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的确在这个封印的无限空间中。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不是出于自愿的。从这里出去之后皋唐曾嫉妒的问,为何当初被吸进来的不是他,风起含糊的说是他人品不行,便没有就这个问题做更深入的探究了。
其实真相是神息。
被封印的元神在他靠近的第一时间,敏感的嗅到他身上神族的气息。基于对天界的仇恨值,在无数年的封印中酝酿出无限的怨念,东皇太一毫不犹豫的将他扯了进去,预备痛痛快快的将其碾虐成渣。
结果被风起化解了封魔印的神力,借力打力,将他附着在魔元上最后的灵魄消蚀,并吸收他的上古妖魔之力,冲破封印出来了。
苍灰的晶石碎成粉,随风而逝。风流看着那个缭绕着黑色烟雾的红衣身影,当下感觉透心凉。
风起破印而出,最先跟梼杌战的难解难分。
王雪明和皋唐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风流已经拎着鞭子加入战圈,神色凛冽,好似驯兽师。
风起手底下略一停顿,犹疑的唤了一声哥。
风流看了他一眼,鞭子挥的愈发狠戾,面色却有所缓和:“无恙?。”
风起似是松了口气,不那么拘谨了点头道:“因祸得福。”
“福兮祸所伏。”
风起干笑,却有点小得意。他只想强大,从来并不在意此身是神还是魔。
那梼杌体型只能算是中上大小的凶兽,进退都很灵巧,又怀着一腔殉主的悲怨,一时三刻竟奈何它不得。
王雪明眼巴巴的看着,感觉袖中刚出炉的符在发烧,快要忍耐不住的想冲上去撒个痛快。
尤其是虽然还没弄明白确切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不会再有东皇太一了,他魔尊的位子可以坐的四平八稳。可喜可贺。
孔雀翎软韧的青鞭,蛇一样弯弯游进梼杌的血盆大嘴,之前风流一直手下留着三分余地,但见它铁了心要拼出个死活,慢慢便断了收服它的念。
毕竟是诸神鼻祖的灵宠,跟惯了三界第一流的主人,节操无上限的高贵傲娇。
那梼杌咬着鞭子,还道自己占了上风,两簇火焰般的巨目,阴郁的对上鞭子另一头的望过来的眼。
风流察觉它的戾气中杀意愈浓,心下一沉,翻腕甩起长鞭子,打斜里一挥,梼杌便被扯着几个就地滚摔了出去,脱落的一颗獠牙钉向皋唐,被他凌空接了,拽着袖子擦擦上面的血迹,两眼放光。
梼杌露出终于要认真起来了的表情,起身抖抖毛,卷着舌头舔舐自己被硬掰掉獠牙,血肉模糊的创口,蓦然仰首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呼。
那声音有些像龙虎吟啸,充满威胁与号召。
俄顷,飒飒雨声中甚是沉郁寂然。
八渊祭司竟似响应号召一般整齐的成排飘落在他们面前,隔断了双方的对峙。斗篷的黑色浓重的让人无法与水母联系在一起,也隐隐不太明白它们是站哪边的。
直到站在最右边的甘渊祭司幽篁开口道:“请几位尽快到上面去吧,这边由我们来挡一挡。”
这位祭司与它家的魔王连迦,与他们的领地,都低调的一直不太有存在感。但王雪明还是有些印象的,区区九个祭司,他的脑容量盛得下。
吟啸声仍绵绵不绝,说不上刺耳或有什么杀伤力,几个人都是莫名其妙。
皋唐问道:“好像没有严重到我们应付不来的程度,事实上我们还有很大一部分保留实力未完全发挥。。。”
他话音未落,脚下就趔趄着险些跌倒,旁边剩下那三个用双足站立在地上的,也是东倒西歪。
震颤仍在持续,仿佛来自地心。
幽篁转回身去不再看他们,只言语掷地有声:“请几位,尽快到上面去!”
作者有话要说:
☆、流离纪事
风流也已经看出现下不是解释清楚的好时机,召了一条龙就准备走,却不见风起跟上。
他回头刚要找寻,便见风起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彼时地动山摇,晃的厉害,这样稳着是不对的,心中打了个突:“阿七?”
骤雨将歇,风起浮在与那八渊祭司差不多的高度,甩甩身上的水,平步上前将风流提起来安置在龙背上,笑:“你道祭司只是叫着好听的么。”
他是苍梧之渊的祭司,当年千弘禅让领主魔王之位给风流时候,他们合力除掉原祭司,风起自愿取而代之,契约既定,只是右手掌心印记而已,并无不适。
而那时千弘便是这样笑说,你道祭司只是叫着好听的么。
弗素回头,雨帘在他兜帽前沿滴滴哒哒,他望着他,感觉心中无比安宁。
“祭司的契约是一道禁制诅咒。”
弗素跟了白陆许多年,那位魔王跟他说的话,数过来一双手用不完,所以内容总让他时不时就平白无故的想起来,其中就有这句。
他自己倒是没少说,想想却不记得都说过一些什么。
白渊是个会把人变闷的地方,魔尊大人刚到这边时候很能跟他扯上一段的,不过百年,也像白陆一样待人爱答不理了。
风流拽着风起的衣襟,他扯的死紧,整个人贴在风起怀里:“我也要留下。”
风起拍拍他的背,作难道:“我恐怕没有办法分神管你。”
“我有开敷莲华。”
“去上面等我。”
风流不耐烦骂道:“吗的哪有祭司上前线,魔王围观的道理!”
风起皱眉,这个人就是这样,说着好商好量,却从来都是个让人没法沟通的,无赖。
他伸展右臂,那印记便如墨溶于水一般,迅速长出虚化的烟缕,风流拽他衣襟的双手握了空,一个吃力不住,穿过他没有实体的身形跌倒在地。
风起俯身到一半,顿了顿又挺直腰身,似是想拉他起来,却中途想起自己已经不能再碰触到他,于是转身,同那八渊祭司同样的黑色背影并肩,不再回头。
风流摸摸缠在腕上的孔雀翎,又摸摸心口的开敷莲华,恍惚的爬起来,揉揉一条龙的大鼻子,未了还是看向祭司那边,九个一般无二的背影并肩,他已经分辨不出哪个是风起。
那一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的阿七将要面对什么,再做什么,经历什么,他都不再能无条件知悉了,甚至有时候,他插不上手。
其时流放无间深渊共十大凶兽,除去饕餮,和一个不知为何没有过来的穷奇,本就在场的梼杌,剩下七个在顷刻间碾过满地五彩的晶石,响应兽王号召,向这边涌来。
眼看他竟还下意识向祭司与梼杌的方向过去,王雪明不能再等,一把揽过他向上冲去,风雨逆流,打的睁不开眼,所幸怀中那人没有抗拒。
吟唱还在继续。
风起念过九百多年的书,最不愿意下工夫的就是法阵,在他看来这是力量不够的投机取巧,而且大部分巧里藏拙的各种大费周折,须得通晓无数数理知识,触发的前提还得是对方笨到自发的一头扎进来。
简直开玩笑。
后来风流给他取了个新的昵称:破阵子。
原因是凭他这样,却玩坏了三界两大绝阵,并协助八大祭司,结下九宫天网,囊括无间深渊流放的凶兽,丢到九渊祭司另辟的次元空间。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件事。那时他只是想,果然人生就是要与自己的不擅长周旋到底。而他很不幸,终于栽在这个不擅长上了。
无间深渊之下的战场打了一个多星期,具体祭司们在做的事情就是,一部分持续吟唱开启空间,另一部分在外面想尽办法将凶兽骗进去。
而结果是九渊祭司回来七个,空间之门关闭之前风起没有出来,弗素闯进去,堪堪绞下半片衣角留在这边。
门当然只要九大祭司齐聚就可以再打一个,但没有谁敢说门的那一边,仍是原来的空间。何况当时风起拥有万妖信仰之力和东皇太一元神,开的门想必不同凡响。
风流只是想起许多年前在天外天历劫,凡间三千大千世界,他却总能知道风起在哪。
那段时间其实可能比风起刚被拔掉情根时候好受一些,但这种事情从来不是可以比较深浅的。
妖魔界确凿长不出植物的样子,倒是少了凶兽霸占灵脉,晶石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