碧凡:“你去趟外院,把石仓和祝迦匀叫进来,便说我有要事同他们商议。”
碧凡道是,应声而去。
石仓和祝迦匀对这么晚进内院有点拘谨。他们不似陈鼎文,不时常往内院走。而此刻又是深夜,就更叫人忐忑了。
这两个是老实人。
虽然顾瑾之平素行事正派,而且找他们,也肯定是公事。但心里对内宅的那份忌讳,还是涌上了心头。
顾瑾之在正堂见了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正堂设了紫檀木富贵如意雀上枝头的屏风,挡住了视线。
顾瑾之坐在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两名侍卫。
这样,大家都松了口气。
他们进来,给顾瑾之行礼。
顾瑾之便叫人搬了太师椅给他们坐,又叫丫鬟端茶。
等他们坐定,丫鬟上了茶,顾瑾之的声音才从屏风后慢悠悠传来。
“......之前王爷说,京里有蒙古的散兵,他们都是死士,武艺高强,你们可知道从哪里再找到他们?”顾瑾之问石仓和祝迦匀。
两人不知是这事,都微讶,仓促间哑然,不知如何回答,就相互看了一眼。
顾瑾之这个问题,有点触犯忌讳,因为这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石仓和祝迦匀平素跟着朱仲钧,嘴巴很紧。
庐阳王的规矩,是忠诚谨慎。
祝迦匀给石仓使眼色,让石仓上前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石仓就站起身,上前两步,回禀道:“王妃,王爷的那些蒙古死士,都是从西边找来的。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在京城行走,抓住了不用审问就直接砍了头。”
“不对。”顾瑾之声音微敛,威严顿现,“王爷曾经连夜去找他们,天没亮就将事情办妥。王爷若不是进宫,我便当面问他。你们不必遮掩,王爷什么事都告诉我的。”
石仓和祝迦匀又是一默。
既然什么都告诉您,为什么还要问我们?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石仓和祝迦匀都想。
顾瑾之也没有着急催他们。
祝迦匀只得上前,问道:“王妃,您想找他们做什么?陈大人和王爷兴许知晓,属下二人却是不清楚。”
“我想派人,闯了顺天府的大牢。不必杀人,抓人就行。”顾瑾之道,“天亮之前,你们能办妥吗?”
石仓和祝迦匀又是脸色微变。
祝迦匀也站起了身子,上前和石仓并排而立。
这件事,只怕有点难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王妃这是给他们一个烫手山芋,他们既不想接,也接不住。
“王妃,您是想救禧平侯世子么?”石仓直接问。
他们也听说了顾辰之被抓之事。
这件事,在京里已经传遍。
“不,我要那证人,就是死者的兄嫂。”顾瑾之道,“听闻,今天证人也在牢里。等着明日进一步提审。明日过后,证人就可以回家。除了证人,我还需要禧平侯世子案的那具尸身。不要管禧平侯世子,也别让他跑了,把他留给狱卒。把顺天府的大牢,再给我烧了......”
石仓和祝迦匀微微吸气。
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最后查不到的话,罪名可能还是会按在顾延韬头上啊。
女人,就是爱帮倒忙,石仓心里想。
王爷不在家,不能听她胡乱出主意。
要不然,牵连王爷。
王爷总是叮嘱他们,千万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如今正是乱的时候,切忌蹚浑水。
石仓什么时候,都为朱仲钧着想。
“王妃,属下等人办不到。”石仓再次回答,就添了份强硬,“王爷总是教导属下等人,行事且隐忍。禧平侯世子案,迟早会水落石出,王妃安心......”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了屏风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顾瑾之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烛火在她脸上,投下了氤氲的光。
她神色凛然,带了几分愠怒。
石仓和祝迦匀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低垂了脑袋。
一阵香气缓缓萦绕,随着她的步履逼近,两名侍卫心里惶然。
顾瑾之走到了石仓身边。
石仓连忙低下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在王爷身边,几年了?”顾瑾之问石仓。
“十年整!”石仓道。说完,他自己也怔愣了下,不知不觉,跟随着王爷,已经整整十年。这十年里,王爷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他,随身保护王爷。
他是王爷最信任的侍卫之一。
如今,他已经是王府护卫军的四位副统领之一。
这次上京,王爷是很怕谭宥的人趁机偷袭,才把他和祝迦匀、陈鼎文等人都带上。
否则,石仓定要留在庐州的。
“......这十年,你见过我行事鲁莽吗?”顾瑾之问石仓,“你见过王爷反驳我的话吗?”
石仓微愣。
王妃旁的不说,行事沉稳的确是她的长处。而王爷分外疼爱她,这点不仅仅是庐州王府的人知晓,整个天下都知道。
庐阳王爱妻如命。
在王爷身边十年的石仓,最是清楚不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是王爷的爱将,我也欣赏你的才华。”顾瑾之语气慢了下来,“我不想和你作对。你若是一再忘了,这王府除了王爷之外,还有谁是主子的话,咱们这座小庙,就容不得您这樽大佛了。”
“王妃,天亮之前,您吩咐之事,属下等人定会办妥。”一旁没有开口的祝迦匀突然道。
他怕再说下去,王妃和石仓真的要起冲突。
王爷是很疼王妃的,这点人尽皆知。
等王爷回来,王妃告石仓不敬,哪怕石仓再也本事,王爷也留不得他了。
石仓在王爷身边的年景是很长的,但是他不解风情。他永远都不能明白,王爷为什么事事顺着王妃,拿她当至宝一样供着。
祝迦匀却明白。他也有爱妻。
他听王妃的口气,她是下定了决心的,劝说也无用,故而祝迦匀一口应承。
顾瑾之转脸,看了眼祝迦匀,笑道:“已经不早了,速去办妥。”
祝迦匀道是。
“等办妥了,不管什么时辰,都要进来告诉我。”顾瑾之又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祝迦匀又道是。他见石仓还想说什么,就不着痕迹,狠狠一脚踩在石仓脚背。
石仓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恼怒看了眼祝迦匀。
见祝迦匀正跟他使眼色,石仓心里明白过来,不再多言。
两人出了正院。
吩咐完了石仓和祝迦匀,顾瑾之淡淡出了口气。
她回了里屋。
彤彤已经睡着了,刘乳娘在一旁照顾她。
顾瑾之进来,对刘乳娘道:“您也去睡吧,”
刘乳娘道是,退了出去。
顾瑾之看了看自鸣钟,已经快子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仲钧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他没有回来,说明皇帝尚未闭眼。太子想对付顾延韬,定要在皇帝闭眼之前,所以,大哥的案子拖不得,只能更快。
大哥可能在牢里被严刑酷打。栽赃嫁祸的时候,严刑不过是种表象,根本不在乎问出什么,反正罪名已经捏造好了。这是前不久朱仲钧对付谭宥的方法,如今报应在顾瑾之大哥身上。
大哥那么文弱,他只怕是经不起酷刑拷打。
今天大伯母,当着众位门客和煊哥儿,对顾瑾之道:暂时不急,等你大伯出宫再想办法。
等大伯出宫,再想办法就晚了。那时候,大哥被打得半死,证据也捏造好了,证人也被保护好了,一切都来不及。
顺天府的知府侯长生已经被收买,这点毋庸置疑,不必心存侥幸。。
大伯的诸位门客说,侯长生忠诚。这无非是他们找不到解决办法时的自我安慰和推卸责任。
顾瑾之梳洗一番,散发上床。
床里面的彤彤,睡得很安稳。
顾瑾之却是不能成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既担心大哥,又担心宫里的朱仲钧,心里七上八下,睡意全无。
自鸣钟滴滴答答。
顾瑾之听着自鸣钟从子初、到子正,再到丑初、丑正,然后到寅初、寅正。她望着绣了红鸾呈祥的账顶,目光深远。
刚刚过寅正三刻,顾瑾之听到了敲院门的声音。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
值夜的婆子已经去开门了。
顾瑾之喊了睡在外间的值夜丫鬟代荷:“去瞧瞧,是王爷回来了,还是石大人和祝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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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有人进内院来,要么是朱仲钧回来了,要么就是顾瑾之方才吩咐的石仓和祝迦匀回来了。
不管是哪种,这觉是睡不成了。
她吩咐丫鬟代荷去看看,自己也起身了。
代荷道是。她匆忙穿了件见绯色碎花小袄,系了条裙子,急急忙忙跑去看了。
而后,她进来回禀道:“王妃,是石大人和祝侍卫。石大人说,若王妃未醒,让不要惊动您,只说事情已经办妥,没有半点纰漏......”
顾瑾之点点头,对代荷道:“好,你再去让他们稍等,说我醒了,立马就起身。”
代荷道是,又出去传话了。
顾瑾之已经下床,喊了碧凡等人给她更衣梳头。
这次,她没有隔着屏风,直接跟石仓和祝迦匀面对面而坐。
两人脸上皆有疲惫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从出门到现在,足有三个半时辰,他们马不停蹄,连口水都没喝。说不疲惫是假的,却也撑得住。
而石仓,右边眼角微肿,应该是什么打了下。
丫鬟端了温热的茶来。
祝迦匀已经顾不上不客气,先端起茶就猛灌了两口。似不解渴,他又灌了两口,然后那盏茶就见底了。
足见他是渴得紧。
顾瑾之又喊了小丫鬟续茶。
等小丫鬟给祝迦匀续了第三次茶,石仓也感觉嘴巴有点干涩,顺势把茶给喝了。小丫鬟一连给他们续了整整两茶壶的水,才退了出去。
顾瑾之让代荷、碧凡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能进来。
代荷和碧凡道是,走了出去。
顾瑾之这才问两人:“怎样?”
“已经办妥。证人夫妻,已经被抓到了北郊的山里,应该没人能找到他们;尸身也找到了,已经烧掉;那位验尸的仵作,同样被抓到了山里,等事情一过再放他。”祝迦匀抢在石仓前头,把事情细细回禀给顾瑾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怕石仓再次语气不善。
这次行事,可没少花王爷的钱,又承担了风险。
石仓心里憋着气。
他在路上和祝迦匀嘀咕,觉得王妃不管是她本人还是她娘家,都会王爷没什么帮助,偏偏还到处给王爷添麻烦。
“......顺天府的大牢也烧了,犯人没有受伤,都被狱卒拿着牵了出来。雇的,也是那些在京里游散的蒙古兵,正巧顺天府大牢里,前日关了个犯人。那犯人在街头卖一把蒙古马刀,被当成细作抓了起来,大呼冤枉,不成想,这次到成了咱们的契机,我们把那人杀了,尸身也烧了,死无对证,只当是蒙古兵造反救人。”祝迦匀继续道。
“那些蒙古兵,他们不会泄露吧?”顾瑾之问。
祝迦匀摇摇头,道:“不会的,王妃,您放心。”
做这种事,他们有经验。
朱仲钧从前为了对付谭宥,经常和那些蒙古散兵打交道。石仓在朱仲钧身边时间最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应该怎么和蒙古兵打交道。
顾瑾之终于缓缓松了口气,笑着对石仓和祝迦匀道:“劳累一夜,辛苦。去歇了吧。”
两人退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等他们走后,天并未亮起来。
事情已经办妥,大哥的案子至少能震慑一时,或者让指使者慌乱手脚。这点缝隙,大伯母那边的门客们应该能抓住。
接下来,风向会偏向顾家,就不需要顾瑾之再明着出面。
大伯是个要强的人。
顾瑾之也没打算这么蛰蛰虎虎的凑上去。
那么真的需要顾瑾之出面,也得等明日拜访了大伯母再说。她想看看,大伯母到底能不能抓住顾瑾之给她制造的契机。
很多时候,机会稍纵即逝,能不能利用瞬息的机会,就靠能力了。
大伯母和那些门客,有没有这个能力,顾瑾之现在说不好。
她需要明天去打听消息。
所以,她不需要大清早天未亮就去登门。她等上午,用过了早膳,和母亲一同,往大房去看看。既不彰显功劳,也不冷漠人情,恰到好处,又能探明情况,不至于误了事。
只是,从这黎民到天亮一段时间,她是再无睡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没有再想大哥的是,而是在思量石仓对她的态度。
若不是祝迦匀精明,石仓只怕要拒绝顾瑾之的话。
这让顾瑾之心里惶惶。
这些年,她为了生孩子,别说庐州别馆的军事,就是家务事,她都丢开了手。新婚时,回庐州动了胎气,她整个人就似被身在泥潭里,只剩下挣扎。
保住燕山、养活燕山,直到燕山到了两岁,已经成了点样子,她才感觉自己从泥潭里起身,有了点着力点,能喘口气。
而后,又是彦颖、彦绍。刚刚到了京城,就怀了彤彤。
她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哺育孩子、养育孩子。
彤彤不满半岁,朱仲钧又想要个孩子。
他想要制造一个属于他的庞大家庭,顾瑾之就是唯一的工程师。
她马不停蹄,昼以继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直到今日,石仓的态度,让顾瑾之深觉,她在家里侍卫心中,没有地位。
大致是那些侍卫见朱仲钧爱她,爱得有点卑躬屈膝,心里不忿吧:凭什么她如此作贱他们主上?虽然是他们主上心甘情愿的。
男人,往往不会往女人立场来想事情。
能生孩子,这个长处并不叫人尊重。
哪个女人做不到?
顾瑾之对庐州王府、对朱仲钧,没有半点功绩。
那些侍卫,特别是侍卫首领,他们不爱戴顾瑾之,这是顾瑾之的感觉。
她的感觉很精准。
往侍卫里安排一两个人,或者收服一两个?
她想了想,又觉不好。若真如此,朱仲钧知晓后会寒心:一边情情切切说爱着他,依靠他,转眼又在背后搞事,这是不信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面三刀也叫朱仲钧难堪。
思来想去,原来竟是件为难之事。
不知不觉,手里捧着的茶盏渐凉。
里屋传来彤彤清脆的啼声。
顾瑾之回神,放下了茶盏,进屋去喂孩子。
她自己也梳洗一番,重新换了件湖色蝶恋花褙子,准备叫彦颖和彦绍用早膳。
孩子们还没有来,早膳刚刚摆上,陈鼎文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似远行而归,跟顾瑾之行礼。
“......王爷一直在宫里,属下在南门等着。方才王爷终于得空出来,让属下回家告诉王妃一声,不用担心他。宫里没事,只是圣上龙体违和。王爷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让王妃无需记挂。”陈鼎文道。
他一脸倦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从前天凌晨跟着朱仲钧进宫,他便一直没睡。
皇帝已经在弥留之际,不知什么会死,所以朱仲钧需要守着他,否则,他也不会说“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是皇帝召他进宫,顾瑾之无需忧心他的安全。
顾瑾之点点头,问陈鼎文:“等会儿还要去南门等王爷?”
“王爷让属下回来歇歇,下午或明早再去。”陈鼎文道。
“你辛苦。”顾瑾之道,“去用些早膳,就睡一天。后面几天,王爷还需要用你,切不可现在就累垮了自己......”
陈鼎文道是。
他转身要走。
他走了几步,顾瑾之却喊他:“回去也要重新准备早膳,反而麻烦。在这里用早膳吧。我这里早膳是现成的,也足够添一个人的量。吃了就回去睡,别耽误了......”
她似临时改变了主意,留他用早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陈鼎文微讶。
若受宠若惊谈不上。
他是王府侍卫军的指挥使,又是彦颖的师傅,朱仲钧很器重他。有时候忙起来,朱仲钧吃饭的时候,就让陈鼎文坐在下首吃了,免得再回去。
可顾瑾之,很少这般热心。
陈鼎文私以为,顾瑾之有点孤傲冷漠。
但他的妻子是霓裳,顾瑾之曾经的大丫鬟。霓裳经常说,她们家姑娘从小就是那性格。她并非疏冷,而是人有点呆。她惯于藏拙,言语不多,反而给人一种精明世故的错觉。
既知顾瑾之的性子,陈鼎文也未曾多想。
但她今天偶然留饭,王爷又不在家,这叫陈鼎文心里愕然。
他正要说什么,彦颖和彦绍兄弟已经进来。
彦颖忙给陈鼎文行礼,恭恭敬敬喊了声:“师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彦绍觉得好玩,也跟着叫了声师傅。
陈鼎文笑。
顾瑾之叫人把早膳挪到西梢间里。
她在西梢间里设置了屏风。
陈鼎文坐在屏风前,顾瑾之带着孩子们坐在屏风后。
寝不言食不语。
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吃饭。
彦绍依旧弄得到处都是,但是比从前好多了,他已经学会了用筷子。他喜欢把米粥挑起来,然后洒在桌子上。
这些行为,有利于他的大脑发育,及早形成认知能力和分类能力,顾瑾之从来不阻止。
吃完饭,丫鬟收拾桌子,又端了茶给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吃了饭,也撤了屏风。
彦颖要去习武了。虽然陈鼎文不在家,他的习武也不间断。他有好几个师傅。最近他跟着祝迦匀学枪法,至今未出师。
陈鼎文等于彦颖的大师傅。
彦绍则拉了他的丫鬟含卉,两人嘀嘀咕咕的,说要去做什么,顾瑾之也没问。
等孩子们走了,陈鼎文也要告辞,顾瑾之却和陈鼎文说起家常。
陈鼎文心里狐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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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鼎文对顾瑾之这样反复有点惊诧。
方才还说他累了,让他回去早点歇息。
如今,不仅仅留他吃饭,还要留他吃茶,这定是有话眼问他的。
家里有什么事吗?
好在,王爷并没什么私事不能对王妃所言,所以陈鼎文心里也淡然。他不怕顾瑾之问他。
“......霓裳最近来信了吗?”顾瑾之说了两句闲话,话题突然转到了陈鼎文妻子霓裳身上。
这转变得有点突兀,是陈鼎文没有想到的,又似精心准备的,就是要让人知道她别有用心。
陈鼎文的心,猛然一沉,似石头投入心湖,掀起了涟漪。
“属下去年给拙荆报信,说京里今年乱得紧,若是无大事,不需要来信。属下这里若好,自然没事;若是不好,王爷和王妃也会善待她,善待孩子们的,叫她安心。”陈鼎文道。
这话,搁在一个妻子耳里,该是多么不解风情的冷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也透出一股子悲凉。
霓裳接到信,悲愤交加是有的。
“我很小的时候,霓裳就在我身边。”顾瑾之似追往昔,徐徐向陈鼎文道来,“她像我亲姐姐一样,疼爱我,照顾我。
霓裳性格烈,我和我乳娘性格都软,镇不住丫鬟,都靠着霓裳。现在想起了,若小时候没有霓裳,只怕过得不成样子。我是真心喜欢她。若不是嫁给了你,如今她还在我身边做个管事的妈妈,我不知省心多少......”
她说这话,并不贬低霓裳的意思,陈鼎文明白。
霓裳就是丫鬟出身。
在庐州的时候,顾瑾之待霓裳像亲姊妹,陈鼎文也知晓。
他很感激顾瑾之为霓裳脱了奴籍,又给她那么多陪嫁,让霓裳风风光光做了他的妻子。
他和霓裳育有一子一女,若是他不出意外,无疑是最美满的婚姻。
王妃这话里话外,隐约在点明她的人情。
陈鼎文却糊里糊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自负了解庐阳王夫妻的性格。
王妃不是那种施恩就要拿出来彰显彰显的性格。
相反,王妃此人,非常内敛。
她平素话也不多。
陈鼎文不由想,是不是庐州出了事,霓裳和孩子们有事?
他心里开始还镇定,但越分析,越是一团糟糕。
哪怕说得再绝情,孩子、妻子仍是软肋。
“王妃,是不是拙荆......”陈鼎文声音透出了异样。
顾瑾之笑道:“不是,霓裳很好,我只是有感而发。若我不是嫁给了王爷,和霓裳义结金兰又何尝不可?霓裳当得起的。
如今虽沾染了这些繁文缛节,也跟亲姊妹一样。咱们也算姻亲了。认真算起来,咱们的关系应该最亲近。只是咱们,从未叙述过这些。
你们不肯说,只怕我眼睛里小瞧了你们,不好高攀我;我也没说过,也怕你们觉得这话所有图谋。一来二去,咱们反而生疏了。我想着,外院我的陪房,都是些管事的,没一个侍卫。若是有什么大事,我们母子只能仪仗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顿了一顿,顾瑾之又道,“不管何时何地,你且要保重。我说这些,也无它意,只是见你这般辛苦拼命,于心不忍,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骨。我说了这些无稽之谈,你听听则罢。”
她不等陈鼎文再说什么,又道,“时辰不早,你回去歇了。”
说罢,她轻轻端了茶盏。
陈鼎文都没机会再说话,只得退了出来。
他心里仍是一团糊涂。
王妃今日这么一席话,是何用意?
他边想着,瞌睡劲却上来了。
连连打了几个哈欠,陈鼎文懒得再想了,回去睡一觉要紧。
他现在这样,是没法子保护王爷的,也想不清楚王妃说话的用意
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再想,陈鼎文对自己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快步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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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鼎文走后,顾瑾之又回了里屋。
她叫丫鬟重新为她梳妆。
丫鬟为她梳了高髻,鬓角插了枝白银垂心凤簪,又往耳朵上带了对镶嵌白珍珠的金耳塞;穿了件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银红色荷花暗纹长裙。
她从头饰到衣裳,都很素净淡雅。
“去叫刘乳娘来......”她轻声吩咐碧凡。
碧凡就去把刘氏叫了进来。
彤彤还在睡觉,并未醒。
顾瑾之让刘氏进来,她给刘氏把脉。
刘氏体内的热毒,已经去了七八成。这几日,她控制了饮食,吃得比较清淡,又配合用药,效果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熬了药,你今日还是要吃的。”顾瑾之诊脉完毕,对刘氏道,“还是你照顾大小姐。等她醒了,饿了就喂些羊乳。我只怕中午回不来,你要辛苦些......”
没有母乳,彤彤会哭闹,照顾她的人会比较辛苦。
刘氏道是。
她却是很高兴,王妃又把彤彤交给她,是对她的信任。
她需要这种信任。
顾瑾之也吩咐秋雨和木叶,好好看家,有什么事,若不到顶要紧的,就替她办了,不必等她回来。
“三少爷若是寻我,就说我出门,让含卉带着他玩,找些时新好玩的,弄脏弄湿也不妨,只是有一样,不能登高爬低,跌了就是大事。”顾瑾之又道。
秋雨和木叶又道是。
交代一番,顾瑾之去了母亲那边。
宋盼儿刚刚吃过早膳。
她脸色不太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弟弟们和煊哥儿媳妇也不在场,只有父亲顾延臻。
大家肯定是见母亲脸色不好,吃了饭就躲了。
这种事,顾瑾之从小就经历,至今未变。
她竟有种温馨蜜意。
不改变的东西,反而是最好的。家庭关系,微妙的改变,都会让人有种沧海桑田的怅然。
还是不改变好。
父亲陪着笑脸。
见顾瑾之,父亲似见了救命的稻草,笑着道:“瑾姐儿,这样早?”他的语调有点急促,许是心虚的缘故。
顾瑾之叫了声父亲,便道:“想着和娘去趟大伯府上,就早早过来了。爹上午没事?”
“有什么事?”母亲不等父亲开口,冷冷接了话,“昨夜不知在哪里厮混了一夜,刚刚到家。上午不补补觉?”
父亲就咳了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不喜欢妻子在女儿面前说这种话。
他的长辈威严,都要削弱了。
“爹,您快去补觉吧,别累着......”顾瑾之笑道。
父亲就顺势起身,进了内室。
母亲很气,指着摇晃的银红毡帘对顾瑾之道:“跟孩子似的。从前也不这么贪玩,如今出去,就是一整夜。说是在胡家,和胡泽逾秉烛夜谈。谁知道是混在哪个烟花巷去了......”
这话里,就带着浓浓的怨气和怒气,也并非母亲真的如此想。
父亲没有回来过夜,也不告诉一声,是父亲的错儿。
可父亲是不会留宿烟花巷。
顾瑾之还是为父亲辩解:“......那些勾栏里的姑娘和妈妈,哪个不是势利眼?家里内外的银子,都是您管着,爹一个月用多少钱,您是有数的。上百两银子,勾栏就留宿?真没有这样便宜的好事。”
母亲并未释怀。
“若说是朋友请,也难说。但朋友是胡泽逾,就更加不可能了。胡泽逾那点俸禄,养活一家人,比爹爹还要拮据,哪里舍得去打点姑娘们?”顾瑾之又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么一说,宋盼儿倒听进去了。
她悠长叹了口气。
见她情绪好转,顾瑾之趁机转移了话题:“咱们看看大伯母那边看看吧。”
宋盼儿正是打算吃了早饭去的。
大夫人此刻定也想有个人说说话儿。
宋盼儿也想去给她排解排解。
她还打算派人去请顾瑾之,问问顾瑾之是否去。
如今顾瑾之来了,正如宋盼儿的意。
“我正打算去的,和你爹爹生气,就耽误了。”母亲说着,就麻利起身,进了内室梳妆更衣。
片刻后,母女俩出门,往禧平侯府去。
路上,宋盼儿又让顾瑾之把顾辰之的事,说给她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怕顾煊之说漏了。
结果,顾瑾之的说辞,比顾煊之还要简洁。
母女俩到了禧平侯府时,侯府大门紧闭。那两只威武的石狮子,从前总是擦拭得纤尘不染,如今蒙了一层灰。
大门仍是崭新的朱红色,倒扣着的门钹,也是璀璨金黄,却静悄悄的。
跟车的丫鬟去敲门了。
大门没开,从却旁边小门伸出了脑袋,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厮,问是谁。
“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来了。”小丫鬟上前答话。
侯府小厮就快速跑过来,隔着车帘给顾瑾之和宋盼儿行礼,恭敬说道:“侯爷上朝未归,夫人身子不爽利,今儿是不见客的,轻待了您。夫人说,改日再登门道歉。”
大哥出事之后,满城皆知。
不少钻营又看不清形势的人家,只怕想上门撞木钟,得大夫人一分好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夫人是没心思和那些女人应酬的。
“你再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是我们来了,问夫人见不见。若着实不便,我们改日再来。”顾瑾之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那小厮有几分为难。他被调到门房时间不长,有点畏手畏脚,也不知变通。老家丁有告诉他哪些人不能拦,他也一一记下。
可,庐阳王妃不属于那不能拦的。
禧平侯府规矩也严,大夫人素来说一不二,小厮也不敢贸然去问。
“去问一声。”顾瑾之又道。
那小厮见里面说话的人比较坚持,想着应该是和夫人比较亲近的,否则就是没有眼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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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不知顾瑾之到底是和大夫人感情好,还是没有眼色。
他无法判断。
小厮拿捏不准,也没有一口回绝顾瑾之,而是先答应着,又咚咚咚跑回了侧门。
他是不敢贸然去二门上通禀的,而是问了问看门的老人,说:“是元宝胡同那边的三夫人和庐阳王妃来了,非要让通禀。能不能去通禀?”
现在,府里需得步步警惕,否则就要踩到坑,把自己埋进去。做下人的,最会察言观色了。
府上的老人,对大夫人的喜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他对府上的人事往来更熟悉。
“去通禀一声啊。”那老家丁教小厮,道,“若是三元坡胡同的二夫人来了,就不需要通禀;元宝胡同的三夫人,很得夫人喜欢。况且还有庐阳王妃......”
二房住在三元坡胡同的老宅子,顾延臻一家住在元宝胡同。
小厮听了这话,就去了二门上,让二门上的丫鬟进去说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来了。
那丫鬟,平素也是傲慢的。可听说是庐阳王妃和顾三夫人,二话不说就进去通禀了。家丁看这丫鬟的表现,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略微等了等。
通禀的小丫鬟没有出来,倒是二姑奶奶急匆匆出来了。
世子爷出事之后,大奶奶病倒了,二姑奶奶顾玥之昨日下午回了娘家,就一直在大夫人身边服侍,帮着料理府上之事。
看到小厮等在这里,二姑奶奶顾玥之一阵好气:“糊涂东西,什么人也敢拦。还不快去吩咐,开了大门,把庐阳王妃的马车迎进来......”
不能拦的,是庐阳王妃。
小厮忙不迭跑去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来问了。
这么一耽误,顾瑾之和宋盼儿在门口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得以进府。
他们的马车,一路到了垂花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的二堂姐顾玥之在门口等着。
“玥姐儿,你回来了?”宋盼儿下了马车,就和顾玥之寒暄,“你娘好点了吗,大伯怎么说?”
顾玥之给宋盼儿和顾瑾之见礼之后,迎了她们往里走,回答着宋盼儿的问题:“爹昨夜没回来,听说是内阁事务忙,不得抽身。
娘倒是没事,就是来访的人,不知都是怀着什么心思,娘既不想得罪她们,也没情绪和她们周旋,就一概拦了,连之前五妹来,也拦在门外了。把三婶和王妃也一并拦了,着实是小子们没眼色。”
五姑娘顾珀之也来了,却没有进门。
足见,大夫人还是看重顾瑾之的。
宋盼儿微微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小子们没眼色。也是我懒,平素来的少,都不面熟。你娘没事就好。蔓菁呢,她还顶得住吗?”
“还好。”顾玥之含蓄道。
还好,不过是句场面话。
林蔓菁一点也不好。
她闹得自杀。出了这种事,林蔓菁又愧疚又灰心,好似她自己安排了一出戏,把丈夫牵扯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生不出儿子,给丈夫安排个通房,差点要了丈夫的命,通房也死了。
林蔓菁揽了一切的责任。
她无以弥补,唯有一死。
大夫人很生气。
大老爷也正巧是这两天陷在宫里出不来。营救顾辰之的事,都要靠大夫人和门客们出主意。大夫人再精明,也只是个内宅夫人,见识有限;而那些门客们,到底没有从政,高见不多。
焦头烂额的时候,林蔓菁还投缳自尽,简直添乱。
若不是长女顾惜发现,现在都晚了。
顾惜是最了解她母亲的,自从父亲顾辰之出事,顾惜就看着母亲林蔓菁。
林蔓菁被救了下来。
大夫人去了,自然把林蔓菁骂了一顿:“......杀婢若是冤枉的,这杀妻倒坐实了。你这是盼着辰哥儿死啊?”
林蔓菁顿时就泪如滚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进门十几年,婆婆第一次说这样的重话。
现在,林蔓菁是不闹自尽,却也没精神,茶饭不思。
大夫人让顾惜和顾怋姊妹俩时刻看着林蔓菁。
宋盼儿和顾瑾之刚刚进门,顾玥之自然不会先把这话告诉她们的。
大家一路说着话儿,就到了正院。
大夫人不在平常宴息起居处的东次间,而是在小书房。
她又在和门客们商量事情。
顾玥之招待顾瑾之母女坐了。
“......辰哥儿那案子,如今怎样了?”宋盼儿坐下喝茶,目光往小书房瞟了瞟,关切问道。
顾玥之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宋盼儿:“昨夜不知是谁,闯了顺天府的大牢,把牢头杀了,又把水家那对夫妻弄走了,连水锦的尸身和验尸的仵作也不见了。侯长生那个畜生,一早到我们家,愣说是我们家做的,被我娘骂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侯长生就是顺天府府尹。
当年,他能做到这个位置,是顾延韬周旋的。
顺天府是块跳板。若是政绩好,将来入六部不在话下。顾延韬通过把持顺天府,不知抬了多少门生进六部。不成想,如今被侯长生反咬。
昨日,大夫人还对侯长生心存几分幻想。
今早他登门,大夫人和诸位门客对侯长生就彻底绝望了。
侯长生是被人收买了。
可现在呢,原告者不见了,尸身也不见了,仵作也不见了。
“......既这样,怎么还不放人?”宋盼儿一听这话,也是高兴不已。
“可到底出了事,顺天府大牢被劫持,咱们家动机最大。若不是畏罪,干嘛劫持大牢?如今,大理寺也搀和进来了。谁知道他们还要怎么陷害呢。娘让门客们去找爹的门生,大家都说,这桩案子,一时间结不了,太子已经亲自过问了。”顾玥之道。
宋盼儿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下意识想到了什么。
顾瑾之也一愣。
太子这么快暴露?原告和仵作失踪,太子就慌了手脚?
他原来只有这点本事呢。
“太子过问?”宋盼儿想到了什么,却没有想那么深,“那水家,和太子相熟?”
顾玥之摇摇头:“不知道啊,三婶。”
她是不好妄议太子的。
虽然大夫人已经把事情告诉了顾玥之。
“怎么......”宋盼儿一阵迷茫,突然就想明白了。
那水锦,是从小被卖到林蔓菁娘家的,她家怎么会认识太子?只是,太子和顾延韬不对付,这倒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太子是冲着顾家来的。
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太子策划的呢。
宋盼儿在心里恨恨的想。
如果真的,那太子着实卑鄙。大伯得罪了太子,等太子登基,他能不报复吗?想到戏文里,那些古往今来权倾朝野却被抄家灭族的大臣,宋盼儿心里一阵胆寒。
将来,他们肯定也要受大伯牵连。
拐来拐去,就想到了这些,宋盼儿情绪一落千丈。
哪怕他们躲回延陵府,也无济于事。
“二姐,娘,你们也别急。原告不见了,尸身也不见了,如今这案子还怎么查?劫持顺天府大牢的人,总能查出来,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放了大哥的。”顾瑾之道。
顾玥之点点头。
她听母亲和罗先生话里话外,也是这个意思。如今,连水锦那婢子是否怀孕都成了迷,谁也不能肯定。大哥杀人或者不孝,都没有证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放出来是迟早的。
宋盼儿却是微微叹了口气。
她们正说着,大夫人进来了。
她穿了件宝蓝色五福捧寿状花褙子,还是昨晚顾瑾之来看到的那身。足见,她也是愁了一晚未睡。
她再走近,顾瑾之和宋盼儿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两人惊讶得不知所措。
一夜的功夫,大伯母白了大半头的头发。
她今年已经五十六,平日就有些白发。但不仔细看,也不那么明显。如今,看得真真切切,那银丝泛出清冷的光。
那光,似刃,能刺痛人的眼。
顾瑾之心里大痛。
宋盼儿也是母亲,舍身处境一想,更是心痛难忍,眼泪就湿了,哽咽叫了声:“大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夫人知道她们母女的心思,轻轻抚了抚鬓角,笑道:“我这头发,也不知什么缘故,眼瞧着就白了。”
她说得这般轻松。
宋盼儿素日敬佩大夫人,听着她这语气,更是心疼,眼泪簌簌。
常来常往的人,突然见她白了头,是触目惊心的。
宋盼儿是性情中人,不会克制自己的喜怒。她这么一哭,顾玥之和顾瑾之姊妹俩,原本就极力忍着,也带下泪来。
她们都是母亲,都能体会到大伯母当时的绝望吧?
她只有顾辰之一个儿子。
而顾辰之自己,没有儿子。
他要是有个闪失,大伯就要断后。
平日里不少人骂大伯党同伐异的手段丧尽天良,活该断后。若是大哥有个三长两短,就验证了这话。大伯母是既担心儿子,又担心丈夫和家族的声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也是看得开的人,若出事不是大哥,她也不至于被逼到这个份上。
“你们这么着,我心里也不好受。”大夫人哪怕再淡然,被她们一哭,心也乱了,声音就有点暗哑,也有几分湿意,“我这头发,早就白了。平日里还能遮着。如今不过是添了些。因日积月累,到如今却像是一夜白头的。我这么大年纪,还不该白头?快别如此,都别如此。”
大家抹了泪。
宋盼儿收敛情绪,问大夫人:“辰哥儿什么时候回家?”
“已经派了罗先生去周旋,今日不回,明日也该回了。”大夫人道,“真是老天爷保佑,昨夜顺天府的大牢,不知怎么丢失了人......”
她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瞟了瞟顾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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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说着话儿,就看向了顾瑾之。
顾瑾之低垂了眼帘,不和她对视。
“这也是祖宗保佑。”宋盼儿道。
她以为是大夫人派人做的。
但此刻,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哪怕是自家人,也不能说,小心隔墙有耳。人命关天的时候,宋盼儿知晓轻重。
宋盼儿也不打算深问。
顾辰之能出来就行。
听到这个消息,宋盼儿很开心,泪意也彻底敛去,笑容轻快起来。
“原告和仵作、尸身都不见了,还查什么?”宋盼儿又道,“今天就该回来了。”
她说得很乐观,主要是为了安慰大夫人,尽量说些好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今天能不能回来,其实宋盼儿心里也是没底的。
“大理寺接手了,又要重头查一遍。辰哥儿一概否认了,吃了点苦头,却什么也没说。”大夫人道。
说到儿子吃的苦,她心里也是万针齐攒的疼。
现在要查的,就是昨晚闯顺天府的人。
“大伯母,这是有人存心害顾家。那昨晚闯顺天府的人,只怕也要栽赃到顾家头上,咱们不得不防。”顾瑾之道,“您需得让人,今晚之前,就把大哥救出来......”
这话说得众人一愣,包括大夫人。
她们觉得顾瑾之太着急了。
而顾瑾之,却觉得大夫人和众位门客,还是把朝廷争斗想得有点简单。她们是不明白那刀光血影的残酷、
“......”大夫人沉默了下,不知该接什么。
她也想赶紧把顾辰之救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不能无视法令。
况且太子已经插手。
顾延韬的那些门生,最高的官也只是个侍郎,怎么和太子斗?
怎么救出来?大夫人觉得顾瑾之说话很轻巧。
“......证人和仵作能失踪,在太子看来,是咱们在耍赖。”顾瑾之道,“既然咱们能耍赖,太子为什么不行?太子一旦以为顾家想弄笔糊涂账,他也可以的。原告、证人和仵作能失踪,大哥就不能畏罪自尽?只要大哥一死,什么罪名不能安在他头上?”
这话,似弹药在大夫人身边炸开了,她被炸的面目模糊,五官都变了形,豁然站起身。
她几乎撞到了炕几。
宋盼儿和顾玥之也同时变脸。
“瑾姐儿,你别危言耸听。”宋盼儿捂着胸口道。
刚刚有点好消息,现在又回到了原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还是很凶险。
“白天下手杀人灭口,总有点忌讳。”顾瑾之道,“一旦入夜,就是杀人放火的好机会。昨晚有人闯入,今晚也可以。到时候,大哥怎么死的,说不清楚,还要被栽赃。”
大夫人脸色惨白。
她把顾瑾之的话听了进去,身子摇摇欲坠。
顾玥之上前搀扶住了她。
“瑾姐儿,你来......”好半晌,大夫人回神,不再理会宋盼儿和顾玥之,起身往外走,让顾瑾之跟着她。
宋盼儿让女儿快去。
顾瑾之就起身,跟上了大伯母。
大夫人把她领到了小书房。
几位门客已经回去,小书房里只有她们娘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瑾姐儿,你府上有护卫军,昨晚是不是你动手把人弄走了?”大夫人直言不讳问顾瑾之。
顾瑾之也很干脆点点头,道:“大伯母,您别怪我多事。只是,我昨晚来这里,听您和几位先生的口气,是以为事情还有缓转的余地,还想等大伯出来。大伯母,圣上快不行了,太子想要弄倒顾家,已经到了仓促迫不及待的地步,咱们等不起了。
那个水锦,一个月的身子就自尽,这是很有风险的。若是仵作愣说肚子里没有孩子,谁有说得清?毕竟那一个月的孩子,没有黄豆粒大小,说起来也麻烦。
等孩子到了三个月再闹,大哥的罪名就铁证如山,岂不是更好?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太子是狗急跳墙,事情办得急促。我就连夜叫了侍卫去办。你放心,我这边不会露馅......”
“你怎么......你怎么不把你大哥一起接出来?”大夫人听了顾瑾之的话,更加心烦意乱,已经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
“大伯母,那是畏罪潜逃啊。”顾瑾之道,“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大哥的罪名。”
大夫人直打转。
她问完顾瑾之,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现在,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比前天刚刚发生事的乱还要甚。
乱起来的时候,什么心思都白费,根本想不起来,脑子里跟抽搐一样,不受她的控制。她失态在书房来回踱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直到刚刚,顾瑾之告诉她,大夫人才知道皇帝快不行了。
这些天,顾延韬不回家,大夫人也有这样的猜测。
可到底不敢肯定。
顾瑾之也这么说,就是十有八九了。
太子果然狗急跳墙,今晚一定会在牢里下手的。太子昨晚没有下手,乃是因为人证物证俱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给顾家抹黑、杀了顾辰之,又告顾延韬教子不严,让顾延韬从首辅的位置下来。
一切,他都是计划得好好的。
若是牢里杀顾辰之,不够名正言顺。
可现在,名正言顺已经来不及了。
哪怕是掩耳盗铃,也要盗了。这铃,太子势在必得。
顾辰之熬不过今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耽误一刻,顾辰之就危险一刻。
“怎么办,怎么办......”大夫人失措。
顾瑾之上前,拉住了她,大声喊她:“大伯母,大伯母!”
这声音很有穿透力,大夫人被惊了下。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也起了些作用。
“瑾姐儿,多谢你提醒我。”大夫人道,“咱们如今怎么办?”
顾瑾之想了想,道:“大伯母,咱们豁出去了,去闹一闹吧。”
大夫人有了点兴趣,问:“怎么闹?”
闹,是女人的法子,男人只怕想不到。
“大哥入了狱,案子不审?咱们带着一家老小,去顺天府,让他们现在就审。再找个厉害的状师,今天不结案咱们就不回来......”顾瑾之道。
这是泼妇策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仅仅要抛头露脸,还需要撒泼。
那些门生和门客老爷们别说想不到,哪怕想到了,也不敢提。
谁敢让首辅家的女眷去顺天府撒泼?
“这样行吗?”大夫人问,“若是顺天府的衙役说咱们咆哮公堂,将咱们都抓起来,可怎么示好?到时候不仅仅丢了你大伯的脸,也救不了你大哥。”
“还有我啊。”顾瑾之道,“我带着侍卫和彦颖、彦绍那那里一站,看谁敢动手。我告诉您,水锦的尸身已经烧了,她兄嫂和那仵作这辈子大约是不会再出现了。您先把大嫂那屋子里的下人都收拾收拾,别叫她们也被人收买了,去做污证。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咱们不告他们乱抓人就不错了......”
去闹,不管成功不成功,都要丢顾家的脸。
顾延韬以后也要被人笑话。
若是不去闹,儿子就死定了。
名声可以慢慢挽回,人死去不能复生。
孰轻孰重,大夫人还是能明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紧紧攥住了顾瑾之的手,道:“好,瑾姐儿,大伯母就靠你了。你带着些侍卫,若是有人问,你出门带侍卫防身,也是情理之中,他们挑不出错。你大嫂那里,我要再去安顿安顿。”
“那我也先回去安排。”顾瑾之道。
大夫人点点头。
她们俩重新回到了东次间。
大夫人把这件事,简单和宋盼儿、顾玥之说了说。
顾玥之眉头不经意蹙了蹙。但是为了哥哥的命,也豁出去了。
宋盼儿则觉得,这是此前唯一的法子了。
幸好大伯在宫里,要不然他也有不阻拦之罪。
现在,大伯反而摘清了。
闹得再大,也是家里的女人不懂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光脚不怕穿鞋的。
“娘,您就在这里,帮大伯母料理吧。”顾瑾之道,“我先趟元宝胡同。”
宋盼儿是不可能带着邹双兰去的。
家里的男人不要出现,就她们女人和孩子去闹。
宋盼儿点点头。
顾瑾之回了家,把睡得正香的陈鼎文叫了起来。
她把事情和陈鼎文简单说了说。
陈鼎文吓了一大跳,道:“王妃,这样闹下去,到时候以咆哮公堂把你们抓起来,你们可怎么办?”
“怎么抓?”顾瑾之反问,“用亲卫,还是三营?哪一样不要经过皇帝?皇帝问起来,就最好不过了。比起咱们,背后指使那人,更怕皇帝过问......”
“皇帝已经睁不开眼,他管不了。”陈鼎文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既是这样,那亲卫和三营就更加动不了。太子难道敢请示就擅用亲卫和三营?”顾瑾之道,“你去叫十个功夫好的侍卫,带着刀剑,咱们这就去了。”
陈鼎文违拗不过她,只得道是。
等他召集好了人马,却发现顾瑾之带了彦颖和彦绍。
陈鼎文大惊:那么乱哄哄的,怎么带孩子去?
“没事,让他们见见世面。”顾瑾之一手牵了一个孩子,对上陈鼎文的目光,她解释道,“以后,这个家业就靠他们撑着。早早见识人情冷暖,见识点动乱,对他们有好处......”
彦颖和彦绍则不知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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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皇帝的寝殿,守了好些人。
皇帝前天半夜突然发病,不省人事。
他在之前就交代过向梁和刘术,若他有事,就把朱仲钧、内阁五人、刑部尚书胡泽瀚等十人,都叫到乾清宫来,他有事叮嘱他们。
那时候,他自己心里大致明白,若再次发病,就是大限了。
这也是彭乐邑反复告诉他的,叫他小心不要生气。
他父亲也是壮年驾崩,和他差不多的年纪。
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富贵病类的心脏病。
只是父亲有他这个称职的太子,还有其他四个儿子。而他,只剩下那个鲁莽任性的太子和年幼的晋王,是千般不舍的。
当年父皇也是如此无奈吧?
皇帝昏迷之后,到了第二天傍晚就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是太医叮嘱他不能说话,需要安心静养。
所以,皇帝喝了点米粥,又睡了一会儿。
这么一睡,又是好几个时辰。
中途他醒了一回,喝了碗米粥,仍是觉得累得紧,连说话也无力气,便又睡了。
太医们很高兴,觉得皇帝这是要好转了。
能睡是好事。
其他人也跟着欢喜起来。
后宫的几位娘娘,都在抹泪。
大家脸上是这样表现的,心里却都在想:这是回光返照吗?
这么一想,心里只剩下绝望了。
空气都凝滞起来,众人皆有透不过气之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这么一睡,就到了第三天下午,仍未再次苏醒。
四月初的骄阳,透过屋顶的琉璃瓦,将色彩绚丽的光线,投在金砖铺就的大殿上。大殿里更显金碧辉煌。
几名太医在寝殿。
太子和诸位顾命大臣,都在外殿。
太后、皇后和另外几名妃子,又东宫女眷服侍,在偏殿歇息。
东宫的人,经常进来禀事。
太子也进进出出的。
大臣里有人不满,觉得皇帝可能是生死关头,太子仍这般不安静,是对皇帝的不孝。
但没人敢开口指责。
太子,即将就是新主。
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毛病都可能要被换掉。若是找茬,更是给了太子借口。这些老臣,都要安心到颐养天年的年纪,再光荣致仕,而不是半途被罢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家都沉默。
顾延韬也沉默。
太子就在大殿里进出自若,也没人问他去哪里。
特别是今天,太子似心绪不宁。
众人都感觉到了。
不仅仅是太子,庐阳王也进出了几回。倒是原本该慌乱的顾延韬,镇定安静。
太子从乾清宫出来,直接回了东宫。
他在东宫外书房,见了他的老师袁裕业。
袁裕业早已等候多时。
袁裕业是吏部尚书,可皇帝没有召见他。跟他官阶一样的大臣,都在乾清宫候命,除了袁裕业。
足见皇帝根本不承认他是吏部尚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皇帝若是这次回来,身子好的话,定要革去袁裕业的尚书之位。
只可惜,来不及了。
他也知道没有意义。等他一死,他儿子还是要给袁裕业平反,何必浪费时间多此一举?
他已经没有这种精力可以浪费了。
就让袁裕业小人得志吧。
袁裕业,他却恨得牙痒痒。
士大夫做官,需得名利兼收。
袁裕业的尚书之位原本就无人信服,皇帝又不肯将他视为一品大臣,如此一来,他的地位就更加尴尬了,名不正言不顺呢。
这根刺,深深刺进了袁裕业的心里。
他想到这里,面色有几分狰狞。
身后出来脚步声,袁裕业敛了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恩师,怎样,拿到了吗?”太子进门,就急忙问袁裕业。
他在等顺天府的奏折,将顾辰之杀人、不孝两桩罪理清,结案呈上来。等皇帝醒了,太子就准备参上去,哪怕现在动不了顾延韬的首辅,也要免了他的顾命大臣。
等太子登基之后,再革去顾延韬。
他不能让他父皇亲口说,让顾延韬继续辅助新主。
那就要等三年再收拾顾延韬。
天下人都看着呢。
太子更不敢不孝。
而且顾延韬必然不甘心,会暗地里弄鬼,想扶持晋王造反的。特别是现在,太子还没有儿子,顾延韬更可能蠢蠢欲动。
袁裕业再也控制不住,脸色阴沉了下去,道:“太子,已经结案了......”
太子疑惑。
既然结案了,恩师为何不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被无罪释放。”袁裕业继续道。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提到顾家,袁裕业心头就似扎满了刺,不能碰,一碰就刺心。
特别是顾珊之,更觉刺心。
若说当年顾珊之要和离,袁裕业恨之入骨,那,现如今那些入骨的东西,都变成了刺。他不能想起顾珊之,想起她,他就想哭一场。
恨还是有的,更多是刺心。
又恨她,又不敢想起她。
一想起她就难受。那种难受,总携着泪意,想哭,又糟心,整个世界猛然就乌云密布。
顾珊之对他很好,他总觉得无足轻重。这世上的女人,能对他的好了去,他不稀罕。等顾珊之和离走了,他才觉得,她的好,谁也比不了。
就是谁也比不上,就越发恨她。
若是有人可以取代她,那才是真的无足轻重。现在,只有他一个字又尴尬又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将他陷入如此境地。
她简直给他建了间牢房,阴暗潮湿,偏偏他走不出去。想到她,就似走进了那牢房,没有半点美好,偏偏就是情不自禁要走进去。
真不能想她。
可顾家还在,想到顾家,就会想到她。想到她,心头那些刺都活泛起来。
他太恨那个女人了。
“怎么会?”太子蹙眉问。
他扭头,见袁裕业脸微微扭曲,在沉思什么,根本没有听到太子的话,太子声音又大了几分:“老师!”
袁裕业似从个噩梦中回神。
他脸色更加难看。
这件事,他和太子筹划有了段时间。若不是皇帝突然重病,也不会如此仓促。既然是仓促,就可能有不到之处,就会有风险。
太子是很怕那些风险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袁裕业一再保证,他能办妥。当然,如果再等几个月,就会策划得更加完美。
今早,袁裕业天未亮到东宫找太子。他说,出了纰漏,有人劫了顺天府的大牢。若是顾辰之趁机逃了,给他安个畏罪潜逃最合适不过的。
偏偏,顾辰之没走,证人和原告全不见了。
袁裕业让太子写份手谕,他去找大理寺。
他之前说,他能办妥,言犹在耳。
转眼,他就出了错,跑来再求太子。当时,太子对袁裕业的能力,有了几分怀疑。
太子当时就觉得,事情不顺利,是他的老师要把这件事办砸了,是袁裕业无能的表现。
太子就有点不想继续下去。
他现在等着继位,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能扳倒顾延韬最好了。因为顾延韬一倒,晋王就失去了全部的支柱,皇位非太子莫属。太子确保万无一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袁裕业信心满满,一再保证,这次不会再有事。
他还说:“哪怕再没有证据,在顺天府拖一拖,明日再结案。夜里,咱们也派人去大牢,把人给杀了,再安个畏罪自尽......”
太子当时还有点害怕,问袁裕业:“若是将来抖出来呢?”
可说完,又觉得多疑了。
将来他是皇帝,谁还敢说他的不是。
说到底,他还有点怯意,还以为自己只是太子......
很快,他就是皇帝了。
因为觉得皇位乃是囊中之物,唯一可能会影响皇帝的,就是顾延韬和晋王。所以,太子抽空对付顾延韬,顺便把晋王做皇帝那些微弱的可能性也抹杀掉。
那些可能性,原本是可以忽略的。
顾延韬若是还在朝,也不影响太子君临天下,只是以后执政有点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顾延韬,却阻了袁裕业的路。
这件事,太子并非十万火急。
能办妥,最好不过;若是办不妥,以后再来。他委屈几年,虽然痛苦,却也不至于对顾延韬毫无办法吧?那些文官,能有大多能耐?
虽然皇权被文官集团压制的情况屡见不鲜,太子却不觉得自己也像历史上那些皇帝那般无能......
他有信心,他能伸张皇权,不可能被顾延韬压制。
所以,扳倒顾延韬这件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
袁裕业却不同。对于他而言,是十万火急。
只有顾延韬出事,袁裕业才有可能做新的首辅。
这么利益攸关的事,他都办砸了。
太子心里更烦了。他忍不住在心里想,袁裕业平素说话,如此有能耐的样子,怎么正真需要办事的时候,却将有十成把握的事也办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的老师,是不是纸上谈兵?
太子又一次怀疑袁裕业的能力。
“是庐阳王妃!”袁裕业回神,恨恨回答太子的话,“她带着顾家的女人、孩子,去顺天府闹。又带着侍卫。那些衙役不敢拿他们怎样,庐阳王妃又逼着侯长生审案,不审就放人。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又是那么多人在看热闹。闹了半天,侯长生也顶不住,耍赖又耍不过庐阳王妃,只得当场放人......”
太子听到这里,微微冷笑了下。
“老师,你口口声声说侯长生是可塑之才,竟连个女人也挡不住!”太子冷声道。
袁裕业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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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话,哪里是在说侯长生?
他这是在说袁裕业呢。
堂堂尚书,朝廷一品大员,事先做了周密的计划,最后却被一个女人打得溃不成军。
太子是念着多年的教育之恩,不好直接责备,心里却隐隐有了不满,只得指桑骂槐。
看到袁裕业面露惭色,太子也有些不忍。
“......也不怪他。”太子描补般,又说道,“那个女人诡计多端。太后娘娘和庐阳王,不都替她做主吗?这件事先放下,以后找机会再收拾顾延韬。咱们对付顾延韬,一则怕他搞鬼,扶持晋王上位;二则怕他将来倚老卖老,排挤老师您。以吾看,现如今也不用太忙。顾延韬和晋王都在宫里呢。老师,你先回去吧,吾还要进去看父皇醒了不曾。”
袁裕业脸色微转。
太子不再管他,起身往乾清宫去了。
袁裕业怔怔坐了一会儿。
从前,他就是在这里给太子上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所以,太子不在,他坐在这里,内侍们也不敢赶他走。
他又想到了顾珊之。
想起了顾家,顾珊之的记忆就如洪水猛兽,怎么也挡不住。思及伊,心头千斤重,有点踹不过气来。他都不想回家了。
回家看到那些妻妾,顾珊之的影子就会更加挥之不去。
他真是恨,恨极了她。
若她还能到他跟前,他都想扇她一巴掌。想到这里,就越发想再见见她。这种念头,既可怕又刺心,他都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今天像魔怔了一样,身不由己总是念起她。想到她,也没什么好事,更无好印象,却不由自主。
跟生病了一样无力。
坐了坐,他才起身,从宫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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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辰之历经牢狱之灾,似在红尘里滚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遍体鳞伤,心境却豁然开朗。
回到家,看到母亲满头的银丝、妻子脖颈上的瘀痕。他泪如雨下,给母亲跪下磕头,额头都磕破了;又给妻子作揖赔礼。
林蔓菁泪如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控制不住。她哭得几欲昏厥,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夫人则要验验顾辰之身上的伤:“让娘看看。孙先生一会儿就来,你再忍忍。”
孙先生是顾辰之药铺的坐堂先生。
今天是请不到太医的,太医都在乾清宫。
“我没事......”顾辰之胸前后背,全是伤痕累累。他没想起自己的伤,只是被母亲的白发和妻子脖颈的瘀痕给惊到了。
他后怕的想:如今母亲和妻子,其中一人有事,也足以让他心生去意。
“你吃了大苦。”从出事到现在,大夫人没有哭。
直到现在,听到儿子一句没事,她似松懈下来。一旦松懈下来,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哭了起来。
顾辰之的几个女儿,见父亲、祖母和母亲都哭,也跟着哭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时间,屋子里不管主仆,不管老少,都在抹泪。
似经历了一场浩劫,大家都是劫后重生的喜极而泣。
顾辰之在牢里吃了不少苦。
能活下来,对他而言,那些苦就无足轻重了,顾辰之心态很正。
孙先生来,给顾辰之开了药方,又拿了些外用药,内服外敷,不过几日就能好。顾辰之并未伤及筋骨。那些狱卒下手,念着顾辰之是当朝首辅的儿子,也不敢真的往死里打。
忙碌一通,顾辰之沐浴更衣,吃了药,又擦了药,重新梳了头、刮了脸,整个人也精神抖擞。
一旁看着的大奶奶林蔓菁,眼泪又涌上来。
从顾辰之回来,她就没干过泪。
顾辰之正要劝她,她却上前,让顾辰之坐在炕上。
她自己,后退两步,给顾辰之跪下,痛哭道:“妾给相公磕头赔罪。相公受的罪,都是妾之过。原本,妾该一头碰死。只是死了,反而给相公名声添累,又丢不下相公和几个女儿。今后,妾做牛做马服侍相公,只求相公宽容妾这回......”
经历过这些事,人的感情特别脆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自负不是个软糯无能之人,但此刻听了妻子的话,他也迷蒙了眼睛。
他不着痕迹揩去泪痕,起身扶了妻子:“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咱们夫妻十几年,难道我疑心你?这满天下的人,我只不疑心娘和你。”
林蔓菁眼泪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