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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1 / 2)

>  晏楚赶忙应是,顺着说道,“是臣一直低估了她的妒心,才导致今次险情发生,臣有罪。”

宣和帝回过神来,瞧了瞧跪在地上的他,又冷笑一声,道,“你的确有罪,犯错在先,又无胆承认,堪称懦夫!若此番宁王府果真出了什么事,头一个该杀的就是你。”

晏楚又是一通磕头,用无比悔恨的语气道,“臣认罪,不敢奢求陛下宽恕,此生得遇陛下,能为社稷尽心,也算了无遗憾,如今恳请陛下降罪。”

这话说得极是妙,看似请罪,实则却是求情,宣和帝听完,自是不会忽略他这些年的功劳。

说实话,相比于其他的大臣,晏楚确实算是能干的,尤其又是宣和帝自己一手提拔,在朝中并没有其他靠山,不像有的大臣,仗着自己的世家出身私下拉帮结派,或明或暗的跟君王叫板……

宣和帝暗自思量一番,面上却不露喜怒,半晌,方道,“念你那时年轻,朕就不追究以往的过错了,至于今次,虽是陆氏主谋,但亦与你脱不了干系,因此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语声之严厉,足以令闻者心惊胆战。

但晏楚心下却悄悄踏实了。

他当即再度磕头,做出惶恐的样子,道,“臣知罪。”

便听宣和帝发话,“撤你右丞相一职,降到户部当差去吧,罚奉三年;另,撤陆氏诰命,就不必送去大理寺了,家丑不外扬,你自己处理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陆氏的结局便再也改不了了。

晏楚却在心间直呼阿弥陀佛,所幸今次有惊无险,也所幸他将实话交代了出来,果真为自己和晏家,挽回了一片生机。

莫说罚奉三年,便是十年,对于有丰厚家底的晏家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虽说官位也被降到了户部,但到底还是在京中,只要有上朝的机会,他晏楚就还会有东山再起的那天!

更何况,此番顺利将明珠的身世交待出来,也算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

他赶紧磕头谢恩,对宣和帝好一番感激涕零,而后,又试着道,“关于明珠的身世……毕竟错在罪臣身上,罪臣愿一力承担,还望陛下与宁王殿下,莫要迁怒于她……”

宣和帝闻言眉间微凝,方想起来,这也是一桩麻烦事。

如此说来,此女生母乃是贱籍,还不若从前的那个农女出身呢!

宣和帝立时又要烦躁,对晏楚的气不打一处来,然而毕竟君无戏言,方才话已说出,不能收回,想了想,只得道,“既然已经如此,那就先这样吧。”

就是将错就错,也不打算再追究的意思了?

晏楚彻底松了口气,忙又再度对宣和帝叩头,“臣代明珠谢陛下天恩。”

这下好了,至少宁王府的这条路,他是保住了。

宣和帝随意嗯了一声,扬手道,“夜已深,你先退下吧,三日之后,去户部领职。”

晏楚忙应是,又郑重行了一次跪礼,而后,便退出了启明殿。

回复的路上,他想起今日的惊心动魄,不禁长叹了一声,还能有好好活着回家的机会,便是付出什么代价,也都值了。

~~

晏楚一走,启明殿间稍显安静。

御前大太监高贺入了殿中,咳了咳,斗胆问道,“夜深了,不知陛下今日要去哪位娘娘宫中歇息?”

闻言,宣和帝从幽思中回了神,却只淡生道,“不必了,今夜就在此歇着吧。”

高贺赶忙应是,心间替各位翘首以盼的娘娘们惋惜了一声,也不敢怠慢,随即招了司寝的小太监,叫其铺床叠被,准备伺候君王就寝。

哪知等一切做完,宣和帝依然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仍是挥挥手,令众人退了下去,穿着寝衣,一人在灯下独坐。

殿外,小太监眼望君王投在窗上的影子,不禁大为好奇,悄声问高贺,“大总管,您说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若说是生气,可也不像啊,怎么好似无端伤感起来了?”

话音落下,却见高贺登时瞪起了眼,拿着拂尘去抽他,骂道,“活腻味了是不是?竟然来打听陛下的事?”

小太监吓了一跳,赶忙求饶,高贺压低声斥道,“滚到远处去,别叫咱家看见你,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小太监连连应是,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而后,高贺再度瞅了瞅窗户上君王稍显落寞的影子,心间却忍不住叹息起来。

——也不知方才晏楚同陛下都说了什么,竟引得陛下忽的又想起那位主子了……

第四十九章

第二日; 天还未亮; 萧钧却忽然接到了宣和帝的传召。

其实不用多说,他也能猜到,大约是与晏府有关,遂也赶快更衣骑马; 进了宫。

时辰还早; 启明殿中灯烛未熄。

他入到殿中; 只见宣和帝才刚洗漱完毕; 身上穿着朱红色团龙常服; 依旧威仪无比,只是眉眼之间; 却暗含疲色。

他照例先请了安,随后问道; “父皇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宣和帝闻言微有一怔,却随口道,“没什么大事,不过做了个梦而已。”

萧钧便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倒是宣和帝却又抬起眼; 看见他与昨夜梦中之人颇有些神似的面庞,心间不由得又多感叹了几下。

萧钧察觉到了; 却不明就里; 想了想; 主动问道; “不知父皇传儿臣前来; 所为何事?”

宣和帝这才敛了敛心思,踱步去到暖榻上坐好下,顿了顿,开口问道,“朕问你,晏明珠的身世,你可知晓?”

萧钧心间一顿,一时间,已经隐约猜到了昨夜晏楚得以全身而退的因由。

短暂思量过后,他点头应了声是,“儿臣知道。”

宣和帝点了点头,再问道,“你从何知道的?”

他自然不能说,是那时夜半去找拂清,趴在她房中梁上,听她与晏明云的对话而猜到的,所以,只得面不改色的扯了个谎,道,“她入王府的第一晚,就已经主动告知了儿臣。”

宣和帝不由得挑眉,问道,“那你没嫌弃她是贱奴所生?这些日子,还这般宠她?”

“贱奴”二字,直叫人心间一刺,萧钧立刻道,“请父皇见谅,儿臣从未觉得身份是阻隔情爱的利器,在此之前,儿臣已经对她生情,并不在乎她的生母是什么身份。”

他语声坚定,神色严肃,宣和帝看在眼中,却也是微微一震。

说的是啊!身份非阻隔情爱的利器,这一点,于他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

一瞬间,昨夜梦中之人,又再度浮现在了眼前,他眉间竟也不知不觉的染上了一层哀伤之色……

不过只是片刻,察觉自己神思飘远,宣和帝重又敛起心思,咳了咳,重又道,“往珍珠衫上下毒的人已经查出来了,是晏楚之妻陆氏,她因为明珠的身世,一直心存嫉恨,所以才使出今次的毒计,也幸亏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祸。这事从头到尾,都有朱弘在旁见证,不会有假,昨夜晏楚将那毒妇捆绑,前来见朕,说是要交到大理寺,不过朕没有应允,只叫他自己去处理了,此事一旦传出,怕是会影响甚广,甚至可能会不利于你,所以,朕叫他们守口如瓶,目前还没什么人知道。”

语声顿了顿,宣和帝又道,“不过,此事晏楚当然也脱不了责,所以朕已经革去其丞相之职,降去了户部,念在其确实也是个人才,这么多年,也算立了不少功劳,此事,就先这样吧。”

也算对他有了交代。

其实昨夜晏楚一出宫,萧钧便已经猜到了大致,此时只得应了声是,道,“儿臣替明珠叩谢父皇主持公道。”

皇帝颔首,嗯了一声。

听他提到拂清,不由得想了想,又道,“原本贵贱不可通婚,不过,念起她生父乃是晏楚,左右赐婚旨也已下了,她也已经嫁了过来,看你又很钟意,就先如此吧。但其生母终究是奴,你往后还是要有些分寸。”

萧钧心间一沉,忙开口道,“父皇,生身之事,非她自己可以选择,而且,从她的心性也能看出,她的声母乃纯善之人,贵贱之分的罪过,不该算到她头上。”

哪知宣和帝当即看了过来,皱眉瞧着他,摇头道 ,“你还是太过年轻,这才不过短短几日,眼看就要耽溺于情爱,忘了原则?贵贱之分,乃自古就有,代代相传直到如今,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例外!朕今次已经看在你的份上,对她格外开恩,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这四个字咬的格外重,终令萧钧心间一凛。

看来,父皇或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打算,这是断然拒绝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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