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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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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老支头,教别人,只三四个月的时间,教梅枝,却是半年也教不完。

不是梅枝笨,而是她发扬了她一贯的学习精神,漫不经心的,学得快,忘得也快,也不爱练习。

老支头一向宠她,便也不逼迫,只觉得还是慢慢来吧。其间接了些活儿,便也将梅枝带上。

不过自打梅枝开始学艺,这后山上的草木魑魅可都是遭了殃。横村人是更不敢轻易上后山了。因为常常半夜火起,伴着尖叫鬼嚎,起得早些的村人,常在在日出前见着一个黑影呲着白牙迅速地向着村西头祠堂而去。村人便眼巴巴地望着老支头:村西的祠堂里闹鬼了呢。

只老支头知道,后山是有些小妖小兽,但却是冤枉的,这些古怪东西,哪样不是梅枝搞出来的呢?那火,估计是梅枝烧符被风吹反了方向,差点燃到了自己,那鬼叫自然是因为她又忘了结阵的八字咒,日出前的身影,也不过是施反了符咒的梅枝被熏黑了脸,只露了白牙与一双亮眼,乍一相遇自然也让人心惊。

好不容易,梅枝才将那些符咒记了个七七八八,一边还抱怨着:“早知这东西这般难记,我不如去背战国策》什么的了。”老支头若是让她背那些符和咒语,她还真能一字不差,可真的实施起来,一套完整的符咒,她难免要落下一两样。

老支头叹一口气:“枝儿呀,我最后再教你一样看家本领吧,这样我也好放心一点。”自学这祝由科以来,她渐渐知道原来爷爷竟算得上是法力高超的天师,如今听他一说,梅枝喜笑颜开,估计应是爷爷的秘诀了吧?老支头严肃道:“枝儿,这回教你的,你一定听仔细了,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了。”嗯,梅枝知道,高强的法术反噬力一向强,学不好是关乎性命,便点头细听。又急问:“我学了这一样,是不是就会比大师兄他们还高上一筹?”

老支头道:“我这最后一项便是遁术,枝儿,你法术学不精也罢,这逃命的功夫你尤其要学好啊!”

老支头知道,梅枝甚不用功,却有一项长处,便是灵敏的感觉,她似乎对妖魔之气天生地便有一种感应,妖力如何,是否心怀恶念,俱有所感,所以就算她功力不高,若要避走也是容易的,学点逃遁之法自是为了万一她好奇心起接触了不该接触之物,也好保个性命。

再说,若是纯为走脚,碰到鬼魂是正常,碰到妖魔,其实机率是很小的,而梅枝对鬼魂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抵抗力。老支带她出去过几回,也见得那些鬼魂总会停在她身边三尺以外。所以她虽为女子,体质属阴,但他也相信做这行当,她没问题。假如,他把祠堂里的那位送给枝儿,那么无论如何,枝儿自保应是不在话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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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轻薄的灰尘在光线中浮起,但味道却还是清爽的。这座祠堂也有近百年的历史了,虽几经修葺,但到老支头这一代,人丁凋零,也没什么财力再来修缮,那大门便有些岁月的裂痕,门色也颇斑驳。好在,祠堂本身是青砖建的,门楼又是石头的,故而看上去还挺结实。

老支头不出门的时候,除了种地,便是来照管这祠堂。他若出了门,祠堂便归梅枝清扫。

祠堂的钥匙是放在家里的,但唯有一个厢房却是长年闭锁,梅枝从未进去过的。她也曾问老支头里面有什么,老支头说 “是祖宗,以后也许能让你见。”梅枝暗地里撇嘴:不就是个牌位吗?还见不得人么?

这日,老支头却领着梅枝打开了这个厢房的门。

厢房里比梅枝想象得要干净得多,想来老支头是常来打扫的。房内并无甚家什,却在门后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

如果不是双目无光,表情僵硬,梅枝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因他有着蜜色的皮肤,刀裁般的长眉,高挺的鼻子,还有线条圆润的双唇,只是唇色暗淡。那光洁的额头上贴了一张黄符。

那竟是一个僵尸。

老支头走过去抚了一下那人的头脸,对梅枝道:“枝儿,爷爷接了一个活,要去独山接人回怀化,爷爷想让你去,也算是最后的测试。爷爷这边还有点事,不能陪你了。我想,就让振远陪你去吧。”

振远,想必就是这个僵尸了。梅枝却又问:“爷爷,你不是说房里是祖宗么?这位,难不成是支家老祖宗?”

老支头点点头:“严格说起来,他是支家的旁枝。他呆在这个地方可也有七八十年了,他之前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阳气旺,故而身后族人将他变成了行头。你后儿就走,走时再来带走他吧。”

两人依旧锁好了门户,慢慢地走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梅枝这样的孩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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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梅枝正经的东西学不进,旁门左道的却是一听便记得。她知道一般的赶尸匠的行头也只不过一个阴锣,朱笔黄符,一套法衣法帽,有这么一个僵尸行头的,是相当的阔气了,只怕这地界也就这么一个了。她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爷爷是否带着振远出过门,倘若要用得到振远,估计会是相当麻烦的事了。可是她此番出去,只是接个尸,赶回来交给其家人便罢,都不用跟上山。爷爷叫振远跟着,想来也是不太放心她吧。

走的前一夜,老支头自是对着梅枝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要好好对待振远,又叹道:“枝儿啊,爷爷都不知道教你这些对不对。你也是个爱热闹的,可要做了这一行却是晚上赶路,白天躲歇着,也没个人跟你多讲话,寂寞得很哪。”梅枝早被独自赶尸的好胜心激励着,哪想得到前路艰辛,只是跃跃欲试罢了,直跟爷爷保证:“我不怕我不怕,我必定能把事儿做好了回来的。”

第二日,老支头为振远换了新衣,才让梅枝领着他出了门,自己又送到了村口。梅枝一蹦一跳地领着振远走了,她那模样倒跟平举了双手蹦跳前行的振远没什么两样。只看着那两个跃动的人影转入了山后,老支头才回了身。

跟着他去送行的丁嫂抱怨道:“枝儿才十五,你就让她单独去做这事啊,也不知会遇上什么事,你也放心?”

老支头叹口气道:“枝儿我不见得放心,振远我倒是放心的。”想想又道:“支家的人就是这命。我原本想着枝儿不一样呢。唉!不过,离了横村也好,天大地大的,总能碰到对她好的人。”

虽然只带着个振远,梅枝还是决定只在晚上赶路。正是晴朗的春日,晚上月明星稀,只有他们的脚步偶尔惊起了栖息的鸟雀,会看到它们掠过明月的黑影,听到它们喑哑的嘶叫。但这些并未给梅枝带来困扰,她甚至因如此清静而觉安心。

梅枝忽然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爱热闹,以往在村里与人争争吵吵,“气不过”已经被“图个热闹”代替了吧,其实她也知道村人敬而远之的背后是疏离与排斥,不仅仅是对她,对爷爷也是一样的。如果横村周围不是那么特殊,村人有时必须得靠着爷爷,不知他们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兴许是老支头早就交待过的,主家见到梅枝,虽是惊艳了一下,倒也没过于吃惊,只问:“姑娘便是支天师的孙女?”见着她带了振远,估计也是有那么几分本事的,便交待道:“人是在后堂,停了两日了,原本让敛婆给拾缀拾缀的,怎耐眼愣是闭不上,这头跟身子也合不上,你看……”梅枝大大咧咧道:“你带我去瞧瞧便行了。”

那人领着梅枝到了后堂口,站住了脚步不肯进,只说“姑娘小心些。”梅枝心里便明白这其中还是有些古怪的,只怕已是诈了尸。梅枝本领没多少,却是个胆大的,也不跟人计较,领了振远便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堂里烛火幽暗,白幡挽幛随推门而入的清风翻飞,尸床上躺着一个身影,许是长关着门窗,尸身虽未腐,气味却不是那么好闻。那是个约摸二十上下的男子,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一个脑袋却是离着身子有一尺远。听闻身前也是个强横的蛮人,因斗殴杀了两人而在前日里被官府砍了头的。

梅枝走拢过去,正待仔细看看,那尸床上的身子陡地坐了起来,伸出两只手向梅枝的脖子扼来,却堪堪在梅枝身前三尺处停了下来,他似乎不甘心,又伸缩了几回,那颗孤零零的脑袋也转了过来,一双通红的眼内全是不可置信。梅枝大笑道:“你死了这心吧,只有我抓你的份。”说罢,从腰间囊袋中取出一叠符咒,东翻西翻地好不容易翻着一张,拿朱笔圈了一下“啪”地贴上那脑袋,那身子便颓然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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