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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里有一封用塑料信封装着的盖有印鉴的信,苏茜担心把它弄坏,就暂时没有打开,还有一张女人的照片和一把红色的钥匙。她小心地合上了手包,把它放回到登山裤里面。
救援人员在凹凸不平的冰碛处发现了她,当时苏茜躺在地上几乎失去了意识。她的脸颊被冻得通红,没有手套的手上满是黑色的血迹。但是最让救援人员印象深刻的,是苏茜的那双眼睛,好像在讲述之前发生的惨剧。
第二章 陌生人的好奇心
虽然受到死亡的威胁,可他还是把调查进行到底了,这是个不会放弃的人。他会重新振作的,这只是时间问题。对他来说,真相就和毒品一样让人上瘾,我们是一类人。
灵车缓缓前行,后面跟着三辆小客车。西蒙坐在司机右边,紧紧盯着前方的路。
送葬的队伍进入了墓园,在弯弯曲曲的小道间前行,一直开到某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才停在了路旁。
公墓的工作人员把棺木从车上抬下,放在一个新挖的墓穴旁边。他们把两个花环放在棺盖上。一个上面写着“致我最好的朋友”,一个写着“致我们亲爱的同事,他为我们的事业献出了生命”。
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当地电视台的记者,他在等待葬礼开始,好拍摄几张图片。
西蒙是第一个发言的人,他讲逝者对他而言,就好像兄弟一样。“虽然逝者表面看来只是一个固执而又暴躁的新闻记者,但内心深处却是一个慷慨而又幽默的人。安德鲁不应当在这个年纪就离开人世,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他的逝去是一个无可挽回的损失。”
西蒙在发言中由于哽咽,不得不停顿了几次。他擦着眼角的泪,说总是最善良的人最早离开人世。
《纽约时报》的主编奥莉薇亚·斯坦恩第二个发言。她表情沉痛,讲述了安德鲁·斯迪曼死亡的细节。
“作为一名出色的记者,安德鲁曾赴阿根廷调查一起战争年代的罪恶。但是在他英勇地完成使命回到纽约之后,却在哈得孙河畔慢跑时遭人暗杀,说明了任何人都不可能跑赢死亡。这是卑鄙的行径,目的正是让真相永远被掩盖。这次暗杀是这个罪行的始作俑者的女儿策划的,是为了给她的父亲复仇。她所组织的对安德鲁的袭击,同样也是对新闻自由的攻击,她的暴行和其父辈的罪恶如出一辙。但是,在陷入昏迷之前,安德鲁已经把暗杀者的姓名告知了到场的急救人员。美国不会任由伤害她儿子的凶手逍遥法外。法庭已经向阿根廷方面申请引渡。正义终将被重建!”奥莉薇亚·斯坦恩说道。
随后她便将手放在棺木上面,双眼望天,严肃地说了以下一段话:“安德鲁·斯迪曼是一个有信念的人,他为工作、为我们的职业献出了生命,为我们的民主构筑了最后一道防线。安德鲁·斯迪曼,你牺牲在捍卫民主的前线,就如同军人牺牲在保家卫国的疆场,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从明天开始,报社地下一层电梯旁的二号资料室将更名,”她和报社的人力主管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将用它的新名字来纪念你。以后它就不再是二号资料室,而是‘安德鲁·斯迪曼资料室’。”她用这句话来总结了自己的发言。
其余几个来参加葬礼的同事都纷纷鼓掌,奥莉薇亚则俯下身去,用唇上的“可可·香奈儿”口红在棺盖上留下了唇印。然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墓园的工作人员在等西蒙的信号。四个人抬起了棺木,把它放在墓穴上方的升降架上。绞盘缓缓转动,安德鲁的遗体就渐渐地没入地面。
那些来送安德鲁最后一程的亲友依次走上前来,向逝者做最后的告别。其中有多乐丽丝·萨拉萨尔,她是报社的资料员,很喜欢安德鲁——周六他们经常在佩里街某个不知名的小酒馆相遇;曼努埃尔·费格拉,报社管理信件的雇员——安德鲁是唯一一个在咖啡馆遇见他会请他喝咖啡的人;汤姆·西米里奥,人力主管——两年前他曾经威胁过安德鲁要么戒酒,要么滚蛋;加里·帕尔默,法务部雇员——他经常要负责收拾安德鲁出外勤时留下的一堆烂摊子;鲍勃·斯托尔,工会负责人——他从未见过安德鲁,只是今天恰好他值班;还有弗雷迪·奥尔森,安德鲁办公室的邻桌——你甚至不知道他是已经哭干了泪还是在忍住大笑的冲动,因为他的脸上满是瘾君子满足后的表情。
奥尔森是最后一个在安德鲁棺上撒下白玫瑰花的人。他向前探身,想要看花落到了哪里,结果差点儿掉进墓穴,幸好工会负责人及时拉住了他的衣袖。
随后,葬礼的宾客就离开了墓穴,回到了客车附近。
人们互相搀扶,奥莉薇亚和多乐丽丝还彼此哭诉了几句,西蒙感谢了到场的每一个人,大家就回归了各自的生活。
多乐丽丝11点要去美甲,奥莉薇亚要和朋友共进早午餐,曼努埃尔·费格拉答应了妻子要带她去家得宝家居商场买一台新的烘干机,汤姆·西米里奥要为侄子证婚,加里·帕尔默要去26号街的跳蚤市场上接他在那里摆摊的同居男友,鲍勃·斯托尔要回报社继续值班,而弗雷迪·奥尔森要去唐人街上的一家亚式推拿馆做按摩,恐怕那里的按摩师已经很久没有忏悔过了。
每个人都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把安德鲁·斯迪曼留在了冰冷的死亡里。
对安德鲁而言,下葬之后的几个小时显得尤其漫长,更有一种极大的孤独感。这让安德鲁很惊讶,因为他通常喜欢一个人待着。随后他就感到了焦虑,这次他没有因此想来一杯菲奈特…可乐,也没有出汗、没有发抖,甚至连脉搏加速都没有,原因当然就不用说了。
接着,夜幕就降临了。同夜晚一起来临的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安德鲁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他很快适应了这间无门无窗的“地下陋室”里封闭的环境,也勉强可以容忍地下六英尺处的静谧气氛——要知道,安德鲁是最爱大街上嘈杂的声音的:工程的噪声;摩托车骑士轰鸣而过,把马达声当成男性气概的象征;妖艳女人的调笑声;送货卡车让人崩溃的哔哔声;还有那些愚蠢的派对动物,总是不分昼夜声嘶力竭地唱着歌回家,让人恨不得也到他家窗下唱上一曲。但有一件事让安德鲁震惊,就是他发现自己竟然飘浮了起来,身下正是埋葬他遗体的新泥。更荒谬的是,他竟然盘腿坐着,可以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也就是说也看不了多远。
既然没什么事情可做,他便开始观察身边的事物。
有一片刚修理过的草坪,微风拂过,所有的草木都垂向北方;还有一丛紫杉树,旁边还有几棵槭树和橡树,上面的枝叶也都被吹向相同的方向。他周围的所有景物,好像都在面朝着公墓高处的一条高速公路。
安德鲁不由得沮丧起来,想着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这里无聊多久,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会习惯的,刚开始时间会显得慢一点儿,但后来大家就没有了时间观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要是早知道死后是这样的,你就该给自己买块海边的墓地。那样你就错啦!海浪是很无聊的!但是高速公路就不一样了,总是会发生点儿不一样的事情。堵车啊,追车啊,事故啊,比你想的要有意思多了。”
安德鲁把视线移到发出声音的方向。有个男人和他一样,悬浮在隔壁墓穴上方的几厘米处,也盘腿坐着,还在对他微笑。
“阿诺德·克诺夫,”那个男人对他说,却没有变换姿势,“这是我曾经的名字。这已经是我在这儿待的第五十年啦。你看,会习惯的,只是需要点儿时间。”
“死亡就是这样的?”安德鲁问道,“坐在自己的墓地上,看着高速公路?”
“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没人限制你的自由,但是看高速公路是我觉得最能打发时间的事情了。有时候有人会来看咱们,特别是周末。活着的人会来我们的坟前哭,但从没有人来看我。至于咱们的邻居,他们都在这儿待得太久了,久到那些来看他们的人都已经入土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说我们是这个社区的年轻人啦。希望有人会来看你,开始的时候总是有人来,后来等悲伤过去了,事情就不一样了。”
临终前漫长的昏迷中,安德鲁想过很多次死亡究竟是什么样子,甚至希望它能把自己从那些一直侵扰他的恶魔手中拯救出来。但是实际情况比他想的要糟糕得多。
“我也见过些事情,你知道的,”那人继续说道,“两个世纪,还有三场战争。是一场支气管炎把我送下来的,谁知道这种可笑的小病竟然会死人!你呢,你是怎么死的?”
安德鲁没有回答。
“好吧,反正我们也不着急。别累着了,我什么都听到了,”他的邻居还在继续,“你的葬礼还真来了不少人!你是被暗杀的,这还真是不一般。”
“是啊,相当特别,我同意。”安德鲁回答道。
“而且你还是被一个女人杀死的!”
“男人和女人,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我觉得不是。对了,你是不是没有孩子?我既没看到你太太,也没看到你的儿女。”
“是的,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
“你是单身?”
“不久前。”
“真是遗憾,但对那个她来说也许是好事。”
“我也这样认为。”
远处,有辆警车闪着灯开了过来,它前面的那辆旅行车停在了紧急停车道上。
“你看,这条高速公路上总是有新鲜事发生。它是从长岛到肯尼迪机场的。这些人总是匆匆忙忙,每次都要在这儿被警察拦下来。运气好的时候,也许会有人拒绝停车,警察就会一直追到那边转弯的地方。唉,这排橡树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真是倒霉。”
“你是说我们不能离开自己的墓?”
“可以的,慢慢来,就可以离开。上个星期我已经能到那条小路的路口了,一下子就移动了六十英尺!整整训练了五十年呢!幸好最后见了成效,不然这些功夫可不都是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