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得高兴熄灯了,我和林希、徐洁轮流聊着,直到转钟一点多,她们才挂话筒。夜里我睡不着,看来何林希对我印象不错,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还有,她准是有点意思,否则她不会让徐洁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徐洁这小丫头现在到底长什么样子,我听着阿明的鼾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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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何林希对我挺冷淡的。原来,她和徐洁玩得挺好。她讲今天晚上碰到了个老乡,徐洁问:“叫什么呀?”她说:“何天宇。”徐洁惊呆了,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她忙追问我的长相,何林希告诉了她,她凭直觉知道就是我,于是她就找林希要了我的电话号码。徐洁比以前漂亮了,瓜子脸,一双大眼睛,有点像顶级超模岳梅。徐洁往身边凑,她抓着我的手问:“有女朋友吗?”
我说:“男女授受不清,你这样做人家会误会的。”
徐洁说:“美的你呀,以为你是天下头号帅哥,全世界女人都暗恋你呀!感觉也太好了吧!”何林希也笑了,我沉浸在她的笑颜中,一时顾不上答话。
“徐洁,这位是阿明,”我向她介绍,同时心想这小妞不会见异思迁吧?好在他大方而有分寸的说:“你好。”阿明的脸红了,看来他和姑娘打交道的经验还不多。何林希对他却出奇的热情,叫道:“昨天晚上你在酒馆里和何天宇在喝酒吧!”阿明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代他答道:“阿明出过远洋呢,要不要他给你们讲个历险故事?”在枫园转了一大圈,我们也有些累了,就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聊起天来。
山上吹来的徐徐凉风,让人感到格外舒服。正是看樱花的季节,已来过多次的我却无心欣赏,让敞开的衣襟把汗蒸发走。我想:阿明在来年感位女生面前,总不会把故事拉长吧!岂料,两位女生追问他,阿明却像个闷葫芦不开口。问急了,他也只回答几句礼节性的话,并不想讲海上的故事。和林希不高兴了,我见她嘟起了嘴就说:“阿明,将两句吧?”阿明说:“我也想找几个朋友说说,可话从哪说起呢?”我说:“就从昨天晚上你讲的那段开头吧!”
阿明点点头,徐洁也拍手赞成,和林希对我笑了。阿明找我要了张纸,擦石桌趴在上面说:“船长忽然病倒了,这个钢铁似的家伙再没能站起来,船医竭尽了全力还是没能挽回他的性命。整艘船都沉浸在哀痛的气氛中,那个曾扬言要干点他的辽宁船员哭得最凶。但最伤心的人是我。代理船长的大副下令回航,报务员收到资放唁电的同时也收到了风暴即将来临的讯息。”
石凳很冷,狮子山上的冷风更让我们屁股发凉,阿明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往事当中,两位女生也用手支起了脸静静的听着。
“大海无所顾忌地显示威力了,还浪想狮子般张开大口想要把整个世界吞掉。渔轮在自然的威力面前就像一片叶子。这时我才领悟到平时不爱言话的船长生前与我聊天时说的‘海能把一切吞噬掉,只要它高兴。机器设备毕竟是死物,一旦它真正发威,再先进的也不顶用。’当时我还笑船长太悲观了。不过他也说过‘人是活的,摸透了海的脾性,踹他两脚都没事。’对这发愁的大海,吐唾沫管用吗?我心存疑问。
很快,这艘日本产的破旧渔轮开始进水了。新船都经不起这样抛上抛下的,何况这种旧船呢?经过这么几颠,船就沉入了海底。好在人们早所准备,在甲板被淹没前,大家都已安全撤离。我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虽然有准备,但仍有许多人挤在一只舢板上,尽管这种小筏子很多。我单独上了条舢板,把自己绑在上面,同时没忘检查干粮和救生衣。那些窝在一起的家伙,一个浪头打来就有不少掉下水。我看见后,准备去救却每次都被水冲开了。又一个大浪打来,我只觉像从很高的楼顶跳下去那样,脑里‘嗡’地一声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大海已平静得像面镜子。舢板居然未被掀翻,像有谁在暗中保佑。要不是饥渴提醒了我。天上飞翔的海鸥没准让我以为自己是在亚平宁半岛的海湾度假呢!可惜茫茫大海上伙伴们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不知疲倦的海鸟和我做伴。海鹰在天上盘旋,我掏出压缩饼干,这玩意没有学校超市里卖的香。而且我不敢多吃,因为只有48小时的分量。我摸出小刀把舢板上的木头削下一块,做成鱼钩,又用绳子制成钓线。没有铁丝就先这样凑合了。在上面抹点压缩饼干屑,那股子香气居然把一条三斤重的海鱼引上了钩。我以前在故事书上,看到人写过漂流生涯没想到自己要亲自体验。”
说到吃的那块时,我们发觉肚子都饿了,但谁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看着意犹未尽的阿明,林希终于开了口:“屁股都坐痛了,肚子也‘咕咕’叫了,不如先吃饭待会再接着讲吧!”
“好的。”
不等阿明反应过来,我们异口同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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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园的食堂很差劲,见到饭菜我们都倒了胃口。我提议到梅园后面的小餐馆去改善一下,虽然我们都不愿再走路了。但为了肠胃着想,也只好如此。5号楼后面的小炒有些名气,经常有留学生在这加餐。其实,倒并非这里的味道有多好,关键是武大的食堂太次,才提升了小炒的档次。就像有位丑女相伴,平庸的女子也会让人心旷神怡一样。这么说来,徐洁让林希伴她前来,是下策了,这样会让我挑花眼嘛!
等候饭菜的时间,徐洁问阿明:“你怎么吃鱼啊?”
“炒着吃呗!”林希抢着回答。后来她醒悟到自己会错意了,就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阿明说:“生吃,在脊背上肉最厚的地方咬上一口,就着腥气咽下肚。”林希奇怪的问:“腥味也能提神呀!是不是生吃鱼肉特别香甜。”我说:“你不懂了,俄国穷人喝酒,提起油腻腻的袖子嗅嗅就当下酒菜,能灌下一瓶伏特加呢!”
徐洁说:“生鱼片我吃过,不过作料要配好,要放芥末,还要把酱油和它调匀。腥气和怪味让人挺难受,不过吃多了也就习惯了。”阿明说:”我们渔民不怕腥气,也说不上喜欢。我是这样吃的,首先用刀把鱼剖成两半后,然后用口对着鱼的脊椎骨猛咬,那里面有股牛奶样的液体,这东西味道还行。喝它还能增添男人的勇气,我的胃对它挺接受。”菜终于端上来了,饥肠辘辘的我们放开架子狼吞虎咽,两位女生也不太在意淑女风范,不过到底比我们斯文地多。结帐时,价格好贵,对此我早有心理准备,、。武大的饭菜价格之高是有名的,我多次领教过。
徐洁执意要请,但我抢着接了帐。
回去的路上,我俩在公汽上都好累,大家都不想说话,阿明开口了:“你的同学真不错。”我正想着林希呢,对他打断我的思绪有点不满,就说:“你还是接着把故事讲完吧,要不然总吊着我的胃口。你看今天你把这故事一讲,就把两位女生给迷住了。”阿明说:“别逗乐子。”他望着那窗外,清了清嗓子说:“时间一天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