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顾玥之的长子唐凛,生病已经七八日。
一开始不过是小风寒。唐家正经历一场风波,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了,顾玥之初管家,忙得脚不沾地,就没太在意。
风寒这种小病,没有发烧的话,请了太医来,太医也不开方子,都是让饿几顿,喝些姜汤。
顾玥之对此很熟悉。
她也吩咐乳娘和丫鬟这样照顾唐凛的。
挨了两日,孩子的风寒没好,反而发起烧来。
顾玥之这才丢下家务,让丈夫给孩子请了太医。
太医来了,认为孩子乃是正气不足而导致的虚热症,应该养阴清热,所以开了白芍、生地黄等药。
吃了几日,孩子却上吐下泻。
顾玥之和丈夫唐以靳都吓坏了,忙又换了位太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一位太医来了,说:“糊涂啊,哪里是虚热?分明就是虚寒。不应该清泄。看看大少爷,又吐又泄,就是因为用了清泄下火的药,才导致如此的。虚寒发热,应该补,不应该清……”
然后就开了些黄芪、党参等。
吃了两日,唐凛仍是没好。
孩子断断续续的低烧,甚至有些说胡说。
顾玥之夫妻俩这才觉得,孩子可能不是简单的风寒,而是其他病。京里有名望的大夫,无人能出顾瑾之之右。
顾玥之这才打发了人,请了顾瑾之。
又派人去告诉了自己的母亲一声。
顾大夫人离唐家近,比顾瑾之先到了。
她一来,看到外孙一张小脸都垮了,就骂顾玥之和唐以靳:“病了这么久,孩子成了这样,怎么到了今日才告诉我?”
顾玥之抿唇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唐以靳小声解释:“只是风寒发烧。小人儿家的,头疼脑热是常事,没敢大惊小怪惊动您。”
“都这样了,还只是风寒?”大夫人有点生气。
唐凛病了七八日,又瘦又黄,看着叫人分外心惊。
大夫人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唐以靳和顾玥之各自有愧,不敢说话。
唐凛没有睡,他眼睛有点累,虚搭着眼皮,时不时看一眼外祖母,又看一眼父母,然后微微抿唇。
他抿唇的样子,很像难过时候的顾玥之。
大夫人又是一阵心疼,伸手摸了摸唐凛的脸,问他:“凛哥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外祖母……”
唐凛摇摇头。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二门上听差的小子说顾瑾之和宋盼儿来了,通知了内院的丫鬟。丫鬟又跑进来告诉了顾玥之。
“你快去迎迎。”大夫人道。
顾玥之道是,就快步赶往垂花门口,迎接了顾瑾之和宋盼儿。
一行人没有耽误,直接到了顾玥之的院子。
顾玥之也没有客套奉茶,让顾瑾之和宋盼儿进了里屋。
大夫人就起身,把身边的位置让给了顾瑾之,请她替孩子搭脉。
唐凛没怎么见过顾瑾之,对陌生人的戒备就浮现在眼底。
他病得太过于虚弱,连眼神也没有精神,可怜巴巴的。
顾瑾之坐下来,温柔自我介绍:“凛哥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七姨啊。前年过端午节的时候,你和你娘家去外祖母家,不是见过我吗?还记得不记得?”
唐凛有点迷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过,顾瑾之态度很好,他的戒备就放松了些,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声音很虚弱。
“以后到我家里玩,就记得了。”顾瑾之笑着道,“七姨给你把脉,你把手伸出来,可好?”
因为顾瑾之说,她也是外祖母家的。
而唐凛很爱外祖母,对外祖母家里的人,从心里便有了好感,乖乖把手伸出来,给顾瑾之诊脉。
顾瑾之说了句真乖,就替他搭脉。
而后,又看了看他的舌苔。
看完之后,见顾玥之夫妻和大夫人、宋盼儿都紧张看着她,她就露出一个笑容,道:“凛哥儿没事的。咱们出去说话吧。”
留下乳娘照顾孩子,一行人去了东次间。
大夫人抢先开口,问顾瑾之:“凛哥儿是什么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有病。”顾瑾之道,“就是有点发热。”
顾玥之和唐以靳不相信,疑惑看着顾瑾之。
顾瑾之就问顾玥之:“二姐,凛哥儿这些天吃了些什么,您想一想,告诉我……”
顾玥之脸色大变,问:“是中毒吗?”
她的联想能力太强了。
“不是,不是。”顾瑾之道,“我只是照例,问一问饮食。您仔细想想……”
顾玥之心里的余悸尚未过去,脑子快速回想孩子这些天的饮食:“开始发烧的时候,就没有吃饭,饿了两顿。而后,喝了些小米粥。后来太医开了清泄的药,说最好饿几顿,又饿了两顿。后来钟太医来说,不是虚热,是虚寒,应该补,喝药……”
她说得没什么条理性,絮絮叨叨的,“……没有吃旁的,一直吃米粥。每日吃两顿。”
“这就是病因了。”顾瑾之道,“凛哥儿是饿的。”
此语一出,众人都难以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发烧,怎么是饿的?”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宋盼儿问道。
“我之前虽然只见过几次凛哥儿,他偏瘦,又斯文腼腆,身子骨不够结实。生病之后,外邪入侵,他吃的药,需要他自己的身子产生能量,去对抗病魔。而他太过于虚弱,自身就正气不足,药吃下去也无济于事。
凛哥儿不是虚热,他的确是虚寒证,后面的那位太医没有诊断错,他开的药是有用的,凛哥儿的病已经好了七八成。
若一开始就请了后面的太医,只怕早好了,面前的太医说是虚热,用了清泄的药,是错的,那些清泄的药,几乎打垮了凛哥儿的身子。
他原本就虚弱,又拉了几日,更加虚了。从生病之后,你们又没给他好好吃过饭。正常的大人七八天喝粥,也要倒下的,何况是孩子?他现在不饿,乃是生病喝药,胃气不升。先给他喝碗蔬菜汤,升一升胃气,再做些鸡汤面给他吃。不过两日就能好起来……”顾瑾之道。
她说完,顾玥之和唐以靳有点面面相觑。
大夫人则道:“愣着做什么?快去叫人煮些菜汤来,给凛哥儿喝下去。”然后又问,“家里可有好的母鸡?没有的话,我叫人送来……”
顾玥之回神,道:“有的。”
然后就出去,让人先去做蔬菜汤。
凛哥儿无大碍,顾瑾之诊断完毕,想着顾玥之也有事,顾瑾之和宋盼儿就要先告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唐凛的父母和外祖母都在这里,不需要顾瑾之和松潘额陪。
顾玥之留她们吃饭:“好歹用了午膳再回去。”
“你也忙,凛哥儿还要照顾。”宋盼儿推辞,“又不是外人,客套什么?我们先回去。若还有事,只管叫人去请瑾姐儿。”
顾玥之想了想,没有再虚留她们。
大夫人亲自送了顾瑾之和宋盼儿出去。
等她折身回来的时候,唐夫人也来了。
她一早起来就念经,替凛哥儿祈福,所以耽误到现在才来看凛哥儿。
听说顾家七小姐来看过了凛哥儿,唐夫人满怀希望问:“开了什么方子?”
唐夫人和姜夫人要好,当初姜家的二小姐姜昕得了那种怪病,也是顾瑾之治好的。姜夫人说给唐夫人听过,所以唐夫人知道顾瑾之的医术高超。
“没有开方子……”唐以靳把顾瑾之的诊断说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唐夫人也目瞪口呆:“这……这行吗?”
正好顾大夫人进来。
两亲家见了礼。
顾大夫人就道:“亲家夫人放心,瑾姐儿的医术,有口皆碑的。她说得方子,肯定能行。”
唐夫人就连连点头说是。
煮好了蔬菜汤,顾玥之亲自喂儿子喝了大半碗。
厨房也炖好了鸡汤,擀好了面条,就等着凛哥儿喊饿。
一碗蔬菜汤下肚,大约过了一刻钟,凛哥儿果然低低说了声,他好饿。
顾玥之等人皆大喜,忙叫人去下面。
热腾腾的鸡汤面端上来,唐夫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忍不住又说了句:“……从前彭提点往我们府上行走,我听他说过,发热不能吃鸡,否则烧退不了。”
彭乐邑没有做提点之前,经常到川宁伯府问诊。
如今来得少了。
他能做到提点,他的医术也是很有说服力的。
顾玥之接过丫鬟手里的面,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唐以靳也不知所措。
闻到了香喷喷的面,唐凛咽了几口口水,声音微高说:“娘,我好饿。”
唐夫人蹙了蹙眉。
顾大夫人见女儿女婿还在犹豫,便笑着道:“我们家瑾姐儿,用药以险峻闻名。她用的方子,能吓死人的,不照样治好了那么多的难病?像当初宜延侯宁家的中风……她说能吃,自然有她的用意。凛哥儿也说饿了,先吃下去吧,不妨事的。”
唐夫人不再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玥之就把鸡汤面端给了儿子。
唐凛一开始吃得慢,而后越吃越香,一碗面吃完了,满头大汗。
顾玥之替他擦了汗。
吃得饱饱的,唐凛就犯困。
顾玥之又亲自服侍他睡下。
见孩子睡了,顾玥之就对唐夫人道:“娘,您先回去歇息吧。等凛哥儿醒了,我再去请您。”然后对丈夫道,“以靳,你送娘回去吧。”
唐夫人见顾大夫人在,说话又强势,她在这里也出不了主意,就笑了笑,起身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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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玥之吩咐乳娘,好好照看唐凛,然后和母亲去了东次间说话。
“我们原也不打算麻烦七妹的。”顾玥之低声和母亲说话,“只是,我吓坏了。凛哥儿醒过来,就问我他会不会死,吓了我半条命……”
大夫人也心头一悸,问:“他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谁知道?我审了满屋子丫鬟婆子们半天,谁也不敢认。凛哥儿又病得糊里糊涂的,问不出来。”顾玥之道。
她说着,眼睛就有点湿。
大夫人轻轻揽住了女儿的肩头,低声说了句没事:“童言无忌,想这些晦气的事做什么?你七妹不是说了,凛哥儿没事!”
然后想了想,又道,“我们只当孩子什么也不懂,其实他会的东西很多。我记得你小时候,屋子里的丫鬟和外院的小厮勾勾搭搭,被你撞见了。你跑来跟我说,她想配人了。
那时候你才多大啊,也没人教你。你定是平日里听我跟管事的婆子们说起丫鬟配给外院的小厮等话。那时候你就特别聪明。凛哥儿像你,聪明又机灵。他无心的话,你不要多想。”
顾玥之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破涕为笑,道:“我那时候多大?”
“五六岁吧。”大夫人笑道,“我和你爹爹说了,你爹爹就把那丫鬟给卖了。从那以后,你爹爹常说你最是聪明,将来是顾氏的兴家之女,还想送你进宫的。是我劝住了他。我说,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送进宫里了,见面要三跪九叩,我心疼,你爹爹就说算了。你瞧,你爹爹那时候削尖了脑袋争上游,还是没把你送进宫去谋荣华富贵。他更疼你。”
顾玥之会心一笑。
这些陈年旧事,和现在凛哥儿的病情没关系,却让她心情好了起来。
她轻轻舒了口气。
凛哥儿生病,让她阵脚大乱。虽然她极力装作镇定,母亲肯定看出了她的伪装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心静了几分。
“我没事了娘。”顾玥之笑道,“我有点饿了,什么时辰了?”
然后看了看自鸣钟,已经末初一刻了。
“都这么晚了,怪不得饿了。”顾玥之自己笑起来,喊了丫鬟,让去准备些膳食,她和大夫人用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您今天别回去了。”顾玥之吩咐完了丫鬟,又拉着母亲的手说,“倘或平常,我也不说这话。您不在这里,我婆婆和以靳都指望我,我自己还顾不过来,还要顾他们,心里没个底。”
顾大夫人不在,家务事方面,顾玥之是丈夫和婆婆的依靠。
而现在,儿子生病让她心力交瘁,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依靠,只想躲在母亲怀里,让心闲一闲。
大夫人笑起来,道:“这不合规矩。再者,你婆婆只怕会多心。”
顾玥之想了想,无声叹了口气。
过了一刻钟,丫鬟们端了饭菜上来。
唐以靳送唐夫人回屋,已经折回来了。
“我和娘用点饭。准备的东西不多,你到外院去吃吧。等凛哥儿醒了,我派人去寻你。”顾玥之支走丈夫。
她想和母亲说说体己话。
唐以靳对顾玥之言听计从,给岳母行礼之后,就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玥之和大夫人用了午膳,又闲聊起顾家的琐事来。
顾延韬丁忧之初,有点不太适应,如今已经驾轻就熟。他虽然不在朝,可是朝中局势,他能一手掌控。
如今,他比从前更加自信了。
他心情一好,就不怎么发脾气,将来气氛也轻松。
这一点,顾大夫人很是欣慰。
说完了顾延韬,又说起顾辰之。
顾辰之已经快三十。
他房里只有两个闺女。如今又赶上守孝,要再耽误两年,不知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大老爷和大夫人没少忧心。
说完了顾辰之的事,又说了会儿三少爷顾晴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的媳妇夏氏生了儿子,让二夫人不高兴,不少寻事。
“够烦的。”顾玥之支着脑袋听,忍不住感叹道,“您整日围着这些糟心事,定是为难极了。”
“哪里糟心?”大夫人笑道,“我觉得有趣。小吵小闹的,家门兴旺。”
大夫人每一件事都往好处想,这一点让顾玥之很是佩服。
“我这里,各房过各房的,都要争气,谁也不肯闹笑话给人瞧。”顾玥之说起唐家,道,“比起咱们家,吵吵闹闹是少的。可是您瞧瞧,平日不出事,一出就是大事。您说得对,小吵小闹反而兴旺繁盛些…….”
大夫人笑道:“也不要这样想。谁家没事盼着吵架?娘的意思是,不管有什么事,都往好处想。”
顾玥之哈哈笑。
母女俩说着话儿,顾玥之记挂凛哥儿,让小丫鬟去里屋看看凛哥儿如何了。
乳娘说凛哥儿还在睡,不敢吵醒他。
顾玥之就继续和母亲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着话儿,唐以靳回了内院,他要更衣出门。
顾玥之问他:“去哪儿?”
唐以靳最疼爱凛哥儿,没有理由凛哥儿未醒,他就要出去。依照他的性格,他应该在家里等着凛哥儿好起来。
“有……有点事。”唐以靳目光躲闪,没有正面回答顾玥之的问题。
他不习惯撒谎,窘态毕露。
顾玥之没有多问,吩咐丫鬟替他更衣。
唐以靳换了新的衣裳,进来给顾玥之和顾大夫人打了招呼,急匆匆出去了。
顾玥之秀眉微蹙,自言自语道:“又有什么事?”
大夫人道:“等他回来,你再问他……”
一旁服侍的心腹丫鬟初夏低低喊了声大奶奶,她有话想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玥之和大夫人都看向她。
初夏凑近了顾玥之,道:“方才奴婢去厨房吩咐饭菜的时候,听到几个管事的妈妈们在说,什么死了人。奴婢就多嘴打听了一句,原来是金香楼的檀儿死了,上吊死的…….”
顾玥之眉头就紧紧拧在一起。
“什么时候死的?”大夫人问。
她消息最是灵通的,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这件事,关系到顾玥之,大夫人也是时刻留心的。
“昨日晚上才死的,今早闹了出来。一传出来,大街小巷都知道。听说檀儿还留了遗书,说她死后,她的穿过的肚兜和中衣,都要留个三爷做个想念。金香楼才买了她,没赚钱就死了,气不过,索性把她的遗书贴在琴楼上,还把她的小衣都摆在门口……”
高档的青楼,门口会有个琴楼。
这楼并非琴房,而是像后世的公告栏似的。
青楼的名妓,不是有钱就能见到的,需要名妓自己愿意。而才子们,除了要打点老鸨龟奴,还要在琴楼上书写诗词歌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倘或才华横溢,也许名妓就不要银子见他一面。
那琴楼,是进入妓院的一道门槛,每天在那里游荡的书生举不胜数。
当初唐家三爷也是在琴楼上写了一首诗,打动了檀儿的心,从此将他逗留香阁。
在这个年代,大部分消息的流通,都是靠这些书生。
所以,檀儿死的消息传得这么快。
她的遗书,说她自己私密的衣裳留给唐家三爷,而金香楼不甘心,居然摆在青楼门口,给来往的人看,这不是在侮辱檀儿,而是在打唐家的脸。
怪不得唐以靳不好意思说。
他肯定是奉了父命去处理这件事了。
顾玥之气得变得脸。唐家的颜面,就是她顾玥之的颜面。
“招惹青楼的那些人,就是这下场。唐家这一年,名声都要臭大街了。好容易消停些,又闹了这么一出。”顾玥之气道,“娘,您说说,这事什么时候才有个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夫人则沉默了下。
她觉得檀儿最后这一手,给唐家抹了笔重黑。
风月场中混惯的,果然不好对付。
“人死了,总算消停了,以后再也翻不起来浪来。只是当前这闲话,只怕比从前的更加难听。我回去跟你爹爹商量商量,看看他有没有法子,压一压这些话。”大夫人道。
唐家是顾家的姻亲,唐家的闲话,多少也会波及顾家。
“……你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想,此前只要看好凛哥儿。”大夫人又叮嘱女儿道,“没什么比凛哥儿更重要。你婆婆或者郡主来了,都叫婆子们挡住。等凛哥儿好了,派人告诉我一声。”
顾玥之道是。
大夫人就匆匆起身告辞了。
顾玥之进了里屋。
凛哥儿还在睡,乳娘不敢掀起幔帐,怕惊扰了孩子。凛哥儿从小睡眠就浅,一有动静就会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玥之也不敢去揭幔帐,坐在里屋的炕上,脑子里不停盘旋着金香楼的檀儿和三爷那些事。
她想了想,喊了初夏,主仆俩在外间说话。
“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现在怎么了。”顾玥之道。
初夏道是。
顾玥之想起母亲临走时的吩咐,又想到自己已经知道了,郡主和婆婆迟早也会知道,到时候又要烦她。
她喊了心腹的丫鬟,让她们在门口守着,不管谁来了,都不要请进来,打扰了凛哥儿养病。
就说凛哥儿在睡觉,他睡得轻,别吵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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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想看看孩子现在如何了。
乳娘只得轻轻帮她掀起了半边幔帐。她轻手轻脚,生怕打扰了孩子睡觉。
唐凛睡得很沉。
他呼吸均匀。
顾玥之唇角有了淡淡的笑意。
唐凛均匀的呼吸停住,懵懂睁开了眼。
他果然醒了。
看到是母亲,他低低喊了声娘。
顾玥之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问他:“凛哥儿,难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唐凛摇摇头,声音有点撒娇道:“娘,我还想睡……”
“好好。”顾玥之连忙道,顺手摸了他的额头。
他额头有汗,却不发热了。
顾玥之大喜过望。
她又往孩子身上摸了摸。
屋子里暖和,被子又厚实,唐凛出了一身的汗,烧就退了。
“快,端了热水来,给凛哥儿擦擦身子。”顾玥之轻声吩咐唐凛的乳娘。她声音虽然轻,却不掩欢快。
乳娘就知道唐凛已经好转了。
她欢喜道是,亲自去打水。
幔帐一直悬挂着,有光线投进来,唐凛睡不着,有点不高兴嘟囔道:“娘,我还想睡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擦一擦身子再睡。”顾玥之笑着,又轻抚儿子的脸颊,“擦擦身子,睡得更加踏实。”
唐凛没敢反驳。
他恹恹搭着眼皮,心里却烦。
乳娘已经端了热水进来。
顾玥之褪了环镯,亲手替儿子擦拭身体,又换了干净的小衣,这才服侍他睡下。
这么一折腾,唐凛已经不困了。
一连七八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唐凛肠胃都空虚。吃了一碗面条,早已消化完了,此刻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他不好意思,问顾玥之:“娘,还有面吗?方才那面,很好吃……”
“有,有!”顾玥之连忙道,吩咐丫鬟,“赶紧去,让小厨房再做了鸡汤面来。”
丫鬟道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面都是现成的,擀一擀就好。
鸡汤也是温热的。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就做好了。
丫鬟端进来,顾玥之接过来,要亲手喂孩子吃。
唐凛却要自己吃。
顾玥之只好由着他。
孩子吃了碗面,意犹未尽,眼巴巴看着,想吃第二碗。
顾玥之记得顾瑾之说过,唐凛乃是正气不足,身体太虚了。他未生病之后,每次吃饭都很少,有时候甚至不爱吃。
如今想多吃,顾玥之没有拦着。
面条是软的,不会积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再去盛一碗来,不要太满。”顾玥之吩咐丫鬟初夏。
初夏就去端了大半碗。
唐凛又一口气吃了。
吃完之后,终于感觉肚子填饱了。
他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顾玥之这回不敢再打搅他,替他放下了幔帐。
唐凛过了大约一刻钟,发出了均匀的熟睡呼吸。
顾玥之就知道,唐凛这病,已经好了九成。
她心头的一块重石,缓缓落地了。哪怕唐家那些糟心事,对她而言也不足为道了。
安排好唐凛睡下,顾玥之原本打算对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新接手管事,很多的账目需要重新看,她整日也忙。
可现在,她不想再看了。当家当得再好,也不及孩子平安健康。
她去年想着给凛哥儿兄弟三个做双鞋。裁了样子,就一直没空动手。
“初夏,你把我的针线簸箩来了。”顾玥之低声对丫鬟道。
初夏就去拿了。
一下午,顾玥之坐在里屋,守着孩子,安安静静做了半下午的针线。
半下午的时候,天就阴了下去。
快到黄昏时分,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这是开春以来,京城的第一场雨,还夹着雪粒子,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滚在屋顶瓦片上,屋子里响声颇大。
顾玥之生怕吓醒了唐凛。
好在下了片刻,雪粒子就没了,只剩下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动静小了下来,顾玥之又能听见孩子轻轻的呼气声。
她忍不住抿唇微笑。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外头却有脚步声。
来人不少,应该是带着丫鬟婆子。不是唐夫人来了,就是郡主到了。
顾玥之现在一个也不想管,就看了丫鬟初夏一眼,让她出去挡一挡。
初夏忙出去。
来的是三奶奶思柔郡主。
她眼睛红红的,穿着家常长袄,头发有点散。撒花长袄的面上,有些雨滴,可能是急匆匆跑出来,连雨具也忘了带,而后丫鬟们送过来的。
初夏心里明白,郡主这是知道了檀儿的事。
她给郡主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郡主声音有点嘶哑,问初夏:“你们奶奶呢?”
初夏压低着声音,道:“奶奶在里屋陪着大少爷。大少爷躺在奶奶怀里睡下了。奶奶不敢起身,怕惊动了大少爷。大少爷才好些…….”
她把“才好些”几个字,说得有点重。
郡主便知道,顾玥之是知情的,故意拿孩子做挡箭牌。
可她也不敢乱闯进去。
唐凛病了那么久,万一是真的,打扰了孩子休息,病情加重,郡主就成了唐家的罪人。
她并不怕得罪唐家,只是还没有到翻脸的时候。
她压抑着满心的怒气,问初夏:“大爷呢,是在里屋陪着大少爷,还是在外院?”
“大爷中午就出门了。”初夏道,“不知道回来了不曾。奴婢去外院帮您看看?”
大爷最是疼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孩子生病,他跑出去,定是急事。
郡主就知道,这是去处理金香楼那桩事了。
既然唐以靳去处理了,郡主就准备先等一等再说。她声音轻轻的,道:“跟你们奶奶说,我想来看看大少爷。既然大少爷睡了,我明日再来。大少爷好了,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好安心。”
初夏道是。
“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否则我明日再来。”郡主道。
这话有点威胁的意味。
如果不去告诉她孩子已经好了,岂不是诅咒自己的孩子?若是去告诉了,顾玥之就没有理由不见她的。
初夏心知郡主的意图,还是感激点头道是:“等大少爷好了,一准告诉您。”
郡主点点头,起身要回去。
初夏亲自送了她到院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刚刚送走郡主,初夏折身回院子,就遇着了唐夫人。
还在下雨,她却脚下生风,走得飞快,丫鬟给她打伞也跟不上。
初夏顿时明白,这是跟郡主一样,知道了檀儿的死。
她忙迎上来。
唐夫人就问她:“你从哪里来?”
“刚送了三奶奶。”初夏道,“她来瞧大少爷。奴婢说大少爷还在睡,她就先回去了。”
唐夫人脚步微顿。
她快步进了东次间。
初夏又把跟郡主的说辞,跟唐夫人说了一遍。
唐夫人站起身,为难得来回踱步。她想了想,又问初夏:“大爷出门之前,和你们奶奶说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说有点事。”初夏道,“当时大夫人在场,奶奶就没有多问。哪里知道,现在都未归,奶奶也担心。”
唐夫人愁容满面。
她也不想打搅孙儿睡觉,却又想和顾玥之商量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檀儿用她的死,将了唐家一军。
而金香楼不甘心摇钱树的陨落,把檀儿的死用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檀儿是为了唐家三爷死的。
那些小衣裳,更是被人看遍了。
好似唐家被人看遍了一样耻辱。
唐夫人知道的时候,丈夫和两个儿子都不在家,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去处理这件事了。只得到大儿媳妇这里来。
顾玥之是管家的,她应该知道。
不成想,顾玥之又在陪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跟你们奶奶说一声,要是大爷回来了,就告诉我。”唐夫人道。
初夏道是。
唐夫人也不好在这里打搅唐凛休息,转身就走了。
等唐夫人走了,顾玥之才从里屋出来。
初夏就把自己搪塞唐夫人和郡主的词,都说给了顾玥之听。
顾玥之赞她:“你说得很好。”
“奶奶,大爷还没有回来,要不要派个人去找?”初夏问。
顾玥之摇摇头,道:“定是有事绊住了脚。我们当不知道,免得回头郡主和夫人又把事情往咱们身上推。今日凛哥儿生病,我一整日都在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
初夏道是。
顾玥之又回了里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入夜,雨下得更急。
起更之后,唐以靳还没有回来,顾玥之就有点担心了。
一更鼓后,城里宵禁。再不回来,就回不来了。
她心烦意乱的。
果然,一更鼓后,唐以靳没回来,也没叫人回来传话。
顾玥之一点睡意也没有。
倒是唐凛,一直没醒,睡得很香甜。
顾玥之在灯下做了一晚上的鞋子。
到了次日五更鼓敲响,她才感觉有点疲惫。
她在里屋的炕上躺了一会儿,直到唐以靳回来,把她给惊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唐以靳也是一夜未睡,眼底倦容很深。
“你吓坏了吧?”他心疼看着妻子缩在炕上,低声道,“岳父派人找我,我就去了他那边,等着消息。不知不觉,就到了宵禁,回不来了。”
“我还好……”顾玥之道。
夫妻俩说话的功夫,唐凛已经醒了。
他神清气爽,声音有力喊了:“爹,娘。”
烧已经全退了。
顾玥之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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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孩子醒来,精神头很足,让顾玥之夫妻俩大喜过望。
“我已经好了,能回去念书吗?”唐凛问父母。
顾玥之笑道:“急什么?歇一日再去。”
唐凛想了想,道是。
而后,顾玥之吩咐丫鬟和乳娘照顾他,带他回自己的院子。倘或哪里不好,再来告诉一声。
等唐凛走后,顾玥之就和唐以靳说起金香楼的事。
“一整夜没回来,跟我爹说了些什么,事情处理得如何了?”顾玥之说。
唐以靳道:“没说什么,只是在等消息。我和二弟去了金香楼,老鸨不让进,说想进金香楼,得照规矩,先给钱,再作诗,哪个姑娘看中了我们的诗,才给进去。围了好些人起哄,家里带过去的下人差点和他们打起来。我想着,他们这样横,背后有人撑腰才对,就去找岳父。
岳父正好在家,他听说了,有点生气,说金香楼背后其实势力不算特别的大,是个贩盐的商人,发了财开的。和京里有些来往,却没有过硬的靠山。这样横,不同寻常,岳父就叫人去查了。”
“查到了什么?”顾玥之问。
“查了半天,没查到什么。岳父就更生气,说越是这样难查,越有鬼,让多花点钱打点。后来查到说,只怕跟锦衣卫有关……”唐以靳压低了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玥之蹙眉:“那个妓院,是锦衣卫开的?”
“不知道。岳父说,锦衣卫的指挥使徐钦,是个冷血冷面的人。他要是缺钱,有人争着送给他,他不至于搀和妓院的生意。左右指挥同知,一个谭家的长子谭宥,一个是张淑妃的堂弟。再往下面,就没什么势力的,知道唐家和顾家是姻亲,不敢如此大胆。若有事,非谭宥和张家莫属。岳父说,还要查,要花点功夫,让我先回来,怕你担心。”唐以靳道。
顾玥之听完,惊惶不安:“既然跟锦衣卫有关,还是别查了。从三爷这事闹出来,咱们家就成了笑话。再添一层,也不痛不痒的。可若是跟锦衣卫有关,千万别得罪他们……”
她想着唐凛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就道,“我回去一趟。不能为了咱们的事,让我爹爹和人结怨。”
唐以靳没接话。
他沉默了下,才道:“岳父说,朝中的人,他不至于怕谁……”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顾玥之厉声打断了丈夫的话,“锦衣卫都是皇上的亲信。将来皇上疑惑了我爹爹,那些人肯定趁机落井下石。为了三爷那点事,不值得。”
唐以靳见妻子语气不善,就连连点头:“还是你有见识。”
顾玥之也懒得多说,喊了丫鬟替她梳头更衣,急匆匆回了趟顾家。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路上泥泞不堪,马车一个时辰才到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延韬已经出门了。
大夫人接了女儿,问她:“凛哥儿都好了吧?”顾玥之肯回娘家,孩子自然是没事的。
顾玥之点点头,就问大夫人:“都好了,起来活蹦乱跳的,还说要去念书,您放心。我爹呢?”
“早上就出去了。”大夫人道。
“是不是为了唐家的事?”顾玥之急道,“娘,我听以靳说,金香楼后头,可能有锦衣卫撑腰。依我说,还是算了。檀儿的遗书和小衣,他们爱摆多久就摆多久,唐家名声已经这样,还怕什么?爹爹可千万别出头,免得得罪了人也不知道。”
她说得很急。
大夫人就拉住了她的手,笑道:“跟锦衣卫没关系,是谭家的人。”
顾玥之眉头微微松了几分,问:“谭家什么人?”
“金香楼原先的东家,为了谋个下放的县令差事,早将金香楼转赠给了谭家的四爷。谭家门风严谨,不允许子侄做这等买卖,所以谭家四爷一直瞒着。金香楼比较横,也不是今日才有的。前年就得罪过人,有人查了。谭四爷就求他哥哥谭宥帮忙,将事情隐瞒了下来。你爹爹顺藤摸瓜,就查到了锦衣卫的谭宥,摸出了谭四爷。他现在去谭家了。”大夫人笑道。
顾玥之又急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谭家更不好惹啊,娘!”顾玥之道,“将来大皇子登基,谭家就是皇帝的外家,京城还不是他们一手遮天,到时候爹爹怎么办?何苦来着,唐家惹了事,让爹爹出头。”
大夫人的笑容就敛了几分,道:“唐家现在没什么靠山,到了你公公手里,更是不济了。如今外头已经把唐家和咱们家捆绑在一起,你以为只有唐家的不是?那些东西不要回来,不仅仅是打唐家的脸,顾家也不光彩。
况且这件事前后,金香楼占了多少便宜?当初赎那个檀儿,给了四万两;而后卖她,才要回了一万两,金香楼白得了三万两。
檀儿人在金香楼,两个月后才死,怎么着也不全是唐家的错儿。你爹爹现在丁忧在家,朝中骑墙的,左摇右摆。出了这件事,顾家躲着不出头,旁人只当你爹爹的威望不足,以后谁还投靠他?”
顾玥之没想这么深。
她太着急了。
听母亲如此一说,放佛有点合情合理。
唐家和顾家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爹爹不出头,旁人就会猜测爹爹没本事。
政治风云诡谲多变,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且强悍。
“我到底不放心。”顾玥之道,“唐家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我生怕爹爹为了争口气,把自己搭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夫人又笑起来,道:“你爹爹,早已过了争闲气的年纪。他虽然疼你,却也不至于让整个家族泥足深陷。他行事,自然是有更深的打算。你要相信你爹爹。”
顾玥之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她想着唐凛大病初愈,丈夫和婆婆也在心急等待结果,就起身告辞,要回唐家。
大夫人也没有留她,只是劝她放宽心。
顾玥之回了家,唐以靳并不在院子里。
丫鬟说,他去了唐伯爷和唐夫人那边。
顾玥之没说什么,去唐凛的院子,看了回唐凛。
唐凛是大病初愈,虽然烧退了,人还是不怎么有力气,所以躺在床上看书。
见儿子没有再发烧,顾玥之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昨夜才睡了半个时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现在心里的负担卸了,她有点犯困。
想着唐以靳去唐夫人那边,只怕一时半会儿说不完的话,就索性叫丫鬟替她散发宽衣,她上床小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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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之说,宁得罪君子,莫惹小人。她回去跟她爹说,还是算了,东西不要了,让他们笑话去。”唐以靳把事情说给父母说。他没有把顾玥之说什么不值得为了三爷得罪锦衣卫的话说出来,只说莫惹小人。
唐伯爷眼底浮动了几分怒意:“都是那个畜生,让唐家这样丢人现眼!”
“现在骂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唐夫人低声啜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你瞧瞧,一旦有难,旁人都是明哲保身,连亲家也不例外。”
唐以靳觉得母亲这话过了。
“娘,岳父没说不管。只是,事情也分轻重缓急。”唐以靳道。
唐夫人道:“如今最急的,就是把那遗书和那些小衣拿回来,等得越久,越多的人看笑话。到时候不仅仅是书生,连市井贩夫走卒都看遍了。你岳父要是心里还有女儿,就该帮咱们这一回。咱们丢脸,也是玥之丢脸……”
唐伯爷不高兴:“自己家孩子丢脸,别人凭什么帮你?发这些牢骚,当初怎么不好好管教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还是我的错儿?”唐夫人哭得更厉害,“家里养了儿子,是娘教出来的?你没有教好他,反而寻我的不是……”
唐以靳看着父母相互埋怨起来,手足无措。
正闹着,丫鬟在帘外说,郡主来了。
思柔郡主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不止。
唐以靳很头疼。
他想,反正他也没本事劝开这局面,索性偷偷溜出来,去看看顾玥之回来没有,让她来救场。
他从正院出来,外头的管事急匆匆跑进来,神色欢喜,手里拿着个包袱。
看到唐以靳,他忙迎上来,给唐以靳行礼,道:“大爷,这是顾家叫人送来的。这里头就是檀儿的遗书和小衣,顾家侯爷让交给伯爷和夫人。”
唐以靳大大喘了口气。
他道:“给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管事道是,把包袱交给了唐以靳。
唐以靳拿进来正房。
拿到了包袱,唐夫人和郡主终于停住了哭,
唐伯爷感激不已:“我要亲自向亲家道谢。”
他也不含糊,当即换了衣裳,去了顾家。
唐以靳陪着去了。
唐夫人看了看这些东西,只觉得恶心,就叫人拿去烧掉。
思柔郡主看见了,道:“娘,不如给我吧,我拿去烧了,好缓一缓心头的这口浊气!”
唐夫人想了想,没敢和郡主争,最终还是把东西交给了思柔郡主。
如今,唐家三爷仍关在唐家西花园的小书房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外头天翻地覆,他却什么也不知道,过着清闲日子。
思柔郡主拿住了这些东西,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她没有烧,吩咐丫鬟偷偷拿去西华园的小书房,给三爷看看。
“不妥不妥!”她身边的钟妈妈连忙拦住了她,“郡主啊,您把这些给三爷瞧,不就是告诉了他,檀儿死了吗?三爷要是一口气缓不过来,他也自尽了,您还不得为了他守孝?东西您先留着,等和离之后,您再拿给他。那个时候,您也出气了,他生死也不与您相干……”
和离之后,依着思柔郡主的身份,她可以再嫁,甚至能嫁得不错。
可守寡的女人,若是再嫁,就要被世人唾弃不忠。
这中间有很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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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和离改嫁,却不能丈夫死后再改嫁,否则就是负心失贞,受世人指指点点。
当然,若非不守寡,无视他人的白眼也是可以的。
思柔郡主想结束这段无望的婚姻,却也不想守寡。
唐家三爷现在还不能死。
思柔郡主冷笑,把包袱交给钟妈妈,道:“先收起来吧。”
丫鬟端了茶给她。
她喝着茶,唇角有了个淡淡的笑意。
“大哥说,以斯能得到名满京城的檀儿青睐,虽然有些闲话,外人其实是既羡慕又嫉妒。檀儿自己贴钱给以斯,让以斯替她赎身,外头羡慕以斯的人更多。咱们觉得是闲话,实则是风流佳话。我不管是打死檀儿还是和离,都落得泼辣善妒或者可怜可悲的恶名。
可檀儿一死,就大不相同。檀儿死了,世人怜香惜玉,以斯辜负佳人,害得佳人丧命,不能护檀儿周全,他就是十足的恶人。那些羡慕以斯的人,会真正从道义上谴责以斯。
我这个时候再和离,合情合理,还深明大义,不愿意和唐以斯这种人同床共枕,我挽救了自己和简王府的名声。”思柔郡主笑着,放佛自言自语,“我熬了这大半年,终于等到了今天。大哥做事,果真滴水不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嘘!”钟妈妈示意她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檀儿就是自己寻死的,跟咱们简王府没关系。您继续闹您的,带着陪嫁回去,从此两不相干。别再说这些话了。”
思柔郡主点点头。
她笑着,眼睛就湿了。
明明胜利在望,可她心酸得厉害。
她曾经对生活和丈夫,抱了那么多美丽的幻想。他们白头到老的样子,她都想象过。
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算计他的家产,算计他的命。
他还是死了好。
唐以斯不死,思柔心里会一直有一根刺,让她昼夜难安。
她哭着对钟妈妈道:“他若是为了那个狐|狸|精寻死,我是要难过的,凭什么他们到地下团聚?可,他若是不死,我这口气又怎么平?”
她这是想十全十美。
自从她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的生活就不可能事事如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只能选个一个最有利自己的结果。
钟妈妈明白思柔的心思,却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陪着她,等她大哭一场。哭过之后,思柔的情绪就从悲伤中缓过来。
和离之路慢又长,他们需要慢慢算计。
于是,这一年的夏季结束之前,唐家三奶奶跟逼死檀儿的唐家三爷和离,带着她全部的陪嫁,和唐家补给她的嫁妆,满满当当回了娘家
她和离的半个月后,唐家三爷自尽了。
唐家这一年是注定无法安静的。
檀儿死后,闹得那么凶,唐家三爷没动静;等三奶奶和离回娘家,他立马自尽,让人猜测他其实更爱三奶奶的。
既然这样,他还招惹檀儿,让檀儿香消玉殒,就更加可恨了。
思柔郡主大获全胜。
没什么人再觉得她是被抛弃得很可怜,也没人觉得她和离有错,毕竟唐家三爷德行有亏在先。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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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些事,跟顾瑾之没什么关系。
唐家那些事,她也是偶然听母亲念叨几句,过耳不过心。
她在夏天来临之前,就到了付家庄。
大哥和林翊在庄子上开了个小小的药庐,给乡野村夫看病,收取微薄的诊金:或几捆柴火,或半斗米,或小半袋豆子;也有富足人家,送几个鸡蛋,或者一只老母鸡。
他们在这里一年,已经积累了声望。
所以顾瑾之的到来,得到了乡亲们欢迎。
时至四月,农庄似副颜色绚丽的春景图。一望无垠的麦田,冬小麦绿密密起伏着,随风荡漾着深翠娇媚;桃花凋零,枝头悬挂了青青果子;一条小河傍村而过,烟波青青,鹭鸶低低滑过水面。
大哥和林翊住在药炉后面住茅草庐。
顾瑾之则住到了顾氏的祖宅里。
偌大的庭院已经草叶丛生。
看房子的伙计偷懒,直到顾瑾之到了才开始收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祖宅在村子的最西头。
顾瑾之住的房子,推开窗牖,就能远远看见大哥的药炉后院。
她白日到处逛逛,或跟着大哥去各个庄子给人看病,像个乡村游医;或去祖父的坟头,给他的坟添点新土,陪着说说话儿。
到了晚上,就帮着大哥整理医案。
这一年多,大哥的医术进步很快。
他跟着林翊,学会了很多东西。
庄子上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爱戴林翊和顾辰之,所以对顾瑾之也格外照顾。隔壁住着的李婶好几次给顾瑾之送菜。
顾瑾之住了一个月,将近端午节的时候,她准备回京,却意外发现村子南边有罂粟花。
那次,她装着男装,跟大哥去南边的付万有家看病。
付万有三十来岁,是顾家放在庄子上的一个小管事,他原本就是付家庄的人,做事勤快又努力。
付万有的娘,因为年纪大了,脾阳不升才生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种病,大哥看了好几例,不需要顾瑾之帮忙。
顾瑾之陪着看了一回。
回去的时候,看到付万友家篱笆院外面的角落,开满了罂粟花,有粉色的、白色的、紫色的、黄色的,簇拥在一起,分外艳丽。
顾瑾之就停住了脚步。
陪着他们往外走的付万有见顾瑾之喜欢,就笑着道:“小姐,这是罂花。前年我们家小子从西边带回来的,种着就好看,没什么用……”
“有用的。”顾瑾之笑道,也不去纠正付万有的叫法,“这话落了能结果子。果子的外壳,是治疗腹痛、腹泻的良药。”
顾辰之在一旁笑道:“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吗?”
“小姐聪明过人,又见识不凡。”付万有也恭维。
顾瑾之笑笑。
“万有叔,这罂粟花,你们是今年才种的吗,还有种子没有?”顾瑾之问。
罂粟花是从波斯传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这些年第一次见。
付万有的小儿子前几年跟着镇上几个走商,常年往西域跑,做些小买卖。这罂粟花,就是他从西北带回来的。
这是现在这个时代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去年种的,有好些种子呢。”付万有连忙道,“我家小闺女最喜欢弄得花花草草。她伺候的,种子也是她收着。应该还有,您再进来坐坐,我去问问她。”
顾瑾之说好。
她和顾辰之又折身回来坐。
付万有把在耳房做针线的小女儿找来,问她要去年收集的种子。
小姑娘十二三岁,瘦瘦的,用块小帕子,包了一包种子,递给顾瑾之。
顾瑾之说了句谢谢,小姑娘却害羞得满面通红。
顾瑾之拉了她的手,悄悄和她说:“这罂花虽然漂亮,果实却有毒。小心别叫人吃下去,也别弄破了皮。一点点没关系,多了就要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小姑娘的脸从红,顿时就白了。
她哆哆嗦嗦问:“我奶的病……”
“不是,不是!”顾瑾之笑道,“你奶奶的病,跟这个没关系。总之,这花很美,却也有比它更美更安全的花。你若是不放心,明年别种了。”
小姑娘连连点头,眼泪汪汪的。
回去的路上,顾瑾之紧紧抱着这些种子。
顾辰之笑道:“你这是要自己种了制药?”
“不仅仅是药。”顾瑾之道,“这东西很神奇。”
“怎么神奇?”顾辰之问。
“趁着它的果子未成熟,把里头的白浆挤出来晒干,就能制成一种药。给人吸下去,就会有瘾,怎么都戒不掉,不停想要吸。最后,那个人就成了傀儡,被我控制……”
顾辰之惊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编造的吗?”他问。
顾瑾之摇摇头,道:“我认真的。”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顾辰之不相信,道,“若是真的,你要来做什么?那岂不是害人?”
顾瑾之道:“我平白无故去害人做什么?将来若有人要害我,也能自保啊。大哥,这庄子上有咱们家的地吗?我想寻个地方,建个药圃,把这罂粟给种上……”
顾辰之不知道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说笑的,道:“别胡闹。药圃哪里容易弄?没有积年的老药农,也是伺候不来的。”
顾瑾之就笑了笑。
她也只是和大哥说说,并不是跟他商量。
把罂粟种子拿回药庐的时候,顾辰之拿给林翊认。
林翊没见过。
他有了点兴趣,笑道:“我从五六岁跟着师傅走南闯北,走了大半河山,却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这有什么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吧,他就要用嘴巴咬,尝一尝味道,看看有什么药性。
顾瑾之一把夺下来,笑道:“你别吃。”
然后又把她跟顾辰之说过的话,给顾瑾之说了一遍。
“我想建块药圃,专门种这个。您也没见过,定是很多人没见过,咱们有优势。果壳能制药,果浆能制毒,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东西了。”顾瑾之道
“可行。”林翊道。
“种这些有毒的东西做什么?”顾辰之拧眉道。
“有毒的药多的是。”林翊笑道,“上次那个小孩子,不是误食了山上的生半夏,差点毒哑了吗?这种罂粟是新药,也许比半夏更有用呢。”
顾辰之就不理他们,进去整理医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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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翊很眼馋。
他开口,向顾瑾之讨要:“你分给我一半。等我种了出来,再翻倍还给你种子。”
“你定是不知道怎么制药的,给你也没用。”顾瑾之不肯,当宝贝一样护着,笑道,“到时候,少不得要尝尝药性。这东西最好不要尝。一旦尝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林翊含笑看着她。
顾瑾之点点头,道:“我不骗人。”
林翊眯起眼睛笑了笑。
他略有所思。
顾瑾之道:“你别打主意了。付万有家里的确种了。我跟他女儿说,罂粟是有毒的。估计现在,他们早已拔光,甚至连藤蔓都烧了。”
林翊就有点泄气。
顾瑾之在庄子上住了一个月,时常到老爷子坟前,放佛心里的阴霾,也渐渐逝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终于能接受老爷子已经离开的事实。
得到了罂粟种子,她将把它作为自己的秘密武器。
生活有了希望,糟心事的事退后,顾瑾之显得很有精神头。
顾瑾之在端午节之前赶回了城里。
“娘!”她扑到了母亲怀里,撒娇说,“我想您了。”
从前天天在家,离开她的人只有老爷子;等出去一趟,父母弟弟们皆不见,她的思念就转变了方向。
回到家,她对老爷子依依不舍的情绪,能放得下了。
“傻丫头。”宋盼儿笑。她不习惯矫情,说不出娘也想你的话。
顾瑾之不在家这将近四十多天,宋盼儿浑身不对劲。顾瑾之长这么大,头一次离开她如此之久,让宋盼儿六神无主。
要不是宋妈妈和海棠多番劝阻,宋盼儿早将顾瑾之接回来了。
想到再过四个月她就要远嫁,宋盼儿心里又是一阵抽搐的疼,道:“以后别乱跑了。礼部已经在筹备你和王爷的婚礼,再过几个月就要出阁,在家里再学学针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道是。
“娘,您想我吗?”顾瑾之眼巴巴看着母亲,问道。
宋盼儿瞪她:“多大的姑娘家,还跟娘这里撒娇,丢人不丢人?”
顾瑾之就哈哈笑。
而后,她去外院,跟父亲请安,说她回来了。
这段日子,不仅仅顾瑾之去了乡下,顾琇之也去了嵩山书院念书,顾延臻的思念比宋盼儿还盛。
他感叹道:“家里少了你们姐弟俩,清冷了不少。你娘最想你,纳谷不馨,坐卧难安。再过小半年嫁出去了,让她怎么是好?”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也很想顾瑾之,就拿宋盼儿说话。
顾瑾之眼眸微黯。
想到出嫁,她就想到了宫里的皇帝。
这桩婚事,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延臻误以为是自己的话,惹得顾瑾之伤感,就笑着道:“一路颠簸,累了吧?回去歇了。”
顾瑾之道是,从父亲的书房出来。
她的丫鬟和行李包袱,早已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瑾之回来,几个人忙服侍她。
“我身上乏,打了水来,我洗个澡。”顾瑾之道。
霓裳就忙吩咐小丫鬟去烧洗澡水。
洗完之后,顾瑾之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葳蕤和霓裳帮她擦拭头发。
跟着去的芷蕾和幼荷正在跟祝妈妈整理她的行李,东西都要收起来。
葳蕤就小声问顾瑾之:“姑娘,乡下好玩吗?”
顾瑾之噗嗤笑,道:“好玩得很。我们去了河边看人家打渔,还下地种了庄家,芷蕾还帮李婶去池塘里捞猪草……”
葳蕤就一脸的艳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早知道这么好玩,她也去了。
霓裳拆穿顾瑾之:“姑娘又骗葳蕤。虽说您是去乡下玩,却也不能疯成这样。姑娘打小就不是这性格。”
顾瑾之笑得更欢。
葳蕤将信将疑,道:“姑娘真是骗我的吗?”
顾瑾之含笑不答。
霓裳道:“当然是。”
葳蕤不信霓裳的话,跑去问跑去问芷蕾和幼荷了。
芷蕾也想逗葳蕤,就把顾瑾之编造的话都应下了,自己还绘声绘色添加了一段:“……我们隔壁的李婶,人最好不过了。她还带着我们去采莲。你见过在河里采莲吗?”
葳蕤忙摇头。
幼荷在一旁笑得不行。
在庄子上生活过的,都知道这个时节不可能采莲。顾家也有池塘,莲蓬六月份才熟,留心也能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偏偏葳蕤没留心,还一脸陶醉任由芷蕾糊弄。
祝妈妈也笑。
顾瑾之等头发干了,就去小睡了片刻,人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从付家庄带回来的罂粟种子,顾瑾之拿出一小把,准备种在院子里试试看。剩下的,她都交给了祝妈妈,让祝妈妈好好收着。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嫁给朱仲钧。
在京城种,只怕来不及收。她只种少许,做个试验,剩下的带到庐州去种。
“是什么东西?”祝妈妈问。
“很宝贵的药种子,您一定要保管好。明年开春我再种,定要能发芽的。”顾瑾之严肃道。
祝妈妈小时候在庄子上,做过农活。
她知道怎么保存种子。
“放心吧。”祝妈妈保证道,然后又笑着问她,“是什么药,这样宝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从西域传过来的药。”顾瑾之笑着道。
祝妈妈就没有再深问了。
####
顾家在孝期,一切节日都从简,端午节也不例外。
宋盼儿亲自下厨,做了五毒饼。
粽子则是宫里赏的。
朱仲钧从庐州,又给顾瑾之送了端午节的礼物。
像往常一样,怕藩王勾结京官,朱仲钧送过来的礼物,需得经过礼部严格的核查。等到了顾瑾之手里,又晚了几天。
他又是送了些首饰。
都是名贵华丽、对顾瑾之而言没什么用处的首饰。
去年及笄的时候送过一次,过年的时候也送了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是第三次了。
这次,顾瑾之没有让丫鬟收起来。她放在床头,斜倚着把玩。
依着朱仲钧的性格,不至于如此无聊,千里迢迢一而再再而三送这些东西给她。对于朱仲钧,她还没这样重要。
她虽然不太明白朱仲钧对她是什么感觉……但不停送礼物?朱仲钧对她没有这样情深。
她拿着一对赤金镶红宝石的手镯,反复看了半晌。
而后,没发现什么,她就随手把两只镯子碰了碰。
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似空心的。
顾瑾之一愣。
她一个骨碌坐起来,让霓裳把灯移过来。
“怎么了姑娘?”霓裳问。
顾瑾之没顾上回答,在等下仔仔细细看这只镯子。看了半晌,仍是没有发现哪里是裂缝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霓裳也拿起另外一只看。这些红宝石在灯下分外灼目,璀璨诱人。霓裳就往宝石上摸。
温柔的质感,让她的心似被红宝色的纱幔轻轻萦绕。
霓裳沉浸在这璀璨的宝石里,有点恍惚忘情,她的手有点重。
镯子啪的一声,从中间裂开,变成了两截。
霓裳如梦初醒,整个人都惊呆住了。
顾瑾之则抬头,一把夺过了那镯子。
霓裳吓得头皮发麻,急急道:“姑娘,这镯子太好看了,我瞧着就入了眼,下手太重了。”
“没事,没事!”顾瑾之却笑起来,“霓裳,你帮了我大忙!”
然后想到这样的东西,被丫鬟看到终归不妥,哪怕是顾瑾之的亲信丫鬟。她就叫霓裳把灯偌大床里头,放下了幔帐。
“姑娘……”霓裳心里余悸微平,站在帐外,忐忑不安想解释。
顾瑾之就在帐子里笑道:“这是金镯子,你随手就能掰断的吗?这镯子就是这样做的,按一按机关就会变成两段。王爷故意做给我玩儿的。你去吧,没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霓裳大大松了口气。
她退了下去。
顾瑾之就仔细看了看那只分外两截的金镯。
它的合缝处,正好在宝石的下面,做得精致异常,根本发现不了。
而镯子里面,是空心的。
朱仲钧送来满满一匣子首饰,全部都是空心的。
顾瑾之一个个摸索,全部都能打开。
而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又把上两次送过来的,喊了祝妈妈和霓裳搬过来。
她躲在帐子里,一件件的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祝妈妈几个不知道缘故,见夜深了喊她睡觉,顾瑾之只说:“你们先歇了吧,别管我。”
她一个个打开,忙到了三更时分。
全部都是空心的,哪怕是极细的心。
却没有任何东西。
应该说,原本可能有东西,已经被人取了出去。
果然,朱仲钧是不会专门送礼物给她的。
他只是利用给她送礼物的机会,传递东西罢了。
这些东西,都是经过礼部的手。
旁人大约会觉得,礼部的人盘查很严,藩王不容易给京城传递信息。可假如内奸就是礼部的人呢?
想到这些,顾瑾之对这些首饰没了半点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还以为朱仲钧是传信息给她,害的她连夜把东西都拆开。
现在又要合上去,否则将来她也摘不清……
哪怕换了时空,换了身份,她仍是朱仲钧的踏脚石。
顾瑾之苦笑了笑,把那些首饰全部收起来。
她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盘旋着他们后来闹翻的日子。那时候,朱仲钧跟她没关系,她才觉得日子很轻松。
她知道朱仲钧有他的为难之处。
可她不喜欢跟他在一起,被他利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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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朱仲钧送来的首饰,一开始顾瑾之还只是叫祝妈妈等人随便放在哪个箱子里。
发现了其他的玄机,顾瑾之便命锁起来。
她又喊了霓裳,道:“那镯子,一下子就断开了。虽然好玩,到底不是正经东西。旁人知道了,该说王爷暴殄天物。你不要说出去。”
霓裳很聪明。
她能听得出顾瑾之的弦外之音,忙道:“姑娘放心,我绝对不说的。”
####
这些日子,宋盼儿开始给顾瑾之准备嫁妆。
顾瑾之的嫁妆和婚礼,应该归礼部筹备。
而宋盼儿的这些东西,不用在送嫁的队伍里,可以提前送往庐州。
陪嫁的东西、陪嫁的人,宋盼儿都要精心挑选。
越临近顾瑾之出嫁,宋盼儿越抵触,所以迟迟不肯准备陪嫁。等快感觉来不及了,她才着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顾延臻,虽然不能出门参加宴会,却也可以约三两老友到家里喝茶闲聊。
第一个少不了的,就是胡泽逾了。
其次便是秦申四。
到了五月初十,顾延臻又约了胡泽逾和秦申四到家里。
三个人清茶闲话,就说起了秦申四升官之事。
“什么时候?”顾延臻守孝,与世隔绝,他竟然没有半点耳闻,“什么官?”
“是太医院的院使,是前几日的事。”秦申四谦虚笑道,“这事,还是托了七小姐的福。”
顾延臻不解:“又有瑾姐儿什么事?”
秦申四笑了笑,道:“这是秘密,我答应过七小姐不说出去的,你们也别问……”
胡泽逾也笑:“原来还有隐情?我说你不过是治好了大皇子的牙疼,怎么就给你封了太医院的院使。既然不让问,请我们吃酒,你可不能推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太医院的院使,仅在提点之下,是将来提点的人选之一。
这是太医院的二把手。
太医院里,功劳和资历在秦申四之上不乏其人。最后,院使之位,却意外落在秦申四身上。
多少人眼馋。
秦申四如今算是皇帝跟前最红的太医了。
“请酒是定然的。”秦申四道,“只是,至也兄还在孝中,我只能单请你了。”
“那我替他喝了。”胡泽逾道。
几个人哈哈大笑。
顾延臻瞧着秦申四如今官越做越大,忍不住感叹,又有点羡慕。
跟胡泽逾、秦申四比起来,顾延臻一事无成。一个空头的爵位,还是女儿帮他挣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了会儿话,秦家的小厮来寻秦申四。
秦申四不悦:“有什么急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偏要寻到这里来?”他今日是来陪朋友说话的。
小厮找来,显得他故意要抽身。
这样轻待了顾延臻和胡泽逾。
“太医院的人寻您。”小厮道。
顾延臻就起身送他:“快去快去,定是要救命的。”
秦申四给顾延臻和胡泽逾作揖,一再告罪:“明日负荆请罪,先失陪了。”
胡泽逾和顾延臻都让他快去。
秦申四走了,胡泽逾略微坐了坐。
顾延臻就问他,京城有什么趣事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胡泽逾想了想,道:“唐家的事。简王府的小郡主和离回了娘家,唐家三爷自尽,这是京城最火热的趣事了。”
顾延臻不想谈这个,道:“这个我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胡泽逾就捡了他们刑部几桩事,说给顾延臻听。
两人一直谈到午膳时辰。
胡泽逾在顾家用了膳,才回家去了。
晚上顾延臻回内院吃饭,说了今日秦申四和胡泽逾的来访,又说了秦申四升官之事。
他问顾瑾之:“梅卿说,他升官跟你有关系,还说是秘密。你又帮他做了什么?”
顾瑾之将把二皇子去世后,皇帝失眠、百药不治的事,低声告诉了父亲,又道:“我举荐了秦叔叔做随行太医,又跟他说了个验方。他照那个验方开了药,陛下喝下去,病情大缓。所以他才升了官,说是我帮忙的。”
顾延臻恍然大悟。
“你干嘛非要保密?”顾延臻不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只是不能随驾,又怕秦叔叔说出是我的方子,损了他的名声。他以后有了精彩的辩证,旁人也会猜疑是我的主意。如今他又凭这个封了官,有人不服气,更是要诋毁他的,所以我不让他说。若我不有言在先,他肯定是要说的。”顾瑾之编了个理由。
皇帝隐约透出来的意思,顾瑾之不想由她来告诉任何人。
哪怕是父母。
告诉了,父母只会替她担心。
而她编的理由很合理,顾延臻相信了,没有再多问。
#####
秦申四急匆匆离开,赶到了太医院。
请他的,是简王府的人。
去年到现在,京城里最惹眼的,除了唐家,就是简王府了。
秦申四刚刚升官,他刻意低调,并不太想和风头正健的简王府有关系。可简王府来请,他又不敢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拿了自己的药箱,跟着简王府的人,赶往简王府。
他现在是太医院的院使,可是在王公贵胄们眼里,秦申四仍是低等人。
而简王,更是真正的龙子凤孙,秦申四哪敢怠慢?
马车很快就到了简王府。
现在的简王府,实则是简王府在京城的别馆。自从简王放弃自己的护卫军,赖在京城不肯挪窝,他们就没有另建府邸。
外头都说简王府很穷。
秦申四一路到了简王府的垂花门口。
五月底,繁枝浓密,锦绣铺地。
简王府虽然简单,却不失整洁内敛。
秦申四见惯了奢华淫逸的贵族庭院,对简王府的内敛简单充满了好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简王府的世子爷迎了出来。
简王世子今年三十出头,是简王的长子。他生得修长俊朗,白净斯文。穿着皂青色的直裰,鬓角梳得整整齐齐,玉树临风。
秦申四忙给他行礼。
“秦太医不必多礼。”知道秦申四是皇帝跟前最红的太医,简王世子不敢怠慢,笑着让秦申四免礼,道,“快里头请。”
他一路把秦申四请到了正院上房。
秦申四便知道,是女眷病了。
他心想,是不是那位和离回家的郡主?
他不敢露出异样,被人看出端倪未免太失礼,就低垂了头。
生病的,并非小郡主,而是简王妃。
简王妃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神色冷漠,双颊发暗消瘦。看到有人进来,给她行礼,她也没什么反应,目光发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简王陪坐在一旁。
屋子里没有旁人了。
因为有太医来,家里服侍简王妃的儿媳妇、小姐们都回避了。
秦申四先给简王行礼。
简王笑了笑,态度还好。
秦申四行礼过后,才开始给简王妃诊脉。
王妃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她呆呆的,安静坐着,额头却有块紫瘀,放佛是撞伤了。
秦申四诊脉,发现王妃的脉涩而沉。
他先浅取脉,再深取,脉象仍是涩而沉,就知道自己没有诊错。而后,他又看了看舌苔。
简王妃的舌下纹紫,苔厚,且发暗,有瘀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秦申四感觉像是肝气凝结。
他问了问发病时的状况。
简王世子代为回答道:“家慈每日都这样坐着,叫她也听不见。有时候站起来就走,往门上直撞,也看不见;可有时候又是好的,能说话,口齿清晰,目光又明亮……”
秦申四的眉头微拧。
这些症状,并不符合肝火凝结。
他预料错了。
“……犯病已经大半年了,去年腊月里犯病的。”简王世子又道。
秦申四就想到了去年唐家三爷和名妓檀儿的事。
王妃是不是听说了女婿的糟心事,担心女儿,才发病的?
“彭提点一直照料家慈。”简王世子继续道,“开了些方子,时好时坏,反反复复的。他说,秦太医医术高超,医德高尚,而且不乱嚼舌根。他暂且没有良方,我们只好麻烦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王妃这病,全仗秦太医妙手回春,本王先谢过了。”简王也开口道。
秦申四想,简王妃这病很棘手。
彭提点年纪比秦申四大,也是医学世家出身。彭提点更加稳重谨慎,所以外人觉得他医术平平,实则他造诣很高。他能做到提点,是实至名归。
彭提点治了半年,都治不好。
而简王世子又口口声声不准张扬说出去。
“我一时也说不准,王妃这到底是什么病。”秦申四原本断定是肝气郁结,现在不敢讲了,道,“彭提点的医术,远远在我之上。既然他暂时没有良方,那么我斗胆一试。只是,我要先问问彭提点,看看他是如何诊断的。假如辩证重复了,也就没有必要拿王妃的病做试探……”
他要看看,彭提点是怎么说这个病情的。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
简王和简王世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点头同意了。
简王妃乃是怪病,非急病,所以世子先送了秦申四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秦申四从简王府出来,直接去了太医院。
他找到了彭提点。
“是我向他们引荐你的。”彭提点道,“你看病稳重,而且屡有奇招。怎样,可想到了如何给简王妃诊断?”
他没有含沙射影的讽刺,而是真心实意夸赞秦申四。
“一筹莫展。”秦申四不逞能,老实说道,“不知提点大人是如何诊断的?倘或已经用过了药,我就不用再去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气血虚,就给了四物汤。喝了下去,王妃并不见好转,反而时而暴怒、时而发愣;而后,我又以为是胆气虚,就开了温胆汤,结果,仍是不济。最后以为是肝火郁结,开了逍遥散。吃了这么久,病情反复无常,无法根断。每次用药,一开始能见效果,半个月之后又恢复原样。断断续续的,折腾了这半年。”彭提点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秦申四。
他用他的诚意告诉秦申四,他是真的诚心引荐秦申四去看病,而不是为了让他出丑,故意给他个难治的病,从而给他来个下马威。
秦申四听得明白,心里感激道:“我也以为是肝火郁结。既然您已经开了逍遥散,就不用再开了。我一时也想不到其他良方,不如另举他人?张渊太医医术远在我之上……”
彭提点沉默了下。
他道:“还是你去看吧。再想一想,看看还有什么方子。陛下的病,整个太医院都一筹莫展,不也被你治好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秦申四就有点尴尬。
他不想旁人总把治好皇帝不寐症的功劳,算在他头上。
那是顾瑾之想的方子。
当初是顾瑾之说取意用药。否则,秦申四是想不到的。
可顾瑾之不准他告诉任何人…….
他就要承受这窃取来的荣耀。
这让他心里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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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彭乐邑身为提点,皇帝器重他,太后也欣赏他。
他曾经治好过二公主的病。
而后,太后就让他照料二公主的脉案。如今,二公主已经长到了三岁半,健康活泼,这些都是彭乐邑的功劳。
他执掌太医院,重振太医院的声威,皇帝也信任他。
他学艺繁杂,大方脉、小方脉、风寒、妇人等四大科,他都熟练。
虽然不知道科科都出类拔萃,却也精通。
所以,秦申四得势,其他人眼红嫉妒,身为秦申四上司的彭乐邑没什么感觉。他挺欣赏秦申四的。
秦申四受皇帝的表扬,也不是头一次了。他为人低调踏实,兢兢业业,彭乐邑都看在眼里。
太医院里,不是其他太医都比秦申四医术高,而是彭乐邑愿意为秦申四锦上添花,所以他自己也拿不下的难症,交给秦申四。
假如治不好,秦申四没本事,也不是彭乐邑的错儿,每个太医都应该对自己的医术负责;假如治好了,秦申四的名声更胜一筹,他刚刚坐下的院使之位,会更加安稳。
彭乐邑希望太医院各处都安稳,把勾心斗角维持在平衡的线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梅卿,机会难得啊。”彭乐邑见秦申四有点沉默,道,“简王是皇上的亲叔叔,他们府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行走的。你刚刚得了提拔,多少人看着你?你需得露一手,镇镇场子。”
这话说得有点市井气息。
秦申四听了一笑。
他仍是摇摇头,道:“我怕是无能为力啊。”
他从医二十几年,曾经也看好了不少的怪病。
远的不说,去年真定大公主的怪病,就是秦申四治好的,至今还有人赞耀他。
真定大公主是前年生病的。
她为人孤傲,只相信擅长妇人科的董太医。
她是前年秋上生病,浑身发凉。
顾瑾之治好过一例真热假寒的病。就是热证,表现出来的却是极其怕寒,跟真定大公主的病有点相似。
董太医试了几种方法,没有治好真定大公主,就试了试用热证的药去对付大公主怕冷的病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结果,反而更添重了。
真定大公主也是寻了好些太医,都是她认为医术高超的。
秦申四被排除在外。
可仍是没有半点成效。真定大公主非常怕冷,六月天也是包裹着厚重的棉袄,不能吃半点凉的食物。
她被折腾了将近一年,换遍了太医。
她很固执。
哪怕是顾瑾之名声那么盛,她也不想请顾瑾之。她总说顾瑾之肯定是欺世盗名。
太医院的人被她的病,弄得焦头烂额。
最后,到了去年的七月,那么大酷热的夏天,她仍是痛得瑟瑟发抖。实在无法了,太医院倾巢而出,去给大公主会诊。
秦申四跟在几个太医身后,默默看着几位太医无可奈何,真定大公主大发雷霆。
他看了看大公主的气色,想上前号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公主让他滚。
秦申四果然出去了。
他从井里汲了一大桶凉水,趁着众人没有防备,提了进来,兜头泼到了真定大公主身上。
大公主尖叫,被凉水灌了个透,当场叫人拿住秦申四要打。
秦申四只说:“再等半个时辰,大公主会出一身汗,病情自然不药而愈。倘若不信,在下也无能为力。告辞了。”
然后不等公主府的护卫拿他,转身就走了。
真定大公主原本就怕冷,一点凉东西都不能沾。
盛夏的井水,凉得浸入骨头,镇定大公主一个劲的哆嗦。
她暴怒着,任由丫鬟替她换了衣裳。
果然,没过一刻钟,她的额头开始冒汗。
生病这么久以来,她从来不出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秦申四所料不差,没过半个时辰,真定大公主就大汗淋漓。
大公主忙叫人,又请了秦申四。
秦申四就去了。
他照先前的方法,让大公主用冰凉的井水泡澡,每日泡半个时辰,直到不出汗为止。
旁人泡热水澡才会出汗,而大公主泡凉水澡,一身的粘汗。
她就知道秦申四的方法管用。
一连泡了五天,大公主的病不药而愈。
而后,她亲自登门,给秦申四道谢。
太医院的人就纷纷围着秦申四,问真定大公主是什么病。
秦申四也不保留,道:“先父曾留下药书说,阴盛格阳,阳盛格阴。我早就听董太医念叨过大公主的脉案,如今又看了她的气色,就断定她乃是热证。热极而寒,才会如此。治疗热证,应该用寒药。可是大公主的热证太甚,她服用凉性的东西,立马就加重病情。既然不能用药去祛除热毒,我就想到了井水之寒,正好可以引出……”
太医院人人敬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每个人都有自己熟悉的能力和本事。
秦申四的本事,都是来源于他看过的书、他诊断过的病例。
可是并非每种病都见过。
哪怕是顾瑾之,也未必每种病都会。
顾瑾之就不会针灸和接骨。
所以,秦申四,以及学而博广的彭乐邑,都有自己没有见过、不能判断的病情。
他们皆治好过其他医者束手无策的病。
秦申四有精彩的病例,彭乐邑也有,甚至更多。
他们每天都要看很多的病患。
可轮到了简王妃这里,他们俩都束手无策了。
每个人都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人,我怕是要辜负您了。这场子,我还真镇不住的。我老实跟您说了吧,我能走到今天,顾家七小姐帮了我很大的忙。”秦申四道。
他有精彩的病例。
可是那些病例,并不能为他高升添砖加瓦。
像真定大公主这样的贵胄,治好了一千个一万个,也不及治好皇帝的小病。
偏偏皇帝的病,他们都没有那福气去治好,反而是顾瑾之提醒的。
秦申四不是说,他的太医生涯,都靠顾瑾之。但是机缘巧合的时候,顾瑾之的确给了他机会。
他说他走到今天,是指做到了太医院的院使。
这是顾瑾之帮了忙的。
“顾家小姐啊?”彭乐邑叹了口气,“顾家小姐待嫁,顾家又在守孝,我也不好向简王府引荐她……”
“可我也难当大任啊。”秦申四道。
彭乐邑见他没有谦虚,就道:“那你去吧。简王府那边,我去复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大人。”秦申四松了口气。
他今天休息,和彭乐邑说完了话,就回了自己的药铺。
彭乐邑也收拾好医案,去了简王府。
他把秦申四的事,解释了一遍:“……秦梅卿是太医院第一老实人,他若是能有半点法子,也不敢藏私的。如今怎么办才好,要不要再换个太医来瞧?”
简王阴沉着脸,不说话。
简王妃依旧坐在东次间的炕上。
彭乐邑来了,几个服侍她的儿媳妇和女儿都先进了里屋,只留下丫鬟服侍着。
她目光呆滞,放佛整个世界与她无关。
听着秦申四和简王说话,她突然道:“是要给谁请大夫?”
她这病就是这样,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也能头脑清晰,甚至不知道自己发病时发生了什么事。可一旦发病,不是呆滞,就是发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甚至彭乐邑和简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又犯病。
她突然开口,让彭乐邑不知道怎么接话。
彭乐邑只好看向简王。
简王只得道:“我这些天,腿老是发酸,想请个太医瞧瞧。”简王有老寒腿。
他小时候在宫里,跟着先皇蹴鞠的时候,不小心将蹴鞠踢到了路过的宫女身上。
那个宫女是太皇太后——他的嫡母跟前最得宠的宫人。
所以,他的嫡母让他跪在坤宁宫外,跪了整整一夜。
那时候是冬月,不至于冻死,却分外难捱,他浑身冻僵了。
他才八岁。
从此,他就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变天的就会酸痛。
这个是治不好的,王妃也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又要变天了,只怕要下雨。”王妃道,“您一到刮风下雨,腿就疼。”
“是啊。”简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