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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痴阿彬的确在盯着吴媛媛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把这个女人当作杨小雨并认为对方可能失忆的狗痴阿彬,则痴痴地想通过歌声和图片唤起对方的回忆,所以他很在乎这个女人的反应。但绝望的表情很快出现在狗痴阿彬的脸上,说准确点,歌刚唱到一半时,狗痴阿彬就知道自己失败了。狗痴阿彬的脸开始是笑的,但后来笑色凝住了,再后来笑色消失了,再再后来就是锁起眉头了。这个女人怎么啦,怎么始终只面带浅笑呢?这一成不变的表情,答案只有一个,说明这个女人并没有被打动。这首歌放完之后,狗痴阿彬仍寄于最后的希望,他仍愣愣地盯着这个女人,想看对方最后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这个女人最后的表现,更让狗痴阿彬大为失望了。这女人一边拍了拍巴掌,一边站了起来。她说,对不起,我可找不到一星半点记忆。你只是让我知道,有一个女人和我长得很象。我知道你很怀念她,想找到她。这女人心也够狠,说走就走了,她走到门口时还例行公事地说一些让人伤心话。她说,当然,这个“FLASH”做得挺有水平,歌不错,照片也美。要说感受嘛,我很想是你照片中的人,可惜我不是。好了,我听过了,任务完成了。说完,这女人便耸耸肩迈出门去。
这是什么话,她听过了,任务完成了?她原本就是应付差事地在听?那只“红美人”岂不是白救了,这个“FLASH”岂不是白放了?狗痴阿彬气鼓鼓地目送这女人走进小雨中。但愿现在就有小雨的,而现在果真下着小雨,然而狗痴阿彬所怀念和期盼的那个形象,不仅没从小雨中走来,反而消失在了小雨之中了,包括她那漂亮的屁股。
只见秋雨不见人,那瑟瑟的雨声,偶尔从狗棚内传来的沉闷的犬吠声,还在檐下那啁啾的麻雀声,显得那么凄清。
我不信!当那个漂亮的屁股消失在雨中之后,狗痴阿彬胆大了,他对着门外大叫起来。王婶很同情他,王婶说,孩子,别傻了,她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这时,狗痴阿彬的脖子又拧了,眼睛又瞪了,他象孩子似地又大叫一声:我不信!
在随后的日子里,执迷于自己想法的狗痴阿彬仍然纠缠不休,弄得吴媛媛哭笑不得。一天早晨,在宠物狗训练活动场里,牧羊犬、贵妇犬、可卡犬、雪纳瑞犬、博美犬、西施犬、吉娃娃犬等很多不同品种的狗在这里奔跑嬉戏。吴媛媛和王婶在扔出玩具塑料飞碟让狗衔回。
这时响起嘘那首《但愿现在就有小雨》的口哨声。是狗痴阿彬在嘘口哨。在这两个女人不远处的围栏外,狗痴阿彬一边嘘着口哨,一边痴愣愣地看着吴媛媛。
沙皮狗哈利叼着一只飞碟送给吴媛媛,吴媛媛恶作剧地把它的头扳向狗痴阿彬,说,哈利,看到吗,那人想跟你对歌。看你们谁能争第一名。吴媛媛拧了一下哈利屁股,大声说,给我叫!听话的哈利对着狗痴阿彬拼命叫了起来,引得其他狗一阵狂吠,乱嚷嚷的叫声盖住了狗痴阿彬的口哨声。
狗痴阿彬气得扭头走开,吴媛媛和王婶开怀大笑。
有天中午在狗棚里,吴媛媛配合王婶在喂狗,正将一个个食槽塞进一个个狗舍内。
这时又响起嘘那首《但愿现在就有小雨》的口哨声。不用说,还是狗痴阿彬在嘘口哨。在这两个女人不远处的狗棚大门口,狗痴阿彬一边嘘着口哨,一边仍然痴愣愣地看着吴媛媛。
吴媛媛正给一头高大的藏獒喂食,她故意恶作剧地把送进狗舍内的食槽又抽了出来,对藏獒说,听到吗,那人在领唱呢。她对藏獒作个鬼脸又大声说,给我叫,不叫你就别吃。她还故意对藏獒汪汪汪叫了几声。藏獒叫了,声音低沉而有威势,引得其他狗一阵狂吠,乱嚷嚷的叫声又盖住了狗痴阿彬的口哨声。
狗痴阿彬又气得扭头走开,吴媛媛和王婶笑得前仰后合。
然而吴媛媛的这套办法很快就失灵了。狗痴阿彬在调教狗上自有他的一套,他很快地就让那些狗归顺于他了。终于有一天,吴媛媛发现她那只最忠诚于她的哈利也不听她使唤了。那天傍晚,在养殖场门外不远处的小溪边,吴媛媛和王婶在洗着狗食槽。哈利在她们旁边地里捕捉蝴蝶。吴媛媛没有看到狗痴阿彬从养殖场内出来走向她们。此时的狗痴阿彬头上和手臂上已经没有绷带了,他向哈利作了个手势。哈利现在显然与狗痴阿彬厮混熟了,高兴地奔跑了过去,向他摇头摆尾。狗痴阿彬这才又痴愣愣地嘘起那首《但愿现在就有小雨》的口哨。
吴媛媛只顾洗食槽没有抬头,又按照老经验给哈利下达她的命令:哈利,听到吗,那疯子又想跟你对歌了。对他叫!她没听到哈利的叫声,只听到王婶一串哈哈大笑。王婶大笑之后说,你的哈利早叛变了。吴媛媛抬头看去,不由地“哇”了一声。
狗痴阿彬一边痴愣愣地嘘着口哨,一边用手向哈利做着各种手势。哈利按照他的手势,姿态优美地做着各种动作。乍看上去,狗痴阿彬好似用一根无形的软钢丝挑着一大块绸缎舞动,宛如艺术体操队员在做表演。夕阳的余晖映红了他们,显得那么温馨、和谐而富有诗意。
狗仙也好,狗痴也好,伤好了,该走人了吧?但狗痴阿彬就是不提走的事。有一天,吴媛媛只好让王婶通知他该走人了。可狗痴阿彬一听要他走,他简直疯狂了。
五
看来狗痴阿彬确实不是狗仙托生的,只能算狗痴,如果是狗仙托生的,胆量会这么小么?
在前往桃花镇前的一路上,弟弟老是低垂着头,老是哆嗦着嘴唇,一个劲地说他害怕,怕到地点什么也回忆不起来。姐姐责备他没出息,一直在鼓励他。姐姐说,你会回忆起来的。你在那里生活了一个多月,那里一定有你熟悉的景物,一定会唤起你的回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姐姐是看着弟弟长大的,知道弟弟的品性,始终坚信弟弟不会伤害人的,即使弟弟神志有点问题。为了帮助弟弟找回记忆,为了找到弟弟没有犯罪的证据,姐姐从朋友那里借了一辆轿车,带着弟弟连夜赶往桃花镇。
在姐姐带弟弟去桃花镇私访的路上,姐姐曾经三次激动过,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因为她认为弟弟在那特殊的地点一定会回忆起什么来。
姐姐第一次激动是刚到桃花镇时,因为她听弟弟说过好象记得他在一个镇上挨过打。这个镇应该就是桃花镇吧,弟弟应该对这里有印象。
这辆轿车出现在桃花镇时,已是黎明时分。这是江淮地区的一个普通集镇。这个镇有多年的种桃历史,到处都是桃林,桃花一开这里就成了粉红色的海洋。正是镇上举办桃花节的时候,能看到镇街上空悬挂着庆祝举办桃花节的横幅。由于时间尚早,街道上人迹寥落。在这条镇上的主街道上,那辆小轿车在慢慢行驶。
姐姐一看到桃花镇,激动地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说,晓彬,看着窗外,你肯定到过这里,你仔细想想,这里一定有你熟悉的景物!弟弟很听话,弟弟向外看了一会。但弟弟回过头来看着姐姐时,只会哆嗦着嘴唇,几乎想哭。姐姐眉头耷拉下来,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