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迷林竹屋的倾城 。。。
洛澜打着哆嗦,双手在黑暗中摸索到一块石头,紧紧拽在手中,目光则始终灼灼的盯着那幽黄的“鬼火”,只见它从密林最深处徐徐的飘来,随着微风而轻轻的摇摆着。
许是怕到了极致,反而让洛澜渐渐的平稳下来,她怒吼一声:“什么东西?滚出来,何必装神弄鬼?”
栖息在树梢上的夜鸟被惊飞,发出扑扑的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阴森静谧的氛围之下,洛澜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作响,冷汗顺着发髻线而颗颗滴落,没入襟口。
“鬼火”伴随着沙沙的脚步声终于来到了洛澜跟前,她依旧保持着蹲地蜷缩的姿势,眸光半垂,暗忖着来人的面貌,是青面獠牙?还是红眼长舌?
借由幽黄的光晕,一双黑色的皂靴出现在眼前,鞋面很干净,看不到尘泥的痕迹。鞋的上方飘动着白色的衣摆,不知是否错觉,洛澜竟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清香。
她的心里正做着强烈的天人交战,一方面不敢抬头去看,怕看到让自己惊慌恐惧的一幕;但另一方面,她本着死也要死的痛快些的想法,想当机立断的与对方火拼一场。
时间就这样僵持着,洛澜不动,那“东西”也不动。除了彼此衣摆的微动之外,一切静止,仿佛两尊雕像。
洛澜有些疑惑,自己一动不动是因为龟缩害怕,但对方为什么也不行动呢,他难道也在害怕着吗?
正寻思着,突然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提起。那双手没有一丝温度,洛澜整个人一激灵,就像被拽入了冰潭似的。
无法抑制的尖叫一声,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良久之后,耳畔传来一声微不可辩的叹息声,似乎夹带着一丝失望。冰凉的手松开了禁锢,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洛澜听到脚步声的离去,这才缓缓的睁开眼。
只见眼前两三米处,一个人身穿白色的长袍,头发垂顺在背后,手上提着一盏孤灯,徐徐的朝着前方走去,夜风吹动着那人衣袂和发丝,连动着孤灯也变得明明灭灭。
洛澜忍不住的冲那人喊道:“喂……你是人是鬼?”
那人仿佛没有听到洛澜的呼唤似的,依旧独自前行,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缓慢却稳健。
此时的洛澜只有一个想法,即便面前的是鬼,也好歹指条出路给她啊,于是追上前几步,又道:“不管你是人是鬼,请告诉我该怎么走出这树林?”
那人停下脚步,依旧背对着洛澜,道:“闯入迷林的人,从来便没有活着出去的。”
听闻他的话,洛澜浑身一震,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略带一些沙哑,仿佛他已经沉默了很久很久,这声音就像是从一口千年古井之内传出的,充满了沉重与清冷。
“你……是鬼吗?”洛澜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确定的问着。
那人一顿,缓缓的转过身来,手中提着的孤灯柔柔的映照出他的面庞,如果说每个人的眼眸之中都或多或少的能渗透出一些欲望,对权力的欲望,对金钱的欲望,对情感的欲望……
可面前的这个男子,他的双眸纯净剔透,清雅明逸,却又隐含着淡淡的忧伤,仿佛这忧伤已然存在了百年,千年,挥之不去……
看清了他的容颜,洛澜只觉得天上人间,再也找不到如此绝美之姿的男子,他仿佛是天上的仙人那般遥不可攀,不食人间烟火。甚至于多望他一眼,便是一种亵渎。
“我是人,却与鬼无异。”他望着洛澜,声音依旧清清冷冷,随即转过身离去。
一听他说自己是人,洛澜忙不迭的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袖口,恳求着:“拜托你告诉我,该怎么出去?你一定知道的吧?拜托拜托!请告诉我吧,我的家人见不到我会着急的。”
想到阿紫三人若见自己彻夜不归,指不定会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那人却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的前行,一袭白衣伴着幽幽的灯晕,显得有些孤独落寞。
洛澜暗想:我就不信你会不出林子,只要偷偷跟着他,一定可以走出林子的。
随即打起精神,忍着饥饿,悄悄的跟在他身后,距离始终保持约莫两三丈的样子,尽量压低脚步声。那人走的不疾不徐,似乎并没有发觉洛澜的尾随,他就像一抹飘忽难寻的幽灵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乘风归去似的。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林子变得有些开阔,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密集,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地上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洛澜不禁欣喜,看来跟着他果然没错。
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林外的官道啊!
林子的尽头是一整片山坡,虽然不够高耸雄伟,但却连绵起伏数里,山坡与林子的交接处,淌着潺潺的小溪,溪边是一间竹屋,外面围着篱笆,屋檐下挂着一盏枯灯,随着夜风的吹拂而轻轻摇曳。
男子推开篱笆的门扉,一切都是静静的。
洛澜傻了眼,没想到跟踪了半天,非但不是出林的路,反而是越来越深幽隐秘。
男子已经进了屋子,洛澜在篱笆外的小溪边掬了一捧水喝,一整天下来,渴的喉咙都要冒烟了。
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看那人的样子估计是软硬不吃,油泼不进的。倘若他十天半个月都不肯指路,那自己岂不是要被困个十天半个月。洛澜正在篱笆外想着办法,忽然闻到一阵米饭香气,对于此刻饥肠辘辘的她来说,简直是这世上最好闻的味道了……
顺着饭香回头望去,只见那白衣男子端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放在了屋前的石桌上,便又转身进了屋子。
洛澜愣了愣,想不到这个看似清冷的男子居然那么好心,于是忙不迭的冲到石桌前,毫不客气的呼噜呼噜的喝起粥来,如今才知道,世上再美味的东西都比不上这一碗青菜白粥。
只片刻功夫,就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干抹净了,虽然还不算是吃饱,但至少已经不感到饿了。
抹了抹嘴,洛澜起身敲门:“呃,这位公子,多谢你的粥,夜已深了,不敢打扰公子歇息,还望指一条出林的路。”
屋内没有声响,盈盈微弱的烛光却灭了,窗内一片漆黑。
不会吧?就这么丢她在门口,自己一个人睡去了?
洛澜失望的撇了撇嘴,夜晚风大微寒,看来只有指望明日了,于是洛澜拉了拉领口,双手交叉在袖内。索性趴在石桌上小憩,累了一整天,实在是极倦了,片刻功夫之后就酣然入睡了。
次日一早,洛澜正睡的香,右手却忽然抽筋,许是压了一夜的缘故,她在疼痛中醒来,强迫自己伸直手臂,慢慢的转动,良久之后疼痛才渐渐消失。
此时天色已亮,四周传来浓郁的栀子花香,她站起身揉了揉眼睛,竹屋的四周种满了此花,花朵洁白,仿佛天上最干净的那一捧雪,纯洁的不含一丝杂质。
睡眼惺忪的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正在浇花的白衣男子,他左手执着水瓢,右手缓慢有序的掬起水,均匀的洒在每一只花朵上。
他的容貌在阳光照射下,更显得纯净无暇,睫毛纤密,凤眸清冷,鼻梁高挺带有圆润的弧度,嘴唇很薄却很好看。就像上天最强夺天工的一件艺术品。
“这些花都是你种的?”洛澜回过神问他,轻轻一笑。
男子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见他似乎并不愿意搭理自己,洛澜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花朵,刚刚洒过水的花朵上闪动着盈亮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斑斓的光彩。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