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将袋子里最后一点薯片渣倒嘴巴里,问它现在还能变形么。
它无辜的说不能变了。
我说:“哦,那我先睡了。”
蚩尤祭的第二天,孤凤举赢了一棵血芝。
我们在六道一番吃火锅,我想着小胖研究鬼画符野心勃勃的认真劲儿,就找碗掰碎了浇汤,拿给他吃了。
陈皓虞看的目瞪口呆,明显受了很大刺激,话都说不利索了,竟问我这样随手处理这么珍贵的东西,我爸妈知道吗。
她真是语出惊人,我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能随机应变:“这叫物尽其用。”
为了带着她不那么尴尬,我还特地让王雪明也带上王冰聪,可这会儿我倒感觉她让我们几个尴尬了。
饭后我们到神魔井旁边的话斋喝茶打牌,玻璃扇上时不时流过紫光,显得神秘而幽静。
孤凤举带着王家兄妹穿神魔井到阿鼻村去了。
陈皓虞又目瞪口呆,说好羡慕,她爸妈还没修到带她出入其它两界的道行。
我随口道:“你爸妈就是够道行了也不会带的吧。”
她大惊小怪:“一定会带的好不好!为什么不?我可是他们亲生的。”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凡灵人还有另一个基本素质,是自主修行,蒙荫与蒙羞无异,绝不仰赖父母祖辈的。原来是家教不一样。
我僵硬的笑笑,转问庞然为何不去。
胖子笑说他们是团队,不能给孤凤举他要的东西,所以不能让他带。
我饶有兴致,问他孤凤举要什么。
死胖子笑眯眯的说,你猜。
孤凤举带王家兄妹穿越神魔井,签下地府缉约,必然让他们付出了与之相当的代价。他们是两厢情愿的,但我一定猜不到代价是什么。
我特么连缉约签订所需的客观条件和任务的具体奖励都不了解。
三个人一直到昏黑才回来了。孤凤举还好,虽然苍白憔悴但还在正常范围。
王家兄妹就没那么好看了,跟我第一次进去时候一样,痛不欲生兼一脸血,孤凤举待别人果然完全没有像待我那么大方。
但我其实以为他们没有那么弱的。
王雪明摆手,说他们运气不好,灵能测试遇到个鬼难缠。
孤凤举捻着一张流纹凌乱的毫无美感的鬼画符,心情愉悦道:“这里有三个小时的战况实录谁要看。”
那二人一同扑过去抢:“谁也不许看!”
可见相当狼狈。
胖子又笑成死胖子:“谁想看呐。”
陈皓虞弱弱道:“我想看。”
王冰聪拿着鬼画符,不大自在道:“凤举哥在旁边闲着没事收下来给我们做纪念的,呵呵,不足为外人道。”
呵呵都出来了。
陈皓虞却还是不太愿意放弃这个话题:“我在书上看到过鬼画符的介绍,一直很憧憬,凤举哥真是好厉害呢,这么高深的灵咒都能使,冰聪姐,你们签的几级缉约?。”
王雪明自暴自弃道:“A级。”
陈皓虞掰着手指头数:“A上面是S,双S,三S。下面有B,C,D。中等呢,你们还这么年轻。好厉害。”
王冰聪一脸的灰败,不知道是被戳痛了,还是为妹子卖的这个蠢。
晚上我跟我娘说这妹子不行,早先就觉得她太没眼力见儿,一番相处更觉得她这辈子一定是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那种人。
我娘说还小嘛,长大就好了。
我说好吧她还是不行,因为她太小了,我不想等她长大。
“那你觉得多大年龄的比较好呢。”
我不耐烦道:“哎呀我现在没这个心思!”
我娘也发急了,捶着榻上的小方桌,指我的鼻子:“那你是想怎样呢,你都二十一了,再不开始修灵就老了!孤鸿轩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比我先死了,我”
她说到这就哭了。
我恍然醒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以前听说过的,灵弱的人大都会与另一个灵盛的结合互补,灵盛一方签下三界投名状,从此修行累积阴德所兑换的寿命二人共享。
原来我娘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们都是二三十岁开始修行,所以许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年轻的样子。孤凤举十八岁回来外貌就再没有变过,这三年我身高从170长到179,他连头发都没有长长一分毫。
我沉默不语。
孤凤举也没有过去安慰她,而是拍了我的肩膀说:“两界缉约上签的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灵修共享。妈你放心,有我一天活的就会有他一天。”
我娘心碎的看着他,觉得他是一时冲动。
确实,他将来会成家,甚或成仙。
我虽因为灵弱,对这么辛苦生计的了解仅止于理论,却也知道修行一是修灵,一是修道。
道之至也,年岁愈久,亲缘情感便愈薄。飞升并非无我无意识,而是放下。
连我都懂得,孤凤举岂有不知。然而他并不多解释,他只说:“我说会,我就会。”
他那么温柔而坚定的说出这六个字,我真想大声回应他我相信你。
可我也知道说不得来日这回应就会成为我的自私,我不能。
我娘泪奔去找我爹求安慰了。
孤凤举将我领回到房间,见我失魂落魄的站着,便捧着我的脸使劲儿揉揉,迫我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征途纪事
珠子月晕水纹的清辉中四目相对,我们都没有说话,因为知道隔墙有耳,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安心,我们明天就走。
我默默笑着点点头,拿出个书包来,收了几件随身物品装好藏在床下。
半夜辗转反侧,恍惚的不知道梦着醒着,很是疲惫。索性悄悄起来到院子里,却见孤凤举已经坐在吊椅上,正望着空茫的雾气发呆。
我两个并肩坐着无声的长叹短嘘,流风被雾黏住,老核桃树格外的安静,唯夏夜中随雾飘渺的虫鸣。
鸡叫一更时候我仿佛还醒着,再睁开眼睛已经天光大亮,我正裹着被子睡在自己床上。
昨天没有去采蘑菇,今天早上也不知道吃什么馅儿的包子好。
爹妈已经到竞技场去了,我洗漱完穿好衣服开门,见孤凤举站在屏风前,倏尔扭头看我。
我也看着他。
他挎上包:“走吧。”
那包是只卖萌的斜挎黑色掩面猫,他回来那年跟我蠢萌的双肩黑色掩面狗一起买的。
转眼三年都过去了。
他走上前来拍拍我的头:“哥哥带你修行去。”
“竞技大会呢。”
“谁管它。”
说的也是。
出了村子先是曲径通幽的大片竹林,我们沿着浅水溪往西北走,直到悬河,悬河没有桥,上次出去时候是庞然他家渔船送了我们一程。
这几天没有打渔的船,孤凤举便问我会缩地否,我说理论上是会的,实践考试也低空掠过,可以试试。
他想了想说还是过了河再试吧。
他将我带过悬河,对面是杂树丛生的山林。山林仍是云梦泽的范围,但我二大爷没想过给它们取名字,大家就一直仍统称它们为迷雾森林。
林子里的雾气从白色晕染直至灾难深重的黑紫,一眼望过去,绵延的好似没有尽头。
我从背包里找出缩地符,这种日常用品一般人都放兜里方便使用。我灵力太弱,即便从家到神魔井其实有好几公里我也很少用,而且我身法不行,神行千里我自然也学了,但是灵控能力达不到,反射弧不能从一秒压缩到一瞬,比如缩地一步1:30米,20米处有棵树的话,我是一定要直扑上去把自己撞个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