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倒没有失落,她笑盈盈的,起身拉顾延臻的手,道:“爹爹,我好久没出门了……秦太医的百草厅开业,我也没去瞧过。咱们瞧瞧去,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眸子清湛,盈盈能映衬出人影。
神态里满是渴求。
顾延臻最是心软的,看着秦申四请的有诚意,顾瑾之又想去,只得答应。他心想,顾瑾之得公主的喜欢,哪怕她看错了,秦申四都会隐瞒一二吧?
毕竟顾瑾之身后是顾老爷子,秦申四巴结的,就是顾老爷子。
这样一想,顾延臻心里就踏实了些。
他对秦申四道:“秦太医略坐,容我们更衣。”
秦申四忙起身作揖,道谢。
两刻钟后,一辆朱轮华盖马车,缓缓驶出,后面跟着另外一辆华盖马车,径直往南门大街的秦氏百草堂去了。
顾延臻隐约有几分担忧,他叮嘱顾瑾之:“瑾姐儿,多说多错。你只是个孩子,到时候随便寻个借口,咱们就回来。”
然后又道,“你如今跟着祖父学医,倘或你治不好病者,旁人会猜疑你祖父的。你想别人说祖父乃是庸才?”
连哄带吓,怕顾瑾之为了出风头,反而自己给自己闹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知道!”顾瑾之脆脆说道,也像个小孩子一样。
父亲把她当成小孩,她就用小孩的口吻回答。
顾延臻就很满意,说了句瑾姐儿真乖。
秦申四的马车绕近路,先回了百草厅。
他吩咐跑堂的小药童去请了那位客人来,又准备好茶水接待顾瑾之父女。
等顾瑾之和顾延臻的马车到了,秦申四亲自在门口等待。
顾延臻下了马车,又反身把女儿抱了下来。
父女俩进了秦氏百草堂。
秦氏百草堂,三进的临街铺子,门扇大开。大堂有两位坐堂先生,一位掌柜,数名小药童兼跑堂。大堂里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柜台后面,摆着高大的药柜,药柜触及屋顶,至少三人高;药柜上琳琅满目的抽屉,抽屉上皆用铜牌镌刻着药材的名字。
掌柜和伙计从坐堂先生手里接了药方,络绎不绝从药柜抽屉里取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抽屉打开,便有清香四溢。
顾瑾之吸了一口气,这味道好熟悉。
她很久没进过药铺了。
顾延臻则有些伤感:他们家原先也有间药铺,比这个还有华丽,生意比这个好。要不是二哥总贪药铺里的私帐,父亲也不会把药铺关了……
心念转动间,秦申四撩起西侧银红色软帘,请顾瑾之和顾延臻入内室说话。
“略等一等,伙计已经去请那位病者。”秦申四亲手给顾延臻和顾瑾之奉茶。
顾瑾之忙起身,接在手里。
“这药铺兴隆得很。”顾瑾之道。
“都是托公主的福。”秦申四笑着道。他眉宇间也有些得意。
大约过了一刻钟,伙计才进来说,那位病者到了。
秦申四亲自迎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后,软帘撩起,顾瑾之看到一张年轻的脸。
来人大约十七八岁,天庭饱满,浓眉星目,眸光璀璨,鼻梁高悬,薄唇有淡淡笑意,是个很俊朗的年轻公子。
他身后,跟着个老者,五十来岁的年纪,穿着的青布直裰还打了补丁,瞧着却舒服。他衣着整齐,干净,一丝不苟。
“这位就是陈公子。”秦申四给顾延臻和顾瑾之介绍。
顾延臻父女起身,跟陈公子见了礼。
陈公子微笑,一口整齐的牙,眼睛弯起来,笑容倜傥俊美。
他不能发声,跟着还了礼。
彼此坐下之后,秦申四对陈公子道:“陈公子,在下无能,治了十来日都未能替您祛病……”
陈公子就摆摆手,又露出一个笑容。
他身边的老者就开口说:“我家公子说不必在意,他很信任秦太医,请务必寻出良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陈公子就点头,肯定了老者的说辞。
秦申四面露惭愧。
这么些日子以为,这位陈公子和这位老者,一直都是这种宽容的态度,让秦申四进退不得。
“……在下学艺不精。”秦申四道,“不过,在下的恩师乃是驰名天下的神医。这位是恩师的孙女,也是恩师唯一的闭门弟子。陈公子倘或信任在下,能否让顾小姐替您把把脉?”
秦申四说完,把手指向了顾瑾之。
陈公子和仆人的目光就顺势落到了顾瑾之身上。
梳着双髻的小女孩子,脸色青涩未褪,大约十岁上下。她眉目清秀,神态自若,回视这对主仆。
饶是陈公子好涵养,眉头也轻蹙了一下。
那位仆人更是露出惊讶表情。
“秦太医……”那位仆人为难,转头去看秦申四,“咳,顾小姐年幼,出师了不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小姐虽然年幼,却聪敏,幼承家学,本事了得!”秦申四说的一副与有荣焉,“陈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他说得很肯定又骄傲,丝毫不像是拉人充数的。
陈伯眉头蹙得更深。
陈公子却轻轻碰了碰陈伯的胳膊,微微点头。
他同意让顾小姐瞧。
陈伯虽然蹙眉,却不敢反驳,恭敬道是。
那神态敬重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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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顾瑾之此次来,就是帮秦申四的。
她往陈公子脸上看了几眼,观察其气色。
陈公子笑着,神态自若任由顾瑾之打量。
顾延臻却觉得不妥。他轻咳,给顾瑾之递眼色,提醒她别忘了刚刚在马车上跟她说过的话。
顾瑾之轻轻点头,示意她明白的。
“我不曾出师,只读了几年医经。若公子相信我,我先替公子把把脉。”顾瑾之道。
陈公子就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很鼓励般,同意了她的话。
秦申四就忙起身,把陈公子身边的位置让给了顾瑾之,道:“劳烦七小姐。”他对顾瑾之很恭敬。
他感念当初顾瑾之的维护,才有而后明慧公主的赏赐和另眼;今日能重开秦氏百草堂,也是托了公主的福。
而这一切都是顾瑾之替他牵线搭桥,否则他仍是公主府籍籍无名的太医,连那个赵道元老道士都不如。要不是赵道元上京,公主有疾也不会请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秦申四知道,顾瑾之年纪小,容易被人怀疑能力。
所以他自己先尊敬顾瑾之,抬高顾瑾之的地位。
顾瑾之替他铺路过,他自然要回报。
果然,陈伯看到秦申四像尊重师长一样对待顾瑾之,看顾瑾之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探究。
顾瑾之已经坐下,认真为陈公子号脉。
顾延臻在一旁颇为忧心:女儿这是成心要显摆一番?
仔细想来,顾瑾之似乎从来不故意藏什么,也不故意去展示什么。
该到了她需要出手的时候,她不介意恶语相对,尽可能救人一命。这到底是天生的古道热肠,还是谨记了医者治病救人的天职?
这位陈公子有病,秦申四又求她,她甚至没有推脱,就直接来了。
秦申四已经知道了她有本事,她又不需要再显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延臻又看了女儿几眼:会不会将来跟老爷子越来越像,脾气越来越古怪?
这病,她真的会看?
顾延臻心里兜兜转转的,正在想如果女儿不会看,他应该如何替女儿遮掩,才能让女儿不难堪的时候。
然后,他就听到顾瑾之声音柔和对那位陈公子道:“我开了方子给你,你去抓药。不用煎服,回去用开水泡了,趁热喝下去,能出汗最好。回去喝一回,夜里睡前再喝一回,明早起来,声音就好了…….”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脸上皆有变化。
陈公子那温醇的笑容里,也添了几分不解:他从来不知道,药还有用开水泡。打小喝药就是用药罐煎,否则药性怎能发出来?
这女娃娃,真的懂药理吗?
普通的大夫都不会如此吧?
陈公子的下人陈伯则摇头,拿眼睛看秦申四,脸上露出了失望。
秦申四何尝不是心里突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把话说的太满了,这是大忌。
他学医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告诉他:哪怕能千真万确知道病家的病因,也知道治疗法子,说话的时候千万记得柔和,不能断言说几日能好。
好就好了,不好就是砸招牌。
大夫又不是神仙,病者的身体只能看个大概,何时能好,这岂能断言的?
要是病家逼问何时能瘥,也要用话搪塞:三五日再来看看;喝了这几剂药再说等等……
哪有顾瑾之这样的,病家还没问,她就自己说明日能扬声。
明日真能扬声,自然是她医术高超;倘或不能呢?
况且,用开水泡药……
医经上也没这么说过。
秦申四脑子里乱了一瞬间,忙笑着起身,出去找坐堂的先生,要了笔墨纸砚来,让顾瑾之开方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问都没问一声,好似顾瑾之说的稀松平常。
可刚刚顾瑾之话音刚落,秦申四脸上的确有惊讶的。
陈伯和陈公子都明白:这位秦太医,把这位顾小姐当菩萨一样供着。哪怕顾小姐说错了什么,他都会兜着。
难道这顾小姐大有来头?不过是十来岁的丫头,竟然能让秦申四如此替她遮拦。
秦申四可是公主府的人,且有六品太医官职在身。
主仆俩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异色。
顾延臻同样大惊。他虽然不通医理,可也活了这么几十年,从未听闻过用开水泡药的……
她当药材是茶?
而身为太医的秦申四居然不拦着……
秦申四要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延臻顿时就对秦申四有了怀疑。
而秦申四,笑眯眯端了张放着笔墨纸砚的小几进来,顾延臻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秦申四用心不良,顾延臻心想。只是他一时想不到秦申四的目的是什么
顾瑾之对众人的表情视若无睹,拿了笔,沾墨疾书,很快就写好了。
字迹乏善可陈,毕竟只是个小姑娘。特别优异的书法,都是长年累月慢慢积累。年纪小,字迹稚嫩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药方……
药材都是小青龙汤方子上一模一样的,只是用量不同。
小青龙方子上,桂枝三钱,顾瑾之用了一钱;炙甘草一钱,她也只用了一钱……
所有的药材,皆比照如此,都用把三钱换成了一钱……
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小青龙汤里面有姜半夏,原方也是三钱,而顾瑾之用了九钱……
一下子就莫名加大了剂量。
秦申四心里很快就默背姜半夏的药理:归脾、复胃、宣肺等。
而失音之症,前人皆云:“肺为声之门,肾为声之根。”失音,无外乎就是肺和肾出了问题。
伤寒导致失音,定是寒滞表里,邪及阴分。仲景治疗此案,也是补阴为主,着重补肾。
肾虚是根源。
怎么顾瑾之不求根源,反而求表象,着重宣肺?
难道她觉得肾阳未损,只是肺气失宣吗?
这方子,秦申四看了很久,久久没有说话。他也拿捏不准,如果让他治疗,他是不敢开这么重的姜半夏!
姜半夏有毒性的,过量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秦申四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这是不是就是顾瑾之让用开水泡的缘故?开水泡,姜半夏的药性能散发出来,毒性滞留药内?
总之,在秦申四看来,这方子有些剑走偏锋,是一峻剂。
“秦太医,怎么了?”陈伯见他愣神,就出声问他。虽然陈伯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可是见秦申四呆住不说话,屋内安静得有些尴尬,他只得出声。
秦申四回神,没有回答陈伯,反而看了眼顾瑾之。
顾瑾之就微微点头:“没关系的,秦太医。你放心给陈公子用,责任在我身上。”
所谓名医,敢用险峻,起意想不到的疗效,一战成名。
秦申四这些年不受公主待见,就是他太过于小心,用药保守,以至于总不能及时解公主病痛。一次两次,公主就恼了,而后只找赵道元,他这个御医反而成了空架子。
如今,他的毛病又犯了!
这样下去,就算开了百草厅,将来也是庸庸碌碌,不能光大祖业。
他一狠心,把药方交到了陈伯手里,笑着道:“陈伯,您去替公子抓药吧。记得顾小姐的叮嘱,回去千万别煎剂,用开水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里睡前,定要再喝一回。”顾瑾之又叮嘱一句。
陈伯接了药方,满心的不悦,心想你为了哄孩子,拿我们的命开玩笑?
他且待发火,陈公子轻轻接过了药方,笑着起身,给顾瑾之作揖。
他亲自去抓药。
陈伯脸上起了忧虑,急忙道:“少爷……”
陈公子不理会他,阔步走了出去。
秦申四就送他去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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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影生烟,草木萎顿,奄奄伏地……
送走陈公子之后,秦申四留顾瑾之父女俩吃饭。
“后头有两间干净的厢房,我已经叫人去取冰。三爷和七小姐不如吃了饭,歇个午觉,等下午阴凉些再回去。这天儿,别说人了,马都受不起,青石板路能烫破皮。”秦申四道。
顾延臻想着回去还是念书,枯燥无趣,又瞧了瞧外头似翻到了火盆的日头,就点点头:“那叨扰秦太医了!”
秦申四道:“往日请都请不来!只是地方寒酸,三爷别嫌弃。”然后又喊了个小药童,让他去趟马原巷,把顾延臻和顾瑾之留在这里吃饭的事告诉三夫人,免得三夫人记挂。
顾瑾之就笑:“别为难这孩子了!外头那么热,何苦让他跑一趟?我和爹爹来您这里,娘亲是知道的。她又也知道我贪玩好吃,吃了饭再回去无碍……”
秦申四就笑,只得作罢,让那个小药童出去忙活。
百草厅后面,有个小巧的院子,院子里七八间小厢房,微带苦涩的药香溅出了,顾延臻不经意捂了捂鼻子。转而他瞧着顾瑾之享受般吸了口气,忍不住笑出声,对秦申四说:“我家这姐儿,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这药味,她觉得香呢……”
秦申四笑起来:“我从前是闻不得的,后来才渐渐好些。七小姐果然跟我等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也笑。
午膳是去八馐斋叫的。
顾瑾之旁的没多吃,酸笋鸭汤喝了一碗;而后觉得意犹未尽,又喝了半碗。天气热,她脾胃都不怎么动了,唯独爱酸笋的味儿。
秦申四就记下了。
吃了饭,顾瑾之去间搁了冰的干净厢房歇午觉,顾延臻和秦申四在隔壁聊天。
顾延臻没有读过医经,可秦申四却是读过四书五经的,两人又都是在京师长大,于是从经史子集聊到京师的风土人情。都是从京师到延陵府,两人感触相似,居然越聊越起劲。
走的时候,顾延臻再不喊秦申四叫秦太医,而是喊他的表字“梅卿”,秦申四也不叫顾三爷,而是喊顾延臻的表字“至也”。
而后,两人也常来常往。顾延臻说秦梅卿忠厚,秦梅卿说顾延臻学问扎实,为人光明,两人成了挚友,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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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开了药方,陈煜朝拿了回去,先用开水泡了一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着茶壶里散发出来的淡淡药气,那位老者胆战心惊。
他又劝陈煜朝:“王爷,您不能喝!万一那姓秦的太医是被人收买,要害王爷的命?咱们千里迢迢逃到这里,再过几个月就能进京面圣了,圣主定会替陈家做主!王爷且不能有事。安南国的百姓,就靠王爷了……”
陈煜朝却是轻轻摇头,指了指墙壁,让他噤声,小小有人偷听。
这位老者叫姜通,并非陈伯。
他警惕看了眼窗外,竖起耳朵听。
没有听到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而这时,陈煜朝已经将泡好的药水喝了下去。
病了半个多月,他是没了耐性的。
要不是秦申四是明慧公主的太医,而他又想见见明慧公主,他早就换了大夫。
那个女娃娃……不知为何,她那么小,可眼睛里那么自信又笃定,像个沉淀了岁月的老者,让陈煜朝心里起了涟漪:她的药定能治好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个女娃娃有这样的自信,陈煜朝便愿意付出点希望。
姜通再劝,已是无益。
夜里临睡前,陈煜朝又泡了一壶,还烫嘴的时候就喝了下去,然后发了一身汗。
他睡眠素来就轻。而这夜,居然安睡得很沉,做了一夜的梦。
光刀剑影,血泊王庭。
处处都是哭啼、惨叫,空气里布满了血腥的气息。
“王弟,救救孤王……”他仿佛听到了兄长这样撕心裂肺的喊声。
“王弟快走,去圣朝告御状……”他也听到了嫂子这样的催促,然后,她的脸就布满了鲜血。
陈煜朝猛然就惊醒。
心紧紧揪起来,满头的大汗,陈煜朝好似透不过气,他大口大口喘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他床前安置了长榻的姜通听到动静,也一下子就醒了。
他起身,看着陈煜朝脸色有异,大惊,忙上前急声问:“王爷,您怎么了?”
他又喊王爷。
陈煜朝看向他,眸子里多了份戒备:“小心隔墙有耳!”
话音一落,主仆俩同时惊呆了。
空气里放佛有什么薄薄的脆壳,两人都不敢动,生怕一下子碰碎……那脆壳,就是他们的希望吗?
“姜大人?”半晌,陈煜朝压低了声音,试探着喊了一声。
声音虽然很轻,却能听到。
姜通老泪纵横,连忙跪下给陈煜朝磕头:“少爷,您大好了,您都大好了!”他再也没有压抑,呜呜哭起来。
他的哭声,让陈煜朝眼睛有些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又轻声说:“陈伯,快别哭。我已经好了。”
声音有点哑,但是能发出来…….
两人感动不已。
胡乱吃了早饭,两人又往秦氏百草堂赶去,想亲自去给秦申四道谢。还有,那个女娃娃道谢。
“少爷,圣朝果然藏龙卧虎!那么小的女娃娃,比太医都厉害!城里的百姓,说起秦太医,都说他医术好,比其他大夫有能耐。那个女娃娃却比秦太医还有本书。”姜通感叹,“您说,她师傅得多强?”
“秦太医不是说,那个女娃娃是家里的祖父教授么?”陈煜朝轻笑着,“我曾听人说,圣朝有些神医,医术精湛,能起死回生。那女娃娃的师傅,定是神医了。”
姜通就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她小小年纪能学成如此功力,更是天资不凡的!
两人到了秦氏百草堂的时候,百草堂刚刚开门不久。
秦申四正在大堂和坐堂先生、掌柜的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到陈煜朝来,秦申四心里也打鼓:好事坏事?
却听到陈煜朝声音低沉说:“秦太医……”
这十来天,两人虽每日见面,可秦申四从未听过他说话。
他愣住了:真的就好了?至于这么神吗?
“秦太医,晚生陈风,多谢太医妙手回春。”陈煜朝给秦太医作揖,顺便替自己编了个名字。
反正旁人只会叫他陈公子,或者陈少爷。
“不敢当,不敢当!”秦申四连连摇头,“是顾小姐的药!恭喜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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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煊之和顾琇之都不用上学,两人整日在宋盼儿的院子里。
宋盼儿看着顾琇之就讨厌,恨不能立马把他送到外院去,眼不见为净。
可顾延臻说,外院也热,反而是宋盼儿这院子凉快。他让顾琇之过了酷夏再出去。
哪里是这里凉快?分明就是想宋盼儿能对顾琇之改观,别总记恨他,孩子又没做错什么!
可惜,顾延臻不了解女人,更不了解宋盼儿。
这孩子不在宋盼儿跟前恶心她,她也许还能记他的好;天天在眼前,瞧着就生气,再好也打了折扣。
偏偏顾延臻不懂。
顾煊之年纪小,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母亲神色有异,父亲和八哥又战战兢兢的,他也跟着害怕,就跑去了顾瑾之那边。
只有七姐最和气。
顾瑾之没事做,就跟着祝妈妈和刺绣师傅学起了女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屋子里搁了冰,还有霓裳、幼荷等几个丫鬟帮着打扇,仍觉得热。
她女红原本就薄弱,祝妈妈和绣娘又一左一右跟监视犯人般瞧着她,哪里不对立马指正,顾瑾之也弄得紧张起来。
一紧张,就越发不如了。
越不如,绣娘就越要说。
顾瑾之就满头大汗,手被刺破了好几处,血珠崩了出来。偏偏祝妈妈和绣娘不以为意,谁家姑娘做刺绣,手上不要扎几针?
扎针也不是坏事,知道疼才会知道用心。
顾瑾之自己吮吸了血珠,继续做着。
正是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顾煊之就跑了进来,解了顾瑾之的围。
她丢了针线,起身一把抱了顾煊之,笑着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跑来了?你的乳娘呢?”
煊哥儿的乳娘甄妈妈后脚也进了门。因为煊哥儿跑得急,她也跟着跑,生怕丢了,此刻正气喘吁吁。又因为胖,一身都汗湿了,水珠儿沿着鬓角低落。
“七小姐,九少爷跑得太快了……”她跟顾瑾之解释,生怕顾瑾之怪罪她失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笑笑,道:“煊哥儿又顽皮了。”然后道,“妈妈身上都汗湿了,快进来凉快凉快。”
然后吩咐祝妈妈,寻见衣裳给甄妈妈换了。
甄妈妈的衣裳是真的能滴出水来。
然后又吩咐葳蕤和幼荷她们,去端了冰湃的绿豆汤来给甄妈妈和顾煊之。
顾瑾之把顾煊之抱到了东次间的罗汉床上坐了。他一张小脸,不知道是热还的是晒的,通红,瞧着可怜兮兮的。
她一边替他擦汗,一边用扇子替他打风,又问他:“怎么不在娘那里,跑到这儿来了?天这么热,晒着了可怎么好?”
顾煊之嘟起小嘴,低垂了眼帘才低声说:“爹爹和八哥在娘那里……娘不高兴……”
他也知道宋盼儿不高兴的原因是顾琇之。
顾瑾之就笑着搂了他,道:“我这里也凉快!等会儿叫祝妈妈给咱们做牛乳菱粉糕,可好?”
上次弄回来的菱角,没有用完的,厨房上的管事妈妈剁开了硬壳,把菱角米弄出来晒干,然后磨成了粉,送给了顾瑾之这里。
顾瑾之几次想吃,而后又因为功课多而忘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今日正好煊哥儿在这里,两人就享享口福。
只是为难了祝妈妈,这么热的天要下厨。
煊哥儿笑起来,眼睛弯起来,似繁星明亮璀璨,道:“我最喜欢吃菱粉糕!七姐,你这里还有新鲜的菱角吗?”
顾瑾之就笑:“没有的!天这样热,庄子上没给送。过几日让娘派人去讨,让他们送些菱角、莲蓬和鸡头果来,好不好?”
煊哥儿连忙点头,说好,那眸子里露出来的馋嘴模样,可爱之极。
顾瑾之就搂了他。
丫鬟们帮着打扇,煊哥儿喝了碗冰湃的绿豆汤,一会儿就凉快下来。
祝妈妈果真去给他们做牛乳菱粉糕。
还没有做好,父亲身边的小厮司笺跑了来,对顾瑾之道:“七小姐,有大好事!秦太医带着那位陈公子,来给您谢恩!那位陈公子的失音症已经好了。三爷和夫人请您过去瞧瞧。”
顾瑾之看了眼外头明晃晃的日头,心里有些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司笺又道:“小的带了竹椅小敞轿来,七小姐坐了轿子去,不费事的。”
煊哥儿却拽着顾瑾之的衣袖。
顾瑾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低声笑着说:“煊哥儿,你留在这里,等祝妈妈做好了菱粉糕吃。我去瞧瞧,一会儿回来。”
煊哥儿撇嘴,有些不乐意。
“菱粉糕给我留点……”顾瑾之又说。
煊哥儿就连忙重重点头:“我等七姐回来吃。”
顾瑾之说好。
她跟着司笺,去了母亲那边的院子。
陈公子和他的下人今日都换了身绸子直裰,瞧着更加精神。秦太医也陪着来了。
陈公子眼尖,看到顾瑾之进来,他先起了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待顾瑾之进了内室,他给顾瑾之作揖:“顾小姐,多谢您的救治之恩,让陈风声音得扬。”
原来他叫陈风,顾瑾之心想,是个假名吧?
她之笑着,福身还了一礼,道:“陈公子误会了。你应该谢秦太医。他的方子治好了公子的病根。我的方子,仅仅是宣了肺气,最是不值一提!倘若公子吃秦太医的方子,再过五六日,也能痊愈。”
陈公子微讶,而后又明白过来,眼底多了份笑意。
他已经好了,所以顾瑾之说的是维护之词还是实情已经不得而知。而这位姑娘,年纪小小,做事却周到圆滑,让陈公子心里微荡。
他依言给秦太医作揖,又是道谢。
秦太医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几斤几两最是清楚,偏偏顾瑾之一本正经夸他,就像当初在公主府那样。她倒是不贪名利,秦太医却过意不去。
好似自己盗了别人应得的。
“七小姐太过自谦了!”秦申四连忙道,“都是七小姐妙手回春,治好了公子。在下当不起公子的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人推来推去的,陈公子倒是笑了,道:“那晚生给顾七小姐和秦太医作揖,一并谢了!”
他深深弯下腰,道了谢。
宋盼儿看得眉开眼笑,很是高兴。
顾延臻略有所思,他看顾瑾之的眼神,多了份耐人寻味。这次他可是一清二楚,顾瑾之没有向任何人请教,自己就治好了陈公子的病。
当时她开了方子,连秦太医都犹豫了一下……
他的女儿,到底是哪路神仙托生?
他的震惊,盖过了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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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陈煜朝生的颀长挺拔,一表人才;又温文尔雅,礼数周全,像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公子,一看就知道门第不低。
宋盼儿最是喜欢这种孩子。
她问陈煜朝从哪里来,家里是做什么的,又要去哪里。
“晚生从广西来。家父曾经做过广西参议史,而后就落户广西,娶妻生子,做了些小买卖。祖籍是山西,晚生这次千里迢迢,就是奉了家父之命,给山西的大伯送明年的寿辰礼,再去京城谋个生计。”陈煜朝缓慢道来。
广西素来贫瘠,去做广西参议史的,肯定是在朝中得罪了人,等于变相发配。
宋盼儿和顾延臻都懂这层,两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晚生原本带了两船的贺礼和七八个伙计,哪里知道遇到了劫匪!东西被抢了,伙计们也一哄而散,只有陈伯跟着我,逃到了这里。后来,我又生了这怪病。”陈煜朝的语气倒也不怎么哀痛,平淡道来。
这样,就越发叫人心疼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公子莫要伤心。”宋盼儿安慰他,“钱财身外物,公子瞧着就是本事过人的,将来自有前途……”
陈煜朝忙道是。
“广西?是不是离安南国很近?”顾瑾之突然问,“那边还太平吗?安南国是不是跟鞑靼人一样,经常过来抢掠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陈煜朝心里一激,一阵阵涟漪荡开,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陈伯顿时就变了脸,只差站起身来。
还是陈煜朝反应快,神色一闪而过,笑着道:“不曾!安南和鞑靼人不同。鞑靼人除了骑马放牧,什么也不会!安南的百姓,五行八作、七十二作坊样样齐全,百姓安居乐业,素来跟我们和睦……”
顾瑾之把他们主仆的神色看在眼里,轻轻哦了一声。
她复而垂首喝茶,唇角有抹安静的笑。
安南国,就是后世的越南国。
在汉武帝之后,本朝之前,安南国一直叫交趾国,臣服天朝数百年。几十年前,抗元大战的时候,安南国的陈氏乃是抗元悍将,保卫了一方太平,史书上都有记载。
而后,陈氏就在安南国建立了陈朝,天朝的皇帝册封陈氏为安南国王。
安南乃是天朝的属国。
每每安南国新王登基、立世子、立大妃,都需要上报天朝,天朝再册封,否则就是不合法。
顾瑾之记得:史书上记载,本朝前期,安南国有过一次恶劣的政变,还带来了一次影响恶劣的外交。最后是天朝派兵,长达两年的酣战,才结束了安南国的动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听到这公子自称姓陈,又是来自贵州,她就忍不住想起那段史记来。
只是试探了一下,他们主仆就露相了。
真奇怪,为什么不索性换了姓,换一个离安南国更远的地名?
是蠢,还是另有目的?
为什么秦太医治不好他,他还那么耐性的等了十来天?
是安南国已经发生了动乱,还是这位公子哥偷偷跑出来玩?
亦或者,他们根本不是安南王庭的人,想冒充安南的王子王孙,故意自称姓陈,暗示旁人,已到达目的?
刚刚那反应,也不像是伪装的……
顾瑾之心思慢悠悠转着,有些想不太明白。
反正事不关己,她想了想,也没有兴趣知道下文,安静听父母继续跟陈公子寒暄着。
“……听说安南国民风剽悍,陈公子去过安南国吗?”顾延臻倒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家里做点小生意,去过一两次。”陈公子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回答也会流畅很多,“我们接触的都是平常百姓。跟咱们一样,他们也是万事以和为贵,剽悍不剽悍就不知道了。只是没什么规矩,过的随性些……”
他这样的口吻,倒真像受惯了约束的诗书人家公子,羡慕自由。
平素,他也是挺受约束,向往百姓的自由吧?
顾延臻等人不疑有他。
又说了些寻常话,考虑到陈公子声音刚刚恢复,秦太医就建议他回去歇息。
陈公子依言,起身告辞,还要给顾瑾之一两百银票作为诊资。
他说了那么多悲惨遭遇,顾延臻夫妻岂会要他的钱?
你来我往推辞了一番,陈公子只得收起了银票,又作揖,道了谢。
送走了陈公子,顾延臻留顾瑾之说话。
顾瑾之念着院子里,煊哥儿还在等她回去,就敷衍着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瑾姐儿,你的医术,真的是跟祖父学的?”顾延臻板起脸,声音有些严厉质问。
普通的女孩子,大约要被他吓哭的。
顾瑾之也是微愣,继而就疑惑道:“还能跟谁学?爹爹,您怎么问这个?您不相信祖父的医术好吗?”
一点心虚也不曾有。
倒是被顾延臻就怔住了,下一句不知该接什么。
是啊,他到底是怀疑顾瑾之笨,学不会老爷子的手艺,还是怀疑老爷子根本没那本事?
不管是哪种,都不能说出口。
他顿时就感觉自己被顾瑾之堵了个死口!
顾瑾之见他无言以对,就笑盈盈的,给顾延臻和宋盼儿行礼:“爹,娘亲,我先回去了。祝妈妈给我做牛乳菱粉糕呢!”
“去吧!”宋盼儿笑眯眯的,“路上热,让小厮们抬着小轿子走快些,别热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道是。
等顾瑾之一直,宋盼儿的脸就落下来,冷声问顾延臻:“三爷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瑾姐儿有了出息,三爷是不高兴,还是怎的?”
顾延臻有点心虚,咳了咳道:“……你不知道情况!昨日那位陈公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太医治了他十来天也不见效。瑾姐儿呢,开的方子乱七八糟不说,还让人家用开水泡药。真像是孩子胡闹!可陈公子还真让她胡闹好了……”
“我不知道?”宋盼儿冷笑,“当初胡婕只剩一口气,多少大夫束手无策,瑾姐儿几粒药丸就治好了她!三爷难道没听说过这话?还有我大嫂…….”
“我以为都是老爷子帮忙的……”顾瑾之怕宋盼儿越来越多,又是气一场,立马道。
“既然老爷子能帮忙,也是医术好的!”宋盼儿一步不让,“瑾姐儿跟着学了这几年,学得本事过人,有什么错儿?三爷方才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延臻被她逼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跟着学了几年啊,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学会。
所以,他从未相信顾瑾之真的有高超医术。
“那么小的孩子……”顾延臻无力狡辩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了去,怎么我家姐儿就不能天生神才?”宋盼儿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三爷是觉得我宋氏愚钝,生不出那么聪慧的女儿吗?”
越说越离谱,火气也越来越大。
再说下去,只怕也牵扯出更多的陈年旧账。
顾延臻忙给宋盼儿赔礼。
宋盼儿不依,冷着脸。
顾延臻就说遍了好话哄她。
打那之后,顾延臻仍对女儿忧心忡忡,以为她这位异才非好事,却不敢再在宋盼儿面前表露半分。
没过两日,听闻那位陈公子,在延陵府买了处小宅子住下了。
这倒叫人惊讶。
顾瑾之惊讶之余,就想到了明慧公主。倘若安南国发生了动乱,需要进京告御状的话,没有个引荐人,只怕宫门都进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样想来,他自称姓陈,又强调自己来自贵州,又让秦申四折腾了他十来天,都有了解释。
他想引起公主的注意。
只是没想到,先引起了顾瑾之的注意。
牵扯到了纠纷,顾瑾之就很不喜欢。
她只想过些平静的日子。
过了几天,陈公子上门请求复诊,顾瑾之以功课太忙推辞没见。
到了七月二十五,京城大伯家的大堂兄,就到了延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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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秋海棠妖娆绽放。清晨起来,一只鹊儿立在花间啼叫,啼声细嫩婉转,娇软动人。
丫鬟推开了琼窗,那雀儿一惊,展翅飞起,从檐下轻掠而过,海棠枝头犹自颤抖,顿时花瓣落英缤纷,花圃似锦缎铺就。
葳蕤和芷蕾帮顾瑾之梳头,也听到了雀儿啼鸣。
芷蕾笑着对顾瑾之说:“早起喜鹊叫,今日定有好事。”
葳蕤也这样说。
顾瑾之就笑。
结果,去母亲那边问安的时候,大堂兄顾辰之已经到了,顾延臻和宋盼儿正在陪着吃早膳。
看到顾瑾之来,顾辰之有点惊讶:这位七堂妹六年来都没怎么变唉!除了比小时候高些,还是那样稚嫩。
二伯家的六堂妹比顾瑾之才大六个月,已经亭亭玉立,是个标志极了的大姑娘了,数家提亲都踏破了门槛。
有了对比,就越发惊讶:这七堂妹的个子已经快赶上三婶了,怎么模样还是这么…….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反正瞧着她,虽然个子高挑,仍是个孩子……怎么也不会把她和美丽女子联想到一处,只觉得是个清秀可爱的娃娃。
他回神,顾瑾之已经笑着给他行了礼,喊了大哥。
“七妹!”顾辰之笑着回礼,“七妹都长这么大了,天仙一般的模样,越来越像三婶!”
宋盼儿就得意笑,她丝毫不觉得别人是恭维。
在她眼里,这世上就没有孩子比顾瑾之更加好看的,况且顾瑾之的眉眼虽然没有长开,却有宋盼儿的模子。
说着话儿,顾煊之和顾琇之兄弟俩也到了。
顾辰之就不太认识这俩兄弟了。他们兄弟俩离京的时候,一个四岁,一个一岁,如今都是半个的小伙子。
彼此又是一番见礼,才重新坐下,丫鬟们把顾瑾之姐弟三的早膳也端了来。
用了早膳,顾琇之和顾煊之依旧去族学里念书。
顾瑾之留下来陪着闲坐。
宋盼儿问了京城的人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就把家里事一一说给宋盼儿听:“……我房里添了个丫头。”他生了个女儿。
宋盼儿就笑:“你小时候可皮了,如今也是做爹爹的人。”
说的顾辰之脸微红。
宋盼儿嫁过去的时候,顾辰之才七岁,正是男孩子人嫌狗厌的年纪,顽皮得不行,怎么打骂都管不过来。
“二伯……他们家可好?”宋盼儿又问。
二伯母程氏是继室,有些爱贪小便宜,又是和宋盼儿的静园比邻而住,两家交情不怎么好。
顾辰之就笑起来:“我这次南下,不仅仅是奉了父亲之命接祖父,还给三叔三婶下帖子。三弟明年二月初六的好日子。”
老三顾晴之,就是二房的长子,二房原配叶氏生的儿子。从前在京城的时候,程氏就对顾晴之不太好。
“是哪家的闺女?”宋盼儿问。她记得顾晴之已经快十九了,才成亲啊?
“是夏首辅的小孙女。”顾辰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延臻笑了笑,道:“那挺好。我们定会去的。”
宋盼儿则抿唇笑,这桩婚事,定是大伯促成的。大伯如今在内阁,虽然不是首辅,却是第一近臣,最得皇帝的器重。
夏首辅年纪大了,以后致仕,自然要推荐新的首辅。
大伯就是打这个主意吧?
他是族长,京城的顾家都是他做主。偏偏他为人不够正派,只顾自己的利益钻营。
要是宋盼儿也回京去了,只怕她的孩子们也逃脱不了。顾延臻又懦软,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大伯拿捏?
听了这个消息,宋盼儿是打定主意,绝对不搬回京城!
他们过他们的荣华富贵,宋盼儿不眼馋,她就要个自由、随心所欲。
说了半天的话,顾辰之才问:“祖父他老人家不知起来了没有?侄儿想去问安。”
顾延臻等人才告诉他老爷子已经上京了:“这个月初六动身的,只怕已经到了山东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坐在一旁听着,只差笑起来。
寒暄了半天,正话却一句没提。
顾辰之也瞠目。
“你祖父性子素来就急……”顾延臻解释道。
顾辰之回神过来,也挺高兴。他真怕自己来到延陵却请不动祖父呢。既然他已经上京,那么这次南下,父亲交代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倏然轻松了不少,想着江南美景,到处逛逛也不枉此行。虽然现在不是烟雨淡花的三月,却也美艳,只得一逛。
“安心住些日子!”顾延臻道,“你难得到延陵府,我带着你到处走走。”
顾延臻好似看透了顾辰之的心思。
顾辰之就连连道谢。
宋盼儿叫下人在外院收拾好厢房,安顿顾辰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瑾之也趁机回房,温习医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斜阳暮,晚照沉院落。
顾瑾之又去母亲那边请安,顺便吃晚膳。
路过院子前面不远处的池塘时,管事带着几个小厮正在拔出荷叶,怕废残染了池水。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这么文艺又伤情的景色,母亲宋盼儿是不屑瞧的。
顾瑾之笑了笑。
到了母亲那边,才知道大堂哥病了,躺在榻上,不能来吃饭,父亲有些忧心,想让身边的小厮去请秦太医来瞧瞧,却又找不到借口。
宋盼儿定会让顾瑾之瞧的。
顾延臻还是对顾瑾之的医术不放心。
“是水土不服吧?”宋盼儿已经道,“我记得咱们南下的时候,除了老爷子和瑾姐儿,大家都病了。吃了老爷子开的方子才好。让瑾姐儿开剂方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延臻犹豫了一下。
“走,瑾姐儿,咱们看看去。”宋盼儿装作没看懂顾延臻的犹豫,拉了顾瑾之的手往外院去。
顾辰之躺在床上,阖眼养神。
他在发热。
“三婶,才来就给您添了麻烦!”顾辰之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到宋盼儿和顾瑾之,半坐起了身子,第一句话就是给宋盼儿道歉。
“什么麻烦!”宋盼儿道,“可怜见的。你也不用担心,咱们南下的时候,也是个个病了一场,吃了药就好。”然后对顾瑾之道,“瑾姐儿,给你大哥瞧瞧。辰哥儿你不知道,瑾姐儿跟着祖父学了一身好医术呢。”
顾辰之露出一个愕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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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能有个大夫瞧瞧就更好了。
三叔看过他之后,回了内院,顾辰之想,他们定会替自己请个大夫的。
顾辰之并不担心。船上前些日子很热,最近几日又秋凉,夜里睡觉他蹬了一次被子,早起起来头晕晕的,就有点发热。
可喝了碗船家烧熬滚烫的粥,出了身汗,热就退了。
上了岸,反而发作,倒也在预料之中。
小病罢了。
这一切都不突然,顾辰之心里也准备,倒也不因生病而情绪低落,心里平静,不起涟漪。
直到三婶让七堂妹来给他瞧病,他才有了些想法。
亦或者说,他不太明白三婶的用意。
他知道他的三婶是个虚荣的人,这没关系。大部分人都虚荣,这不算弱点。只是他的三婶,虚荣得理所当然,就只能称呼为“过分好强”了。
因为……七堂妹跟了祖父学医……三婶想证明七堂妹的本事……所以,拿他开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饶是顾辰之脾气好,也觉得难受了。
他眼底露出了为难。
顾瑾之瞧在眼里,觉得大堂兄的为难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年纪这样小,就笑着跟他解释:“大哥,我跟着祖父念了两年的医经,也开过方子。我先替你瞧瞧,回头再让秦太医来看看,你待如何?”
顾辰之的为难之色立马收起来,不想让顾瑾之难堪。
他最终露出一个苦笑,道:“那劳烦七妹。”
宋盼儿见了好几次这样的不信任,从一开始的暴怒,到了如今暗暗提着一口气:哼,等治好了你,且待我怎么说话!
她也笑盈盈的,对顾辰之的犹豫不以为忤。
顾瑾之已经坐下,替顾辰之号脉。
顾辰之虽然强撑着,眼底总有怀疑和担心闪过。
是担心宋盼儿逼他乱吃药?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哥,你在一个月前左右,是不是也染了风寒,还发热?”顾瑾之突然问,“而后,热虽然褪了,可右腿总有时不时的低烧感?”
他这次的发热,实则跟水土不服无关,仅仅是暑湿伏体。
可是一号脉,顾瑾之发现了他身体里有旧疾。
顾辰之却是脸色大变:他一个月前真的染过风寒!
那时候太热,傍晚泊船歇息的时候,船家和跟着的小厮们贪凉,纷纷下河凫水,还百般鼓动他也凉快凉快。
顾辰之何尝不是大汗淋漓?
正好那日停泊在河中心,远远岸上也荒无人烟,应该不会有人瞧见。
他也下河,痛痛快快洗了个凉水澡,神清气爽。
上船之后,其他人都没事,第二天他咳嗽得厉害;而后又是喷嚏,发起热来。
船家和小厮伙计们都嘀咕他太娇气,另外上岸给他请了大夫,吃了药。一天之后,热就退了,伤寒也渐渐好起来。
可顾辰之总感觉身子某个地方会隐约有低烧,让他很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并不能确定到底是哪里。
白天感觉不明显,夜里偶然被热醒,好似就是右边下半身……
如今听顾瑾之一说,他后背一身冷汗,忙道:“是啊是啊!七妹,是不是大疾?”
居然这也能看得出来,他这个七堂妹,跟着祖父学了很久吧?真有几分能耐啊!
一开始的怀疑就化作乌有,现在顾辰之只怕顾瑾之撇下他不管,恨不能拽住她的胳膊,生怕她甩手走了。
他的手真的不由自主伸了伸,而后又觉自己荒唐,手缩了回来!
他很紧张。
顾瑾之就连忙安慰他:“不碍事的,大哥!你这次生病,不过是热邪侵少阳,是不是还有些下泄?”
顾辰之心里又是一震,急忙点头如捣蒜:“是的!”这也太神了!一号脉就什么都知道,顾辰之前所未见。
他的母亲总说,祖父深藏不露,是个高人;父亲却说,祖父医术平庸,运气奇佳。
他也没怎么见过祖父开方问诊,所以他比较相信父亲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倏然见顾瑾之露出这么精湛的医术,他就想起了母亲的话:祖父只怕真的本事过人。
顾辰之突然有点后悔。当初他是想学医的,只可惜父亲觉得低贱,不如读书走仕途有出息;又有祖父不喜父亲,对顾辰之也冷漠,跟着祖父学医的念头就搁置了。
如今瞧着顾瑾之这端本事,顾辰之心里也酸:早年要是他跟了祖父做了药童,如今本事肯定比顾瑾之还要强!
他是男人嘛,男人不管做什么,都比女人强的!顾瑾之都能学成望而知病症,顾辰之绝对也能。
他开个药铺,不图名和利,给城里的穷苦百姓看病散药,粗茶淡饭的日子,心里也踏实!
这是顾辰之的理想。因为已经不可能实现,所以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此刻顾瑾之展露本事,才勾动了他心底蛰伏已久的念头。
“……热结表里,三焦未尽通达,热从内讧,湿热相博,我给你开副清热生津剂,三焦气机宣降得通,热就能褪了。”顾瑾之又道,“只是你这烧灼之证,且待这次热褪去之后,我慢慢用药帮你调理,有些麻烦。”
“多谢七妹!”顾辰之连连道谢。
他神色恹恹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结果,倒和宋盼儿预料的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哥不必如此。”顾瑾之笑着道,“你安心静养。”
然后她起身,准备去父亲的外书房开方子。
顾延臻这时候才赶过来。
宋盼儿神色还好,没有暴怒,足见顾辰之让顾瑾之瞧了,顾延臻也放下心,问顾辰之感觉如何了。
顾辰之客套说:“好了很多。”
片刻,顾瑾之开了方子来。
宋盼儿亲自去吩咐下人抓药。
顾延臻又在这里陪着。
天色渐黯,宋盼儿和顾瑾之母女俩就回了内院。
“辰哥儿,我已经让身边的小厮去请了秦太医,等会儿从角门悄悄进来给你瞧病。”顾延臻声音压得有点低,“你三婶和七妹也是好意,你莫要见怪!”
他挺不好意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微愣,继而哭笑不得。
一开始,他的确怀疑顾瑾之。
可是顾瑾之几句话,就点出了他自己的新伤、旧疾,又是句句精确。顾辰之已经在心里折服。
他是病人,不管旁人如何看,只要大夫能说清他的病症,他就觉得这个大夫是神医!
哪怕是个孩子!
而他的三叔,显然是跟普通人一样,不相信七妹这个孩子呢。
“三叔,不必麻烦的!”顾辰之道,“我就吃七妹开的方子!七妹辩证明,我相信她!”
这回,轮到顾延臻错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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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臻就是怕他不相信,才偷偷去请秦太医。
侄儿初到延陵府,总不能让他感觉三叔一家人拿他的命胡闹,让个小娃娃给他瞧病。
请个大夫来,这是基本的礼貌。
哪里知道,顾辰之居然说,他相信!
那顾延臻干嘛还多此一举呢?只要顾辰之能相信,顾瑾之应该会治好他吧?上次哪个陈公子……
无法解释为什么,可顾瑾之真的有点本事,顾延臻已经相信了。
秦申四还是来了。
一来顾家对他有恩,二来又跟顾延臻交好,就应了顾延臻的邀请,悄悄从侧门进来,他也不以为意。
为何顾延臻偷偷请他?定是逼不得已的,因为顾延臻并不是嚣张狂妄、小瞧人的老爷做派。
秦申四大约也听说过,顾延臻的夫人宋氏,是个霸道蛮横的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牵涉到家事,秦申四就没有问理由。
顾延臻心中感激,给他作揖。
顾辰之看到大夫已经请来了,又是公主府的太医,自然不会让秦申四和三叔难堪,前面的话就压了下去,乖乖让秦太医瞧。
秦太医跟顾辰之号脉,又听闻他是刚刚从京城来,就随口问了几句京城的事。
“……之前开过方子吗?”秦申四突然问。
顾延臻就点了点头,道:“我家姐儿开了个方子……”他把方子拿给秦申四瞧,然后又低声解释了一句,“大侄儿从京城来,到了就身体有恙。我怕轻待了他,才特意劳烦梅卿兄跑这一趟。”
刚刚从京城来,肯定没听说过顾瑾之的丰功伟绩。
家里的大人再用个娃娃来对付顾辰之,的确有失礼之处。
秦申四就点点头,道:“至也兄,你我这般交情,虚话就不用多言。”
说罢,他的眼睛落在方子上。
就是去暑热的方子,很对顾辰之的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就不另外开方子了。七小姐这方子,贴切攸当。”秦申四说道。
顾辰之就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秦太医也这样说,顾辰之更加没了顾虑。
皆大欢喜。
吃了药,次日早上的时候,热褪了一半。
宋盼儿叮嘱他不要起身,好好静养半日。
顾辰之就依言,在床上躺了一天。
到了第三天,热已经褪去了,他胃口也好,早起吃了一碟水晶包子,又喝了一碗米粥。
顾瑾之便说:“暑热已褪,大哥就别总躺着,好人都躺坏了,起来走动走动,跟着我爹爹出去逛逛。”
顾辰之作揖,道谢:“多谢七妹!”然后又记得顾瑾之说他右腿隐约的低烧,“七妹,我的右腿,昨夜好似又烧了起来……”
“大哥不必担心,这件事我记在心上的。大哥右腿烧灼,不是急症,而是顽症,切不可操之过急。你暑热刚褪,休息几日,我再慢慢替你疗养,自然能解了你的病痛。”顾瑾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辰之又道谢,然后问顾瑾之:“七妹,我那烧灼之证,是因何而起?”
“大哥上次发热,体内存了热痰。大夫用药,只是逼退了暑热,却未解热痰。痰淤存体,乃至右腿发烧。”顾瑾之道,“用药需清化痰淤,用药多且慢……”
顾辰之点点头,心头微悸。
他没有再多问,态度很配合。
暑热不算大病,好了之后,身子无碍,顾延臻就带着顾辰之,在延陵府四处走走瞧瞧。
今日逛逛天宁寺,明日去龙溪河画舫上听曲儿。
画舫,乃是风流士子最爱的地方。
这些风流雅事,宋盼儿倒也不拘泥,反而开了箱笼拿银子给他,以便他打赏那些姑娘们,别失了身份。
一连逛了五六日,顾辰之好几日夜里还是被烧醒,记挂着他的病,不怎么尽兴。
顾瑾之替他号脉,根本没有发作。
他是心理作用,以为在烧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见他总担心,郁郁不乐的,顾瑾之就开始着手替他配药。
药都是从秦氏百草堂拿,皆是秦申四亲手挑选的,用料上等。
一共要喝八副药。
第一副要喝十五剂,每日三次。
才喝了两日,顾辰之就连连惊喜说,他好多了,弄得顾瑾之哭笑不得。
他真的是心理作用。
他这种痰症,早期发作只是时有时无,粗心大意的人不会留意。过了两三个月,大约十天八天发作一次,烧灼也不强烈;半年之后,就三五日发作,夜里烧起来不能入睡。
假如不慎拖个两三年,就苦不堪言,再治疗就麻烦了。
一般人都讳疾忌医,她以为顾辰之不会相信她……她也只是随口提。假如他不相信,将来发病的时候自然会想起当年自己的提醒。
哪里知道,顾辰之居然信了。
顾瑾之有点意外,心里也挺暖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时间就到了八月上旬。
八月十五,不仅仅是中秋节,更是顾瑾之的生日。
宋盼儿就开始忙碌起来,想十五那日中午,请了亲戚朋友们来聚一聚,为顾瑾之庆生。
因为只请堂客,就没有准备戏,只准备请两个女瞽目先生来说书,又请打算两个小歌妓来唱曲。
而后,就是吩咐田庄上送了螃蟹和鲜果来。
又有庄子上送来的租子、家里的琐事,忙起来就脚不沾地的,她却快乐,心情也好。
顾辰之吃药不耽误游玩,依旧每日跟着顾延臻到处走。
他们还去拜访了顾瑾之的二舅舅宋希。
宋希是闻名江南的大才子,书画一绝,价值千金。
顾辰之很仰慕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希倒也痛快,送了顾辰之一副扇面。
顾辰之视若珍宝,藏在箱底,不肯拿出来用。
“……二太太娘家好像来了好几位侄儿,都是给她送中秋礼。要不要请了家里坐坐?”顾延臻从宋家回来,跟宋盼儿说道。
宋盼儿想起上次她二嫂想把顾瑾之说给自己娘家的侄儿,心里不太高兴,道:“没几日的功夫就是中秋节,只怕他们要赶回去,哪里来得及?再说了,二嫂不是也没请辰哥儿去家里坐坐吗?”
延陵府有这个规矩:某家远方的亲戚来了,这家人的本地亲戚,论关系较近的,都要招待一番。
顾辰之是宋盼儿婆家的侄儿,她娘家倘或有心,是应该请顾辰之去家里吃顿便饭。
顾延臻就不再说什么。
结果第二天,宋大太太派了长子宋言昴,来请顾辰之去做客,让顾家的人陪同。
“我娘说,姑母倘或没空,让姑丈和表妹表弟都去,热闹热闹。”宋言昴道。
宋大太太知道中秋临近,宋盼儿肯定特别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果真所料不差,宋盼儿一刻也分不了身。
只得顾延臻带着孩子们去。
因为请的是顾辰之,不需要女孩子陪,顾煊之去了,顾瑾之就没去。
结果,快到饭点的时候,宋大太太让三表姐宋言繁亲自跑了一趟,定要她去的。
宋盼儿也在一旁说:“……祖父又不在家,整日念书,你还要考秀才去不成?你爹爹还经常偷懒打盹呢。跟着表姐去玩玩,哪有姑娘家像你这么闷的?”
宋言繁跟着点头:“表妹,去嘛!你好久没去我家玩,我娘亲总念叨着你。”
顾瑾之挨不过,只得笑着,换了身衣裳去了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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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从顾瑾之家的马原巷到宋家的青果巷,并不算远的。
宋盼儿让顾瑾之的乳娘祝妈妈陪着顾瑾之去。
路上,三表姐宋言繁很开心,跟顾瑾之说长道短:“……因是二舅母娘家的亲戚来,我娘特意叫管事去庄子上拿些新鲜的吃食,又念着还有你,就去请了我家族里几个要好的姊妹和胡婕来坐陪。
你竟不来。
我就跟娘亲说,‘今日的菜有乳羊羔,表妹最喜欢’。娘亲就让我亲自跑来请你……你可怎么谢我?我腿都跑断了。”
顾瑾之和她逗趣:“你是想着出门!”
宋言繁露出一个夸张的惊讶:“你真是坏了良心的。乘坐马车回来,出门能看到什么?又不是逛庙会!”
顾瑾之就哈哈笑起来。
宋言繁佯恼,扬手就要挠她的痒:“先给我赔礼,再给我道谢!”
顾瑾之怕痒,姊妹俩就在车厢里闹成一团,顾瑾之的头还不小心在马车的车壁上碰了一下。
唬得宋言繁又抱着她揉,连声问:“碰疼了不曾?”
“没有,没有。”顾瑾之忙笑,然后微微欠了身子,装模作样说,“原是我胡言乱语,乱揣度表姐的好心;二则辛苦表姐亲自来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言繁笑得不行。
姊妹俩欢欢喜喜往青果巷去了。
朱轮华盖马车在垂花门前停了,早有婆子牵着小油车等着。
姊妹俩分别由婆子们服侍着,下了马车,上了小油车,往宋大太太的院子去了。
今日请顾辰之和宋二太太娘家的侄儿,就分了两席。
二舅和几位表兄在外院开一席,宋大太太在她院子的船厅里再开一席。
难得的热闹。
此刻,宴席尚未开,宋大太太院子里挤满了人,顾辰之、煊哥儿、二太太的三个侄儿、宋家的几位表兄,都在大太太跟前说话。
胡婕等女孩子,就躲到了暖阁里去了。
顾瑾之进来先问安,然后去暖阁里。
因为她是新来的,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
顾瑾之也快速扫视了屋子里一眼:有三个华服男子,是陌生的面孔,应该就是二舅母娘家的侄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大太太照例问了几句,就打发宋言繁带着她先去暖阁里坐。
煊哥儿正在无聊,父亲又和二舅舅在外院,屋子里这些兄长他都不熟,拘谨坐在一旁。
看到顾瑾之来,他似见了救星,跳起来拉了顾瑾之的衣袖,低声喊:“七姐……”
示意顾瑾之带着他走。
这么一来,大家的目光就又重新集中在顾瑾之身上。
“煊哥儿,大哥还在这里呢,煊哥儿陪着大哥,可好?”顾瑾之笑着柔声对他道。
男孩子总这么胆小怕事并不好,有人带着的时候,就应该让他适应陌生的环境。
煊哥儿就露出哀求的表情,眸子委屈又可怜兮兮望着顾瑾之,就是不撒手。
大家被他这个憨态逗乐,都在笑。
这么一笑,煊哥儿更是不知何故,往顾瑾之身后缩。
顾瑾之见他是真的害怕了,就笑着问宋大太太:“大舅母,我带着煊哥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大太太自然说好。
顾瑾之就和宋言繁一起,牵了煊哥儿出去。
二表哥宋言昭立马起身:“我也去!”
宋大太太脸色一沉,想喊他回来,他已经跑远了。
她就只得尴尬跟众人解释:“顽皮得厉害,坐不住!”
这屋子里的几位亲戚,年纪最小的也十七岁了,宋言昭比他们小太多,陪着也没他说话的份儿,他走了有些失礼,却也不算大错。
大家说了句没事,话题就挪开了。
坐在中间的秦致则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两眼。
他就是宋二太太的四侄儿,秦家长房唯一的嫡子。
他和两位兄长来延陵府送礼,还带着两位管事的妈妈。他无意听到娘亲跟两位妈妈说,让问问姑母,顾家的事怎么样了?
倘或能成,娘亲想在年前换了庚帖,下了小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的,就是刚刚那个女孩子?
“……还是个孩子呢,也太荒唐了!”秦致额头有冷汗,心里暗想,不会让他娶那么个孩子吧?
娘亲说顾家小姐十二岁了,可秦致瞧着,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反倒是宋家的三小姐宋言繁,高挑白皙,模样清秀可人,眉宇间敦厚纯善,像个贤妻良母。
秦致比较喜欢像宋言繁那种的。
顾瑾之等人前脚进了暖阁,宋言昭后脚就来了。
“二哥,你怎么不在里头待客?”宋言繁问,“又往咱们这里来!娘知道不骂你!”
“一堆爷们,说着学问经济,烦死了!”宋言昭笑嘻嘻的,坐到了宋言繁身边的太师椅上。
屋子里的几个女孩子,不是他的亲妹,就是表妹、族妹,除了胡婕,都是自家人,宋言昭比较随意。
“你也是要下场考学的人了,还怕那些?”胡婕蹙眉说道,她不太喜欢男孩子不求上进,专往女孩子堆里扎。
“不与你相干!”宋言昭没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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