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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入市行(2 / 2)

「别转弯抹角的,说实话。」

老板卖笑的脸一僵,眼神飘了飘,这才压低声音靠近了些,叹道:

「说句掏心话,这孩子在小的这儿已近一个月,照理说该m0得个七八成底细,可偏她……什麽都问不出。也不哭,也不闹,谁吩咐什麽就做什麽,做得还算利落,但也没个笑脸,连饭也要唤她三声才肯动筷。说白了,就是一张脸空空的,看久了让人发毛。」

他斜眼看向那孩子——那孩子正笔直站在墙边,眼神没焦没散,只静静地盯着墙角一处小裂痕。

「不是奴样不对,也不是有病。就是……像木头似的,人是活的,可总觉得哪儿少了点东西。牙人送来那日也奇,没身契、没话头,只说是过手的,急着出货。我怕她是从哪儿逃出来的,搁这儿太久惹事,原本想过几日就送去佛寺或杂役场,随便处理了。」

他一顿,补了句:

「四娘若是喜欢,小的也不拗,价钱好说,只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眼珠一转,换上一脸真诚劝说的样子:「咱这边今儿个还有好几个机灵的,年纪差不多、来历清楚,也乖巧肯说话,挑哪个都b她省心。」

说着话,眼角余光却悄悄盯着四娘的脸sE——这种怪模怪样的货sE,谁肯收是谁倒楣,若真能卖出去一个,就是少个麻烦,多赚一笔。

四娘听完,只冷冷睨了他一眼。

「原来你是打算把她送去佛寺,好洗手不管了?」

老板被看得一僵,脸上笑意有些挂不住,搓手道:

「唉,小的也只是图个清静……这年头牙行混进来的杂人越来越多,小的也怕……」

「怕?」四娘语气忽一沉,「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来历不清的孩子你也敢收,还想往寺里一推了事?你这铺子是想做多久?」

老板额上冷汗浮起,笑容有些僵:「四娘教训的是,小的只是——」

「我劝你,这两年少做些打擦边的g当。京城那边已经开始查人牙、查私契,听说有几个大铺子被抄了,人也被抓去问话,还有人连夜关门。你若还想赚宁川府这些大户的银子,就别做那种过夜睡不安稳的生意。」

她说得不快,但字字带着冷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板连连称是,额角一滴汗滑下来,原本还想说几句圆话,又被四娘扫了一眼,只得闭嘴退了一步。

四娘语气不再多言,往前缓步几丈,依次指了三人,口气平平:

「这个,还有那个,再加这一个。」

她脚尖微偏,最後落在那个站在墙边不动如木的nV孩身上,语气仍旧平淡:

「还有这个。」

这傻丫头,还拨着头发张着嘴。

四娘眼角余光扫过那一幕,不由得暗自哼笑了一声。

她回身看向身後之人,那人立刻从腰间挽袋中取出一小包银锭,压手托起,待命交付。

四娘不动声sE,眼神却落回牙行老板身上,眉峰微挑,示意他开口。

老板连忙点头哈腰:「好说好说……这几位,年龄都合用,手脚乾净,且经过本铺筛检调教,向来一口价六两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顿了顿,眼神飘向那一包银,又看了看四娘身後人,语气忽转:

「不过阮府素来与咱们有交情,小的也知四娘您常年费心,是咱们牙行的大主顾。今日识得府中添人不易,小的就让利,算作五两一口——三人共十五两银,契文一应备齐。」

他说完,笑得眉开眼笑,圆脸上几乎挤出两道川字纹,像是这点折让成了什麽天大恩惠似的。

说话间,身後牙行夥计早已拿出契纸与小印,一边核对名年,一边将人押去後间换衣服、点附药、登录编号。

老板亲自送上新研好的朱笔与笔墨,小心翼翼地双手奉上:「四娘若有不便,小的这便替您填上名目,回头也好留存入册。」

四娘未置一词,只点了点头,眼中神sE却已然转冷,像是这桩生意从一开始就无需讨价还价。

牙行老板见银子落袋,立刻吩咐人送来契纸、朱笔,一旁小厮则催着四人进去後间洗换。

四娘未言语,只从袖中取出签印,俐落在纸尾一盖。

「她们原名是什麽?」身後杂役低声问。

四娘头也不回,只留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府再记。」

午後yAn光暖得过分,牙行门外尘光浮动,一台板车已候在路旁。车上铺了厚帆布,帘子未放下,车前站着一名身形结实的少年,见四娘出门,立刻垂手候命。

那车是牙行自备的板车,两轮低平,用粗木钉合,前头挂着一条拖绳,由一名壮实苦力牵拉。这种车本是运货用的,偶尔也拉人,但拉的不是贵人,是货一般的新买人役。

四娘自然不会坐。她走在车侧,不快不慢,与福旺押後两侧,左右护住,一路未发一语。

四个新买的孩子已洗整过,被换上了简单洁净的粗布袄K,头发重新紮了髻,脸与手都抹得乾乾净净,四人被一个个送上车。

只有一人坐在车角,一言不发,眼神不飘也不动,像是还未从牙行的墙角里被完全取出来。

与她同车的三人——一个瘦高的少年、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子,还有一个满脸雀斑的小姑娘则明显神sE不定。

车才走出牙行几丈,三人便你看我我看你,终於忍不住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大不大?」

「肯定大,刚那个nV管事一出手就买四个,咱们牙行头儿脸都笑成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大户人家,是不是饭b牙行好吃?是不是能吃饱?」

「我听说有的府,每人每天一碗饭,还有汤!还有……菜!」

「哇……那要是能留下来就好了,我不求月钱,别再饿肚子就行。」

雀斑小姑娘一脸盼望地抬头望着车帘外的yAn光,像是那光里藏着蒸笼热气似的。

「你傻啊,咱们这样的,新买进去哪有月钱拿?能撑过三个月不被打回牙行,就算命好。」

话声一落,三人齐齐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那个nV孩。

她还维持着原本的坐姿,手交叠放在膝上,背直得像根竿子。风掀起车帘,照出她侧脸,依旧毫无表情,像还在等着下一道命令下来。

三人一阵静默,说不清是怕她,还是觉得她古怪。

车行过牙行街口,转入宁川府最热闹的正街时,yAn光正好落在檐角与石砖之间。街上人声鼎沸,货郎扯开嗓门吆喝,油条摊上的热气夹着麻油香扑鼻而来,铁匠铺的打铁声节奏铿锵,还有孩子笑闹从前头巷口穿过。

福旺走在车前,时不时低声与车夫说话,四娘则步履不缓地随後而行,眼神平静地扫过两旁商铺,对这些热闹似是熟稔已极,不曾多看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原本静静坐着,一如她方才在牙行墙角那般笔直安分。但风携着香气与声音穿入,一阵油香、一声铃铛、一抹青红飘动的衣角——这些碎光斑影般的东西,从她未曾触及过的世界里挤了进来。

她慢慢地,转了转头。

不是猛地转,而是像草被风推着倾了一寸,她的视线缓缓移向外头。

街上有个穿红袄的糖人师傅,正在往竹签上捏龙,孩子们挤成一团,笑声直冲天。再过去,有一个挑扁担的妇人,走过时扁担轻弹,瓜果在竹篮里打着滚。

她的目光随着车轮颠簸,在街道两旁流转。

四娘正转头吩咐福旺一句,余光却忽然捕捉到车上那道视线。

那孩子正仰着头,眼里照着yAn光下的一排竹帘与招牌。她眼神不空,却也不深,清清淡淡的,像刚破壳的雏鸟看着天空,无喜无惧。

四娘眯了眯眼,没说话。

这眼神她见过,像府里刚出生的那些奴仆的孩子。

她心里无声地笑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街上越走越深,热闹渐远。

原先喧腾的人声、摊贩吆喝与糖烟油香,随着车队从牙行所在的南市正街一路转入东侧内坊,逐渐沉了下来。

街道变窄了,两旁多是沿街宅院与旧舖铺面,行人也从四处奔跑的孩子与挑担小贩,换成了提篮买菜的妇人与执扇缓步的老人。

宁川府作为金陵南境的府治要城,城中以南门至中央为商贾与外来杂役聚集地,而东侧坊区则多为早年定居的旧族与文职人家。阮家便落脚在这东坊深处。

那不是什麽飞檐斗拱的贵人府第,却是一座占地颇广、结构纵深的旧宅。木墙青瓦,两进三院,墙角灰砖上还留着风雨侵蚀过的斑痕。

这宅子已有数十年历史,据说当年阮氏尚未分家时,整族上下近三十口人便挤在这里,东厢西厢皆有人住,灶口昼夜不息。

直到二十年前,那场变故之後——族产分割、支派各立,大房与二房终究分居分帐。阮承让接下老宅,没有另起新院,只将西厢封存,东侧修缮,带着妻nV与数名下人继续住在这旧院里。

如今这宅子虽不复当年热闹,却仍维持得T,墙垣粉白不斑,院落内外日日打扫,井水照旧清冽。大房人丁单薄,却因阮承让身为本府主簿,俸禄稳定,加上其名下尚有一间租出的布舖与半座油行旧GU,每年入帐不丰不薄,足以撑起整个宅院的T面与运转。

门前无石狮,也无牌坊,只有一块挂着「阮」字的木匾,边角已见岁月风蚀,却不失古朴。

车在门前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宅子不像是富贵荣华之地,却也不寒酸。门扉厚重,两侧有灯笼未点,门後似有犬吠声传来,一瞬间让人心头更紧。

四娘举步上前,拍了拍门环。

门环拍响片刻,门内传来犬吠与脚步声。不多时,门扉开了一道缝,探出一张熟悉的脸——是今日轮值看门的老门房。

他一见四娘,立刻拱手低声问:「四娘今日出门,怎麽回得这般快?」

四娘不答,只往身後一指:「四个新买的,先送去灶房後侧清点登册,帐房那边我自会回报。」

说罢,她没进正门,而是转身沿着院墙向东绕行,不多时便走到一处尘封木门前,门上无铭无牌,仅系一条白绳。福旺上前敲了三下,内里有声回应,门扇便被人从内推开。

那是一道小门,只容一人侧身而入。里头是一条通往灶口的石板路,两侧是堆柴与水缸的长廊,幽暗、,与刚才热闹街市判若两境。

那三人迟疑了一下,然後低头鱼贯而入。有一人走在最後,她没有迟疑,但步伐极轻,像一片落叶飘入不知深浅的井里。

门关上,一道声响,把外头的人声尘气,隔绝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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