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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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秦王转过头来。他浓眉微挑,桃花眼中光芒流转,冲姬秋晒道:“在我眼里,秋还是当年的秋,任,亦是当年的任。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时间而已。”

这大殿之上,宴席之中,姬秋实在不觉得现在是叙旧的最好时机。

再则,秦王还总是出其不意地,有些近似孩子气的举动,姬秋唯恐有损他的君侯威严,逐劝告道:“现在尚在席间,君上不可失仪。还请君上不要频频回头。”

秦王听了,静静地盯了姬秋一眼,这才缓缓将身子坐正了。然,不过一刻,他又向后一倚,低低问道:“一别经年,秋就没有想过任么?”

秦王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极低,极低,隐隐地,还带着此许的期盼……

姬秋看到的,只是他阴暗的侧面。那俊美高华的脸,从这个角度看来,不无威武肃穆。

秦王他,居然用这么肃穆的表情,这么一本正经地,用近似撒娇的口吻问自己,分别之后有没有想过他……

姬秋噎住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跟秦王之间,什么时候已经熟稔到了会彼此思念的境地。

姬秋当年会插手过问任的事,完全是因着心中那股怨怼郁愤作崇。而任,屈尊降贵甘为驭夫,也不过事出权宜。

☆、第两百一十八章 使坏的任好(二)

事过境迁这么些年,姬秋早就忘了这个曾经为自己驭过车的少年郎君。此时秦王问起,姬秋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骗他说,自己一直不曾忘情于他,一直想着念着他。

“从来便不曾想起过。”

眼见秦王又准备回头,姬秋情急之下不由冲口而出。

秦王僵住了。

过了少顷,他又低低地,叹息般地喃喃道:“姬秋甚是无情呀!我可一直不曾忘情与你呢。”

姬秋沉默了。

无论是对以前的任,还是现在的秦王,姬秋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无法分辨出这话里的真伪,所以,她只能沉默。

秦王似乎也无意追究,他缓缓坐正了身子,低下头来,啜了一口酒水。

过了一会,终又忍不住了,他眼睛望着正妖娆起舞的歌姬,身子却往后一仰,又问道:“任犹记得,当年秋可是赴晋阳完婚的,怎么反倒成了公子重耳的侍婢?”

只要秦王不去纠缠自己有没有想他的问题,对于自己的过往,姬秋还是愿意坦然相告的。

姬秋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轻轻地回道:“当年姬秋赴晋阳,并不是前去完婚,而是被君父赠人为婢的。”

秦王的眉毛跳了跳,姬秋眼尖地看到了,忙接着说:“姬秋也是到了晋阳才知道。所幸是投入公子重耳门下,他见姬秋有才,甚是器重,是以姬秋追随他至今。”

“公子重耳若真重你之才,只怕早就将你收归后苑了。依任看来,公子重耳,也不过是利用秋谋过口实,让世人知道他重贤罢了。”秦王不屑。

姬秋闻言苦笑道:“非是公子重耳不愿将秋纳入后苑,只是姬秋无意于他。”

“哦!”

秦王惊诧,“公子如玉,世间女郎无不以嫁与公子重耳为荣。姬秋为什么不愿意入他后苑?”

为什么不愿意?

想起自己那个在世人眼里甚是可笑的理由,姬秋笑得更苦了。眼看着秦王又往后倾了倾,一副竖着耳朵等待下文的模样,姬秋淡然道:“姬秋的想法不容于世人,君上不知道也罢。”

这下秦王更觉得好奇了,他嗖然回头,定定地望着姬秋,执着问道:“任甚是好奇,秋不妨说来听听。”

姬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从远处的公子重耳身上扫过,后者也正凝目望来,姬秋一怔,那种从心尖渗出来的苦涩又席卷而来。

狠心撇过头去,姬秋正视着还定定地望着自己的秦王,姬秋缓慢的而轻淡地说:“因为姬秋太过贪心,想要独霸后苑,独霸丈夫。因姬秋有着这般想法,故不容于世人,不容于公子。故,公子,只能以侍婢待之。”

随着姬秋言词耿耿,秦王的脸色沉了下来。

良久,良久……

久到殿中的人都察觉到他的异常时,他才嗖地一声转过身去。

或许是他的神色太过阴沉,又或许是他伟岸的身形如山,一时间,殿中之人无一敢与他对视,纷纷又将目光转移开去。

秦王生气了。

姬秋隐约感觉到,秦王他,是真的生气了。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便生气了。

☆、第两百一十九章 使坏的任好(三)

“秋是爱上公子重耳了么?”

姬秋正惴惴不安,秦王的声音却轻轻地,带着沉沉威压而来,“是以,今日秋就算成为我大秦客卿,也没有什么好欢喜的。秋,心里或许正恨着公子重耳,也恨着我罢。”

姬秋怔住了。

秦王的眼光甚是锐利,骗是骗不过他的。

半晌,姬秋才讷讷地,隐晦地挑明自己的心思道:“姬秋虽是妇人之身,自此以后,却不愿再辗转成为他人的货物。”

秦王诧异了。

这时世的女郎本就与牛马同价,就算被人买卖转送,在时人眼里亦是再正常,再坦然不过的事。就算女郎自身,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

而姬秋这个女郎,还是自己以一座城池的代价换来的,比起寻常之妇,已是风光无限,尊贵已过丈夫了。怎么现在看来,她非但不开心,不快活,反而似受了百般委屈?!

顿了顿,在秦王的不解中,姬秋又道:“这种沦为货物的感觉,并不好。”

秦王终于了然。

眼前这个女郎,不仅是个有才的,更是个骄傲的。就算自己以一座城池的代价换取她,在她心里,也不过是以物易物罢了。只不过物有贵贱,而自己只不过为了得到她,出了个好价钱而已。这样想想,着实不是一件可以叫人欢喜的事。

秦王向来便是个果断干练的人,行事不喜欢兜兜转转,明白了姬秋的心思后,他便断然解释道:“秋休要误会,任想要留你在身侧,自然容不得半点失误。任甫一见秋,便知道,公子重耳对秋非同一般,以城换之,不过是当下之计,实在无小看秋的意思。”

姬秋一怔。

按说,像自己这般,被秦王以一座城池的代价交换来的,别说是妇人,就是堂堂丈夫,只怕也要感激零涕了。秦王这么一解释,倒显得自己太过放不下了。

抬首静静地望着前面那个伟岸的身形,姬秋仿佛觉得,坐在前面的,还是当年那个为自己驭车的少年郎君,而他,竟然会懂她。

有一种感动,开始从内心漫延开来,温润了姬秋的双眼。

“秋!”

秦王见身后的姬秋良久都没有反应,不由狐疑了。

感动中的姬秋,忙应道:“然。”

只是话一出口,已带了几分哽咽。

清了清喉咙,姬秋轻软地,真挚地,发自肺腑地说道:“姬秋现在方知,任,还是当年的任。不过一饭之恩,竟然让任不惜失去一城。任,又不是当年的任。今日的任,是秦王,然,却可成为姬秋的依仗,姬秋实在欢喜。”

“秋真这么想么?”

秦王已甚是欢喜,那种欢喜还溢于言词。

他说:“如此甚好!任说过,自此以后,任要让秋享尽荣华,富贵之极。你信我罢!”

“然。”

一语方落,姬秋已是珠泪滚滚。

就好似一个人,孤军奋战了许久,突然有人跟她说,你可以停下来休息了,往后,便由我来守护你一样。那种感动,不外乎绝地重生。

☆、第两百二十章 使坏的任好(四)

这是公子重耳有生以来,最为难捱的宴席。

喧嚣声中,公子重耳一直保持着雍容优雅的浅笑,他慢慢地品着樽中的酒水,不管议论声如何热闹,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再朝姬秋跟秦王瞅上一眼。

或许是这大殿中的人太多了,又或许是众人的私语声太吵杂了,那‘劈劈啪啪’燃烧的火把散发的油烟味,也实在太浓了。这一切,让公子重耳就算极力忍耐,还是觉得不舒服之极,烦燥之极!

秦王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公子重耳,于是,他便笑得更愉悦了。

终于,他站了起来,喝道:“今晚之宴就此罢场,明日本王再设宴为晋公子践行!”

“重耳谢过君上。”

公子重耳终于松了口气,对秦王及殿中诸人团团一揖之后,他便率先离席,大步走出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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