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晗心痒难耐,总巴望着去看看抱抱新生儿,可她却在此时开始害喜,很多时候只是因为闻到什么味道就干呕不止,这个样子,去了也是给别人徒增烦扰,只得每日愁眉不展地留在宫里。
这日晚间,苏晗干呕半晌之后,气呼呼地跟楚云铮抱怨:“真是奇了,初时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却娇气成了这个样子,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叫做什么?”楚云铮的视线自书页转到她脸上,“恶人自有恶人磨。”
“幸灾乐祸的东西!”苏晗凑近他,把脸埋到他衣襟里,“幸好不忌讳你,否则连你都要离我远远的。”她现在连很多宫女身上的脂粉气、香气都闻不得了。
楚云铮就笑,“孩子不敢连我都得罪。”
“这个样子,谁都见不得,好闷。”苏晗记挂着肖复,“肖复的伤势好些了没有?”
“没什么事了。”楚云铮说着,笑容愈发愉悦,“明日就让他来宫里走一趟,你不怕得罪他,他也不会介意这些。”
苏晗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拐着弯儿说话:“你现在似乎懒得管我了。”
他的话说得模棱两可,“现在想清楚了而已。”
苏晗当然不满意他这样敷衍的话语,“我也想清楚了,你是永远都不会跟我好好说话的。”
第九十一章 宠妻
“因为相信,所以不约束。”楚云铮紧搂了苏晗一下,“我去洗漱。”语毕,下地出门。
苏晗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有了浅浅的笑意,觉得心里满满的、暖暖的。等他回来时,她说道:“也没什么事,就别让肖复过来了,我们也得替潇潇多想想。”
他含笑点头,“随你。”
夜里,第一场冬雪降临,雪势很大。到了清晨时,雪停,空气里似是凝了冰,寒意袭人。
苏晗捂着一个小手炉,站在门口观望着银装素裹的天地,利文清的身影映入眼帘之时,很有些惊讶。
利文清挂着璀璨的笑容,脚步轻盈地走进室内,调皮地笑,“嫂嫂不去我那儿,我便来这边看看。”
“孩子刚满月,你就舍得扔下他?”苏晗一面说着,一面和她各自落座。
“孩子有乳娘照看,我来的时候已经睡了,没事。”利文清打量着苏晗,见她脸色有些差,便问道,“害喜还是那么厉害?”
“是啊。”苏晗皱了皱眉,“哪里也不好去。”
“每日服些姜汤,先试试看。”利文清说着,招手示意翡翠到近前,细细交待她每日服侍苏晗多吃什么、别吃什么,很是细致。
翡翠一一记下,感激笑道:“这下可好了,不然奴婢也只有心急的份儿。”
“我这也是听姐妹说的,不见缓解的话,就再去找我。”利文清对苏晗眨了眨眼,“实在是看不惯你这个样子。”
“幸亏有你。”苏晗亦是十分感激。
随后,两女子便说起了新生儿的种种。苏晗因为没去亲眼相看,问题一箩筐,例如孩子长得像谁,乖不乖,刚生下来几斤几两。
利文清也乐得和苏晗分享初为人母的喜悦,笑盈盈娓娓道来。不知不觉坐了半个时辰,怕孩子醒来哭闹,忙不迭起身告辞,说改日再来。
苏晗自然不能挽留,笑着命红玉相送。此时,去了厨房的翡翠快步走进来,将一碗姜汤放在苏晗面前,低声道:“方才回来,恰好遇到相府五小姐那边的人,说她这些日子茶饭不思,闹得厉害,今日更是用利刃割伤了自己。”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苏晗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吩咐道,“让她过来见我,这样下去,以后保不齐就会闹出什么大事。”
翡翠应声而去。
蓝静竹过来的时候,苏晗见她憔悴得厉害,人已瘦了一圈,心头起了波动,问道:“可是有什么苦楚?不妨和我说说。”
蓝静竹抬眼,未语泪先流,“倒是有一个请求,不知王妃能否应允。”
“你说。”
“妾身想出门一趟,去探望一人。”
蓝静竹要探望的,在此地也只有香绮漠。这两人是在做什么?苏晗看她那样子,实在是让人揪心,便轻轻点头,“去吧。”有心想让人随她出府,又怕她因此寒心而愈发愁苦,话到了嘴边,迟疑着没有说出口。
不想,蓝静竹竟主动道:“多谢王妃,只是我一人出门,辽王若是得知,怕是会不悦,不如就烦劳翡翠姐姐和我走一趟吧。”
苏晗顺势笑道:“也好,早去早回。”
之后,蓝静竹和翡翠一同出府,去了香绮漠的府邸。
香绮漠命人将蓝静竹带到了暖阁里。翡翠留在了门外,饶有兴致地观望傲雪寒梅。
香绮漠手里有酒,眼色寂寥,见蓝静竹竟瘦得弱不禁风,讶然道:“这是所为何来?”
蓝静竹不胜哀怨地看着他,“我为何如此,你丝毫不知么?”
香绮漠目光微闪,沉默不语。
蓝静竹语声愈发苦涩:“大姐让你来辽国,助辽王一臂之力,除此之外,没有对你说起别的事么?”
“我手里最多的,是钱财,这些身外之物,我不在乎,会慢慢转交到潇潇。她若不要,便直接献给辽王。”香绮漠凝眸看向蓝静竹,“静笭也的确交待给了我别的事情,但是,五妹,我心里的情意不多,且早已挥霍一空。”
蓝静竹失声道:“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香绮漠脸上有歉疚,“我只想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今时的你,便是往日的我,你的心境,我再了解不过,由此,断不能毁了你一生。”
“可是……可是,大姐的意思,是要你用财产和辽王交换我啊。”蓝静竹脸上的泪缓缓滑落,“我若不是为着这一点,何苦来到这里?我若不是认定能跟随在你左右,又怎会无波无澜地来到辽国?”
“静笭心思缜密,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只是,她不晓得你如今的情形,不了解辽王其人。你若想离开辽国,无人会阻拦你。”香绮漠的歉疚之色更重,“若是你觉得有必要,我会托人想她说清原委。”
“不必了。”蓝静竹拭去脸上的泪水,神色忽然转为出奇的平静,“我自会写信告知大姐,这种事,由我说更好。”
“那么……”香绮漠沉吟着,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蓝静竹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多有趣。我心里的人是你,你心里的人是大姐,而大姐心里的人却不是你,也不是他的夫君。情字,一个情字,磨煞人。”
香绮漠神色一黯。
“蓝家的人,似是被人下了蛊,都不能得到心上人,且亲人之间最终反目成仇。”蓝静竹缓缓转身,“我真是看累了,这种日子也过够了。”
“你……保重。”
蓝静竹的手碰到门帘之际,忽又问道:“大姐为何让你投奔辽王,你是知晓缘由的吧?”
“自然。”
“大姐和你,都太狠了——她对你太狠,你对你自己太狠。”蓝静竹打了帘子,举步出门,“保重。”
此时站在门外的,除了翡翠,还有香绮潇。蓝静竹和香绮漠说话时没有避讳什么,无疑,方才的一番话,已被二人尽数听了去。蓝静竹已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匆匆想香绮潇屈膝行了个礼,便率先离开。翡翠对香绮潇笑了一下,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