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将视线再次移回眼前偌大的冰湖,脸上的神情显得恍惚而无神。
当陶冬寔来到大石处,他发现竟然有人比他早来。
他来到这里也有半个月的光景,总习惯一早用完早饭后便步行来到这里。半个月来,从不曾有人早他到来。
看着那个立在大石上的身影,有些眼熟,但在这里他并不认识任何人,有的也只是饭店的服务人员罢了。
身影的主人似乎察觉有人靠近,他转过头看着他。
是那天那个男人。陶冬寔知道为何会觉得这个人的背影眼熟了。
但他没发声打招呼,只是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木村哲哉看到这个打断他思绪的人,竟是那个有着与黑鸷一模一样背影的大男孩。
他毫无表情地看了陶冬寔几秒,便立刻转开目光,移动身体,将这个地方让给他。
两人就这样擦身而过,没有任何招呼。
陶冬寔没有转身目送他离去,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来到刚才木村哲哉站立的大石上,他看着眼前雪白的景色。
他实在极爱这里,像个世外桃源似的。
这里有种与世隔绝的祥和,可以让他的心暂时得到平和。
很静默,却不孤寂;很平淡,却不贫乏;很闲静,却不空虚;平适得让人感动,让人想一辈子长住于此。
或许他可以认真考虑在这里长住。
在台湾,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因此没有任何羁绊,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挂心的,或许这里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他的眼睛望向遥远之处,显得没有焦点,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视线落于何处。
2000年的最后一个月,每年十二月原本就是观光旺季,又是即将跨向二十一世纪的最后时刻,因此同去年千禧年一样,来这里观光的人数较往年增多了不少,知床五湖的游客也因此增加了许多。
陶冬寔一向不喜欢人多之处,于是他待在这里的时间缩短了,时段也有所改变。
他特意避开人多的时候,他选择更早的时间,在天色仍旧暗淡时,步行到这里享受早晨的宁静。直到天将亮时,才回到房间。
除了到知床五湖畔,剩下的时间都待在房里,有时沉思、有时望着窗外,几乎不发一言;他也几乎足不出户,连三餐都是让人送到房间,不曾到饭店的餐厅用膳过。
他住的房间是位在饭店最高层的套房,空间算是很大的。除了一间卧室、小客厅、浴室之外,还有一个小吧台及小书房,所有家具可以说是一应俱全,连浴室的莲蓬头一打开都是人工引进的天然温泉水。
这个房间算是高价位的吧,每天的费用该是不少。
不过他并不在乎。陶冬寔并非富家子弟,不过父母走后留下了一笔遗产,虽然不算是很多,但够他吃穿不愁了。加上他偶尔为儿童书刊绘制插画所赚的钱,也够花用了。
窗外,又飘起了淡淡的雪花,就好似在呼应他孤寂的心。
为何同样是下着雪的日子,也同样是他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感觉竟与在湖畔时有着天壤之别。
他苦笑着。
莫名的,他突然想到那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
他是谁呢?他的外貌看起来该是日本人,可是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那男人却是用中文叫了某个名字。
他也是游客吗?或是本地人?他也住在这间饭店吗?
他眼中也闪着和他有些相似的落寞或孤寂。
该是心爱的人不在身边吧?这与他的理由完全不同。
不同的因素,不同的两个人,却有着相同的空虚寂寥。
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也许他也只是游客,已经离开这里了。
陶冬寔赫然一惊,他竟然会想到那个才见过两次面,连一句话都不曾交谈的男人。
他究竟是怎么了,怎会莫名想到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他摇了摇头,或许是太累了。
自从黑鸷离开后,他曾住过的房间便成了木村哲哉最常驻足的地方。
房间的所有摆设都没有任何变动,完全维持黑鸷在时的原貌。
他坐在柔软的床上,看着房间内的一景一物。
黑鸷的身影不断从他脑海里浮现;黑鸷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刻的烙印在他脑海,甚至是刻划在他心里。
握着仅有的一张他的相片,木村哲哉深深的凝视着。
在心里,他呼唤过上千万次他的名字,呐喊过无数次他对他的思念;他知道黑鸷听不到,也不知道,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一个爱他,而他也深爱着的男人。
木村哲哉的双眸里带着深深的沉痛,望着相片中漾着笑意的脱尘绝美之人,只觉得心里好似有千万枝针在对他猛刺。
「黑鸷……」带着完全没有掩饰的深刻爱意,他再次呼唤着这辈子的最爱。
虽然他不断告诉自己,只要他过得幸福、快乐,他也就满足了。
可是说出口容易,心却做不到。
他对黑鸷的感情不但没有日渐平淡,反而愈加浓郁,已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
天知道有多少次,他几乎要飞去台湾将他抢回来,但还是强忍住了。
明知道留在他身边黑鸷是不会幸福的,但那股冲动却难以压抑,几乎要毁坏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
就在他几乎快要崩溃之际,一阵吵嚷的电话声响起……
第二章
「喂。」压抑住兴奋的情绪,木村哲哉拿起了房间内的话筒。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那个让他日夜期盼的人的声音。
(哲哉,耶诞快乐。)黑鸷的声音充满了笑意。
这支电话是属于黑鸷的专线,他只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