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顾筠兰最后一次拨通了商郅郁的电话。
“筠兰,你在哪里?”这时候的商郅郁正在周言谕的车上,他看见是顾筠兰的号码,心中忽然涌起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忙道,“我马上就回来,你等着我。”
顾筠兰听到商郅郁的声音,禁不住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
“筠兰?”听不到顾筠兰的回应,商郅郁愈发担心,他看了周言谕一眼,周言谕了然,踩下油门。
“筠兰,我正在回来的路上,你答应过我,要等我回来的。”商郅郁试图稳住她,在这种时候接到电话,他生怕顾筠兰做出什么傻事。
顾筠兰强忍住心中的疼痛,努力扬起笑容,虽然知道商郅郁看不见,但她希望最后留给商郅郁的不是自己悲伤的情绪,“郅郁……你听我说,有些事,到了我该向你坦白的时候了。”
商郅郁也尽量将语调放得自然,就好像平常的电话那样,“筠兰,什么事等我回来慢慢说,嗯?”
“……来不及了……郅郁,你不要打断我,让我鼓起勇气说给你听,好吗?”顾筠兰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显得异常不真实。
商郅郁心急如焚,他做了个手势,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周言谕顿时明了,将口袋里的手机递给他。
“好、好,你说,我听。”商郅郁一面夹着手机回答顾筠兰,一面借用周言谕的手机翻找陵裳云的号码,给理应跟踪顾筠兰到尤李家附近的陵裳云发短信。
“呐,郅郁,你曾经为了我几乎少去半条命,那时我就在心中立下誓言,我的命从此以后也属于你,但我却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早就已经食言了。”顾筠兰的话中带着浓浓的歉意,引得商郅郁不由地道,“你完全是被我连累的,他们针对的人本来就是我,你又何必多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是的,这句话郅郁你能如此轻易地说出来,但我却不能,对亲眼目睹一切的我而言,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将这些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就是因为那时的我忘掉了这一切,才去招惹了尤李,才会自作自受,更害惨了栖梧,是我……”顾筠兰险些说不下去,但她咬了咬牙,仍是将自己最阴暗的心袒露在了商郅郁的面前,继续说下去道,“郅郁,你知不知道,是我将这一切的过错都算在了栖梧的头上,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商郅郁并未因顾筠兰说出这件事来而感到吃惊,他只是觉得欣慰,可与此同时,商郅郁也知道他心中不好的预感究竟是什么,顾筠兰既然将这一切都告诉他,那么想必是要做一个了断。
不过好在,尤李已经死了,一切,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他只能尽可能拖住顾筠兰,免得她等不到尤李而做出傻事。
“这样的我,早已辜负了你那时救命的恩情,我竟然迷失了那么久,如果,如果栖梧死了的话,我今天根本没有脸对你说这些。”顾筠兰继续说下去,又对商郅郁道,“但,仍是对不起你,你等了我十年,我却……”
“筠兰,没有的事,在我眼中,你仍是那个筠兰……”
“郅郁,你听我说下去,兴许过了此刻,我再也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了。”顾筠兰却打断他的话,更像是想要证实似的,她紧跟着就道,“那个仓库里发生的事,是我特地安排好给你看的,栖梧也是我找来的,在这之前,我将尤李虐待我的证据给他看,让他产生自责,然后算好时间,知道你快赶到仓库之前,就给他打了电话,因为我发现他爱着你,而你又如此重视他,再加上我躲了几年的尤李居然找上门来,这让我在当时恨透了他,才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来……”
顾筠兰在电话里对商郅郁坦白的同时,商郅郁也收到了陵裳云的回复,知道她已经去到尤李的家门前,也听到顾筠兰在讲电话的声音,随时可以冲进去阻止顾筠兰做傻事。
商郁郅这时才稍稍放下心来,而片刻后,周言谕也已驶进小区,商郅郁一下车就往目的地飞奔而去,他在门口遇到了陵裳云,陵裳云轻轻推开门,商郅郁已听到顾筠兰在里面低低诉说的声音,“……你一定没想到吧……我竟然变成了这样,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商郅郁将脚步放得很轻,这时的他已经放下了手机,而顾筠兰说着那句话的时候,也听到门口极其轻微的动静,她刹那间以为是尤李回来了,于是,她很快地收尾,仅再说了一句,“我爱你,郅郁。”随即,她等不及商郅郁的回应,挂断电话,同时将匕首藏进袖口,装作平静地从画室起身,走了出来,她的手心里满是冷汗,只因尤李并不好对付,但她决心已下,在这间屋子里,总有一个人要死,不是他,就是她,这样才能将尤李的存在,将画室,将她所受的可怕遭遇,全都公之于众。
商郅郁听到那句“我爱你”之后便顿住了脚步,而顾筠兰慢慢走出画室,在见到来人是商郅郁的时候,几乎冻住了呼吸。
她完全不敢相信地看着商郅郁,呆愣着不知所措,她的唇早已被她咬得发白,方才所有的坦白因为隔着手机才能说出口,但当现在真的看见商郅郁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去面对。
“没事的,筠兰,没事了。”
商郅郁这么说的时候,上前几步,将顾筠兰拥在了怀里。
顾筠兰瞬间哭了出来,她紧紧抱住商郅郁,像是想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那样,哭得歇斯底里。
商郅郁就这样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脊背,想到这副身躯曾被尤李无情地折磨和蹂…躏,自己却完全不知情,更无法抚平她的伤痛,以至于她走到了这一地步,心口就痛得发慌,只能抱紧她,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已经过去了,没事了,尤李已经死了,他不会再出现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顾筠兰因为这些安慰的话哭的更加厉害,多年来的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宣泄,她终于不用再在商郅郁的面前撒谎,也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一直以来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仿佛终于能够得到安宁。
“谢谢你……郅郁……谢谢你……”最后,顾筠兰在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对商郅郁这样说道。
商郅郁目送她被押上警车,一直到警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仍站在那里,寸步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0
“你好,我是虞晓澜的上司,周言谕。”
接到虞晓澜的电话,传来的却是男人的声音和初次的介绍,郑宜翎微微有些吃惊,转到娱乐版块那么久,周言谕的大名她自然听说过,但此时他通过虞晓澜给自己打电话,郑宜翎推测应该是为了商郅郁的事而来,于是她立即问,“是跟商郅郁有关吗?”
“嗯,他怎么样了?”周言谕在电话另一头问。
距离那日又过了大半个月,商郅郁除了去看顾筠兰之外,就是把自己关在暗房里,为了搬家的事,商郅郁之前就已经辞去了报社的工作,郑宜翎也是因此知道他回国的事,但之后他的手机就断了联系,怎么都打不通,于是那天回去的时候郑宜翎就顺便绕去了他家,当时的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门开了之后,郑宜翎唯一的感觉是他有些消瘦,但从外表看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更算不上消沉,可不知为什么,郑宜翎总觉得有一股浓浓的悲伤笼罩着他,他虽若无其事地跟她说着话,却拒绝了郑宜翎所有的好意,当问到顾筠兰的时候,商郅郁只说她不在家,随后,很客气地说他还有事要忙,郑宜翎认识商郅郁那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他,心中虽是满腹疑问,但此时此刻也不便多问,便独自离开了。
离开商郅郁的家之后,她总觉得不对劲,思前想后,想到事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