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故事编地绘声绘色,说完之后还去试探了下肥猪的鼻息,用抱歉地语调告诉我:“迪兰,他死了。你下回下手能轻些吗?”
我朝艾伦·托马斯吐口水,被他避开,他解下肥猪身上的皮带,说:“史蒂夫刚才来找我,他怀疑我偷了他东西。”
“什么东西?”我靠在墙边看着他从肥猪口袋里摸出了解开手铐的钥匙。
“其实,我真得偷了,就在他第一次揍我的时候,从他口袋里,就这样。”他还作了个示范动作,我对他这套把戏没兴趣,追问他偷了什么。
“他口袋里的东西,八成也是他从哪儿偷拿的,昆兰的钱包。”他解开了我的手铐,用皮带把我的双手都捆在了不锈钢扶手上。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钱包里的东西,钱啊,优惠券啊,钥匙啊通通都放进抽水马桶里冲走了。他刚才好像是发现了,说要和我好好谈谈,别这么看着我迪兰,我可是来救你的,是我建议我们来这间厕所谈谈的。我有第六感你知道吗,我知道你在这儿。”艾伦·托马斯说完后还哈哈笑。
狗屁第六感,都他妈是狗屎,这混球运气真他妈好,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似的。
艾伦·托马斯有摆弄了下掉落在地上的杂物,他最后照了照镜子,环顾四周,朝我调皮地眨眼,“我是不是很聪明?”
他只有干坏事的时候大脑才能正常运作。
“哦对了,巧克力太甜了。”他走过来亲了下我的额头,“下次让他换黑巧克力。”
我用胳膊肘拱他胸口,他对我比出噤声的手势,“嘘,有人来了。”
然后他迅速跑到史蒂夫尸体边的墙角蹲下,抱着脑袋,颤抖身体,像个孤儿院里被大孩子欺负了的小可怜鬼似地哭了起来。
艾伦·托马斯,演技满分,要是以后不当杀手,也可以去好莱坞混口饭吃。
我们最后被闻风而来的狱警带去了狱长办公室。
我又见到了监狱长,他叫什么来着?哦,道奇·劳伦斯!他看上去像才睡醒,身上穿着宽大的中世纪款式的睡袍。老天,他睡袍的袖子上竟然还缀着蕾丝。艾伦·托马斯侧过头用细微的幅度上下动着嘴唇和我说:“他是要去唱歌剧吗?”
他说话嗡嗡嗡嗡地,像只苍蝇,我可不想用苍蝇的语言和他沟通,闭紧嘴没作任何回应。道奇·劳伦斯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他的一头金发被睡得乱糟糟地,鸟巢一样套在他脑袋上。
他喝了口酒,腮帮子鼓起来,似乎是在好好品鉴这口白兰地的滋味。他用轻蔑,不失威严的眼神看着我,抬起手指示意我和艾伦·托马斯都别说话。直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那口白兰地,他才让一个狱警带艾伦·托马斯进了办公室里的一扇窄门里。
“我的房间,隔音效果非常好,现在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吧。”
“一个狱警,胖得那个带走了我,他说监狱长,您想要见我。”我说到他时郑重地看了他一眼,他点了点头,问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艾伦·托马斯会怎么交代事件的经过?哦,对了,他刚才就在我面前编了个动人精彩的故事:正义的史蒂夫遇害记。
狱警发现我们的时候我的双手都被肥猪的皮带绑在扶手上,艾伦·托马斯还蹲在墙角啜泣,嘀咕着:“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我作了个深呼吸,轻声说,“真是太可怕了。”
“什么?”道奇伸长了脖子,微微偏着脑袋,眉心皱着,一脸怀疑地盯着我。
“我是说,”我抬起被手铐束缚地双手,抹了把脸,决定这么讲这个故事:“我被那个胖狱警带到残疾人厕所里,他想让我给他□,我不同意,我反抗了,他拿出枪指着我地脑袋,我快要屈服地时候史蒂夫和艾伦进来了。”我把身体重心都放在右边,耸起肩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紧张,因为痛苦地回忆而紧张。
“史蒂夫问胖警察他在干什么,他看上去非常吃惊。”我咽下口口水,道奇原先还稍显困倦的脸上露出了专注认真地神色,他附和着说了句:“史蒂夫一向都是个正义的孩子。”
他管史蒂夫那壮汉叫孩子??他看上去可比他要年长许多!我继续讲述我的故事:“然后他就和胖的那个打了起来,史蒂夫把他脑袋按进马桶里,还用马桶圈废了他的右手,溅得我一脸血。”我说着,抬起袖子抹了下脸,“胖的那个开枪杀了史蒂夫。”
“几枪?”
“不太清楚,我听到枪声就捂住了耳朵。”我说道。
“迪兰·坎贝尔。”道奇忽然念起我的名字,我觉得现在得用惊惶的表情看着他,他站起身,拖着他长长的睡袍走到我面前。“我知道你。”
原来我还是个大名人。他怎么知道的我,他都知道些什么?
迪兰·坎贝尔:一个被诬陷杀害自己老大,被黑道通缉追杀数天,又被人当成棋子利用后在警局睡了三天三夜,坐上飞机不到半小时就被炸飞的倒霉蛋?
我好奇地缩在椅子里,说:“我感到万分荣幸。”
“你知道如果要追查下去的话,行凶的工具上,我不是在说手枪,另外一样东西上面的指纹你擦干净了吗?”道奇逼近我,像雄狮逼近自己的猎物一样,用他的身躯和眼神警告我,威慑我。
不幸的是,我不是会被狮子一口咬断喉咙的鹿,我是虫子,只要他一不留神就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他吓不着我,但是我得让他相信他确实吓住了我,我得表现地软弱些,拿出在浴室里见到男人裸体就吐了的娘们儿劲。我躲开他的眼神,抓着大腿低下脑袋,没出息地颤抖着肩膀说:“是的,没错,我也干了,是史蒂夫叫我这么干的。他给我解开了皮带,说我不能表现像个软蛋。我砸了两下,就两下。”
我真得就砸了两下。
“然后呢?”
“然后他看胖的那个晕了过去,就又把我绑了起来。”我说到这儿被道奇打断,他把手伸进睡袍的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
见鬼,这和桑尼给我的巧克力一模一样。
“吃块巧克力,你会好起来的。”我抬起头看他,他露出慈爱的微笑,这和他略显年轻的相貌并不符合,甚至因此产生了一种距离感。他真该站上舞台高唱歌剧,随便唱些什么,反正那些可怕的意大利和法文谁他妈听得懂。
我吃了巧克力,里面是太妃糖,还挺不错,真是便宜了艾伦·托马斯。
这时审问艾伦·托马斯的狱警也带着他出来了,我们被平安送回各自的牢房。卡洛斯还没睡,他坐在上铺一动不动地,像尊雕像。我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糖纸扔进垃圾桶里,卡洛斯忽然从上铺跳了下来。他妈的,他真是跳了下来!!青蛙一样!!
“钥匙呢?”他在月光中看着我,两颗棕色的眼珠炯炯有神地,脸上那道“X”型的疤痕也跟着亮了起来。一波潮声席来,迅速盖过他的说话声。
他和珀西难道是一伙的?钥匙就是货?去他妈的,我只是个意外坠机在无人岛上的可怜鬼,想要钥匙怎么不去找锁匠?关我屁事!!
26、第四章 。。。
“刚才发生了什么?”卡洛斯把他逼到墙角,他和道奇·劳伦斯似的,总觉得拿出狮子般的气魄才能让人屈服。说真的,要让我因为害怕而发抖,起码他们得把自己想象成一头龙,如果他们的嘴里能喷出些火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