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耍了吗……还是他又骗她?
做不是病得很重、快要没命,连拜堂都要叫人替代的吗?
天老爷─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一个“病危”的人能健步如飞、还能这样整她。
似乎看穿她的不信,他阴沉地敛下眼,慢条斯理地道:“我说过,没人能进这座园子。”
水莲呆呆地愣了许久,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你就是……三阿哥?那你为什么捉弄我?”她傻气地问他。
“是你不够聪明。”他没啥表情地去下一句。
水莲楞住──这是什么话?
她知道她是不聪明,可明明就是他太坏了,故意捉弄她的……
“你不是病得快死了吗?谁知道你体力这么好,我瞧你一点都不像个病人。”
她低着头,咕咕侬侬地道,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
亏她还好心要煮东西给他吃,投想到她要帮的,竟然是个这么没良心的人。
“我说过我病了?”他瞥了她一眼,已经听见她背地里说的话。
水莲倏地抬起脸,知道他听见了,脸色微微红起来。他不但没病,耳朵还好得很,连她这么小声说的话,他竟然都听得见。
“你是没说过……可京城里的人都传说你快──”她话说了一半突然打住。原是想说他就快死了,可她一向善良老实,就算被捉弄了,仍然不忍心诅咒他。
“快什么?说下去!”他挑起眉眼。
“你……你没事就好,我要走了!”水莲硬着头皮往回走。
“把话说完再走!”他突然凶起来,冷着声喝住她。
水莲愣在门口,没敢再踏前一步。
倒不是被它的声音吓着,而是她牢记着额娘说过,三阿哥叫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的。况且她昨晚吃了他的酒肉,是有那么一点点心虚的。
“说啊!想说什么就开口,别吞吞吐吐的。”他的声音虽然冰冷,可到底放缓了些,没那么吓人了。
水莲犹豫了一阵,终于转过身来,嗫嗫嚅嚅地道:“大家都说……说三阿哥快死了,所以才没有闺女敢嫁你。”她大着胆子一口气说完。
可能是她太好心了,这么坦白地告诉他城里的人都说他坏话,她心底总有点不忍……就算额娘没把实话说全,她也不是太笨,城里头一些风声她是听过的,知道自个儿是嫁来冲喜,一旦嫁进门,十之八九要守寡的。
德焱慢慢地挑起眉。目光始终盯着她看,见她一脸愧疚的模样,他嘴角微微勾起,忽然有了兴致。
“既然知道我快死了,嫁了我等于一辈子守寡,你不怕?”他问,语气依旧冷冷的,只有眼底有那么点儿少有的笑意。
“不得不嫁的……”水莲低声咕哝,他问什么,她只能答什么,也管不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二娘说,我不能在家里吃穷、吃垮有富和有贵的。额娘也说,如果我不嫁,那个……可不会绕过咱们的。”她嘀嘀咕咕的,说着只有她自个儿听得懂的话。
“那个──”他挑起眉。
“是哪个?”明知道她的意思,更清楚她之所以含糊其词是不敢、也是害怕,却故意问她。
水莲襟声、闭紧嘴巴──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这会儿她全都说了。可打死她都不敢说出“皇上”两个字!
“说啊!”他投怀好心地逼问她。
“总之──总之不管有没有人逼我,我非得嫁你不可就是了!”她不想撒谎,更不想害死她额娘,就算他逼她说,她也不能就范。
他定定盯着她瞧,突然哼了一声。
“你是不明不白地嫁了我吧?别家闺女嫁人是喜事,你嫁了我,或者不至于守寡,可也许比守寡还教你不能忍受。”
因为他根本不想要她!
他要的女人必须知书达礼,而且必定要熟习琴棋书画,这样条件一般有些资质、才华的闺女都不易做到,何况是她!
将来的冷落,甚至让她难堪──都是可以预见的!
水莲瞪大眼回望他,不明白他话里头的意思。
“我原已经准备好守寡了,可是在我眼前的你甚至比我还健康,只要你好好的,我不明白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忍受的?”她以为,他是指她会替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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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女人不是人天真就是太愚蠢,竟然以为两、三句话就能打动他。
他冷笑。
“只要男人狠下心,多的是女人不能忍受的事!”
水莲怔怔地望他。他脸上那股冷漠怎么像是演练习惯的,来得那么突然?
这时水莲心底想的,是他那用来拒绝人的冷漠,倒不在乎他那听起来冷酷无情的话。
她好仔细地瞧清楚他,忽然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的冷漠,变也不变,这可是很不容易的本事,难怪阿璃说他冷得像一块冰……想到阿璃的形容词,水莲忍不住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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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表情显然有些但硬。
居然还笑得出来?这个女人太不把他的话当话在听!
“你发脾气和不发脾气都一个模样,难怪……难怪阿璃会说……阿璃说……”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说什么?”他皱起眉头,突然因为她的犹豫和小心翼翼感到不悦。
连她也怕他?知道她怕他,这个认知确实让他不悦,虽然他曾经想要每个人怕他,对他敬而远之、少来烦他!
“阿璃说……“他”说……“他”说你像一块冰!”水莲结结巴巴地,半晌才把话说全。
他问,她就老老实实地说出口了。然后看到他眉头皱紧,她开始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太坦白了?
见他半晌不吭声,她安慰他。
“你别伤心啊!阿璃不是故意的,只要你常常笑,肯定就没有人会再说你像──呃,反正,你常常笑就好了!”
“阿璃?”他突然问。
水莲眨眨眼,回过神来。
“是啊,阿璃……‘他’叫你三阿哥的。”
德焱玻鹧邸2槐厮担⒘Э隙ň褪菋O璃那妮子了!
“三阿哥,皇上召你进慈宁宫观见。”外头突然有人高声喊。
外头的人才说了这么一句,水莲就看到德焱的脸一瞬间冷下来。
“你怎么了?”水莲瞧出他不对劲,关心地问。
德焱瞥了她一眼,嘴角抵紧。
“你出去,跟外面的人说我身子不好,不进宫了,要他回去禀复皇上。”他脸上没表情,情绪转眼间按下,只有紧抿的嘴角泄漏出一丝僵硬。
水莲眨眨眼。
“你身子不好?”他明明好得很啊!
“你不是想帮我?出去,照我的话说!”他眼神冷厉起来,刀削一样的目光,几乎能割伤人。
“好……我出去照你的话说。”她看出不寻常,立刻就开门出去。
外头是一名公公,他看到水莲从何屋出来,显得很惊讶。
“你是……”瑞福公公一双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大,以为自个儿眼花了。
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竟然从三阿哥的书房里出来。
“我是水莲,三阿哥让我告诉你,他身子不好,不能去见皇上了。”水莲照着德焱嘱咐她的话说。
“水莲……啊,是了,你是刚进宫的少福晋。”瑞福公公终于想起来,可想不起来还好,一想起水莲是谁,他更是不敢相信。
三阿哥的书房是谁也不许进去的,连他都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女娃儿有什么本事?样貌看起来比宫里的宫女还不如,竟然进得了三阿哥的书房。
何况三阿哥这件婚事是太后自作主张的,依三阿哥的性子,竟然会接纳太后替他挑选的新娘子?
水莲以为他听明白了,就转身回书房去。
瑞福公公待在原地发呆,脑子里只有“一个女人进了三阿哥书房”这件事,连自个儿来的目的都忘了。
水莲回到屋里,德焱已经不见了,她四处找了一遍,却再也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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