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逸民哼了一声:“我会的东西多了。”
郑逸民将玻璃杯推向钟翎。
钟翎接住酒杯,义正言辞道:“不要以为请我喝酒,我就会帮你说话!你今天做的事很没教养!”
郑逸民将毛巾摔开:“好!我的酒就当喂猪了!”
钟翎喝了两口:“我说得不对吗?你不爱他,你流氓。”
郑逸民找了一瓶啤酒,正要喝,放下瓶子,怒道:“对!我不爱他!我天天帮他擦鞋好不好?你帮你女朋友擦鞋吗?”
钟翎顿了一下,皱眉道:“光这样不行,不叫尊重!”
郑逸民也趴到吧台上,和他对视互瞪:“我不光帮他擦鞋,还给他洗衣服做饭。他会摸到的地方,我全部用毛巾擦过,每天擦两遍,早晚各一次,你干过这种事吗?不要认为你是个情圣!”
郑逸民吼道:“我为他抛弃一切,到异国他乡!没有钱!没有认识的人!我做过各种工作,收银点账,刷盘子调酒,帮人家洗钱搞黑市交易!他有万贯家财,我难道没有钱吗?我也价值不菲,有一整座金山等着我继承好不好?还有无数美人!每一个都愿意和我上床!为了他我都不要了!我不爱他?哈哈!”
郑逸民笑了起来,翘起嘴角道:“他爱我的时候可以打我,逼我和他在一起,就不许我逼他?我逼他一次就是没教养?去你的吧!现在,我非要他重新拥抱我不可!因为我爱他!”
郑逸民咆哮着,将玻璃杯掼到地上,一声脆响。
钟翎摇晃一下,坐不稳,从椅子上爬下来,往旁边站站,抬手说:“你冷静点。”
郑逸民喷出一口气,拿扫把将玻璃扫到一起。
钟翎重新坐到椅子上,说:“好吧,你不要冲动,就算你爱他,也要讲究方法。”
郑逸民将笤帚粗暴地扔开:“你也被甩了!没资格教我!”
钟翎气得吐血,说:“你……好!你就被他抛弃,直到死吧!
郑逸民咬开啤酒瓶盖,吐到一边:“才不会。”
钟翎不搭理他,自己手机摔坏了,拿郑逸民的手机上网查机票,一边看一边说:“你都是对的,只有你在受罪付出,其他人都在享福。你爱他是个错误。”
郑逸民喝了两口啤酒,觉得清凉一点,悻悻道:“我没这么讲过!爱他是我乐意的。”
又说:“现在他不要我,又不给我出路。你觉得我要为他守节多少年?十年还是八年?现在女人都不流行穿贞操带了。”
钟翎愕然抬头:“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又没人逼你,你给自己定一个期限好了。”
郑逸民把电视打开。
他们两人在音乐伴奏下一起发呆,又调到CBS看夜间新闻,经济栏目,不时交谈两句。看着看着,他们又无聊了,钟翎扭过头,说:“你爱他的话,为什么会和他分开?”
郑逸民托着腮,歪在桌边:“你想知道?”
29、第 29 章
他们两人在音乐伴奏下一起发呆,又调到CBS看夜间新闻,经济栏目,不时交谈两句。看着看着,他们又无聊了,钟翎扭过头,说:“你爱他的话,为什么会和他分开?”
郑逸民托着腮,歪在桌边:“你想知道?”
钟翎想了想,可能涉及到方锦年的隐私,就说:“随便你。”
对他这种装模作样,郑逸民嗤之以鼻:“想知道就告诉你呗。”
郑逸民啜了一口酒,问钟翎:“你记得四年前,美国发生了什么大事?”
钟翎脱口而出道:“金融危机?”
郑逸民笑了一声,点点头,问:“当时你在干嘛?”
钟翎回忆一下,说:“我当时在研究机构,还好,没受什么影响。你们当时在美国?”
郑逸民含笑点头。
他们分手的一年,最开始发生的事情是——方锦年失业了。
郑逸民回想着,将酒杯倒满,开始与钟翎诉说。
郑逸民到达美国之后,随着新鲜感而来的是一阵莫名其妙的过敏症。他吃了几片药之后,逐渐康复,但是他的运气并没有像身体一样好起来。
起初,郑逸民豪情万丈,自我感觉离华尔街近了,终于能抛弃实业的束缚,狂奔进金融的海洋,好好游泳弄潮。为了实现他的理想,方锦年去拜会了自己的师长,帮他打通关节,进入一家颇有名气的对冲基金公司实习。这家公司拥有高科技实验室,及时掌握世界各地的市场价格,发现相同产品的不同价格之后,就以一物二价的方式低买高卖,运用财务杠杆实现巨额的财富,并定期展开经济行情预测。
进门的那天晚上,郑逸民激动得彻夜难眠,没过几天,他又忧愁起来。在大学的时候,郑逸民微积分成绩优异,擅长经济学各种模型的算法,不断地受到教授表扬,简直就是本系神童,但是在公司里,任何一个人都比他能干。
周围同事全部出自常春藤名校,不是博士就是有研究所资历,郑逸民专业素养不够,猛然发现自己听不懂他们说的话题。艰难支持了几个月,他无法负荷工作压力,结束了实习。
为了让郑逸民高兴点,方锦年提议去吃海鲜。郑逸民不去,好几天食不知味。
在金融世界的最前线,每天都有一批年轻的精英惨遭淘汰,二三十岁就触到天花板,到达不了顶峰,不能华山论剑。郑逸民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就遭到封顶,一口血咽不下去。
方锦年舍不得郑逸民伤心,就拿出运通金卡给他烧,上面有方氏给方锦年的少量分红。方锦年不想花他父亲的钱,一直闲置在那里,眼下为了哄郑逸民开心也不顾得那么多。
郑逸民拿到金卡,心情又好一点,开始看着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纳斯达克指数,搞短线操作,一口气烧光20万美元。烧完之后,郑逸民吓出一身冷汗,果断停止了投机行为,开始刷盘子打工。
方锦年对金融兴趣不大,对烧钱也没感觉,见郑逸民丢开股票后,精神飒爽地打工,以为他心情尚好。事实上,郑逸民作为一名财经人士的信心遭到了惨重打击。
他们的收入无法支持学费与生活费,方锦年辞掉了轻松自由的工作,去一家证劵公司做职员。郑逸民看方锦年去打工,被人家使唤,心里不是滋味。
郑逸民决心另找门路谋生,开始涉足灰色领域,利用金融知识帮一些东南亚公司在美国洗钱,偷税漏税,获得回报。起初他做得很谨慎,偶尔一单。
直到金融危机那一年,方锦年失业了。
方锦年的公司遭到波及,关门大吉,发不出工资。方锦年回家呆着,他们短期将没有多少收入,郑逸民加大动作,狠狠发了一笔财。美国不是瑞士,不是洗钱天堂,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少,没见过出乱子,偏偏郑逸民撞到枪口上,被监管部门调查。方锦年吓得不轻,把所有积蓄拿出来,请律师打点,将他保释出来。
出来以后,郑逸民百思不得其解,不懂自己得罪了四方神明中的哪一尊。想了半天,他终于想到自己曾用方锦年的金卡办过关联手续,那张卡方锦年的父亲也能查看。方锦年的父亲老奸巨猾,对蛛丝马迹都能看出来。
郑逸民暗暗诅咒,为时已晚,他们没有几个钱,再出问题只能完蛋。郑逸民回归正途,老实打工。他们俩从好地段的公寓搬出来,一路往脏乱差的地方搬,中间不慎被偷一次,屋内洗劫一空,连方锦年衬衣上的蓝宝石都被偷光了。
他们拿不出房租,一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好暂时搬去地下室。地下室空气不好,暖气也过于老旧,不大中用。冬天来临,方锦年生病了。处方药很贵,郑逸民去药房买药,花掉了最后一点钱。
离郑逸民下一个发薪的日子还有半个月,预支薪水也只能勉强度日,不能换房子。郑逸民试探地向方锦年提议,要不要借钱。
方锦年脸色微变。
郑逸民就闭嘴了。
方锦年在美国有些旧友。私奔后他已不是豪门公子,失去了门楣与财富,没有多少让人办事的资本。如果开口借钱的话,他将失去最后的尊严。流传出去,更会让他父亲丢脸。郑逸民后悔开口,就安慰他说自己去预支下个月的薪水。
郑逸民心事重重地赶去酒吧打工,老板多给了他半个月的薪水,十分微薄。郑逸民调酒的时候也没情绪,一脸冰霜。
有几个客人很喜欢他,一直和他说话,想和他跳舞。
郑逸民没心情搭理。
这家酒吧舞池很大,几个乐手敲打得热闹,雅痞很多,老板看中了郑逸民的舞技,叫他有空的时候进舞池活跃气氛。郑逸民打工以后就不爱跳舞了,很像一个专业调酒师,天天板着个脸,往酒里猛搀冰块。
没想到他这一套也有人买账,偶尔对客人笑一下,小费就给得很甜。
郑逸民心情不好,一直没笑,客人们都跑远了,只有一个人给了他十块钱,郑逸民拿了钱也不笑。给钱的客人是华人,富家子弟的样子,像个学生仔,最近经常来光顾。他笑嘻嘻地看了郑逸民一个晚上,缠着他,问他愿不愿意陪自己睡一晚。
郑逸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冷淡得很。这人留着一张名片与十块钱就走了。
过了几天,芝加哥下雪了,下了一尺厚。方锦年爬起来,说要去一下以前的公司,看什么时候能补发薪水。
郑逸民本来想陪他,方锦年说不要。郑逸民就在家准备捣撤一下暖气。捣撤半天也没弄好,郑逸民愤愤扔掉扳手,想出去买个电暖器。
郑逸民出门一趟,被电器行的价格打败,踌躇着,往回走。半路上,他与那个客人不期而遇。这人挑逗道:“来吧,帅哥,一起快活一下。我有钱,你想要多少?”
郑逸民心情糟糕,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