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一出,中山渭孙不自觉地飞出千百个念头,每一个念头都幻化出种种极欲之相,似群魔而舞。
以攻对攻,交换生死!
中山渭孙的拳头若是不停下,她便要将中山渭孙的元神绞杀。
但这具完全升华了边嫱美貌的极乐元神,却在剑指中山渭孙眉心的时刻,遽然定在空中!
在元神彩衣之外,那八十八块嵌在边嫱肉身的礼匣的碎片,竟然也嵌在了这具极乐元神之上,甚至将其囚锁!
中山渭孙连元神都懒得飞出来,就这样与极乐元神错身,拳头继续往前…一拳打爆了边嫱的肉身!
多少人想要一亲芳泽而不得。孛儿只斤·乌都、完颜度、宇文铎,这些草原贵族拜倒在她的裙角,却不曾真正得她青睐过…此后再无机会了。
红粉佳人,竟成红泥白蕊。
中山渭孙静静地看了一眼这一滩,转过身去。用一块方巾擦了擦手,慢慢走回来,走到定悬半空的极乐元神前:
“啧,这才像样嘛,我做好了虐杀真人的准备,你不体现真人战力,我不是白准备了吗?”
他仰头看边嫱,还像宴会初见那样,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继续为你介绍————”
他指着那些将边嫱嵌锁的礼匣碎片,娓娓道来:
“它源于家祖所创演兵屠魔甲,是自壮之功。我发明了一种新玩法,逆行此术,反过来为魔披挂,结果成了一个很好用的囚笼————它可以跟着你走的,从肉身到元神…我不死,就跟你一辈子。”
“其实最难的是怎么给你挂上。但你身为三分香气楼的核心,怎么敢在陈算死后还这么大意,收我的礼物呢?”
“你现在元神被禁锢,是受囚于魔笼。”
“要脱身也简单。”他温柔地笑:
“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
他又关心地道:
“但你现在肉身已毁,元神无根而渐衰,只会越来越弱怎么样,要最后再拼一把吗?等会可能连奋死一搏、玉石俱焚的机会都没有。”
从天宫到冥狱,就只是一次约会的时间。
边嫱只剩下极乐元神了,她悬在空中,表情难过,神色惨然,却更艳几分。
“其实我不能理解你对我的恨。”她说:
“是,我的确是三分香气楼的人。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是还没有来得及。”中山渭孙纠正。
边嫱继续道:
“陈算的死我都不知情,龙伯机也不是我杀的。”
她看着中山渭孙:
“杀龙伯机的人是昧月,以前的心香第一,现在的天香第七————你想知道她的消息吗?”
中山渭孙抚掌而赞:
“我喜欢你这样不放弃,我喜欢你为自己找生机。我喜欢你努力的样子一__”
他抬眸:
“昧月的消息你不妨说来。顺便告诉我陈算是怎么死的。”“你如何保障我的安全?”边嫱问。
“看来你并没有认清你的境况。”中山渭孙探手出来,一把掐住这极乐元神的脖颈,将她往下一惯———
霎时乌云吞月,皎光晦形。一声夜枭号罢了,此间已不同。
天空是暗红色的,血色的月亮,藏在薄纱般的云雾后。
荒草蔓延的地界,竖立着一只古老的枭首的十字刑柱。木质而不见木色,都是暗褐色的血。
边嫱就大张双手,被绑缚在这里。
“这就是你的典狱吗?”
“据情报所示,这是一个专门针对神魂、针对元神的神通。能给人以无穷折磨,无尽痛苦———”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仍然风度翩翩的中山渭孙:“中山公子。我好奇你要怎么变成桑仙寿的样子。”
“主刑不是我。”中山渭孙平静地与她对视:“你知道燕枭吗?”
边嫱道:
“燕枭一鸣,必食百首。生于极恶,成于极恶。以前地狱无门里有一只,不知怎么统一了混乱的灵智,后来受地藏王菩萨皈依,进了冥世,成为阎罗大君卞城王,听说镇河真君有很密切的关系————”
“够了!”中山渭孙打断她的情报复述:
“三分香气楼的确是一个情报丰富的地方,想必你一定能就陈算之死,为我做出详细的解答。”
边嫱幽声道:
“有卞城王坐镇冥世,没有第二只燕枭能够长成,都只会成为祂的食物。”
中山渭孙随手抹掉了她对恶意的撩拨,不置可否:
“祂是森海源界的,我这只是现世的。”
边嫱略带嘲讽:
“你不够恶。”
中山渭孙只是道:
“当初我轻率行事,累及祖父提前衍道,以至超脱之路永绝。”
“我自觉没有脸面见人,就把自己关在这里,试它的手段,锤炼自己的神魂。”“倒是没有让自己变得多强大,但是对于典狱有了真正的理解。”
“此后在典狱里崩溃的神魂,能够作为我的滋养。”
“已经拿很多死刑犯练过手了…”
一只无尾的血燕,从血月中飞来,恰落在他的肩上。
他就这样看着边嫱:
“这里还没有崩溃过元神。”
中山渭孙或许不够恶,但他对自己都能这么狠,对别人也不会手软。这是告诉边嫱不必有任何幻想,有什么手段都要尽快使出来。比如一些燃魂的秘法,比如驱使她所勾搭的那些裙下之臣,比如向其他天香美人求救。
没有足够份量的援兵,怎么对得起这次煞费苦心的围剿?
边嫱看着那只血色的燕枭…这怪物落下的时候,她就已经头疼欲裂!
本来已经淡化的三魂之恸,又如秋草疯狂蔓延。似有千万只血蚂蚁,啃噬她的内心,叫她身魂欲碎。
而她钉在那里,连挣扎扭动以稍缓痛苦都做不到。
她颤抖着,仍然字句都明确:
“我也许无法忍受折磨。但在意志崩溃前,我一定会杀死我所知的情报,泯灭相关的记忆。”
这女人惨然而笑:
“你就算将我的记忆抽出来晾晒,也一定看不到你想要的。”
到了她这样的境界,要毁灭自己的记忆,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的确是谁都无法阻截的。
“没关系。”中山渭孙说:
“我一如既往地对你保持耐心,等一会儿你或许有不同的回答。”
肩上血枭展翅而起,直接扑向边嫱。
边嫱痛楚却平静,平静看着中山渭孙的眼睛。
这具极乐元神身上的彩衣,鲜亮的颜色一点一点褪去…
这典狱之高穹,藏在薄纱般的云雾后的血月,忽然变成了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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