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荆干脆连话都不说了,直接闭眼假寐。管宁看他没有要动的意思,只好站起来向前走几步,阳光顿时照下来,映的全身暖洋洋的。
“谁让你走进来的?不知道这边正在拍戏吗?你个傻帽还不给我退出去!”方大江气的冲着管宁一顿咆哮,都是因为这小子半路走出来,胶卷又要多浪费一截了。
程荆的眼睛掀起一条细缝,发现管宁正盯着他,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收了伞,黑着脸把帽子扣在脸上不动了。
管宁轻声笑了笑,重新坐好。
☆、宇文松的拳头
一大早张经纪就火急火燎的带着管宁赶去另一个片场,边走边说:“别紧张,老于的性子是导演里最好的,好好表现。”
“老张,这么早?”
管宁顺着这抹清透的声音看过去,顿时眼睛一亮。眼前的人温和隽秀,一席唐装穿在身上丝毫不显做作。
张经纪哈哈一笑:“走,跟我取酒去,要不是为了这几个小崽子,你可没这口福啊。”
那人温雅轻笑,“我的福气向来很好。”
“导演,之前捣乱的那些人又回来了!”原本正和张经纪交谈的人瞬间踏出去十几米远。
管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的背影,被张经纪喊了好几遍才回神。
“吓着了?老于从小就跟个老和尚待在山上学艺,身上的功夫可是实打实的。”
管宁缓了缓神才问:“他就是这个片场的导演?”
张经纪神叨叨的看了看片场,随后压低声音说:“别看他长成那样,年纪其实和我差不多。他这人最讲究礼数,跟他说话客气点儿,别跟他犯冲啊。”
“我小龙霸可是个知情达理的,你们剧组既然占了这地儿,总得表示表示吧。多了也不用,给个万八千的,我保证这里没人敢来捣乱。”
“活了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敢朝我于心争勒索的人。”于心争挥开年轻人伸手要钱的胳膊笑容不变,“这里的场地是我租来的,已经付了钱。你们要是现在离开,我可以不计较。”
要钱的那个年轻人呸了一声骂道:“别给脸不要脸,我看你是个斯文人不想动粗,你也不打听打听,别的剧组来之前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主动上贺子?最好识相点儿,不然你们抬过来的这些东西一个都别想留!”
于心争皱眉,后退几步避开不客气指向自己的手指,“清文,报警,让当地警察来处理。”旁边的女孩子立刻拿起电话按了110。
“呦!小龙哥,他们竟然说让警察来?哈哈,还真是不知好歹,你们不知道就连警察都对小龙哥恭恭敬敬的吗?”后面几个半大小子立刻开始起哄。
“喂,警察局吗?这里有人——啊!”叫清文的女孩子被一个混混拽着头发踉跄了几下,电话也摔了出去。
于心争冷下脸色,“放开她!”
小龙霸嚣张的瞪过来,“给钱就放!”拉扯清文的混混配合的扯了扯她的衣服,惹得她连连惊呼。
管宁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电话,拍了拍沾上的灰尘。
小龙霸斜眼看他,伸手将清文扯过来,哼了声:“小白脸他妈的给我滚远点儿,想讨女人欢心也要看你尺寸够不够——哎呦!”
“咔!”
“!”
小龙霸捧着胳膊,顿时满脸虚汗,“妈的发什么呆!还不送我去医院!”
“小龙哥,你的胳膊断、断了?”
“很遗憾,他这胳膊是断了,要是不好好治,恐怕以后都拿不住东西了。”于心争退出几步,若无其事的掸了掸□长摆,语气很平和,“还不走?”
看着走远的人,于心争也没拦着,让众人收拾好杂乱的东西。转身时看见管宁晶亮的眼睛有些好笑的问:“老张没和你说?我是个练家子。”
管宁满眼期待:“有时间切磋切磋?”
于心争对他的话没放在心上,敷衍道:“你来片场晚,先熟悉下环境,等下你先试戏。”
管宁也不执着绕着场地转了转,不同于《千山镖局》的明朗风格,《正邪之间》的场景有些晦暗。
管宁看到前面有人正在搭戏练习,几步走了过去。
“你是说教主也来了?看来这次的事想要平息也难啊!”一个华发老者背着手叹气。
“师父,我们是不是要早做准备?”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老者的脸色。
“若被教主知道我们投靠了五岳派,定会勃然大怒,只怕——什么人?”老者突然怒喝出声。
“没人能活着走出我霜天教!尚无为,你可知罪!”管宁脸色阴郁,嘴上却带着笑意,整个人更显得诡异阴鸷。
原本搭戏的两人明显一怔,看着身旁的导演不确定的问:“于导,教主的角色他来演?”
于心争站在旁边温和一笑,“他是新人,你们若有空也帮着操练操练。”
其他两人听他这话愣了愣,这明显是要提携新人的意思。管宁对着两人打招呼,自我介绍完就被突然出现的张经纪拉走了。
“于导,这新人很有潜力啊。”扮作尚无为的演员半认真半试探的说。
“还需要磨练。”于心争四两千斤的看着远处,“太年轻了。”影视圈里,有时候年轻并非资本,而是拦道虎、绊脚砖。想要发展,必须先沉淀。想起那双黑亮的眸子,于心争微微一笑。
等管宁赶到千山现场时,这边已经开拍了。方大江正拍的投入,也没看见换完装站在他旁边的管宁。
“卡!”方大江乐滋滋的叫,“花老二的戏可以杀青了,其他人赶紧换装,准备下场!喝——你怎么突然钻出来,想吓死老子吗?”
“导演,他一直都站在这儿的。”助理拉住要发飙的方大江,连连朝着管宁挤眼。
管宁嘿嘿一笑,问道:“小爷的戏什么时候拍?”
方大江笑骂几句才说:“滚蛋,等他们拍完的。迟到了就得给我一边儿等着去。”
管宁慢悠悠的晃倒之前休息的地方,找了好几遍也没看见那把小马扎。原本那把颇占地方的变形椅竟然不在,换成了两张大小相同的折叠椅。
管宁扫了眼远处拍戏的程荆,自觉坐下。
“你和那小子很熟?”八字胡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状似不经意的补充,“他可不是个好脾气的,是不是看见宇文松来找过你才——”
管宁抬头看他,身子没动,“多谢前辈提醒。”
八字胡摸了摸胡子笑了,“谢什么?改天有空一起喝个茶。”
管宁低头不动声色的应了。
“让开,你占了我的位子。”
八字胡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谁占了谁的位儿还不知道呢,我倒要看看你能蹦跶多久。”
程荆不理会走远的人,面无表情的坐下,转眼瞪向管宁,“你倒厚脸皮坐的舒坦。”
管宁笑了笑也不理他恶劣的语气,演完第一场戏之后,他便察觉到程荆对他的善意,虽然很小。
程荆看他一脸自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要是信我,再拍戏时就稍微收敛一些,之前演的有些过了。”演戏不是模仿,演员不能一味去刻意放大角色的某些特征,否则只会过尤不及。
管宁若有所思,“谢谢,我会注意。”程荆的演技是同辈里最出挑的,他的话自然可以借鉴。
管宁在片场足足等了一天,轮到他上场时,天已经黑了。
“小爷说过了,那玉佩是假的,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若是不信就当面去问老千头,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有脸当众撒谎。”方小水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连连呸了几声,“就算你们打死小爷,那块玉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