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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1 / 2)

>“我给你送点吃的,顺便和你说个事儿”伯贤走上前把装着鸡腿的袋子递给他。

对方低着头,看了看袋子,伸手接过来打开“这是哪儿买的?”

“就自己做的”少年说了谎。

边伯贤学着男人的样子坐在地上,也不嫌石子尘土脏,然后开口“爸,好吃吗?”

像是要急切得到肯定一般,孩子心思。

“肉能不好吃吗?”

他笑了“爸,我今天在学校拿了奖学金”然后便见他往自个儿外套口袋里掏,半晌后却突然变了脸色。

“钱呢?”男人把最后一块肉咬了下来,塑料袋裹着骨头从楼上丢了下去。

安静的楼层听不到一丝着地的声音。

少年沉默着不回答,只是站起身脱下校服抖了抖,从上面掉下一枚校徽。他更加着急的往裤子口袋里摸,却也什么都没有。男人同样沉默着脸,坐在地上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幽暗。少年低头的时候无意瞥到了对方的视线,吓的手发抖“等等,我找找书包,记得明明放在口袋里的。。。”

他把书包翻着倒过来,在地上一本一本的摊开。

没有。没有?没有!

找遍了所有的口袋,翻遍了书包,连书的内页都一一翻过,还是找不到钱。少年垂着头,发出的声音明显带颤“。。。好像弄丢了。。。”

这是如何安静的楼层,少年的话平静又真实的传进了空气中,他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时间变得很缓慢,一秒被拆成了几亿个分子。为什么这么的漫长,心里无限扩大着害怕和恐惧。

男人闻罢,本坐在地上的身子却猛的站起来“他妈的!你说你是不是花掉了——”

“我没有!”边伯贤倔强的抬着头,是真的没有,是真的坦坦荡荡,所以很倔强的看着他。

“还敢顶嘴!”男人蹲下身找着能打人的东西,心下却也舍不得用那些铜铁打他,毕竟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血肉之躯也会疼。

男人拔下脚上的鞋冲上去,抓着少年的胳膊便往他身上抽。

少年心上多少的委屈积压着,明明就放在口袋里的钱不翼而飞了,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结果落成这般下场。

“我说了没有!”他用力的甩开胳膊上的手然后推开了对方。男人一下子站不稳绊倒在了堆着铁管的地方,碰了一胳膊淤青。更是怒火攻心,再次冲上前并抓住边伯贤的脖子死死掐住。

“我他妈今天就告诉你了!老子替那个臭裱子养了你十几年!到头来也不知道你是谁的种!我今天就掐死你!管你他妈哪个人的种!就算是老子的老子今天也和你一起死了算了!”男人气的失去了理智,把少年推到了还没装好护栏的窗边。

一个没有钱没有权的男人,唯唯诺诺的爱了一个女人一生,换来了她的背叛和离弃,守着她丢下的包袱当成宝半辈子,明明心知肚明不可能再等回什么,却还是一直等一直熬。忍气吞声做牛做马只为了养这个累赘,尽管每每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自己做男人失败的那一面,尽管每每收不住手失去理智的发泄在他身上,但是对他的疼和爱从来不会少。要不然也不会背了半年的砖只为供他读最好的学校,也不会省吃俭用把好的都留给他。

因为爱,无条件的爱着。尽管,都是不爱表露的人。

但到底是你的性格太像我,还是人的性格都是如此呢。

这天已经过了冬,晚上的风却依旧有些凉,少年脖子勒的难受,被迫不断往外移着身子,伸出了头,他面朝上看着微微藏蓝的夜色,有那么一点点的星星,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做困兽之斗。头发被高处的风吹得凌乱,那么一瞬间,边伯贤感觉自己好像灵魂脱离了躯壳,穿梭回了曾经的岁月里。从有记忆开始,到母亲离开。

他好像看到了那年父亲搬砖的日子,每夜回来都直不起腰。他好像看到了父亲每每喝醉都趴在歪了一个脚的桌子上嘟嘟囔囔,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生日的时候,那唯一加了蛋和牛肉的长寿面。

耳边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冷风还在吹着头发。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妈早就和野男人跑了!”

“什么出去工作赚钱养你!都他妈的放屁!”

“谁想养你!谁想要你啊!你就是个拖油瓶!去到哪里都没人要!老子早就不想要你了!”

少年瞪大眼睛,把视线从上方移到面前这个掐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对方的一字一句犹如玻璃碎片扎进肉里,所有的血液都倒流回了大脑,手脚冰冷,耳边‘嗡嗡嗡’回响着那些‘拖油瓶’‘没人要’‘早就跑了’,透心的寒。

&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的母亲不要我了。

谁都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我也没向谁问过。

‘假装不知道’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痛苦。有一段日子我总觉得周围的人从我身边走过都会回过头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没人要,说我母亲是裱子,说我家很穷,说我多么多么的可怜。

其实我也知道,我母亲是个裱子。但是被证实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裱子’这种词。因为那时候我还是叫着她母亲的。

那天放学回到家,便听到父母的卧室里传出怪怪的声音,女人细声仿佛痛苦的尖叫和男人仿佛生气的喘息,当时还小以为是两人又吵架,便害怕的躲在自己的房间不敢出来。而后来透过门缝,我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和我的母亲赤身从房里出来,一切知道或者不知道的都清楚了。

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以外的男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是解释。

再后来,我的母亲便没回来过。然后我的父亲开始喝酒,经常抽烟,发泄的打我。

再然后我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柄和可怜虫。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你又要告诉我呢。这么些年都努力不想去记起自己是这么可悲的一个人,而你却在这一刻硬生生的拆穿了。

其实我不恨你的,一点都不恨你。你打我我不恨你,你骂我我不恨你。

可是这一瞬间我真的恨死你了,你是我最重要最亲的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怎么不去死呢。

【边伯贤】

边伯贤眼神死寂的看着男人发疯,感觉到他慢慢收紧了手里的力道,嘴里吼着要掐死自己。

本没有动静的人却突然屈起膝盖重重的撞向男人的肚子,对方疼的弯腰,同时也松了手。

少年慢慢蹲下身,抓住男人的头发,眼神泛着空,轻轻的从嘴里发出了声音。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真的是养了个白眼狼!敢踢老子!”男人抬手欲给少年一耳光,却不如少年动作快。

边伯贤抓住男人的手腕,突然力道发狂的把他推到窗子口大吼“该死的是你——”

男人惊愕的看着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从不曾反抗过,从来都是温温和和。他的下垂眼很像自己,他修长的手指是遗传他的母亲,他比同龄人更矮的身高是因为自己没本事给他足够的营养。其实自己是多爱他的啊,不是因为那个逃掉的女人,而是因为彼此细细牵着的那条无形血缘。这是打在身上疼在心里的人,而自己欠他的,母爱,父爱,和物质,恐怕一辈子都偿还不了了。

男人光着的脚因踩到滚落的钢管不小心打了滑,整个身体从齐到他腰间的窗子口,掉了下去。

像晚上行驶过的飞机,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痕迹。

但终究是走了。

20

少年愣愣的保持着抓着对方脖子的手势,过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踉跄的往后退,撞上了一旁堆着钢管的铁架。一根根管子晃悠悠的欲坠,边伯贤蹲下身子抓起地上的东西就往书包里塞,手打着颤的拉上拉链,背起就往楼梯跑。

下到第一格楼梯的时候,他想起来,48楼,四十八,死吧。

看着自己父亲掉下去的一瞬间,边伯贤想起了小学三年级课本上的比喻句‘像断了线的风筝’

朴灿烈回到家,他的母亲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冰箱边上准备打开,“怎么这么迟啊,我给你去热饭”

“妈!不用了我吃过了!”少年拉下背上的书包丢在地上,双腿大大的打开平躺在床上。

母亲从厨房走到房间,拍了一下少年的脚丫子“脏死了!快去洗澡别躺在床上!明天又要给你换床单了”灿烈知道母亲有很严重的洁癖,乖巧的起身坐在床沿。

“嘿嘿”少年冲着面前美丽的妇人笑了笑“爸爸呢?”

“哦,你爸还没回来呢,前面还打电话说马上要回来的,不知道怎么还没到”妇人捏了捏儿子的脸“乖!快去洗澡”

少年光着脚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老是捏我脸”边说边脱下校服外套丢在浴室外的瓷砖上。

“灿烈。。。你在哪里吃的饭?”门外母亲轻柔的声音传了进来。

“和朋友一起吃的”少年脱下裤子,甩到洗衣篮,却瞥到地上的校服口袋里掉出了几张百元大钞。朴灿烈光着身子走过去捡起,想了想 “啊!是牛肉的!肯定是刚拿错衣服了。。。难怪感觉穿着这么小。。。还以为又长个儿了”然后走进浴缸放水,喃喃自语“待会去还给他”

而此时的边伯贤,顺着人行道拼了命的往家的方向跑,仿佛身后追着千军万马。

不敢回头,不敢让身体有一丝的迟缓,身后,是无限的黑洞,是以光速进行腐蚀和吞噬的剧毒,是自己抹不去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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