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琼怎么也没想到,蔡美琳才来公司两天,就已经开始撺掇丁紫薇:“万一干不下去,就把加盟商的摄影服务攥在手里,自己当服务商。”要是让她听见这两个姑娘的盘算,怕是要气得冷笑:自己招的员工,满脑子想的竟是怎么挖公司的墙角?
另一边,何珊珊跑来询问滴水岩的配套服务由谁负责。赵不琼轻描淡写地摆摆手:“早有安排,不用担心。”这话可不是敷衍,她早把整套服务商需求打包丢给了老爹赵雄。赵雄的初步建议很干脆:“开局先找几个总承包商,门店造景的、摄影道具的、拍摄服务的…全部分包出去。省时省力,还能‘套’出钱来。”
“总承包商难道不用付定金?”赵不琼一时没转过弯。
赵雄嗤笑一声,毫不藏私地传授起生意经:“小客户?人家连正眼都不会瞧你,还谈什么总承包?但要是拿下大单子。”他眯起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那就不是我们求他们,而是他们得乖乖掏押金!否则,一根毛都别想碰!”
见女儿听得愣神,赵雄又补了一句:“合同往大了签,落实看情况。比如跟沧美集团签十个亿,分期三年。总承包商听了,还不得抢破头?”
“爸,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忽悠’过总承包商?”赵不琼见老爹说得头头是道,顿时来了兴致,一双眼睛亮得像是嗅到猎物的狐狸。
赵雄慢悠悠地摘下眼镜,眼前女儿那张娇俏的脸顿时模糊成一团柔光。他轻笑一声,“乖女,这怎么能叫‘忽悠’?这叫行规。”他指尖点了点桌面,“当年星美集团如日中天的时候,那些物流公司想接我们的单子,哪个不是先乖乖交600万押金,再把快递价压到骨头里?就这,还得排队等投标资格!这600万叫做…”
“无息负债!”赵不琼脱口而出,瞳孔猛地一缩。
“聪明!”赵雄一拍大腿,“你以为那些老板为什么不怕负债表炸上天?银行当然不会白送钱,但这种‘别人的钱’,用起来可比贷款痛快多了!”
赵不琼早已从父亲那里偷师了不少生意经,但她绝不会全盘托付给丈夫——李一杲那副技术人的直肠子,若是知道这些灰色操作,怕是连代码都敲不安稳,半夜听见风声都要疑心是经侦上门。有些钱,得捂在暗处才能赚得踏实。
她并不知晓父亲与徐沧海背后的交易,对沧美集团的合作本就不抱期待,反而将目光锁定了七色花与千千树这两条“鲶鱼”。这正是她借父亲关系挤进振美集团的原因——作为两家企业的核心供应商,振美恰是绝佳的观察哨。
“客户不需要被抢夺,但没人会拒绝一把能捅穿对手的刀。”赵不琼把玩着振美的工牌,金属边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七色花与千千树虽不及沧美的体量,却像两匹饿狼般撕咬着行业老大的市场份额。倘若何珊珊在沧美折戟,她随时能将“恍如初见”的企划书调转枪口。同质化竞争的市场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红竞品的买家。
七色花是沧美叛将带着资本另立的山头,千千树则是资本主动策反沧美团队打造的狙击手。两种叛逃方式,却殊途同归地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沧美仍是占据半壁江山的巨人,而七色花与千千树合起来,恰好能吞噬剩余所有杂牌军的生存空间。至于那些排名第四开外的品牌?它们像阴沟里的苔藓,只有在巨头们不屑弯腰的缝隙里才能喘息。
这就是赵不琼从不担心客户来源的底气——她早已备好退路,绝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跟头。眼下唯一让她辗转难眠的,只有李一杲负责的“真我余影”平台开发进度。即便他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可只要没亲眼见到成品上线,她心里那根弦就始终绷得发疼。客户可以算计,但玩家——那些对“真我余影”买不买账的活人用户,才是真正决定生死的关键。
与妻子的焦虑截然相反,李一杲压根不担心平台缺玩家。他满脑子都是“海霸自助餐”创业失败的阴影——那次惨败,问题全出在管理失控的员工身上。“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他咬着牙,把全部反思都倾注进“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统的开发中。AI虚拟人模块已交给技术团队打磨,而他则沉迷于优化系统前台的“游戏化细节”——毕竟,只有让员工们觉得这玩意儿“好玩到上瘾”,才能真正拴住他们的心。
丁紫薇和蔡美琳签下合同后,血条数值确实涨了一截。但在李一杲眼里,这还远远不够。于是深夜的书房里,他又偷偷捣鼓出一堆新花样。
第二天清晨,当员工们陆续回到工位,“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统启动,屏幕上炸开全屏烟花特效,两只顶着丁紫薇和蔡美琳大头照的3D柴犬穿着芭蕾舞裙闪亮登场。它们先是来了段天鹅湖经典抬腿动作(可惜腿太短只抬到45度),然后突然画风突变。
BGM切到最炫民族风,两只柴犬一个后空翻变成赛博朋克造型,戴着墨镜开始疯狂Rap:
“签单!签单!血条冲上天!
老板连夜改代码!给我们加特效!
哟!哟!血池埋汰不讲理!
但老子就是超!级!无!敌!”
更绝的是,每当有人点击这两只小灵宠,它们就会撒出一堆虚拟金币,而系统广播立刻弹出提示:
“您已获得‘卷王光环’,本日摸鱼时间-30%!”
突然,林湉湉的电脑传来“轰”的一声——她的屏幕里蹦出个顶着李一杲本尊照片的黄金圣斗士,举着宝剑大喊:“凡人!你触发了隐藏任务!现在立刻去楼梯间高喊三声‘我爱做卷王’,即可解锁老板的私房红包!”
全公司顿时炸了锅。
躲在办公室里面偷偷观察外面反应的李一杲疯狂憋笑,悄悄给赵不琼发了条信息:“效果拔群...效果拔群...”
当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欢腾的鬼哭狼嚎时,何珊珊的工位却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两只扭臀甩尾的赛博柴犬,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哪怕系统不断弹出点击领取老板红包的诱惑提示,她的鼠标指针却像被冻住了似的,纹丝不动。
她的屏幕角落,“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统里,那条猩红的血条正刺眼地闪烁着。昨天还饱满充盈的血量,此刻已经萎缩成可怜的一小截。这不是因为她“失血”了,而是系统设定:只有排名第一的员工能显示满血状态,其他人的血条都会按业绩比例自动压缩。
何珊珊盯着自己不到丁紫薇一半的血条,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节干瘪的红条像条丑陋的寄生虫,正一点点啃噬她的理智。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生理反应——喉咙发紧、手脚冰凉,活像真的失血过多似的。
“叮!”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全体公告:
当前血量排行榜丁紫薇蔡美琳...
何珊珊...
廖欣怡何珊珊猛地一掌拍在键盘上,机械轴“咔啦”一声脆响,吓得隔壁工位的施梦琪缩了缩脖子,差点把手中的咖啡泼出来。
施梦琪偷偷瞥了她一眼,心想:“啧,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可她完全猜错了——何珊珊不是那种会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人。她是“刀锋女侠”,越是被压到谷底,越会像弹簧一样反弹。
真正让她失控的,是屏幕上突然弹出的那条消息——姚赵梅发来的信息被那些该死的赛博柴犬特效挡住了大半,她只能隐约看到几个字:
“周六上午十点半,沧美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何珊珊一把推开键盘,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哐当”一声撞在后面的文件柜上。
下一秒,她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她终于看清了那条被特效遮挡的信息:
“周六上午十点半,沧美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徐董亲自听取我们俩的汇报。”
那一瞬间,何珊珊的表情像是被闪电劈中——从阴郁到狂喜,只用了0.1秒。她的心脏“砰”地撞在胸腔上,血液一下子冲上耳根,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了两下,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游戏才刚刚开始。”
施梦琪、何珊珊、廖欣怡三人的工位紧挨着,隔板低得连对方屏幕上的血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施梦琪左右张望。
左边的何珊珊脸色潮红,指尖微微发抖。施梦琪心里嗤笑:“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可她完全猜错了——何珊珊哪是嫉妒?她是兴奋到血管发烫!
右边的廖欣怡同样面颊泛红,呼吸急促。施梦琪又误会了:“哟,捡到宝了?”实际上,廖欣怡的血条已经跌到全公司倒数第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施梦琪早和林湉湉暗中结盟,把“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统的规则摸得门儿清。她专挑那些“涨血快、难度低”的任务,一口气接了十几个。别人拼死拼活,她却稳坐中游——“末尾淘汰?暂时还轮不到我。”
可廖欣怡要是突然开窍,找到什么逆袭秘诀…那垫底的可就是自己了!
施梦琪眼珠一转,突然凑到廖欣怡身边,声音甜得能挤出蜜来:“欣怡~你这脸色…该不会琢磨出什么‘杀手锏’了吧?”她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对方,“要是能搞出‘地天板’,可别忘了姐妹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