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之洲仍然无法非常规律地入睡和醒来,但他已经很久都不需要吃安眠药了。
醒来之后,李之洲又想起了昨夜于思煜站在客厅里问的话。
他问完了以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等李之洲做出回答,就垂下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并不是在提问。
那分明是在哀求。
李之洲在漆黑却温暖的房间里长长地吸着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手背搭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暧昧不清拖拖拉拉,快刀斩乱麻才是正确且唯一的选项。
可是他终究是舍不得。
高中时的于思煜总是有所防备,他若即若离地游离在李之洲身边时,只是在李之洲心里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可是如今于思煜已经卸下防备,当他开始全力以赴地靠近李之洲时,他就在他的身体里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惊涛骇浪。
他随便提个什么要求,李之洲下意识地就想答应他。他说别走,李之洲就想画地为牢,把自己永远钉在这方寸之地里。
李之洲一辈子都在忍耐和克制,他就贪恋这么一点东西。
他就贪恋这么一个人。
想到这里时,李之洲有点口干舌燥。他从床上爬起身,走出了房间去厨房接水喝。
他刚从厨房走出来,就听到于思煜房间里传来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李之洲停下了脚步。
他已经起来了?还是压根没睡?
李之洲站在房间门前犹豫了一会,曲起手指很轻地扣了扣门,声音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足够明显了。
里面立刻传来了于思煜的声音:“门没锁。”
李之洲扭动把手,推门而入。
于思煜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等李之洲走进房间关上了门,他才转动椅子扭过身来面对李之洲。
于思煜穿着t恤款的家居服,脑袋上的头发七纵八横,一看就是被自己胡乱挠的。他戴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本来就不大的脸被遮住了一半。
他看着虽然有些疲惫,却一扫昨日的阴沉,整个人又明亮了起来,就好像在浓雾弥漫的荒野中里找到了方向的人。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
“怎么戴眼镜了?”李之洲有些诧异地抬了抬眉毛。
“假的,就是个镜框,气氛组的道具。戴上了我会觉得自己学神附体。”于思煜咧嘴一笑,勾着手指从镜框里穿过去,戳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你说我要不要再找个白布条,写上必胜,然后绑在脑门上。”
李之洲想象了一下,低下头嘴一咧笑出了声。
于思煜伸了伸懒腰,问他,“你是醒了,还是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