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并不知道鼠疫和霍乱是什么。
鼠疫是欧洲的黑死病,在这个时期的中国尚未出现大规模死亡。所以,鼠疫不是个可怕的代名词。
而霍乱,在皇帝内经等医经里,仅仅是指上吐下泻等肠胃病。到了清朝后期,烈性传染病“霍乱”进入中国,一开始的症状也是上吐下泻,所以医者就直接把黄帝内经的“霍乱”安置到了烈性传染病头上。
到了后世,霍乱是指烈性传染病,可现在并不是。
所以,听到霍乱和鼠疫等词,朝臣没有出现后世那般的惊恐。
他们只是各有沉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仲钧的话,用了顾瑾之开头。
而顾瑾之的医术,在京里是有口皆碑的。
她能未卜先知,通过宜延侯宁萼的病情就证明了这么一点。如今她说可能有瘟疫,在场对顾瑾之没有偏见的大部分朝臣,都相信了。
像洪灾,灾后就会有瘟疫。
近几十年来,没有那么大的地龙翻身,朝臣们大部分没有经历过。
就算经历过的,也不会把死亡归结到瘟疫上,只当是饿死的、病死的等。
朱仲钧的话,让众人皆沉默须臾。他们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皇帝。
皇帝也在发愣。
无疑,朱仲钧“恢复”情况,比皇帝预想得要好很多。
地震山崩后可能引起瘟疫,皇帝也是知道。
他觉得朱仲钧把情况说得太过于严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朝廷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引起重视。
皇帝也是分身乏术。
虽然他知道可能会有瘟疫,却不觉得是大事。朝臣争吵立太子、立后,让他太过于分心了。所以,小事都被挤到了一旁。
“庐阳王所言,振聋发聩。”皇帝正色,看着满朝的大臣,威严道,“居庸关尚有如此隐患未除,诸公却只想着立嗣、立后。诸公是为了这天下,还是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
朱仲钧的话,实在太过于及时了。
皇帝对这满朝的大臣,心里的怨气未消。
他们逼着他立嗣,又逼着他挨骂。
如今,可大可小的瘟疫,皇帝就要大做文章。
朱仲钧给了他一个出气的端口。
他义正词严的指责这些大臣们居心不良。
他对朱仲钧的戒备,也减轻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依朕看,众卿想不到百姓安危,却只想着欺君罔上!”皇帝的手,重重击在龙椅上。
“陛下!”夏首辅衣摆也忘记了撩起,噗通跪下。
顿时,满殿的大臣,全部跪下了。
朱仲钧也跟着跪下。
皇帝看在黑压压跪了一片,大大出了胸口的恶气。
他没有立刻让众人起身,而是沉默良久。
皇帝在沉默,内阁大臣在流冷汗;官位比较低的、于己不关的大臣,也是心里惶惶。
最后,皇帝让内阁立马着手,令太医院组建时疫衙门,立马赶往居庸关。
下朝的时候,皇帝带着朱仲钧进了禁宫。
他看了眼穿着亲王品级补服的朱仲钧,只觉今日的他,器宇轩昂,稚气全无。和上次相比,整个人变了模样。
其实上次见他,也是几日之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仲钧不可能变化如此之大,是皇帝看他的目光变了。
他心情很好,把朝臣给他的恶气都还了回去。
“仲钧,你如今这样好,朕很欣慰。”皇帝感叹道,“朕……朕对你,心里一直有愧。你小时候变成那样,是因为看中了朕的坐骑,非要去骑,结果那畜生受惊,你摔了下来。朕每每想起来,总是不安。”
朱仲钧愣了愣。
他没想到皇帝会跟他说这些。
错愕在眼底一闪而过,朱仲钧很快就掩饰了情绪。
他笑了笑,对皇帝道:“皇兄,世事难以两全。除了和小七认识之后的事,前面的我全然不记得了。况且当时我年幼顽皮,自己跌了下马,是命中注定的,岂是皇兄之过?”
顿了顿,他见皇帝脸色很好,继续道,“皇兄,这也许就是上苍的安排。若我没有痴傻,母后又如何会让小七照顾我?也许我就错失了她。有小七,我此生已无憾了。”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沉。
朱仲钧的话,让他久久没有再开口。
他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有点出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让朱仲钧对他的好感一扫而光。
他仍是对顾瑾之不死心。
当年之事,若是拿来做文章,皇帝恼羞成怒,索性不再顾人伦,朱仲钧就坐蜡了。
朱仲钧见皇帝沉默,心里就明白:当年之事,皇帝可以用来自责,朱仲钧却不能提及去责怪他。
这就是皇帝的心思。
“仲钧,小七很疼你。”皇帝笑了笑,看了眼弟弟,“朕……朕有点羡慕你。当年父皇也是那么疼你。”
先皇有六个儿子。
可是他对儿子们要求都非常严格。
除了天纵奇才、过目不忘的仲钧。
先皇最疼仲钧,比其他人都疼。
皇帝那时候就特别羡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父亲从未如此疼过他。
先皇对皇帝,要求严格,很少露出笑脸。先皇在皇帝面前是个严父,在仲钧面前又慈祥温柔,往皇帝分外不满。
等到了顾瑾之身上,他看到一个不太通情事的姑娘,那么疼爱仲钧,眼里只有他,皇帝不由自主想到了当年的父亲。
父亲对仲钧的独爱,成了皇帝心里的一根刺。
也许,这就是他总想得到顾瑾之的真正原因之一。
这个念头一起,皇帝自己吓了一跳。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很确定自己对顾瑾之是什么样的感情。
当年见到她,她治好了母亲的病,母亲说要赏赐她为郡主,皇帝却想让她进宫。而那时候,没有仲钧的,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仲钧,你还记得小七吗?”皇帝突然问,“你好了之后,还记得小七吗?”
朱仲钧连忙道:“当然记得!”
然后,他就把自己和顾瑾之相处的过程,说给了皇帝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皇帝越听,越觉得烦躁。
儿时的记忆,翻江倒海涌上心头。
他最想要的,却得不到,偏偏仲钧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如今,他贵为天下之主,仍要让给仲钧,凭什么啊?!
皇帝的拳头就攥了攥。
他没有陪朱仲钧去坤宁宫,而是从岔路走了。
他去了御书房。
明日就是建储大典,祭祀和授金册、宝印等事,需要一步不错。
内阁代替顾延韬的临时阁老,是刑部侍郎卢清灿,他拿了建储大典的事宜给皇帝看。
建储大典,正使两人、副使两人。
皇帝看了看正使的名单,一个是夏首辅,另一个也是夏首辅的门生孙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孙宇乃是吏部侍郎。
皇帝顿了顿,没有批红,而是道:“把孙宇换成顾延韬吧。朕早就请了顾延韬夺情回朝。如今国有大难,正是他为国效力的时候。去传旨,让他和夏首辅一同,做建储大典的正使。”
这就是给了顾延韬夺情回朝的极好机会。
卢清灿错愕。
他也是夏首辅的门生。
他们都对顾延韬不满。
不成想,皇帝居然给顾延韬这样的机会回朝。
皇帝见卢清灿没有立刻答话,冷了脸看着他。
卢清灿忙道是,转身要出去传口谕。
很快,他就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陛下,顾阁老拒接口谕。他跪下大哭,说热孝在身,不敢夺情。皇上以孝治天下,顾阁老不敢无视朝纲。”卢清灿道。
皇帝有点意外。
而后,他想了想,倒也不意外。
他是叫卢清灿去传口谕的。
卢清灿又是顾延韬的敌对势力。
将来皇帝想秋后算账,顾延韬拿什么反驳?
顾延韬需要皇帝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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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顾瑾之说得那么无辜,让祝妈妈一时间想不到反驳她的话。
“妈妈,您别告诉我娘。”顾瑾之笑着,拉了祝妈妈的手,“以后我注意体统,不叫人笑话。王爷他才好,若是旁人照顾他不仔细,不小心又傻了。需得我亲自照顾他……”
祝妈妈心惊:“王爷还没有好透吗?”
她以为朱仲钧已经全好了。
顾瑾之沉默着。
祝妈妈以为自己猜对了,忙道:“那别吓着王爷。”而后又想起今天朱仲钧光天化日之下,那么搂着顾瑾之,不禁担心道,“姑娘,你从小就懂事,有些话妈妈没跟你提及,你怕是也少了顾虑……”
然后她跟顾瑾之说了一大通男女大防。
顾瑾之认真听着,一一记下。
她态度很好,祝妈妈就松了口气。
打那之后,祝妈妈就不再让顾瑾之和朱仲钧独处一室。每次朱仲钧来了,总要有个丫鬟陪同着。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居庸关地震后,皇帝又累又气。
他不仅被朝臣气坏了,也被顾瑾之气坏了。
到了六月二十那日,正式册立了太子。
顾延韬拒绝担任建储大典的正使,皇帝也没强求,没有继续用夏首辅的人,而是改为兵部侍郎。
大典那日,朱仲钧去观礼了,顾瑾之没去。
册立大典,要先祭祀天地、太庙和社稷,以及太子的生母先皇后。
而后才是授太子金册、宝印,接受文武大臣的三跪九叩礼;而后,太子至御驾前,给皇帝行礼。
最后由正使和副使带领,往坤宁宫给太后磕头行礼。
第二天,皇帝颁诏天下,立嫡子彦择为皇太子,以懋国体,绵延宗社,接受内外大小官员的朝贺。
刚刚满九岁的太子彦择,生得斯文单薄,文质彬彬,说话柔声细语。他眼睛细长妩媚,像极了他的生母先皇后。
册立太子之后,定了顾延韬为太子太师,辅翎皇太子;令选了刑部尚书胡泽瀚为太子太傅,兵部尚书姜梁为太子太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除了刑部尚书胡泽瀚能立马就任,太子太师顾延韬在孝中,太子太保姜梁在外打仗。
胡泽瀚就一人暂代三师之职。
这三人都有背景,非谭家势力,且能和谭家一较高下。
皇帝如此安排,用心良苦。
三师并不辅导皇太子念书。
他们是教导太子如何为人处事,做个明君。
除了三师,皇帝专门从翰林院的庶吉士里,挑选四名德才兼备的庶吉士,作为太子的侍讲。
这些庶吉士,都是三年前的进士,入翰林院学习,等着明年开春散馆的。
太子讲师,虽然没有实质的官,却是太子最亲近的人。这几个人,等太子登基,他们就是太子近臣,前途不可限量。
翰林院的庶吉士们,挣破了脑袋想谋取这个讲师。
快一年多没有登门的四姑娘顾珊之突然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没有跟大夫人说什么,只是说:“这些日子,我总梦见娘娘。在家里的时候,我和娘娘最是亲近,不晓得娘娘好不好。”
她说着,眼眶就微微湿润了,“大伯母,您能不能进宫去瞧瞧娘娘,好让我放心?”
大夫人听说了太|子|府选侍讲的事。
而四姑娘的丈夫袁裕业也在翰林院读书。
再看四姑娘这席话,聪明之极。
她不求大夫人,却要去找德妃娘娘。
大夫人就算帮忙了,也不是顾家对袁裕业的恩情,只是天家的眷顾。
袁裕业这样自傲,看不上顾家的恩典,只求德妃?
大夫人心里冷笑,面上和颜,对顾珊之道:“珊姐儿,你一年多没有回娘家,大事小事一概免了,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顾珊之面上撑不住,通红了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不擅长心计。
所以大夫人知道,这个计策不是她想出来的,是袁家人的主意。
大夫人心里,很生顾珊之的气——这样没用,自己娘家不靠,却把婆家当成至亲;不靠娘家,又想依仗娘家的权势,却不让婆家承娘家的恩情,竟然想着算计血脉亲人。
哪有这样的美事?
这样的姑娘,还不如泼出去的水,想想叫人心寒。
“大伯母,您是怪我吗?”顾珊之低声,声音里竟然带了几分诘问。
大夫人就冷笑:“我怪你什么?你是太过于紧张,脑子混沌了,还是平时就这样糊涂?嫁出去的女儿,逢年过节谁不要回家?你不用回来,是因为娘家还在孝中,诸事从简,你的礼仪也免了。如今,你让我一个热孝中人进宫去见娘娘,家礼、国礼全然不顾了,你怎么开得了口?”
顾珊之惊惶,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怯态。
她被大夫人逼问得什么心机也装不了了,连连道:“大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糊涂了,一时间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大夫人没有像平常那样宽容,听到道歉的话就露出笑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只是冷哼了声。
顾珊之顿时就手足无措。
“大伯母,我只是想极了娘娘……”顾珊之装不下去了,呜呜哭了起来,“才说了这么些混账话!”
大夫人依旧不为所动,冷冷道:“珊姐儿,我说了你什么,你就哭成这样?旁人撞见了,只当我这个做伯母的不慈,亏待了你。你是顾家嫁出去的女儿,却不是我房头的。你娘家如今也是一品诰命,你怎么不去求她,反而到我这里来委屈?”
顾珊之无言以对。
她求二夫人有什么用?
德妃那么讨厌二夫人,让二夫人进宫,说不定连德妃的面都见不着呢。
让二夫人去说,肯定弄巧成拙。
这些事,都是袁太太教她的。
大伯母在孩子们面前,总是好脾气,顾珊之来之前,信心满满。她却忘了,她的大伯母也有雷厉风行的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伯母几句反问,就把顾珊之弄得六神无主。
什么主意、什么计策,她都忘了。
现在,她快要露陷了,只得用哭来掩饰。她总不能叫大伯母套出话来,让婆婆承受大伯母的抱怨。
“你也别哭,这件事我着实帮不了你的。”大夫人表情冷清道,“你对娘娘有心,请樽菩萨,诵经念佛,求菩萨保佑娘娘和三公主,才是你的心。”
顾珊之低低道是。
她从大夫人的正院上房出来,站在门口久久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裕业的前程。
家里没个人去打声招呼,裕业怕是选不上太子府的侍讲。
翰林院的进士虽然不多,可他们各自走了关系,跟恩师的交情都比袁裕业要好。
袁裕业在翰林院独善其身,和恩师不亲近,他曾经引以为傲,现在才后悔莫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珊之站在门口,半晌没有挪脚。
六月底的天气,骄阳毒辣。
浓密的树影投在她身上,没有半点凉爽。
她的鼻翼已经沁出了薄薄汗珠。
“四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身后,突然有人道。
顾珊之回头,就看到了五姑娘顾珀之往正院上房来。
她已经在大夫人身边养了快三年,一改从前的娇气,变得温婉贤良,连笑容也在刻意学着大伯母的大度深邃。
她穿着藕荷色的褙子,白月色纱裙,鬓角被汗水浸湿,脸颊红扑扑的,显得眼眸似宝石般褶褶生辉。
在家的时候,顾珊之就知道,她们姊妹三个里头,五妹最漂亮。
如今,她的漂亮去除了虚浮,变得更加灼目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珊之有点嫉妒。
她要是长得像五妹这么好看,裕业肯定更加疼她的。
“我来看看大伯母。”顾珊之回答着妹妹的话,“五妹从哪里来?”
“我给惜姐儿和怋姐儿做了两双鞋,给大嫂送去了。”顾珀之笑道,“四姐这是出门,还是刚到?”
“出门。”顾珊之道。
她心里微讶,五妹居然会做鞋了。从前她可是不愿意拿针线的,二夫人也总随着她。
“我送送你。”顾珀之笑道,“我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咱们姊妹也没好好说过话儿。”
顾珊之只得点点头。
她很不习惯五妹这样亲昵。
跟着的婆子替她们姊妹撑伞,两人慢慢往垂花门口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些日子四姐还好?”五姑娘笑着问她,“姐夫好?亲家太太好?”
顾珊之一一点头。
“四姐好长时候不回来。”五姑娘道,“如今再看到,咱们都有生疏了。”
她变得让顾珊之目瞪口呆。
顾珊之不由停住了脚步,打量着五姑娘。
五姑娘不以为意,笑着问:“怎么了,四姐?”
顾珊之失笑,道:“是我大惊小怪。我只觉得妹妹比从前懂事了。”
五姑娘也笑了笑。
她一路把顾珊之送到了垂花门口的穿堂。
而后,她折身回了正院上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伯母,我在门口碰到了四姐,把她送了出来。”五姑娘得意洋洋向大伯母道,“我这次做得对不对?”
“说了些什么?”大夫人笑着问她。
五姑娘一一说了。
大夫人就点点头,道:“说得很好。”
“四姐来做什么?”五姑娘又问大夫人,“她瞧着不高兴似的。您跟我说,看到旁人不高兴,要旁敲侧击。我旁敲侧击了,四姐还是没告诉我。是不是我问得不好?”
大夫人失笑。
而后,她把顾珊之来的目的,告诉了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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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怎么如此糊涂,任由袁家拿捏?”她怒喝起来,“要是知道如此,方才我就该骂醒她!”
大夫人静静看着五姑娘,不说话。
五姑娘仍是气不止,又骂了袁太太和袁裕业几句:“太胆大包天。我四姐是阁老的侄女,是德妃的胞姐,她们仗着四姐不懂事,这样挑唆她和娘家不和,是什么祸心?”
她骂得过瘾了,半晌才停歇下来。
大夫人早已沉默良久。
五姑娘心里倏然一惊,忙道:“大伯母,我方才是不是又发脾气了?”
大夫人点点头。
五姑娘懊恼的垂头丧气。
她道:“我就是学不来。遇着事,我这嘴巴就不归我管了,它自己要骂人。大伯母,我还有得救吗?”
最近大夫人再教她如何自律和御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的婚事被热孝耽误了。
还要再等一年才能成亲。
大夫人跟她说,若还是从前的性格,嫁过去吃力不讨好,迟早要把婆家的人得罪光了。
“你想不想在婆家,婆婆器重你,相公疼你,小姑和妯娌既敬重又害怕你?”大夫人对五姑娘道。
五姑娘想着大夫人在顾家的地位,不免眼馋。
她说自己可能学不会。
大夫人便说,她愿意一点一滴教给她。
平常如何行事、如何说话,五姑娘已经学了四五成。虽然没什么神似,表面上还是能唬一唬人的。
只是她一旦激动,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立马原形毕露。
“……七妹总是不温不火的。”五姑娘小声委屈道,“她那样,家里人都喜欢她,连太后娘娘也疼她。我这脾气,就是天生的臭。”
“你不是天生的臭脾气。”大夫人严肃道,“能不能改,要靠你的决心。每次生气的时候,你就把自己手上的手镯慢慢摘下来。摘手镯的时候,你再想一想大伯母跟你说的话:大发雷霆,不能解决问题,要先沉住气,慢慢来。该发脾气,就要拿出威严;不该发脾气,就先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就是教五姑娘一个心理暗示。
摘手镯这个动作,旁人可能看不到。
可是它却能给五姑娘一个情绪缓冲的时机。
五姑娘听了,轻轻点头。
大夫人见她安静了下来,让她坐下。
两人再也没提四姑娘的事。
大夫人道:“你也累了,先去歇了吧。”
五姑娘道是,起身告辞了。
她仍歇在大夫人的暖阁里。
等五姑娘一走,大夫人开始对账。
她满脑子都是四姑娘顾珊之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袁家只怕不能善罢甘休。
顾家若是非要出面,袁裕业未必会高兴;可是不出面,谁知道袁家会撺掇顾珊之干出什么事?
顾珊之是德妃的胞姐,她若是出去求人,还是有些作用的。
可最后这些人情债,都在德妃和顾家身上……
大夫人沉默了良久。
不知不觉,日影西移,璀璨夕阳铺满了院落,飞檐似霓裳围绕。
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
大老爷在外院用膳,大夫人吩咐人去料理。
而内院,她和五姑娘一起用。
天气太热,让人食欲全无。
东次间搁了冰,丫鬟在一旁打扇,大夫人坐在上位,五姑娘半坐在下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晚膳有小米粥,放了红枣、莲子、百合、冰糖,香甜可口。只是有点热,五姑娘吃了一脑门子汗。
大夫人喊:“珀姐儿…..”
五姑娘放了汤勺,抬眸回答:“怎么了大伯母?”
“没事……”大夫人欲言又止。
五姑娘心里微微狐疑。
两人又埋头吃饭。
快要吃完了,大夫人又开口:“珀姐儿,有件事……”
“什么事?”五姑娘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大夫人很怪异。
“明日再说。”大夫人却放下了筷子。
五姑娘几乎要急起来。
她想着大夫人教导她的话,先深吸了一口气,把急迫沉下来,没有再追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是她心里,跟猫挠似的,很难受。
吃了饭,大夫人留五姑娘说话。
两人说些无关痛痒的。
大夫人吃饭时欲言又止的事,在五姑娘心里盘旋不去。她几次开口要问,生生压了下去。
渐渐的,大夫人说到了建储大典的事,又说了些京里的八卦。
顾珀之心里的难受劲儿,渐渐缓和了些。
原来那么急迫想知道的事情,放一放,就变得淡了很多。
她暗中舒了口气。
“珀姐儿,有件事,我下午才知道。”大夫人声音里带了几分怜悯和犹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顾珀之就知道是不好的事。
她差点站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着大夫人的眼睛,她想起大夫人上午的话,先深吸一口气,然后暗暗转动了自己左手上的玉镯,轻轻褪下来,才问:“什么事?”
“……你大伯跟我说,他急需要用钱,想把我定给你陪嫁的三间铺子先拿去卖了。等有了钱周转,我再赎回来,还给你。可能在你出阁之前,赎不回来。你陪嫁的东西,我要改一改。”大夫人道。
顾珀之就紧紧攥了攥手里的玉镯。
她的掌心捏的发白,才问:“家里不是有其他东西,为什么要卖了定给我的陪嫁?那是您答应我的,礼单都拟好了,只怕苏家都打听到了。”
若是陪嫁的时候东西少了,岂不是叫苏家笑话死?
苏家可不是什么低门小户,任由顾家糊弄。
顾珀之这么努力改过自己的脾气,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在苏家站稳脚跟,人人喜欢她?
她过门在陪嫁上丢了脸,以后谁还看得起她?
她几乎暴怒起来。
因为她不是大夫人的女儿,所以大夫人这样作贱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边假心假意教她为人处事,一边又使劲埋汰她!
“家里的东西,最值钱的就是你那三间陪嫁铺子了。”大夫人道,“等将来你大伯重新入朝,我再补给你。”
顾珀之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她额头的青筋都突了出来,仍是紧紧攥着掌心的镯子。
现在,她很想把褪下来的镯子,摔在地上,摔个粉碎,才能平息了心口的怒焰。
贝齿陷入唇里,留下一圈整齐又深的牙印。
“万一到时候钱不够的话,您打算怎么办?”顾珀之忍了很久,才让声音尽量不失控,“大伯母,大伯为什么会需要我陪嫁铺子那点钱?家里难道就没有其他东西?”
她手里紧紧攥住玉镯。
她要忍,她一定要忍。
她现在的陪嫁,都在公中,就等于在大伯母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伯母说要卖了周转,就能卖了。倘若她敢和大伯母吵起来,大伯母借口她忤逆长辈,不肯给她,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不能发火。
她忍得脸通红。
大夫人却笑了:“是的啊,你大伯为什么要你陪嫁的铺子?家里再怎么缺钱,也不至于卖你的铺子。”
顾珀之愣住。
大夫人继续道:“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忍住了没有发火。你心里除了想起我告诫你的话,肯定也在权衡。以后到了婆家,事事都要权衡一番。胡乱发脾气会误事……”
顾珀之愣在那里。
她过了好久,才问:“真的吗,您刚刚是考验我的?”
大夫人点点头。
顾珀之忍不住雀跃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夫人又看了她一眼。
顾珀之乖乖坐了回去。
“你方才表现不错。”大夫人赞扬她,“只是,生气的时候,你全部的精力都去控制脾气,脑子不往其他方面去想。你若是平常不生气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是骗你的?你大伯手头再拘谨,也不会要你的铺子。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也相信了……”
顾珀之有点骄傲的气焰,立马灭了。
她的问题真的很多啊。
“大伯母,我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您教我的法子,真的很管用。您以后再教教我,我定能越学越好的。”顾珀之腻着大夫人,笑道,“是不是?”
大夫人也笑,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你明日去趟袁家,给袁太太下张帖子,就说我请她来家里坐坐。”大夫人道。
顾珀之脱口就想问做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来,乖乖说了句:“知道了,大伯母,我明日一早去。”
大夫人的脸色又微微沉了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珀之不明所以。
“赞了你几句,你就得意忘形。将来旁人一奉承你,你岂不是任人利用?”大夫人沉着脸道,“下帖子这种事,派个管事的妈妈去就好,哪有千金小姐亲自去下帖子的道理?你不怕跌了身份,我还怕!我不过赞誉你几句,你就连身份也不顾了……”
顾珀之一张脸,被红霞染透了。
她讷讷无语。
一整夜,她都在细想想大伯母今日的话。
这是大夫人第一次如此教她,比从前告诉她的道理要深刻得多。
至少今日大夫人教她的,她都深深印在脑海里。
她真的,要学习很多的东西。
若她从小就是大伯母的女儿,也许今日就不用如此吃力了……
顾珀之想着,到了后半夜才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夫人没有让顾珀之去下帖子,而是喊了身边的一个妈妈,让她去请袁太太有空到家里做客。
第二天,半上午的时候,大夫人身边的妈妈出去送信。
那妈妈刚走,二门上的丫鬟就进来禀告说:“三房的七小姐来了。”
大夫人心思微虑。
“快请进来。”大夫人道。
这么热的天,顾瑾之又不是爱串门的性格。她跑来,定是有急事的。
又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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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从家里到老宅,一路上出了身汗。
衣裳黏黏的,很不舒服。
大伯母的丫鬟春巧来接顾瑾之。
春巧叫两个粗使的婆子抬了藤椅来。
顾瑾之坐着藤椅,晃晃悠悠到了正院上房。
大伯母的东次间搁了冰,凉气轻轻拂过脸颊,仿佛饥渴之人遇到了琼浆玉液。顾瑾之缓缓舒了口气,笑道:“今日真是热。”
“可不是?”大夫人笑着道,“我坐在这屋子里,也感觉有汗,何况毒日头底下?青砖路都烫,只怕马蹄要烫伤了。你怎么这么热赶来看大伯母?”
顾瑾之笑着坐下来。
丫鬟端了杯冰镇的酸梅汤给她。
顾瑾之摇摇头,笑道:“才从毒日头底下进来,染了一身的热火。这屋子又凉,再喝下这种冰镇的东西,热毒要全部积在心里,该生病了。倒杯温茶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夫人就笑着说她讲究。
丫鬟果然重新沏茶来。
顾瑾之喝了口,润了润嗓子。
“是你娘叫你过来的?”大夫人又问她。
顾瑾之摇摇头,放下了茶盏,未语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大伯母。昨日四姐去了我那儿。我想着,那么大热天,四姐都能出给我娘请安,这是她的孝顺。有了姐姐表率在先,我也就不敢不孝了,所以来给大伯母请安。”
大夫人就知道顾瑾之来的目的。
顾珊之在大夫人这里碰了壁,就去找顾瑾之。
她知道顾瑾之有宫里行走的玉牌。
那是早年皇帝赏赐她的。
“你四姐去了你那里,说了什么?”大夫人不兜圈子了,直接问顾瑾之,“是不是又说了让你进宫,替她看看娘娘等事?”
顾瑾之点点头,笑道:“大伯母,她是先来过您这里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夫人没有否认。
“……四姐说,她这些日子总是做不好的梦,梦里常有娘娘。她很担心娘娘,叫我进宫去替她请安,告诉娘娘,她甚是挂念娘娘。我想着,若是平常,我替她走一趟也无妨的。
只是此前,太子新近建府,太子侍讲尚未定下来。四姐夫又在翰林院读书。此前若是进宫去了,娘娘只当我去替四姐夫说项,还以为是家里的意思。到时候娘娘透露几句给司礼监的公公们,四姐夫定要当选。
可这到底是四姐的意思,还是四姐夫的意思?我有点不太明白。
我就怕帮了忙,反而落不到一句好,就拒绝了四姐,说娘娘在宫里一切都好。四姐不怎么死心,还说今日再来看我。我想着,既然她要来,不如到大伯母跟前,问个明白。”顾瑾之道。
大夫人轻轻握了握顾瑾之的手,感激道:“你这孩子谨饬,幸亏你来告诉我。你记住我的话,这件事你别插手。”
顾瑾之就全明白了。
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大伯母。假如四姐再来找我,就便说,让她到大伯母跟前说话。”
大夫人点头:“就是这话!瑾姐儿,大伯母也跟你说句敞亮话: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你四姐把咱们当傻子用。袁家在背后,打着如意算盘,让咱们做个冤大头呢。”
顾瑾之笑了笑,道:“原来袁家没开口,都是四姐的意思?他们这是不想欠我们人情,还要我们主动帮忙啊。四姐夫是不是还记恨我说他可能无法生育之事?”
大夫人无奈叹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又道:“四姐夫太要强了,四姐又太疼姐夫了。”
她一语中的。
所有的事,都是因为顾珊之太疼袁裕业了。
而袁裕业,又太过于清傲。
“大伯母,既然说明白了,我就放心了。”顾瑾之又笑了笑,“好久没来,我看看大嫂和三嫂去。”
大夫人点点头,让她快去。
“中午在这里用膳,我叫人准备你最爱吃的凉粉豆腐。”大夫人道。
顾瑾之笑笑,道是:“多谢大伯母。”
她由丫鬟陪同撑伞,去了大奶奶林蔓菁的院子。
太热了,顾瑾之到了林蔓菁院子的时候,脸热得通红。
林蔓菁看着就心疼不已:“这么毒辣的日头,七妹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快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然后也叫人拿了冰湃的果子给顾瑾之吃。
顾瑾之推辞,又把在大夫人那里说得话,告诉了林蔓菁一声。
林蔓菁就忙叫人将果子拿下去,换了杯温茶来。
“……你大哥在乡下,都是自己煮饭洗衣?”林蔓菁说了几句话,就把话题转到了顾辰之身上。
春天的时候顾瑾之去乡下住了些日子,替大哥带了些种子给大嫂,让大嫂自己在院子种种。
都是乡下的菜种子。
那次大嫂就拉着顾瑾之,说了一整个上午的话。
她要顾瑾之把大哥的每件事都告诉她。
现在,她又开始问了。
这个问题,她上次就问过了。
她是真的很想念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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