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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2 / 2)

强奇里面无血色的脸庞陡然一震,干裂的嘴唇努动了一下,淡淡道:“你们来啦……”

分雷望着他随风飘动的右臂空袖,不禁痛声道:“我输了……井桃棋高一招,我没想到她动作会这么快。”

强奇里轻轻地吐出一口笑意,喃喃道:“这一切都是长生天的意思,头人万毋罪己。”

分雷哽声道:“可是我却将你逼到这里,这一切都是我审时不均的结果!”

强奇里缓缓睁开双目,淡淡道:“年老弟,让我与头人说几句私话吧。”

年尼雅哽咽着点头走去,再看强奇里眼中露出柔色,他一生谨言慎危,这神色也是不同于往日,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买天乌骑甲纵横草原久载,以为天地正气长存,历代先辈也为此搏杀至今,对头人而言,武斗与军略不同于政辨,一个买天头人,不仅要文稻武略,经营长远,还要在政辨中占领先机,如果政不同,我等只会沦为长兵之器,先头之卒啊。”

分雷蓦然一震,不觉道:“此言可是?”

强奇里眼中放射着眩目的灵光,道:“我跟随买天两代头人,到此心意已足,最后只想对头人奉劝八字……”

分雷那一丝凶感骤然加俱,只听强奇里一字一字道:“审时度势,有为则正。”

“审时度势,有为则正……”

“咚!咚咚!”

分雷嘴上正念叨着,身后昏黑的草原传来隆隆战鼓,强奇里合上双目,左手一抖二尺半长的扳门刀,幽幽道:“头人……属下先去了……”

分雷转过身去,见五百德喀战甲缓缓而来,居中一骑正是济朗,他一身竹青革甲,脸上绘着黑赫相间的条纹,手上提着藤狼束一步一步驶来,阵后的战鼓隆响,五百甲士高声助阵。

济朗锐目扫视场中三人,但见分雷单目中射来的寒芒不禁冷笑道:“分雷啊分雷,你的奔狼绷簧刀为何不见了?”

分雷知他故意逼自己出手,这样便给了井桃治他死罪的理由,他强压怒火,闷哼道:“我本以德喀是为草原劲旅,没想到龌龊至此,真是看走眼了!”

济朗仰天大笑道:“幼稚啊!你分雷真是幼稚!战争之道,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今日除去强奇里,你将断去一臂,这么划算的事,何乐不为呢。”

分雷只觉一股悲呛涌上心间,双拳颤动下已然克制不住了,这时只听强奇里淡淡道:“为何天地如此绚烂……”

分雷一怔,转头见强奇里双目遥望黑夜,双目中闪耀着动人的安慈,仿佛他眼中的昏黑变成了烂漫的图画,分雷正木然之际,强奇里缓缓走向济朗,接着步伐越加迅快,当与济朗尚余十丈之时,只听他蓦地暴喝一声,左手横刀向后,奔跑的步子一声沉过一声。

济朗望着强奇里奔来的身姿,忽地“咦”了一声,在二人的距离只有五丈之时,济朗突然感到一股炽烈的刀气排山倒海般狂压而来,他大惊下于战骑纵身跃入虚空!与此同时,强奇里脚下一震!身形亦凌空而上!

“呯”地一声巨响,二人交错开去,济朗落在地上时狼狈地向前打着趔趄,眼看着要撞上分雷,这才将刀戳入草地之中堪堪稳下身子,谁知藤狼束“啪”地一声脆响,竟然从中刃断折了!

城上几千将士看在眼内齐声喝彩!分雷和年尼雅也是大吃一惊,万没想到济朗手中这把草原有名的宝刀会被磕折了!

济朗不能置信地空望着半截宝刀,连虎口崩裂出的血水也毫无察觉,他颤动着嘴唇转头望去。

强奇里垂刀屹立于大地之上,他面现安详,已然魂归长生天。

分雷面无表情地与济朗擦肩而过,在强奇里面前停下了脚步,他咬破手指,在强奇里的脸上画下买天之符,长声道:“老强啊……你已在英雄的殿堂了……”

年尼雅闻言不住哽噎,眼含热泪半跪下身,玳轲岩西线的五千将士也跪下身子,一时草原之上,长风阵阵,在昏暗的乌云吹飘开去后,一轮圆月由众星相捧光照大地。

分雷将强奇里拦腰抱起向城内走去,当路过济朗身旁时,他丢掉藤狼束,沉声道:“德喀部向强奇里致敬。”分雷默默点了点头,他心内百转千回,那一只单眼中,放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强奇里的战死让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真正的价值,他所做的一切已超出了胜败,就如强奇里所说,他要飞向战争的终结,那个属于男人的殿堂。相比之下,杀戮已变得麻木,在这一刀入长天的决斗中,使分雷再一次明白了草原男儿的归宿属于何方。

他感激强奇里所做的一切,犹如父辈。

遥望济朗与五百德喀骑士消失在漆黑的草原,分雷将强奇里的尸身交给了年尼雅,他漠然地望了一眼杜豫,后者无奈地哽声道:“我们该走了……”

分雷点了点头,他一手握上索阿的大手,两人三目紧锁,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精神的寄予,分雷转身和杜豫下得西城,在五十骑突厥亲兵的护卫下向内城奔去。一路上分雷沉默寡言,他第一次如此珍视生命的给予,也第一次认识到政治迫害的严重性,如今他所能做的,都要从亲眼见过车鼻可汗开始。

就在分雷等人距离内城尚有半里之遥时,突然从暗巷中奔出一人!

众骑愕然勒住惊惶的战马,“哗”地抽出佩刀遥指相向,分雷和杜豫借着月光望去,来者竟然是鸿吉里。

鸿吉里显然重伤在身,惨白的脸上泛着阵阵青黑,他沉声道:“分雷!你不能去见可汗!”

分雷疑道:“为何不能?”

杜豫道:“鸿大人,能否借步说话?”

鸿吉里看了一眼分雷,后者自然领会,在杜豫引领二人走到偏僻的巷角,杜豫正容道:“鸿大人有所不知,这一切都是车鼻可汗布下的疑阵,现下兵凶险危,城内暗探密布,这都是不得已才为之的啊。”

鸿吉里猛烈地连咳数声,问道:“杜总管最后几时见的可汗?”

杜豫微微一震,不安道:“就在今午。”

鸿吉里又问道:“可是在地牢见的?”

“不错。”杜豫道:“为了详查宝藏入口,可汗设下替身大计后便隐入玳轲岩城地牢。”

分雷不禁问道:“既然鸿大人也在这里,还请杜大哥把话说明白了吧,这地牢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寻找宝藏就一定要从地牢开始?”

鸿吉里见杜豫还心有余悸,不免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现在还不相信分雷头人吗?”

杜豫叹了口气,正容道:“传说先汉时,汉大将霍去病征战匈奴,大破敌酋后掠来大批财宝,这财宝中不光有金银石玉,还有大量的军略物资,随着东西方的贸易往来,玳轲岩城在这几百年间囤积了不少奇货,这也是草原军略大家争相抢城的原因之一,当初我部得知薛延陀暗下车剿令,第一个反应便是快马南归先将此城拿下,以便在今后凭借其财宝与敌周旋,二位也知道,十年前的突唐之战,使我们突厥大伤元气,外强中干,如果现在启不出宝藏,我们根本没有立足于草原的资格。谁知,我们本以为来到这里,略下功夫便会找到宝藏,可此城城下有城,而且洞穴环环相扣,别说找到入口,就是进去能否活着出来都不得而知。所以我们将希望押在了藏珠可敦身上,当时我们的探子得知可敦绕道进入狼窑,想来是为元解礼手上的藏宝图而去的,为了避人耳目,我和年尼雅扣下索阿的密报,并利用井桃充当可敦以迷惑联军,同时与契丹王私下协议,宝藏可五五分帐,当然,这无疑是给敌以口实,到了现在,不仅让井桃真的成为了突厥可敦,我们还面临着时间问题,契丹王见我们迟迟未找到宝藏,已策令井桃密谋夺权了。”

分雷听完恍然大悟,不禁喃喃道:“原来契丹最后时刻才出兵是这个原因……”

杜豫点头道:“可是我们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井桃跟本不卖契丹王的帐!她似乎另有打算。”

分雷和鸿吉里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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