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远和施梦琪两夫妻密谋一番,自以为得计。明天李明远只要回公司给那几个员工洗洗脑,忽悠他们注册成“游侠”,施梦琪的“诛仙中队”就能正式成型。一想到即将拥有自己的“血湖”,掌控资源分配大权,夫妻俩乐得估计半夜做梦都能笑醒。
然而,就在他们美滋滋地享用煎米粉时,林湉湉提交的游戏化组织架构2.0方案,已经悄然张开獠牙,准备给他们来个狠的。这份方案虽然是承接李一杲的委托任务,但提交后却直接绕过了他——经过AI预审和评估,张金枇的手机立刻响起“滴滴滴”的提示音。作为后勤行政兼组织人事的大总管,这份方案甚至不需要李一杲批准,在她手上就能直接拍板。
此时此刻,张金枇正辅导读小学的女儿邹小悦做功课。她瞥了一眼手机,见不是紧急事务,便随手丢到一旁。若是她仔细看了那份方案,恐怕施梦琪和李明远别说做好梦了,连手撕鸡和煎米粉都得沦为发泄对象——施梦琪可能会把米粉煎成“诛仙阵图”,李明远大概会把手撕鸡命名为“林湉湉的脖子”。
“悦悦,这道题这么简单......”张金枇放下手机,盯着试卷,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她正在看一道“请用‘虽然...但是...’造句”的题目。
“妈,那我问你,”邹小悦一把抢过试卷,小胖手“啪”地拍在桌上,“什么水果的视力最差?戴眼镜都不行?”说着还踮脚把张金枇的眼镜拽了下来,瞬间让亲妈从“行政总监”变成了“睁眼瞎”。
张金枇眼前一片模糊,强压怒火:“水果是植物!植物没有视神经!所以...”她试图用管理层的逻辑碾压,“所有水果的视力都最差!这是科学!”
“错!”邹小悦跳上椅子,居高临下地宣布答案:“是芒果!”她抓起果篮里的芒果塞到张金枇眼前,“因为——芒(盲)果啊!”
张金枇的嘴角抽搐得像被静电击中的鱼尾纹。她突然理解为什么网上那么宝妈发视频号,晒被辅导女儿做功课了,这哪里是炫耀,简直是灵魂拷问好嘛,现在她只想去儿童医院,立即给自己挂个“儿童教育专家号”了。
“这题超纲了!”张金枇试图用职权镇压。
“那这道呢?”邹小悦又翻出一题,“为什么数学书总是很忧伤?”
“因为...它有太多问题?”张金枇不确定地回答。
“又错!”邹小悦得意洋洋,“因为它充满了‘树’(数)的哀愁!”说完还做了个林黛玉捧心状。
张金枇终于暴走,抓起手机就要给班主任发微信申请“家长免辅导权”,突然发现客厅气氛诡异——老公邹俊和儿子邹小牛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活像两台开了震动模式的破壁机,还是静音键坏了的那种。
“邹!俊!”张金枇一字一顿地怒吼,手里的手机被她捏得直叫唤,“有什么好笑的!我们交换!你辅导小悦,我辅导小牛!”
邹俊浑身一颤,慢动作般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吞了只活青蛙——想笑不敢笑,憋得五官都离家出走了。他身边的邹小牛更夸张,小脸涨得通红,捂着肚子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这两父子突然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邹俊一把搂住邹小牛,亲热得像个拜把子兄弟:“小牛最近在研究航模,这个理工科的东西,正是为父的强项啊......”
“对对对!”邹小牛瞬间从斗牛犬变身捧哏演员,也搂住老爹的腰热情附和,“老爸,我的航母还准备加装电磁炮,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研究研究?”
两父子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搂肩搭背往书房撤退,活像两个刚得手的江洋大盗。书房门刚关上,里面就爆发出“噗哈哈哈”的狂笑声,隔音门都挡不住那幸灾乐祸的声浪。
“妈妈......”邹小悦一看形势不妙,立即启动“奥斯卡模式”,双手用力搓揉双眼,小脸皱成一团,争取在三秒内把眼睛搓得像兔子一样红,最好还能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可惜啊,邹小悦虽然琢磨脑筋急转弯戏弄妈妈的本事层出不穷,但“三秒落泪”的演技课还没毕业。只见她搓了半天眼睛,愣是连半点泪花都没挤出来。张金枇见状,直接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一把按住女儿的小脑袋,开启了“唐僧念经”模式。
邹小悦立刻摆出“乖巧.jpg”表情包,低眉顺眼地听着训话。可谁能想到,这小丫头的手正悄悄在沙发上盲操手机——解锁、输密码、翻通讯录一气呵成,最后精准拨通了班主任电话,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活像个训练有素的小特工。
十秒钟后,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张金枇抄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吓得她手一抖:“喂,王老师啊!对对我是小悦妈妈...没有没有,我正在辅导功课呢,小悦可乖了...”声音瞬间切换成“模范家长”模式。
邹小悦趁机抱起作业本,一溜烟钻进书房。正在研究航母电磁炮的父子俩齐刷刷抬头:“咦?你不是在跟妈妈做功课吗?”
“我要是不进来,妈妈哪有机会跟班主任煲电话粥啊?”邹小悦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看这架势,没个把小时吐槽不完...”说着还贴心地带上了书房门。
事实证明小丫头预判精准。等她慢悠悠把作业写完——天知道里面藏了多少雷,张金枇的电话粥才堪堪熬到尾声。匆匆签完字就把女儿往被窝里赶,哪还顾得上检查对错?
而此时,李明远和施梦琪早已结束“夜间双人运动”,正相拥着呼呼大睡。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逍遥快活一整晚,全赖邹小悦这通“调虎离山”的电话——等明天上班发现林湉湉的方案获批时,怕是肠子都要悔青喽!
安顿好女儿睡觉后,张金枇终于打开电脑,仔细审阅林湉湉提交的游戏化组织架构2.0方案。随着屏幕上的文字一行行掠过,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却又在某一刻突然紧锁——这份方案让她陷入沉思。
她想起无问僧曾对“公司”这个名称的抱怨。商业企业使用“公司”一词,是从清朝末年才开始的。最初在福建沿海,“公司”只是民间社团的互助组织,而非商业机构。龙国数千年的商业史上,各类商号多以“号”或“局”命名,再搭配“店、铺、庄、栈、行、厂、坊”等字眼。比如“福盛号茶庄”、“广利行绸缎铺”,这些名称往往由东家的姓氏加上吉祥字组成;而“局”字打头的,则多半与官方有关,甚至就是官办企业,比如“江南制造总局龙华轮船厂”。
张金枇记得自己当时不解地问无问僧:“老师,‘公司’这个词有什么不好?‘公’是公共,‘司’是管理,合起来不是挺好吗?而且这词还是我们福建人发明的呢。”
无问僧却摇头:“洪门最初用‘公司’这个词,是因为他们组织松散,天各一方,需要一种集中管理的形式。但洪门的‘公司’本质上是宗族性质的,成员之间关系紧密。而现在的公司呢?除了雇佣关系,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哪比得上传统商号那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联结?”
“老师,商号也好,公司也罢,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您何必这么固执?”张金枇当时仍不以为然。
无问僧的粗陶杯重重磕在花梨木桌上,“咚”的一声闷响惊醒了窗外的雨声。芭蕉叶上的雨滴突然变得急促,仿佛在为他接下来的话打着节拍。
“你以为‘商号’只是个称呼?”他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杯沿,“现在的‘老板员工’,古时候叫‘先生伙计’、‘师傅学徒’——先生传道,伙计同炊,师傅授艺,学徒承业。哪像现在,劳动合同一签,转头就能在OA系统里互相拉黑。”
茶水在他指尖聚成一颗颤巍巍的水珠,啪嗒落在桌面:“当年晋商票号的掌柜收徒,要查三代家世清白。小学徒打算盘得跪着练,错一个子儿就顶着铜盆罚跪——”他突然抄起茶杯往张金枇面前一递,“你试试?”
张金枇下意识往后一仰。无问僧却把杯子往桌上一顿:“看,现在连演都懒得演了!当年这铜盆里要盛满水,洒一滴就加罚一个时辰。为的不是折磨人,是要把‘信义’二字烙进骨髓里。”他手指戳着自己太阳穴,“这信义不光是对客人,更是对店里每个同锅吃饭的人——哪怕是个刚入门的小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