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点了支烟,在车上远远看着。他一个中年人,浑浑噩噩活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却也没经历过死亡。
蓝澈的天忽然飘下几颗冰点子,越来越密,风一刮,田地涌动着悦耳的声响,雪花和尘埃纷纷扬扬,悲痛欲绝的少年人轮廓也被模糊了。
司机红了眼眶,决定明天要带孩子回老家看一趟垂垂老矣的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苏冷窝在车后座游其森怀里,两只眼睛肿得睁不开,透过厚厚羽绒服漏出的一丝缝隙看到越来越密集的雪花急遽下落。
世界是一片漆黑,仿佛原地不动。
两人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门口拥吻,街道空荡,能吞噬他们的只有剧烈心跳和滂湃风声。
天快亮的时候,游其森把苏冷送到学校,她手机关机前有尤眉兰的一通电话,仅此而已。
星期六,校园格外冷清,马路对面的商铺都歇业关门,人行横道孤零零摆有几辆报废的电车,雪覆上尘灰。
但还是有毅力坚强大冬天也早起晨跑的住宿生,雪下了一夜,操场白茫茫令人眼眩,少年口中不断哈出清寥雾气,在场边做完拉伸后套上羽绒服,走过来和苏冷搭讪。
“可以加个微信吗?”
他头发湿漉漉的,脸通红,底下是很健康的肤色,一双眼睛清澈带着期许。
苏冷笃定他不是三中的。
“姐姐?”少年笑了笑,带点无奈的漫不经心,“你坐在这里看我跑步很久了。”
他果然不知道她在三中各种轰动骇人的事迹,很大胆、热烈又直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坐在围栏这里等她的豆浆。
校门口要分开时,游其森显然对她不让他送到宿舍这件事颇为微词,她不解释也不哄人,仗着昨晚当着他面痛哭过一场。
从他那里拿好所有东西后,苏冷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又奔回去,扑到他怀里。
围巾、书包、手机掉一地,游其森狠狠吻她有雪味道的头发。
“想喝豆浆,你去排队好不好?”
永远有人无条件满足她。
苏冷歪着脑袋,哭过的眼睛格外艳丽,“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看雪?”
她逗着人,习惯与人有来有往的“搭讪”,但其实脑子在想:这是三中哪个教职工的儿子。
“我跑步的时候,雪都落在了我身上。”
因为这句话,苏冷这才仰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惊觉雪又开始下。
两人对视片刻,她笑意不减,整个人沉沉静静,至少在初中少年眼里,这个姐姐此时坐在雪的背景里,完全不像在外通宵狂欢一夜周末大早上只敢躲回学校的玩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等我男朋友,他去给我买豆浆,可能没你的份。”
男孩本还在笑,随意抬头越过她往后看,脸上一怔。
那信步走来的黑色身影实在太耀眼。
不用看清脸也知道对方表情是怎样,凛冽的冬为淡漠傲慢的少年降临。单薄但不缺少力量感的身型,和少女穿羽绒服也遮不住的纤瘦线条太相配。
三中从不缺这种组合。
男孩隐隐失落,很快释然一笑,“我也没说我喜欢喝豆浆。”
语气间还是有忿怨。
苏冷觉得这个说法很耳熟,可无论如何记不起这份似曾相识的感觉。
男孩走远后,一阵不可侵犯的冷香裹挟风罩过来,先闯进苏冷视线的,是那道这个角度无论何时看都清晰的浅疤。
藏在浓密眉里,毫无情绪平铺直叙。
苏冷下意识眯了眯眼,一时适应不了没有丝毫杂质的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或许,是季见予这个人,本身就光芒四射。
无论何时,不问归期。
脑海里飘过男孩离开前那句轻飘飘的戏谑:你男朋友两手空空来找你了。
季见予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线条感十足的脸清寡,用眼神把她坐没坐姿的身体刨析个遍。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最后,让他忍不住久久停留的,是那双笑和哭都格外生动闪亮的眼。
他发不出任何脾气,对这样的苏冷,只是压抑声线羞耻想吻一吻泛红发肿的眼皮,他曾经无数次品尝过属于她的咸中带甜。
“苏冷。”
季见予内里早溃坝泛滥,压得太难受,可无论如何他做不到像当年他最低迷暴戾时期的小苏冷那样,想尽法子调动他情绪,也做不到苏冷得知他奶奶死亡悲剧后的那样柔软悲悯。
明明他也经历过。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在失去至亲这件事上能和她感同身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连“冷冷”这个缱绻的爱称,他都不能容许自己情不自禁呼唤出来。
那样无疑于背叛他的骄傲和自尊。
两人最后一次面对面,是上上个月运动会,他在教室一脚踹倒一排桌椅。苏冷要踢回去,被拉住了。
此时再见,她没什么反应,整个人懒懒散散毫不在意形象,但还是美,目光定在侧方游荡向远方。
季见予想起文玉冷冷淡淡转述的尤眉兰原话:昨晚大半夜蕉蕉从她爷爷奶奶家跑出去了,联系不上。
去南添墓地找过了吗?
没有。她至今都不知道南添埋哪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季宏风要出门帮忙找人,一家三口难得在天都没亮透的家里碰头,文玉追出来是想拦季宏风,骂他烂做好人。可一看到季见予,气得胸闷,一句话没说走回卧室把门关得震天响。
她完全不理解季见予发什么疯,去美国的时间是他自己敲定的,如今说不去了,也是他。机票钱不算什么,文玉最受不了他我行我素那副理所应当的死样子,好像全世界都得为他让路。
忍很久,文玉在这次爆发了。
季见予知道苏冷不会回家。
出租车里他望着窗外逐渐清醒的街道,冬天阴冷冗长,他脑海里想起灿烂明媚的夏至,苏南添不在家,两人黏在一起腻乎得不行。
那段时间,他忙,她也忙,但季见予回忆不起半点疲累感觉。
如此快乐。
没有距离的相处,只让季见予确定一件事,他和苏冷一起,永远自在享受如初恋。
他把这份珍稀的感受直言,发朋友圈,苏冷和他闹了一阵脾气。只因为他的初恋不是她。苏冷觉得他拿她和穷酸的初恋比,是种侮辱。他气笑,淡淡骂她理解力太差。
初恋在季见予那里,其实很遥远模糊了,那个女孩很美好,但季见予每次试图记起对方脸,总浮现的是苏冷。
季见予唯我独尊,坚持不删朋友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他的表白。
所有带有热浪、阳光、汽水、香草冰激凌味道的记忆,在夏季尾巴,像那抹吊落在地平线的夕阳,说没就没了。
没有人知道季见予的世界从此坠入永夜。他熬夜不再解数列,而是不修边幅抽烟、打游戏。可朝阳升起前,他又会开窗通风、清扫一地烟蒂,把乌烟瘴气的房间恢复原样,然后出去晨跑,回来洗澡、刮胡子,一张脸永远清爽没有瑕疵。
他也不能让人知道。
季见予隐隐固执和老天对抗,做一切随时会猝死的恶习,用这样的方式以此证明老天来了他季见予也是对的,没有任何人事可以打破他想要构建的任何秩序。
苏冷更不配。
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两辆自行车和他并排,一对少男少女全副武装背羽毛球拍,看起来像是相约晨练,这么冷的天,季见予十足不屑,觉得他们其实是一起赏雪,如此庸俗。
这很像某些注意力不专注的人,假借去书店买辅导资料之名,直奔言情区精挑细选在课上读。
苏冷无孔不入。
季见予打开车窗,任由冷冽的风刮进来,刀子一样割着脆弱肌肤。司机死气沉沉提醒一句,季见予闭眼沉默两秒,突然付钱把车门关得震天响,拉链提到顶,大步跑起来。
他迫切想印证自己的猜测,如果苏冷也没有回学校,等于否定他的全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经有那么一刻,季见予恨不得把那排桌椅板凳全砸到她脸上,把人往死里弄,好销毁他十八年的唯一污点。
可听闻她也在那辆撞上防护带的车里,最爱她她最爱的父亲抱着她当场死亡,她出院后回到老家又半夜跑出来,至今没给苏南添上过一炷香……
季见予可笑老天是把他往死里弄,让他对一个不识好歹当了叛徒的前女友又忧又痛。
他好不甘心,明明他如此痛苦,仿似与她承担同样的哀伤;知道她为什么跑回老家又跑回来,大清早会在学校操场无聊看雪;窥探她此刻冷淡沉默只不过是一种自我伪装。
可她却总说他不能共她的情。
“苏冷,难受吗?”
他眼眶红着,一只手别过她藏在围巾里的下巴,让两人对视。
“难受,你开心了?”苏冷讥嘲的哂笑几乎刺穿季见予心脏。
“你把我当什么人。”
她轻轻把脸一转,又看向远处一棵孤零零在承受大雪的树,“你是什么人,与我无关,我希望你赶快离开,不然我男朋友会误会。我已经死了爸爸,再失恋的话……”
苏冷又笑了,苍白的脸上一点润光都无,“趁人之危的报复,恐怕也不会痛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认定他是来看热闹,借此打击报复。
季见予心一直在隐隐发痛,却不能忍受她误会他。
“苏冷,我们好好谈一次行吗?”
“抱歉,我没心情。”苏冷低头似乎是要去找自己的手机,手腕忽然被摁住,眼前那道淡薄黑影在她微微愕然的目光里缓缓蹲下。
季见予仰脸在她一览无余的五官游走,嗓音低迷:“我知道你没心情,这个时候,我自认为没有人能比我更懂你的伤痛。想哭就哭出来,苏冷,你不是一个藏得了眼泪的女孩子。”
两人曾经谈起过去时,季见予笑侃她从小就爱哭,苏冷急切反驳那都是装的,她太懂得怎样利用泪水成为利器满足自己。
可如今,她的眼睛像风过境把雪都吹散,干干净净。
苏冷徒然愤怒,死抿苍白的唇,“你总自以为是很了解我。”
“我就是很了解你,这一点,你否认不了。”
季见予一如既往冷静、强势,表情漠然但语义狠烈,他早有预感死死握住苏冷那截纤嫩手腕,拇指轻轻摩挲着脉搏跳动的地方,“我今天来,完全是赌博你知道吗?你半夜从老家跑出来,我知道你无处可去也无处想去。来的路上,我想起了暑假,我们在桃源居,真的像生活,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连吵架都是充满生机的。”
“你神经病?谁要和你缅怀过去。”苏冷目光冷冷淡淡停留在他脸上,也不挣扎了,像雪人没有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很希望那段日子对你而言也是如此。”季见予不理会她自说自话,但眼神没离开过她,“我的意思是,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顾忌什么,像当初在农庄,我们得知彼此的秘密那样,我希望我还是值得你信任的。”
苏冷轻轻皱起眉头,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季见予心跳遽然加快,等了一会儿,可她什么都没说。
“你只是不甘心我主动结束了和你的恋爱,我知道。”苏冷笑着喃喃,盯着他始终捂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注意到他换了表。
“那段日子,包括从前的所有,都已经过去了。季见予,你不要总得意洋洋地闯进来,觉得谁都应该怀念有你的日子。这个世界,不是谁少了谁就不能活,我死了爸爸,就意味着我要天天以泪洗面、寻求依靠要死要活才可以吗?还是说你希望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你随便来哄一哄我、说些好话我就应该感激涕零扑到你怀里。你觉得那样很有成就感,人格魅力真大?”
苏冷话锋一下比一下冷厉,季见予黑眸的光泽一点点暗下去,不可置信的恨不得用目光刺穿她。
可苏冷毫无血色的脸,骤深骤急的呼吸,让他发不出火,只待某个时机把他自己烧个精光。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苏冷,我扪心自问没有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以至于在你承受丧亲之痛的时候给你一句安慰都是错误,我下地狱才是让你满意的结果吗?”
季见予眼眶泛出的红是血色,嗓音暗哑:“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吗,今天就算是一个陌生人遭遇这些我尚且会关心一下。我们认识十五年了,苏冷。”
苏冷觉得快要透不上气,闭上眼睛要喘的架势,到最后却是毫无征兆咳了出来。
季见予聚在眉间的怒气一晃而散,手下松开了,恍惚看她捂嘴咳得额头通红青筋暴起。
似乎有滴雪花落到眼底,季见予忽然很想点烟以此驱散那阵彻骨的冰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过很多,我对你,的确做过很多错事,以前没意识到。我想,其实你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这一点绝对不会有歧义,但我的方式让你不适,我的自我让你有失去自我的危机。我们关系破裂,是在你家出现变故那段时间,也是那时候,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倾巢而出,我没有第一时间设身处地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或许根本不需要思考,我应该感性一点才对。冷冷,我也是个人,有情感但也会迷途,我想不通至今也不愿去深究的,是为什么我已经认识到我的问题要尝试为你改变的时候,你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苏冷一手捂着眼睛,半张脸埋藏在阴影下,声音渺渺:“不是你的错,是我的。”
“冷冷……”季见予不满她这种自暴自弃的敷衍态度,更无奈自己使出全力可对方铜墙铁壁徒有落一场空的结果。
除此之外,苏冷什么也没再说,任由两人气氛冷却再冷却也无动于衷。
漫长的自我消化后,季见予突然意识到,她不走心但饱含丧、怨、恨的话意味着什么。
全是她的错。她没关注李尤尖让她受到伤害不知下落、她劈腿、她出事前和父亲赌气、同在一辆车上父亲死了她活着。
季见予胸口窒闷到发痛,“想去看叔叔吗,我可以……”
“你可不可以滚!”苏冷吼都吼不出来,她嗓子是哑的,可爆破出来的瞬间还是有股蛮力。
苏南添是她的底线,暴雷点。
“我不要你假惺惺!陌生人你也会送去慰问吗?你真伟大,你不是清高要死狂得不行吗,这么通情达理早干嘛去,现在低声下气不觉得贱吗,为了看我笑话证明老天永远站在你那边这样装你自己不恶心吗!”
季见予眼痛,停一两秒,咬牙喊回去,“我他妈装的?你有种冲我吼什么?苏冷,我不是你,我有人最基本的道义原则和情感,倒是你,在我们分手没分干净就勾搭上别的男人,爸爸死了你他妈看都不去看他一眼,你不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忍无可忍爆粗,在苏冷怔忡随即饱含恨意的注视下抬手朝树干狠狠砸了一拳,痛感却是从心口浮上来的,喉咙犯腥。
之前所有的倾诉全白费,这句话证实他大早上来,就是为了报复她的。
季见予搓了把脸,在苏冷要走掉时找到她手腕,带点懊悔的恳求,语气依旧是冷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算故意的我也不会怪你,你说得对,我朝你吼有什么用,你滚了我爸就能活过来吗?你滚了也改变不了我不再喜欢你背叛你的事实。”
两人都知道怎么往对方心口插刀子。
季见予脸色恢复冰寒,听到从她口中说出“不再喜欢”、“背叛”,他彻底清醒,反应过来在此之前自己在做什么毫无尊严、自取其辱的事。
“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不该认为你会再自杀一次,毕竟你这种人,没有心的,我少不更事被你践踏是我活该,我单纯为苏局长感到不值,养了个狼心狗肺的女儿。”
苏冷忽然抬起另一只手覆上他抓着自己那只手的腕,一点点掰开五指,扯了扯嘴角,“让你失望了,我爸为了保护我死了我也不会愧疚死,我会好好活着,过得比你好,一定。”
游其森站在车棚旁,堂而皇之点了支烟,肩头积攒层薄薄的雪,扫雪大爷到他跟前,往操场看一眼,调侃一句,“暗恋人家姑娘啊,上前光明正大抢啊!叔支持你。”
“抱歉。”游其森意识到自己挡路了,匆匆道歉往后挪了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爷似乎并不是不满他不长眼故意出言嘲讽,继续怂恿:“真的,喜欢就去争取,大老爷们儿玩什么暗恋,你不说出来谁他妈知道你喜欢她,不争取到最后谁知道谁是最后赢家。”
“那是我女朋友。”游其森淡淡笑着,在大爷有些吃惊且难堪的表情中抽出烟盒,递过去。
“那你这是……”大爷直爽,这会儿反倒吞吞吐吐了,接烟的时候看游其森的眼神多出一丝同情。
游其森苦笑:“我女朋友爸爸出意外了,那人是她发小,两家人认识,他说我女朋友爸爸生前给她留了话,说给他听的。”
所以他再不甘、再警惕,也只能放任季见予从他身边走过去。
季见予有多疯,两人曾经是兄弟,游其森很清楚,更懂天之骄子如他是如何疼爱、珍惜苏冷的。
至少在苏冷丧亲之痛这一点上,游其森知道季见予不会以此作为利剑趁机中伤她。季见予毫无波澜一句“她爸和我谈过一次”就让游其森产生无地自容的危机感,被无力湮没一腔耻勇。
他不得不正视两人穿开裆裤就认识的事实。十几年光阴,彼此的童真、叛逆在他们那里都是一览无余的记忆,且在最鲜衣怒马的青春期,轰轰烈烈爱过一场。
假若没有种种意外,命运轨道偏差,季苏两人应该会一路携手陪伴到上大学、工作,本就熟识的两家人坐下来谈婚论嫁的时候,年轻人带着一丝戏谑心态承认两人高中就在一起、开过房,双方父母或许会来一句:噢,你当我们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礼成,两个人的爱情、两个家庭都再盈满过一轮十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故事本应该如此美好。
脚本就没有他游其森什么事。
别人问起他在看什么,他也只能和不相识的人抱憾而笑:我高中暗恋的女孩。
以至于纠正扫雪大爷“这是我女朋友”这句话的分量,远不及“那人是她发小”,青梅竹马那种。
可他那点勃发的嫉妒、隐秘的攀比心,比起她能从旁人口中听到爸爸留在人世间的只言片语,这份权利、这份渴求,毫无分量。
游其森知道十八岁的季见予爱惨苏冷,才会在十二月十七号大家盛传他要去美国的日子出现在三中校园,在脆弱纤毫毕现的苏冷面前弯折他矜贵的膝盖。
他的原则被苏冷打破,他被女人逼疯。
很少有女孩子能抵挡住这样一个英俊少年的浪子回头。
所以,在季见予重新插兜冷酷带走一阵风朝校门口走去,他和苏冷,都一次也没回头时,游其森松了口气,却连烟都拿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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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醉酒吹了整夜冷风,苏冷奇迹般没有感冒,只是打了几个喷嚏。
但床头出现了几盒感冒药。
这个家只有她和季见予。
那晚之后季见予很久没回家,苏冷从媒体得知他亲历亲为准备一场盛大签约仪式,都住在安成名下酒店。
两人再见面,还是在季家大别墅。
每个月都要回家吃饭的日子。
这一次是苏冷先到,她不知道上回季见予先到的时候和文玉聊了什么,反正这回两人没提到季见予,文玉一直张罗苏冷帮她物色法国丝巾,打算下个月过年送给她一帮富家姐妹。
婆媳俩接人待物的眼光出奇一致,毒辣、挑剔。
文玉对苏冷在这一点上还是满意的,人是富养长大,见过世面,除了一个男人之外,两人还能有话聊。
季宏风不懂这些,也不屑了解,一个人在厨房也忙得不亦乐乎。他喜欢做菜,只不过年轻时干临床没时间,后来又在官场应酬。夫妻分隔两地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季宏风真心愿意洗衣做羹,弥补这些年对家庭缺失的关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文玉不领情,说他故意做戏安慰自己罢了,家里有保姆,哪里需要他一个厅长忙里忙外。
季宏风气咻咻的,直言妻子对浪漫过敏。
文玉一下就反应过来,这是他从年轻人那里听来的词汇,下一秒季宏风就哼骂一句:“蕉蕉说得对,你这人就是不食人间烟火惯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当时苏冷不在场,是一家三口在饭桌上扯家长里短。
旧事重提,苏冷有些尴尬,正想解释她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听到文玉笑着摇摇头:“别紧张,妈又不是不通人情。见予帮你把话都说过了。”
苏冷一愣,见文玉轻轻冲自己挑了挑眉,“他也骂我矫情了,拿自己举例,他作为丈夫都没给你做过饭,比起很多妻子,我算是幸福。”更多免费好文尽在:464w.
这话听得苏冷心绪复杂。
“妈,其实我真是羡慕你们,包括尤女士。”末了玩笑一句,“三个女人里,我嫁得最差!”
苏南添也是出名的“宠妻狂魔”,家务活一手包揽,尤眉兰动手多是因为她自己有洁癖看不惯某些男人处理的细节。
虽说拿季见予和季宏风、苏南添比,不算什么,晚辈可以往死里摧折,可这话明显贬低季见予,照理说,文玉应该感到不悦——儿子是她最骄傲的杰作。可她微微一笑,倒没有为自己儿子挽尊的意思,继续挑选礼物去了。
季见予进门,就是听到这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嗓子一阵干痒,他忍不住在玄关咳起来,鼻音很重,“大老远就听到有人说我坏话。”
苏冷心跳微滞,和文玉同时扭头看去,后者皱眉:“你感冒了?”
“大冬天感冒有什么稀奇的,身体素质再好千百年不感冒一次您才应该紧张。”季见予手里拎着礼物,LV新款,信步走到客厅放茶几上。
普通人家,做母亲的总会唠叨两句“回自家吃饭带什么礼物”,这样就见外了,可文家人人活出仪式感,礼物是必须的,必须是上乘精品。
文玉放下自己的平板,拆来看,明显满意,“我早盯上这款了,等着你爸给买,不如做梦来得快。”
厨房那边季宏风被油烟呛到,喷嚏震天响,手上动作不慌不忙继续翻炒,整间房子里,属他那块地最有烟火味。
客厅三人都笑了,季见予脱下大衣,和苏冷目光相撞,苏冷注意到他鼻头是红的,微微一怔。
季见予无声一笑,“苏冷看上的,说你肯定喜欢。”他始终站着,高大身影寒气未散不偏不倚把苏冷笼罩。
“原本打算等辅导班工资下来过年买回来,没想到又让他把功劳抢了,妈,我给您买别的,反正我眼光怎样都好。”
季见予慢条斯理挽了挽袖口,没多说什么,往厨房去了。
东西她先看上的,季见予倒没说假,是从庄园回去那天在车里刷手机看到,随口提了一嘴,不然两人平时除了上.床几乎没有清醒同处一室的时候,哪来契机商讨回家带什么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家要求高,苏冷线上辅导韩国留学生中文,一次薪资不够给二老买礼物的。
陈弥知道她不愿花季见予的钱心痛到无法呼吸。
感慨一句“豪门阔太不好当啊”。
陈弥总有点同情苏冷,觉得她在讨好文玉,好几次想问点什么,又憋回去,苏冷察觉得到但也从来不主动解释什么。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男人赚钱就是给你花的,别给他省,不然落到谁口袋里也不知道了。”
仿佛有什么轻轻敲打在苏冷心上,她笑了笑,又听文玉说:“我这个儿子,审美不错,可对我这个妈是没什么耐心的,你们没结婚前,我得自己张口问他们父子要礼物。多了个你之后,他心意没落下过,每样东西很对我口味,我就说肯定都是你选的吧,他这才认,只负责出钱还拽不行。”
苏冷胸口有点麻,目光落到茶几上精美的包装盒,喉咙发紧。
厨房多了个季见予,变得有些拥挤,季宏风突然变成打下手的,翻箱倒柜给季见予找排骨。
季宏风招呼人移步餐厅,季见予还在翻炒土豆丝,他身板硬朗,但动作是松弛的,穿衬衫拿锅铲,不算违和。苏冷正踟蹰要不要去帮忙,季见予已经装好盘,叫她一声,“帮我把手表摘了。”
苏冷立马过去,一靠近,他身上那股经年不变的冷香夹杂在酸辣热气里,时有时无。他高,手里还拿着锅铲,微微倾身让苏冷动作方便,可苏冷手指有点僵,怎么都解不开卡扣。
她急出一鼻子汗,季见予似笑非笑小声揶揄她:“爸妈都看着呢,这点事都做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瞪他一眼,咬唇较劲,“谁炒菜还戴表。”
季见予哼哼一笑,理所当然,“忘了。”
季宏风早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满面红光的,递给苏冷看,“爸拍照技术可以吧。”
不得不停下来,看屏幕里她和季见予贴得很近,男人目光在橱柜饱和灯光里格外温和,黏在她脸上。
苏冷不知所措,眼风一扫,推搡季宏风,“妈这个角度很好看。”
“这老头的拍照技术你也信……”
洗锅的季见予转头看了眼忽然闹起来的三人,若有所思。夫妻俩一个嫌弃一个不服气,在拌嘴中“咔嚓”声响了很多次,苏冷笑着笑着,抱肩退出光源,嘴角渐渐落回去。
水哗哗流淌许久,季见予看她很久,最后时刻打了声响指,提醒她把土豆丝端过去。
“敬蕉蕉一杯吧,托你的福,我们难得吃一次季总下厨炒的菜。”
苏冷咬到筷子,有些惊愕,眼睛乌溜溜看向季见予,他淡淡笑着倒酒,从没替她解围的打算。
“是我托爸妈的福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见予含了口红酒,蹙眉一笑,似乎很嫌弃她这个没有水准的回答。
季宏风啧了口,“说说吧,怎么今天季总这双金手肯沾阳春水了?”而且做得不赖,季宏风虽然知道他有两下子,可上一次吃还是他们去美国看他那年,当时他的英国舍友说查尔斯经常给他们做中餐,夫妻俩面不改色但惊讶了很久。
“有人点我了,有台阶就下呗,还能怎么着。”季见予又往嘴里送酒,但目光落在苏冷脸上,炽烈赤.裸的。
文玉又把筷子伸向排骨,偏甜口,她不爱,可儿子做的,总不自觉去夹。
“你儿子疼老婆,老季,借机你可以顺便向他们表达一下你想当爷爷的夙愿。”
苏冷脸悄悄红了,摸到手帕擦嘴角,季宏风尴尬得不行,清清嗓子打个马虎眼就把话题绕过去了,不忘嗔一眼精明的妻子,他再怎么想,也不该当着人两口子面说啊,老脸还要不要。
关键是,季见予和苏冷都没接茬。
季见予翘着腿,很散漫的坐姿,偏偏还是优雅的慵懒,转着杯角,目光落在摆在苏冷面前却几乎没有动的排骨,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冷和陈弥约了顿火锅,聊到严觉景,注意力被陈弥带走,被肉烫到,舌头半边口腔又麻又痛,好巧不巧在刁钻角落还长了颗溃疡,没感冒但喉咙一直在疼,她整个食道几乎烂掉,说话咽口水都困难。
吃到后来,文玉主动提及焦显平住院的事,“听说你让副行长代理事务,可行长是你亲自任命的,这才多久。”
季见予嘴里嚼了块肉,五官岿然不动,没什么表情,“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身体不好让他好好休养这个理由足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间,餐桌静得只剩筷子打撞的声响。
文玉话题转得快,“月底那个酒会,都准备好了吧。”
季见予有些无奈摸了摸额角,但还是耐着性子有板有眼回答,“我办事,您放心。”
文玉满意颔首,母子又交谈了一些有关安成的事,苏冷始终游荡在局外,思绪还停留在有关焦显平那句话上,冷不防听到自己名字。
“您礼服也没定呢吧,回头让苏冷陪您一块儿,咱们家的女人,盛装出席才好。”
文玉挑了挑眉,目光从苏冷怔忡茫然的脸一过,戏谑季见予,“你搞清楚,安成不是主角。”
“可媒体都是冲安成来的,能和我们合作,是他们的荣幸。”季见予口气轻狂,但不让人讨厌,他掌控一切的傲慢,是他炼造人格最核心基本的原材料。
苏冷被口腔里各种痛感折磨得苦不堪言,后半段一直没说话,由文玉敲定了选礼服的时间,才浑浑噩噩应了一声。
出去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要走还是让王叔过来?”
为了缓解不适感,苏冷觉得下唇也被咬肿了。很多处伤口,总是不知不觉留下的,不知道恢复要多长时间,痛着痛着连本来的感觉是怎样都记不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可以一个人走。”她几乎脱口而出。
踩雪声分明。
“排骨和土豆丝不合口味?还是故意的。”
苏冷轻轻皱眉,还是不喜欢他这种一上来就盖棺定论的强势作风,“嘴巴被烫烂了,喉咙也痛,吃不下。”说着,突然想流泪,觉得委屈,她小时候常常被自己气哭,想不通为什么溃疡这种讨厌的东西不长到自己讨厌的人嘴里。
季见予冷不防捅她一下,鼻音沉沉地索取,“纸。”
他一晚上都在吸鼻子,有时候还会打喷嚏,苏冷觉得新奇,因为印象中好像高中那会儿都没见过他感冒。
这样的季见予像个红尘中人了,也要深受鼻塞流涕的折磨。
好像溃疡真的转移到了讨厌的人身上,苏冷突觉轻快,埋在围巾里笑出声。
季见予面无表情扭头看她一眼,似有感应,苏冷飞快抬眼看他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洁柔,整包递过去。
季见予没接的意思,皮笑肉不笑,“我感冒因为什么你心里有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嫌冷,下意识缩回来撕开扯出一张再给过去,脸不红心不跳,“感冒药都还在,你回去可以吃。”
这回,季见予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了,指尖相触,他的温热如火,苏冷被烫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不能自己撕包装。
于是,她又把整包纸巾砸到他胸膛,季见予不防她这一招,难得仓促,眼中惊诧一闪而过。
“你没吃吗?”
“我又没感冒。”
季见予这才真正笑了,摊开纸巾,全是馥郁清香,接踵而来的感官记忆是她从前感冒刚擤过鼻涕两人接吻,全是这个气味。
“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慢慢嚼出这一句,嗓音浑厚,苏冷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手在口袋里攥出了汗,“我又没让你买,而且你怎么认为我一定会感冒,你总是按自己的思维方式对我好,根本不考虑我到底需不需要。”
话一出口,没有雪的冬夜静息下来,无声酝酿一场温柔风暴。
季见予插兜慢慢走,若有似无低笑一声,语气游离,“你以前就总因为这个和我吵。”
苏冷无意识又开始咬嘴唇,腐烂的口腔被牵扯,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我让你自己去选礼服。”
苏冷扭头看他,似乎用了很大勇气才开口:“你要我和你一起出席酒会吗?”
季见予没看她,长眉一挑,低头含烟顺便点燃了,“婚礼都去了,酒会你怕露怯?”
“再多镜头和恶毒的目光我都面对过,”苏冷摇摇头,眼神是种决意枯死的坚定,“你确定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太太是我?”
季见予散漫吐烟圈,五官在白雾里更锋利、冷锐,苏冷的心在长久沉默里渐渐落回原地。
她越走越偏,故意似的和他拉开距离,像小时候喜欢踩着路牙石的边边走。长大再看一帘幽梦,觉得紫菱好矫情,可每个女人的少女时代,都做过紫菱。
一阵轰鸣急遽逼近,大灯割裂夜色,苏冷还想回头看,半边身子被一股狠力几乎是抻到内道。车轮摩擦地面的粗粝响声、刺眼的白光、那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让苏冷捂着耳朵失声尖叫。
短短几秒但惊骇的黑色记忆,足够贯穿一生。
同样是奥迪,醉酒的年轻男人摇下车窗,狂吼脏话。
“走你妈的路边,被撞死活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见予把烟含住,抄起花圃环卫工人遗留下来的扫把,直直朝歪着的车头走去,表情阴狠,杀气腾腾砸前窗。
“咣当”一声后还有玻璃碎裂四溅的响,分不清方向,仿佛随时能扎到肌肤、捅破血管,苏冷不敢看,浑身发抖侧向阴影。
“操你大爷敢砸老子车,赔得起吗瘪三!”
车门被关得震天响,男人火冒三丈跳下来,季见予没有继续动作的意思,随手把棍子一扔,扬起下颌,烟蒂在唇间肆虐燃烧。
他像叛逆青年,卓荦不群,危险气息也是清冷的。
“不想死的话,滚。”
男人被砸到脚,痛醒的,意识到自己是醉驾,季见予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公子哥,他权衡两三秒,忿忿瞪了眼苏冷,落荒而逃。
“我要报警……”听到扬长而去的引擎,苏冷突然开始翻包,手在抖。
季见予走过去把人一扳,看到那张哀愁美丽的脸毫无血色,他眉心乍痛,惊诧一闪而过,面色阴冷开始吼她:“找死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去死!”
英俊五官几近扭曲,浓烈烟草味的团团白雾让苏冷的视野变得扑朔迷离,她怔怔看着面前这个暴怒的男人,眼睛迅速聚起了泪,牙齿磨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见予突然垂头,狠狠撞到她额尖,顶着,手从冷汗淋漓的后脖攀上了脑袋,五指插入温软头皮里,他微微喘气,嗓音颓唐:“还没问过你,害怕吗?那时候才十八岁,你倒把什么都经历过了,绑架、车祸……”
还有一句:死爸爸。
季见予以一声极短促的笑掩过去了。
苏冷哭了出来,枯瘦的手死死抓着他肩膀的衣服,揉出一层层褶皱,像她的心,被反复折迭。
“我不是……我不是想死,我刚只是没反应过来。我这条命是我爸换来的,你说得对,我连死都不够格……”
她完全崩溃,像小孩子一样抽噎,哭嗝不断。
季见予凝视她很久,最终两手拨开她湿漉的碎发,吻从眼角一路往下。
“哭吧,苏冷,当年我回学校找你,就希望你能这样痛快哭一场,在我面前。”
他感冒走调的嗓音,某个时刻出奇和少年时代重合了,温柔轻缓,如同在低吟浅唱蛊人咒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文玉最后没要那家店的礼服。
时间很赶选了高定。
那天店员的窃窃私语文玉都记在心里,区经理打电话来小心翼翼询问何处服务不周到,文玉什么也没说,让对方很苦闷。
苏冷最终定下的礼服是Zuhair?Murad,很多明星都会青睐的高定。黑色长摆,纯度很高,柔滑透亮,冷冽、端庄,花朵、蕾丝、薄纱恰到好处的点缀浪漫又性感。季见予看她试穿的时候,给出的唯一评价是:“下摆分叉是不是太高了。”
文玉都抱怨他保守。
接近晚高峰,他们前提两个小时出发还是被困在高架桥上,还是那辆雷克萨斯,车里暖气很足,苏冷身上披着克数很重的大衣,只若隐若现前胸优美白皙的曲线。她一头长年披散的黑发全都盘起来,五官更突出,脖颈纤长,像只黑天鹅。
季见予靠在后座小憩,翘着腿,慵慵懒懒,即使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
一抹斜阳如同鸿蒙初辟乍泄的第一缕天光,灿烂的黄,孤独又高傲悬在山高水远处,在整座城市之外,照得残雪晶莹闪烁。
其实很多时候,苏冷觉得朝阳、夕阳是没有分别的,绽放最极致的时候,晃得人眼花。
只不过一个代表开始,一个预示结束。
在四十分钟沉默之后,苏冷开启了两人今日的第一句交谈:“黑格尔有句名言,什么的猫头鹰总在黄昏之后起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见予依旧闭着眼,凉薄的唇轻轻一动,感冒快好全了,语调完全恢复到冷静低醇,“密涅瓦的猫头鹰在黄昏后起飞。”
苏冷一直侧头,目光在他那张覆上一层暖光而冷峻温雅的皮囊每个角落来回巡视。可季见予太多时候是没有表情的,即使动怒也难能丢失那份清高。
“哦,什么意思?”
苏冷抛出问题的时候总是特别冠冕堂皇,愚蠢到让人不会怀疑她的真诚。
季见予皱了皱眉,似乎这时候才有点不耐烦,漫不经心掀开眼皮,他睫毛浓密又黑,这个角度能承载圣光。
目光一斜,苏冷一张光洁无暇的脸就这么面对他,眼神带点茫然,季见予心头一动,忽然想伸手摸一摸。
可他只是无声一笑,手支着下颐看向窗外,嗓音清润,语速很慢:“通常来说,鸟都在白日蓝天翱翔,只有猫头鹰在黄昏开始起飞,夜间活动。黑格尔将人类的思想认识比做在白日飞翔的鸟,哲学看成一种反思活动,是黄昏中起飞的猫头鹰。在他看来,哲学不能超越它的时代,某种哲学的产生总是落后于时代,因而不能给世界任何指导。”
季见予收回目光,扭头的瞬间,棱角分明的脸陷入了阴影,语气似乎也更深沉,“通俗来说,就是他认为哲学总是在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之后才出现。”
说完了,他锃亮的皮鞋尖撩了撩苏冷裙摆,揶揄眯了眯眼,“听得懂吗?”
换作十七岁的苏冷,一定会跳脚气咻咻让他不要看不起人。
如此安静的苏冷让季见予心中有什么东西悄然陨落,他觉得有些无趣,面色寡淡又转向了开始运转的高架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我可不可以认为,是一个人总在失去后才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理解总是滞后的,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季见予长眉挑了挑,那点惊诧是毫无痕迹的,似乎有点嫌弃,“你其实说理解成李宗盛那句歌词更直观,‘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苏冷,你的确脑袋空空,这么有哲理的名言……你很肤浅。”
他总是很鄙夷女孩子看什么最后总能联想到情情爱爱。
“你又嫌我蠢。”苏冷轻轻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让车厢空气凝滞了。
季见予盯着她精致清冷哀愁的侧脸神游片刻,说:“其实还有人认为,生命就像猫头鹰在暮色中的一瞬,短暂又美丽,我们应该珍惜,让它真实而有意义。”
苏冷还是背对他,很沉默的别扭,他头痛揉了揉额角,忽然伸手把她脸转过来了,凉凉指尖拂过她浓雾般的眉,无奈低笑,“大哲学家想表达什么,得去问他本人,你问百度就行了。”他很像班级里贱兮兮的男同学,先撩者贱,转瞬又嘴甜如蜜,捏了捏她小巧下颌,“别误会,我没骂你的意思。”
“我想知道你是怎样理解的而已。”
两人绝代芳华的脸在暮色下,闪过许多不同角度光影,忽明忽暗,在夕阳完全陨落的瞬间,无法形容震慑人心的养眼,的确是短暂的。
季见予笑了笑,眼睛却是毫无温度的,“我想我已经给你答案了。”
他坐回去缩手时,那枚宝石蓝的袖扣从苏冷眼角滑过,冰冷坚硬。当初苏冷买回来后直接放到书房,一句话没留,后来她再到书房,发现盒子被随意丢到一个抽屉里,他也从未提过这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冲动,苏冷想伸手抓住他露出来的一截衬衫袖口。
“你……”
车缓缓停稳了,窗子被摇下来,有人低头弯腰和季见予打招呼,很多声音随着冷风涌进来,苏冷抱住手臂,捏紧了掌心里皱得不成样子的便利贴。
她知道,不管黄昏起飞的猫头鹰代表什么,背面那句爱之深时的责之切,真实出现了第二次。
要进场时,苏冷被裙摆绊了下脚,走在前头的季见予双手插兜扭头看她一眼,倒没有责备,可那个眼神,分明戏弄。
其实就连苏冷都没料到自己会有这种窘迫的时刻,似乎,很不上台面。
已经有无数镜头在闪了,季见予表情是长年克制的冷淡,可苏冷知道,那些人一定在心里理解季总:一个穿礼服路都不会走的女人,上不了台面太正常了,怪不得季总从不带她露面。
那这次是为什么?
苏冷臆想别人自然而然想到这点,复又抬头看向季见予。
他手往回伸的刹那,苏冷心潮滂湃,没有感激,只有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冬天脚冷,又太久没穿这些了,难免不利索,希望没有给你丢脸。”她客气、恭谨,但绝无羞愧悔过之意。
季见予小臂给她挽着,无意一瞥镜头露出一丝优雅的笑,低声说话的时候,清澄鼻息都扑到苏冷耳垂下的一小块肌肤,直痒。
“是吗,你大学的时候,做礼仪小姐不经常出席活动,穿得比这些更不方便。”
苏冷诧异抬头,“你怎么知道?”
她的大学,没有他。自然,他十八岁以后的人生里,在哈佛和初恋轰轰烈烈重逢、在华尔街血拼厮杀,都没有她的参与。
那些年……苏冷垂下睫毛,沉默有时。
她也不是很想参与。
许久,季见予才哼哼一笑,“你忘了,晨皓就在你隔壁学校。”
“他嘴真大。”苏冷还是生气。
比起他,她那几年最该意气风发的岁月,简直太平凡、碌碌无为甚至不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年哪来的勇气对他说,她一定会过得比他好。
哎……苏冷自己笑出声。
“唉声叹气,真要变成腿脚不利索的小老太太了。”
苏冷笑未止住,随着一阵轻快气流奔涌而出,春寒料峭冬雪消融,匆匆抬头,和他一双明亮笑眼四目相对。
心被撞了一下,当下没什么,但淤血在悄无声息酿成。这个角度,季见予眼角的细纹都清晰可见,无数次只有满足、宣泄索取的情事,他眉梢滚烫泪珠滴进她眼底,她都未曾睁开过。
可这个男人,和记忆里一样,长相英俊,依旧卓荦不群,穿衬衫打领带的英挺身姿,更锋锐的成熟意气,更冷静的轻狂傲慢,耀眼过高瓦数灯光。
“季总、季太太看这里!”前排有群不受控的记者闯出来,捕捉到两人对视的绝佳养眼画面,侧脸无解,风华绝代。
季见予扭头极凉地笑了两秒,随后露出不悦情绪,工作人员看时机到了,一哄而上把人撵出圈外。
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苏冷还在为那一眼恍惚,突然听到他低声说:“你一来,大家伙儿都赶着拍你了呢。”
他故意学她那天在婚礼上的娇嗔语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一愣,心不在焉,下意识扯了扯极为艳的红唇。季见予动了两下颌骨,笑意渐淡,没说什么挪开了视线,把她一人丢下给助理招呼。
他从容高贵穿梭于满棚宾客间,苏冷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冷淡。
因为长枪短炮都对准她吗?
苏冷很轻地回忆起:当年,他吃的醋一点不少,甚至恨不得用强势霸道的方式阻挡她和异性的一切来往。甚至有一次他抱着她自嘲,以为沃寒露对她也有意思。
如是想着,苏冷再次寻找到站在精英人群里拿高脚杯清冷慵懒的男人,他背对她,怎么看,都多出几分轻盈的少年气。
像别扭的小男孩。
是错觉吗?
安成和这家医疗器械公司联合创办了大学生科技创新基金,面向淀城各大高校医学、生命科学等专业的大学生展开评奖。外界猜测季见予掺和医疗一脚是其父亲至今活跃在卫生领域的缘故,他受父亲影响,其实当年想要涉猎医学的,众人调侃季总这是自我圆满,弥补少时理想。
苏冷觉得匪夷所思,至少,她了解的季见予,即使他最亲的奶奶死于重症胰腺炎,他也从未动过学医的念头。
少年乌托邦是物理。量子、热力、密度和杠杆才是季见予骨子里疯狂无度热爱着且唯一毫无杂质忠诚着的信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前,苏冷因为他要搞实验和他吵的时候,无理取闹发问:我和物理要灭绝一个你选谁。
他也在气头上,但整个人冷如寒霜,“你。”
他觉得她毫无用处的社会垃圾灭绝了才好。
苏冷把他拉黑,痛斥两人刚在一起他那句博尔济斯的告白全他妈发屁,并推搡他去跟物理拥抱接吻做.爱。
往事浮光掠影闪映在苍穹屋顶,苏冷看到台上亲自为一等奖团队颁奖的季见予,西装革履,笑容浅薄,劈里啪啦的灯在他硬朗五官中闪爆,他目光不曾躲闪。
台上羞答答的女大学生,水灵灵的青涩在一把简单马尾里。带领团队斩获殊荣的领导者,不同于刻板印象中底子粗糙的学霸,她白、高挑,如花般的年纪。
苏冷想了想,二十岁,她是站在季见予和女大身侧捧着托盘委身弯腰笑到脸发僵的礼仪小姐。
她是礼仪队门面,有什么活动领导都会第一时间找她。苏冷沾沾自喜。直到有一回,那个给学校投资的老板给她塞了张纸条:出个价,初夜。
苏冷想笑。
她初夜高二就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她撒谎,开了个天价,让老板先转账,然后让乔劲到酒店准备着,等人醉醺醺凑上去的时候打晕,拍了裸照。这样,钱还是稳稳当当在苏冷口袋,对方还追加五万块买把柄。
从此以后,苏冷退出了礼仪队,被那种肥头大耳的老男人觊觎,那时候苏冷想想都会吐。
但钱花得很心安理得。
如雷掌声中,有人低声交谈:“听说这女学生和季见予有一腿,不然这么大个奖,二等奖那个看着没,爸还是某公司老总,有屁用……”
出言讥诮,刻薄尖酸,苏冷低头看了眼塑料袋,满了。季见予感冒没好透,刚才坐下来后,还时不时在吸鼻子,她不知道抽什么风,很自然递一张纸过去。两人一句话没说,气氛还是莫名怪异,但季见予很理所当然把用过的纸巾又丢给她,要用时他的鞋尖就轻轻擦过来,眼神却不看她。
苏冷闷闷,怀疑他带自己来就是为了起这个作用。
颁奖结束后,她悄然起身,离席时经过谈时边座位,两人像陌生人,目光对上,沉默的复杂。
谈时边才是一个真正有理想抱负的精英医生。
去年,苏冷奶奶脑梗住进神经科,管床医生上级是谈时边治疗组的,老家人恢复得快且好。
医科大附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名不虚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不妨碍苏冷恨他。
四处寻找垃圾桶无果,苏冷躲进厕所,犹豫几秒,点了支烟。算着颁奖环节结束了,她出去洗手,补了点香水,抬眼看到镜子里的面容,莫名失了神。
前两天到店里洗头,店员给她挑出了一根白头发。
苏冷当然知道这很正常,她大学身边很多肤白貌美的同学那时候就开始揪白发了,这是自然规律,尤其是长发,生长久了,自然会枯萎的。
可她还是接受不了,决定以后不再光临那家美发店。
记仇,其实是芥蒂。
镜子里有丛人影风速闪过,苏冷心跳停滞,大脑指挥出现问题,包都记不起要拿踩着七厘米高跟鞋跑出去。
哪里还有人。
尖尖哪里还活着。
这几年,苏冷越来越容易眼花,看到娇柔青涩又带点苦相的脸,都会想起李尤尖。但其实她很清醒,就像她永远不会把任何中年男人想成苏南添,苏冷从不会把谁当作李尤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离开的时候,十八岁不到,再没有一个如花年纪的少女有她那份薄如蝉翼的凄苦、脆弱、坚韧足以让本人在腐烂泥泞里也闪闪发光。
季见予表情阴寒出现把人拽走的时候,声调克制的凶狠:“瞎跑什么!”
苏冷眼睛红了,无意识摇着脑袋,揪住他袖扣,哑声说:“我认错人了,但其实尖尖早死了你知道吗季见予。”
季见予后来当然也知道了。
他眉间怔忡一闪而过,眼睛呼之欲出什么柔软情绪。
“我宁愿她是不告而别,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城市重新开始了,忘记了谈时边,把我忘记了也可以。可高考结束,陈冰喝醉哭着跟我们说,上高三前的暑假,李尤尖其实是遭遇了车祸,根本不是什么转学……”
苏冷追出去的瞬间,想的是她曾了解到吕繁礼现在人民医院,也是一名医疗工作者,那么李尤尖和表姐来这次的场合也是有可能的吧。
可得知了吕繁礼的下落,苏冷甚至从来没有勇气上前提及当年那封信和那个名字。
生怕触动人家表姐的伤口,也往自己心上再划一刀。
季见予替她揩去脸颊的一滴泪,然后单膝跪下去替她把跑掉的一只高跟鞋穿上,等人情绪平复,两人重新坐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样冷艳、高贵,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主持人宣布要单独给那个带领团队获得一等奖的女孩颁奖,苏冷听到了“安成季总”几个字。
耳畔、鼻端那股清冽冷香带走一阵风,她闭了闭眼睛。
那些杂七杂八的风言风语像沙尘暴。
再睁开时,一只干净、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
无名指上,还有一颗安静低调的钻。
季见予用戴婚戒的那只手无声邀请她,上台和他一起颁发今晚最有含金量的奖项。
掌声沉寂,苏冷感觉自己也下潜到海底,水下火山区域传出四百多个奇怪“嗡嗡”声到身体每处角落,岩浆慢慢升起,极其压抑的安静的爆发。
谈时边远远漠视着,唇边有抹讥笑。
公开苏冷,等于公开安成总裁季见予高中时代被女朋友和好兄弟背叛的黑历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时边一时想不到,究竟是苏冷更尴尬还是季见予更难堪。
可至少这一刻,两人看起来简直是风华绝代的一对爱人。
苏冷怔怔望着眼前高大身影,她刚才的泪似乎没有抹干,睫毛上挂有一滴朦胧雾珠,模糊了世界,锐化了棱角,竟让那张总是阴冷克制的脸有几分少年肆虐的柔情。
她嘴巴发苦,手搭上去,在被宽厚温暖掌心毫无间隙包裹起来时,竟觉得催人泪下。
两人外形太匹配,上台短短几步路,引动了全场最疯狂的一阵快门风暴。
女学生矜持有礼,脸上那点害羞的红晕没有了,她承认苏冷太美,那点听说季总喜欢穷得要死的小白花的小心思有点羞耻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台的时候,季见予突然问苏冷:“要下车的时候,你有问题想问我?”说完,揶揄一笑,“不会又是什么哲学?”
苏冷冷冷清清,目视前方,“不是,我想问你,毕业那个夏天,你有回三中拍照吗?”
季见予蹙了蹙眉,时间久了,会发现他额头有隐约暴起的血管。
“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吗?苏冷倒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一阵懊恼,还有点彷徨,原来,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也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男人的情绪。
酒会正式开始后,苏冷和姗姗来迟的陈弥一起,对方邀功:“我是怕你孤立无援才来的这种名利场。”
苏冷只是笑,她并没什么不适应的,也许是大家还在观望,目前为止,还没有上前拍马屁的人。
忽冷忽热的丈夫倒有一个。
“季见予抽什么风,为了在媒体面前维持好丈夫的人设?表现得好像真的很爱你。”
苏冷目光无意识开始游走,忽然定住,转身,微微仰头,看到倚在二楼栏杆的季见予。
他疏疏懒懒,一抹漫不经心的性感在正事之外尤为鲜明,白俊皮囊上浮泛有浅浅笑意,目光幽深,不动声色的狂野。
苏冷陷入他黑不见底的眼睛,一念而起,只觉得束身昂贵的礼服绑得胸口发紧,无端唤醒了一双手沾着湿冷雨夜味道替她松解扣带那瞬间的慌乱与迟疑,惊悸与冲动。
猫头鹰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再试一次吗?敢再和这样一个危险又迷人的男人重来一遍青春吗?
要抓住猫头鹰在黄昏起飞的短暂而美丽的瞬间吗?
可她背叛过他,践踏过他,拒绝过他,他怎么可能为那段耻辱的爱情发出“黄昏起飞”的自省与忏悔。
不管他,那自己呢?
苏冷寒从脚底。
整晚都在他身边,突然空荡,仿佛带走了一切温度。
身后忽然一阵骚动,陈弥嫌吵,“妈.逼,眼睛又要瞎一遍。”
无数闪光灯又撕开一个白昼。
“商琳来了……”
陈弥“嘁”一声,很看不起娱乐圈没有作品只靠红毯赚流量的女明星,但随后立马想起来:妈的!这不就是频繁被狗仔拍到从季见予豪车上下的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星果然还是明星,真人比荧幕上还要瘦、高挑,额头窄又饱满,肌肤细腻如玉,不用靠近似乎就能闻到迷人香气。
还有她身上纯度很高,柔滑透亮,冷冽、端庄,花朵、蕾丝、薄纱恰到好处的点缀浪漫又性感的黑色礼裙。
下摆很高。
陈弥目光淬毒看了几秒,随即变成一个震惊表情,怔怔扭头,想尖叫。
现在第三者都这么猖狂吗?
“苏冷,我头有点晕……”陈弥趁死死搂住苏冷胳膊,怕她晕倒。
苏冷轻轻笑了,握住了陈弥的手。
回首,那道凌驾尘埃之上的深邃目光,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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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礼拜,苏冷彻底和游其森同桌调换座位,陈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私底下找过苏冷谈话。
她成绩下滑得厉害。
三模才开始有回温迹象,可眼下留给她的时间明显是不够的。
起初,陈冰以为她是受家庭变故影响,情有可原,作为班主任,他甚至尝试给一朝之夕失去父亲的青春期少女更多关怀,可苏冷不接受任何人好意,她把自己伪装起来。
陈冰每次找她谈话想本意开导,苏冷总会嬉皮笑脸装出一副好怕怕的样子,“陈老师,我最近没惹事吧?你要不去找别人谈一下?又不止我考差了,你得雨露均沾不是。”
搞得陈冰压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主动提及她失去爸爸?更不可能,他一个外人光是想想都觉得胸闷。
苏冷母亲,陈冰倒和她谈过,不过是他主动联系尤眉兰的。因为苏冷那时候二模成绩实在太潦草,他忍不住了。
做了苏冷三年班主任,陈冰见到尤眉兰那一刻才反应过来他是第一次见到苏冷母亲。三年家长会,一般都是苏南添来,要不就是谁都不来。苏冷以前说苏南添没空的时候陈冰会气急败坏反问:“你妈呢?一个都没空?”
苏冷倒不屑撒谎,那个表情似乎要说“我没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她嘻嘻哈哈给出的回答是“我爸不舍得我妈出门的”。
见到尤眉兰,温婉如玉一个女人,体态娴静,陈冰有点汗颜,忽然觉得苏冷可能真不是说笑。尤眉兰的状态,太像一个被保护得没经历过任何日晒雨淋的少女。
可她又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柔弱,否则丈夫突发意外去世,整个家只靠她支撑,她却依旧光鲜亮丽,没有丝毫慌乱疲态。
可后来,陈冰想,家里应该有保姆,怎么都轮不到尤眉兰管事。
因为,她对女儿糟糕的成绩,毫无波澜,不试图为苏冷辩解是家庭缘故导致学习状态不好,但也不表态自己不在意苏冷成绩,说什么孩子尽力就行之类的话。
总之,尤眉兰表现很镇定,甚至有点,冷淡。
让陈冰后悔找她来学校面谈。
在尤眉兰这里,陈冰再次体验到了面对苏冷的那种无力感。
尤眉兰临走前有礼温柔地跟他道谢,涵养是没办法装的,陈冰转着笔,觉得中年女人离开的背影有些孤独。
无端想起了那日苏南添主动约他,两人谈了四十分钟。
面对厅级干部,公安局的人物,陈冰没有了站在讲台面对五十多位家长的从容,他小时候也梦想做人民警察,尤其在熟知这位局长生平事迹后,肃然起敬,迷弟一样紧张又兴奋,对苏南添有崇拜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起尤眉兰,苏南添父亲的角色做得更出色,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说:“陈老师,我和苏冷妈妈最近有点出了点问题,孩子心思很敏感,她在和我生气,人在学校我不能时时刻刻看见她,所以麻烦您多关注一下她情绪。”说完后来,苏南添红了眼眶哽咽,姿态卑微,“苏冷如果给您和学校添麻烦,我希望您能好好规劝,任何损失都可以由我来承担,但如果我唯一的女儿出现什么意外,后果是我无论如何都负担不起的。”
“在此先跟您道歉,谢谢。”
可那个小心翼翼担心着女儿而放低姿态的男人不在了。
谈话到车祸发生那晚,不过两个礼拜。
陈冰甚至没来得及给他反馈:您的女儿其实很好,在学校,她重情重义又活泼乐天,从不会把负面情绪波及他人。
后来,陈冰打算转换策略,旁敲侧击提醒苏冷是不是因为谈恋爱分心,如此也能判定失去至亲给她遗留的伤痛还剩几分。
虽然,刚成年就遭遇的丧父之伤,或许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可苏冷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皱眉表现很不悦反把陈冰臭骂一顿。
“游其森很好,他成绩一直在稳步上升,您不能因为我前男友是学神就看扁我现在男朋友的实力。我考不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后劲不足,不管谈不谈恋爱和谁谈这都是无法改变的。”
陈冰扶额,心想我压根没提到你前男友吧,而且你以前和那位那么高调,我也没说过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陈冰的确想过:苏冷整个高二成绩之亮眼,有季见予不少功劳。
所以一段良好的恋爱关系,大家相互激励进步,他也不会棒打鸳鸯讨人嫌。
谁知道两人掰了,苏冷下一任是两人共同的朋友。
陈冰第一次承认自己老了,看不懂年轻人的世界。
最后一天晚自习,游其森一个人搬两个人的书,先到苏冷家,然后在楼下等了半小时,苏冷拖着行李箱跑出来时他掐灭烟抱住她。
“真不要我陪你?”
苏冷提前订了考场外的酒店,今晚就入住。两人不在一个考场,但游其森课可以开车,通勤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可苏冷没让他陪她住酒店。
“两人住一起还用不用考了。”
苏冷猫在他怀里故意乱摸一通,然后仰头去尝唇角微苦的尼古丁气味。
替苏冷安顿好,两人约定明天陪对方看考场,游其森还想一起吃晚饭,可苏冷说自己快来月经了小腹有点涨,他只好帮她买好药和红糖水把人放回去睡觉。
九点的时候,自两人分开之后苏冷已经没有消息将近五个小时,游其森怕她睡太久晚上睡不着明天考场犯困,就不停打电话想把人喊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游其森突然有种不好预感,狂飙车速赶到酒店,门都敲烂也无人应答。
他人生中少有那种荒诞无望的恐惧感。
在求助酒店前台打开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的时候,游其森毫不犹豫报了警。
三个小时后,事情闹到公安局,有苏南添同事想到苏南添墓地试试,游其森正要跟警车出发,苏冷给他回了一通电话。
房门一打开,游其森第一次对她大声:“你他妈想干嘛,老子快要被你逼疯了知道吗!”
他也鲜少爆粗。
冲动过后,游其森心跳失控,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
她会不会觉得他受够了她这半年来反复无常的情绪。
“对不起冷冷,我没别的意思,我联系不上你太害怕你出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看他一脑门汗,头发也是乱的,眼睛红着里面有泪光,她突然扑到他怀里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开始真的是睡觉,还定了闹钟起来,但是我做梦,梦到我爸,他安慰我高考不要紧张,不管考得怎么样他都接受,实在不行他可以养我一辈子……”
游其森心脏发疼,不停去吻她额头暴起的青筋。
“我太难受了,我去看他,好奇怪,大半夜的我一个人在墓地却一点都不害怕,只是好想他……”
高考结束游其森陪苏冷去染了头发,粉色,理发店只为她一个顾客服务,工序繁杂,苏冷头发又天然太黑、硬,不好漂,一直到凌晨两点才完工。
游其森载她到夜市吃烧烤麻辣烫,然后在天桥听路边弹唱,五点的时候,两人爬到市中心一座公园山顶,等日出。
二十四小时不眠,完全不去想分数,只是尽情享受呼啸而过的青春。
六月九号晚,谢师宴在淀城最高楼的五星饭店举行。乘坐电梯的时候,苏冷靠在游其森肩头昏昏欲睡,虽然白天的时候补了觉,但完全不够,苏冷还是困得迷糊。
而且腰酸得厉害。
清晨回到她的酒店房间,一进门游其森要给两人放东西,苏冷跳挂到他身上,什么都没说开始低头找他的唇。游其森不得不释放双手托住她,一下反客为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跌到床上,隐约透进来的自然光和酒店的落地灯纠缠不清,安静清凉房间里全是暧昧的呼吸,游其森心头发紧,被什么重重击锤,意乱情迷抚着她白皙的脖颈,小心翼翼问:“可以吗?”
苏冷不说话,撅着微肿失去色彩的唇,笑意媚人,游其森的身体从里到外从头到脚被被灼烧,羞耻且有些局促地低下头,也轻笑了一声,不甘地、霸道地狠狠在她脖子吮吻一口。
随后微微撑起身子,气息不稳:“洗澡吗?”
苏冷扣住他一边肩膀,呼吸急促,细声细语的嗓音更柔软甜美。
“等会儿再洗……”
游其森黑瞳震了一刹,却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俯身撬开了清甜的唇齿。
空调的存在聊胜于无,外面似乎落了一场暴雨,与世隔绝的房间里隐约能听到时缓时急的响动,分不清是风是雨。苏冷扭脸埋进枕头里,刚做过的美甲断在紧实抽动的后背,游其森抬头,吻了吻她湿润的眼皮,
“对不起,是不是不舒服……”他有些难堪。
苏冷扭回来仰起脸,任由他唇滑落下去,伸手摸了摸他爆红额头涨起的青筋,眼睛亮亮的,贴着他耳廓轻声说:“你可以再……”
云也重重往下坠,真正的大雨倾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快到的时候,游其森轻轻拨开苏冷已经有些褪色迹象的碎发,手感依旧凉滑,他不禁多摸了几下。
苏冷迷迷瞪瞪睁眼,“到了?”
游其森捏一捏她耳垂,“嗯,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都没睡,一直在整理照片。”
两人洗完澡,拉紧窗帘不知天日。
昨晚,游其森帮她拍了很多照片。粉头发的苏冷皮肤更清透白皙,蹲在午夜街头抽爆珠,有种颓靡又嫣然的美。那张照片,已经成为游其森的新屏保。
苏冷红唇嘟起,含糊不清抱怨:“什么嘛,我照片根本不用p好不好。”她踢了一下他小腿。
电梯里只有两人,游其森忍不住低头碰了碰她全是糖果甜腻味道的唇角。
明知道快到了,苏冷吻回去,然后狡黠一笑。
很坏。那股调皮劲很难让男人拒绝,游其森用力掐她腰以作警示。
吻得深了的同时心神恍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得到她的感觉真好,人随时随地就在身边可以任他对她美好的每一处产生龌龊又温柔的幻想。
心安理得,毫无负罪感的。
他完全不敢想过去或未来某一天苏冷这样完整地属于另一个男孩。
美好的一切应该享受当下。
电梯停稳门要开的前一刻,苏冷说了句“我讨厌这家饭店”,游其森没来得及回应她。
两人连手都没牵装不熟,但俊男美女只用磁场也能吸引人注意,上一拨抵达的人聚在入口不知道聊些什么,热火朝天,不约而同扭头。
“这是哪位美女,乱入我们班谢师宴,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男同学格外放肆,丝毫不顾及游其森也在场,随便玩笑。
苏冷满足异性的一切幻想,只可惜,她这种女生,很多人看看养养眼就到头了,他们知道自己驾驭不起,所以不会轻易招惹。
当然,也不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离开校园,脱下老土校服,没有课业压力,人神清气爽,借着谢师宴氛围撩拨一把。
苏冷得意拨了拨头发,随便动作都有捕捉不完的魅力。
有人起哄:“今晚你俩小情侣可不能老黏一块儿!”
随着高考落幕,班里另一对因为对完答案闹分手,游其森和苏冷变成唯一一对情侣。
游其森笑笑,帮苏冷把包和外套拿好,自己先过去坐桌,东西放在另一头,趁人没来齐,他绕到谈时边身边。
“怎么样?”
“没对答案的习惯。”
谈时边一个人坐在这边,冷冷清清,与一团团热闹格格不入,但没有孤僻怪异的违和感。
他这个人,是一般人不敢靠近他。
两人提前碰了一杯,谈时边难得主动开口:“你呢,不是要出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正出国深造的,去年平安夜就飞走了。
“本科决定在国内上。”
谈时边瞥了眼那头粉到发亮的发,“因为苏冷?”
“她不需要。我本来就不想出国,反正在哪里都是一个人,在国内还有你们,还有她。”
谈时边挑了挑眉,“还说不是因为她。”
游其森笑笑,本想给递烟,但突然想起来酒店禁烟,而且陈冰焕然一新在女同学们欢呼簇拥下走进来,班主任驾临,总下意识有敬畏之心。
“留在国内的话,想学什么?”
谈时边问这句话的时候,游其森手里摩挲烟盒,眼神却是跟着苏冷游走。她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咦,我记得刚上高二那时候,大家都传你和那谁是铁定出国镀金的角色才分能到一班。怎么那谁高二就去澳大利亚了,你还在。该不是为了我?”
他静静看她许久,从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到了希冀和点点渴盼。
“是啊,我那时就喜欢你,虽然你看不到我,但我总觉得,如果受伤就离开,这辈子和你就止步于此了,或者渐行渐远直到你把我彻底遗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目光沉静注视他,忽然踮脚亲他一口,很响。
不出国,一方面是不想顺从强势母亲的安排,初中起他就在对抗。游其森觉得,对方既然没尽过母亲这个角色的职责,又为什么要在他可以决控自己人生的时候横插一脚,要他走她认为可以让他出人头地赚大钱让她老有所依的道路。
苏冷出现,占据他心一席之地,是另一方面。
她让他的“叛逆”更有价值和基础。
但他没告诉苏冷真相的另一面。
他知道她需要在他这里索求到什么,情绪、感情、价值,需要与被需要,他想把所有一切毫无杂质地呈现给她。
“你该不会告诉我苏冷学什么你学什么?”他太久没回应,谈时边皱眉讥诮一句。
为什么,苏冷当了背叛者,毫无真诚。
可永远有人在毫无底线地爱她。
那个美好的女孩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世界如此不公。
谈时边心猝然作痛,空得没有边境。
“不至于,谈个恋爱不是一昧迎合对方,”游其森想起什么,眼神暗了暗,忽然拍拍谈时边胸口,“算了,和你说不明白。”
谈时边忽然抬头狠狠瞪游其森,目光锋利,可幽深瞳孔里有什么悄然破碎又陨落。
整场谢师宴下来,寡淡无味,其实意义不大,如果没有陈冰吆喝组织,中途发表一通肺腑感言,场子早垮了。
大家都是熟悉的坐一窝,和在班级一样,根本无意识搞小团体。
最后一顿饭,也压根没起到联络感情的作用。
就算起了也没用,今晚之后,各奔东西,一别两宽,恩和怨都将消弭。
明天是沃寒露生日,她想趁着谢师宴大家都还在淀城,今晚上提前举行派对庆祝。她在班里人缘不错,和苏冷一样,属于那种平时看似只和一两个熟人黏在一起但其实跟谁都能聊两句。
谢师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的人基本都提前进入了她的邀请名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今天睡醒就开始帮她联系约人,沃寒露在隔壁会所订了一个大包,用餐期间她和苏冷都在安排等会儿要玩什么、点什么吃的,旁若无人。
游其森时不时给苏冷夹菜,把她碗堆得像小山。
虽然是五星级饭店,但他们订的是“大锅饭”,一个人就出一百块,菜式普通,苏冷简单应付两口就再没动过筷子。
有班主任在,大家伙都收着,烟酒不碰,像苏冷沃寒露她们,反正想着有后场,索性“好学生”装到底。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八点多本来场子闷得无法继续要散场时,点了几扎啤酒,气氛莫名高涨。
尤其是陈冰,作为老师他主动给每桌敬酒,这还不够,挨个儿说几句才算尽兴。
“张小兵!嘿嘿,你别觉得老师不记得你,你肯定觉得你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可你踏实、努力,和……”话说一半,陈冰硬生生止住话头。
本来大家就是屏息听陈冰讲话,这会儿气氛更是突兀沉寂到冰点。
苏冷翘着腿前后晃椅子,好整以暇盯着涨红脸的贫困生、喝得微醺兴奋过头的陈冰,还有毫无情绪的谈时边。
游其森一只脚始终支在苏冷椅子角跟后,在某个幅度摇大的瞬间,蓄力稳住把人兜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险些摔倒,心虚吐了吐舌头,靠过去蹭蹭游其森肩膀,打了个哈欠。
“困了?”
刚问出口,那边陈冰敬酒敬到了谈时边。
大家好像都特别期待陈冰会说什么,尤其是女生,特积极起谈时边的哄,想着帅哥班长平时高冷,这种时候他总不会这么不近人情了吧。
最好撩人的时机。
可陈冰什么都没说,用力拍了两下谈时边肩膀,嘴唇紧抿,一切都在不言中的感觉。
就连谈时边都有些意外,表情一怔,仰头把酒喝了。
苏冷斜了眼目光没离开过那边的沃寒露,凑过去掩唇说句什么悄悄话。
一向自持清傲的沃寒露矜持扯了扯吊带随意把头发撩开,自信又羞涩一笑。
八点多的时候,大家自发开始了合照环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班里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主动找沃寒露合影。他和沃寒露经常碰上一起做值日生,沃寒露扫个地就溜之大吉,倒垃圾擦黑板男生一手包揽,出于感谢,沃寒露在找不到谈时边的情况下暂时平和答应了男生的请求。
苏冷帮他们拍的照,放下手机的一刻,男生往沃寒露手里塞了封信。
小部分人看到了起哄,沃寒露皱眉,古怪瞧对方一眼。
“你好老土哦,现在谁还写情书啊。”沃寒露笑嘻嘻的,同学之间的戏谑语气,手一松,信封飘落,她看都没看一眼朝苏冷走去,问游其森:“谈时边呢?”
游其森挑了挑眉,“下去了吧。”
沃寒露抱怨一笑,“那我先过去,你们尽快。”
那个男生尴尬到脸煞白把情书捡起来,有人过去搭肩假装无事发生和他有说有笑,他也就自然而然走开了。
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苏冷靠在落地窗那里,俯瞰市中心璀璨迷人眼的夜景。
游其森电话突然打进来。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游其森不是那种喜欢毫无预兆电话、视频轰炸的人,再急、再想,他也总会先在微信发条消息,苏冷回应了他才继续下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你还没好吗?”
五分钟前游其森去洗手间了。“你来一下,老陈醉倒在洗手间。”
苏冷一下站直,往洗手间走,明明自己滴酒未沾,踩在厚重地毯上脚步虚浮。
游其森把人扶出来,陈冰一个劲和游其森握手,称兄道弟,醉得不轻。苏冷觉得滑稽,大家都在找陈老师,老师是可以理所当然提早离席的,可谁想到他几罐啤酒就不省人事了。
“打辆车送回去?”游其森征求苏冷做法。
苏冷笑笑,故意说:“只能这样了,陈老师还是单身汉呐。”
果然,陈冰迅速抬头警示她一眼,摆出架子,“苏冷,你别以为毕业了就可以无所欲为,我永远是你班主任……”白眼一翻,又要吐的架势。
苏冷故作嫌弃,但还是毫不犹豫上前了,帮游其森把手机拿着,“我先叫车,你一个人行吧?”
陈冰一米八大个,还有健身习惯,在校园论坛常年稳居“最想和谁师生恋”投票选项榜首。
曾经还有苏冷和陈冰有一腿的秘闻帖子,写得神乎其神,唯一证据是陈冰老去苏冷宿舍巡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说什么游其森只是替苏陈师生恋挡枪的。
反正苏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总有人太恨她。
苏冷转身要走的时候,陈冰突然扼住苏冷手腕,游其森眼神急遽一暗,皱了皱眉。
“陈老师……”
苏冷心口直跳,脑子发麻,抬眼有点茫然地看着游其森。
“苏冷你是李尤尖朋友,在学校,你对她最好从没看不起她欺负过她,我知道。”
空气静默一瞬,苏冷表情变了,未曾设想过陈冰喝醉会主动和她提及这个已经淡却被遗忘但一直盘亘在她内心隐蔽处的美好名字。
两人东西都挂在苏冷肩膀,要掉了,游其森下意识想伸手去接。这一动作牵扯到陈冰,他抬头看了两人几秒,忽然松开苏冷,摁着额角摇摇头。
苏冷任由东西稀里哗啦往下掉,蹲到陈冰脚边,带点恳求:“陈老师,李尤尖到底为什么突然转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理由,苏冷早了解,可她总觉得陈冰醉后失态预示着什么。
而且陈冰对谈时边,从前全是赞许期待的目光里掺杂许多难言的痛惜。
游其森心也跟着悬起,没有第一时间去捡那些东西,只是担忧关注苏冷。
陈冰迟缓抬头看苏冷一眼,嘴唇翕动半天,最后又无言埋头,发被揉乱。
“陈老师,你知道什么对不对?”苏冷又想起了那封“信”,眼神淬毒,恨不得咬烂嘴角。
很久之后,空寂环境里传来隐隐约约压抑又沉重的啜泣,一字一句钝感十足但锋利划透心脏:“去年开学前夕,李尤尖姐姐告知我她发生了意外,车祸。”说下去是极其艰难的,陈冰揉了把心脏,他从教生涯,第一次面对一个学生毫无预兆的离世。
像一颗不算璀璨但始终在默默发亮的星星陨落。
银河系依旧光芒万丈,不会有人在意。
“她姐姐不希望这个消息让更多人知道,我其实很自责,高一那件事,完全是我失职,但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甚至连句对不起都没和李尤尖说过。”
这是始终是陈冰的心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遇到过如此恶劣的霸凌事件,受害者是个脆弱但内心坚韧的姑娘,陈冰觉得怎么做都不算正确,索性借口李尖尤已经慢慢走出阴影,他没必要再去揭露她的伤疤。
李尤尖的突然离世,突然给了陈冰一记重击,他猝然清醒,想通为什么李尤尖表姐恳求他不要把李尤尖“退学”真相公之于众。
吕繁礼不希望自己表妹再被人非议,始终默默无闻但死亡还要承受不可预计的言语风暴。
让某些人恶毒地觉得李尤尖死了也没什么。
“她车祸是哪天?”
“7月18号早晨,第一班从淀城回雅县的班车,我翻了很久新闻才看到一笔带过的报道。我也是憋得太难受,我不知道跟谁说。谈时边和她是恋爱关系,那段时间,他每天都缠我想得知更多,可我要怎么和他说……”
“我甚至无法分辨他到底有没有权力知道这件事。”
出酒店的一刻,有阵夏日晚风,游其森给苏冷披衣服的时候握住了她颤抖的肩头。
苏冷枯白的脸浮现一丝诡异的笑,“没有人比谈时边更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参加沃寒露生日宴的有八个人,女生居多,延续谢师宴后半程的火爆气氛,场子很快热起来。
酒下去一半的时候,体委和几个男生姗姗来迟。
沃寒露不动声色冲苏冷使了个眼色,游其森倒酒的时候好奇:“怎么回事?”
沃寒露早看不惯女体委和男生称兄道弟,上回在上岸和苏冷疯狂吐槽对方游其森自然也听到了,谁能想到今晚她生日女体委也在受邀名单里。
“今晚狼人杀精彩。”苏冷拿酒杯和游其森碰了碰,眨眨眼睛,“毕业快乐呀,游公子。”
游其森必须忍住吻她的冲动。
苏冷幸灾乐祸抿嘴笑,看向了那边浩浩荡荡落座的四五个人,他们一来,原本空间尚有富裕的包厢瞬间拥挤。
“生日快乐,寒露。”女体委嗓音甜美,把花和一个精美盒子放到礼物集中的地方。
沃寒露笑笑,嚷嚷她们迟到了,要罚酒。
有服务生进来询问,谈时边坐在最外面,接应工作都是他,沃寒露作为东道主主动挪过去。
文艺委员问和体委一起来的男生:“我还以为你们今晚撤这么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来是要早点走的,明天她要赶飞机旅游。”指了指体委,“可寒露生日,有搞头,这热闹得凑。”
文艺委员笑而不语,略微有点尴尬,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下午安排晚上活动的时候,沃寒露在小群里说她根本不想看见体委那副骚鸡样,讨厌的人在,简直是破坏她的十八岁生日。
小群是今年初建的,除沃寒露苏冷外,还有同寝室的文艺委员,通过苏冷加进来的高个子女生。几人在外面偶然碰到一起玩过一回,自然而然凑到一起成为新的小团体。
考前班里好热闹的人就问了,考后有什么安排,沃寒露要办生日趴体的消息传得太广,她没法,只好在班群热情欢迎。
“大家都来,不来不是好同学!”
班里大多数默默无闻的学生会觉得这句话本来也不是发给他们的,自动屏蔽。
刚才谢师宴体委等人提前走了,后来又突然说他们也要来蹭酒。
事实上沃寒露成功邀请到谈时边后,她就完全没功夫勾心斗角了,一时脑热连发叁个“热烈欢迎”。
而且人家还带了礼物,表示刚才提前离席就是去准备东西了,沃寒露就算这时候后悔也不好表现太刻意。
刚好到一首鼓点很爆裂的歌曲,跟着体委来的几个男生校服一脱也是玩咖,很懂带动气氛,众人情绪高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嗓子吼累,苏冷从游其森包里掏出自己新买的狼人杀,慷慨贡献。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环境使然,包厢安静下来的时候幽深莫测,暗红色灯光仿佛营造出一个真屠杀场。
前不久才一起共用一个话筒嘶吼唱歌的众人迅速进入角色,各自为营,平静目光下都藏着几分隐蔽心思。
游其森扫了眼睁眼的谈时边和苏冷,莫名有些想笑。谈时边面无表情,态度淡然,让苏冷和另一个同伴做抉择。
一轮过后,游其森轻吁了口气,说话同时打开了最亮的灯。
“天亮请睁眼。”
一阵窸窸窣窣,大家面面相觑,迫不及待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游其森故意买了个关子,若有所思,苏冷等得不耐烦了,他才耸耸肩,宣布:“昨晚平安夜。”
大家关注点是他俩秀恩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游其森不置可否,漫不经心一笑:“开始阐述吧。”
第一轮可获信息很少,大家都选择按兵不动,保守亮身份。到苏冷时她直指谈时边:“我觉得是他,直觉。”
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大家稀稀拉拉笑出声,游其森却秉公执法,敲敲桌角,“理由,不然全场都凭感觉,还怎么玩。”
他眼睛沉沉盯着苏冷,怕她忘记谈时边和她是一边的。
十几张脸忙着看戏,苏冷难得没耍脾气,托腮沉吟片刻,一本正经说:“你们不觉得班长今天太沉默了吗?一般来说,高智商玩这类游戏应该掌控全场才对,孩子静悄悄,势必在作妖。”
谈时边低低笑出声,非常镇定反驳:“你不能因为你接触过的高智商喜欢孔雀开屏,就认定别人也这样。”
全场噤声,冷气充足的空间里肾上腺素狂飙,心知肚明谈时边口中“高智商”代指谁。
游其森伸手制止,“只有被票的人才能发表遗言。”
苏冷挑了块西瓜吃,无谓耸肩一笑。
第一轮发言结束,被投出去的是跟着苏冷凭感觉指认沃寒露的一位男同学,“我也觉得是寒露,我们上回玩,她表现可积极了,全场乱杀,而且说起高智商,她可常年稳居我班女生物理第一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临终发言时,该同学十分不服气,“体委她们不也觉得是寒露,说什么寿星应该很lucky拿到为数不多的狼牌,这理由比我这个还扯好嘛……”
苏冷不耐烦直接把人推出去,“死于话多,别挣扎了。”
气氛似乎又回到了游戏开始前的惬意。
“游戏继续。”
另一张狼牌的同伴松了口气,和苏冷交换眼神,突然领悟她和谈时边刚才“自爆”的玩法。两人水火不容咬死对方,这样一来,大家注意力反而不会放到他们身上了。
第二晚,苏冷眼风一扫,坏坏笑着,游其森看着谈时边重复一遍:“确定你们的选择吗?”
谈时边没什么表示,他今晚的确沉默过分,游离在热闹边缘,苏冷也压根不管他,当狼人只有两个。
天亮了,游其森冷静宣布:“昨晚被杀一人,女巫没有杀人也没有救人。寿星,发表遗言吧。”
大家似乎有点讶异,窃窃私语,脸上兴奋难掩。
游戏似乎越来越精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沃寒露表现得倒算平静,似笑非笑玩弄着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没什么可说的,明显有人一开始就认定我是狼。针对我。”把手机一扣,她拨了拨头发,娇嗔开口:“玩游戏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今天我过生日,这么对寿星的人,也不会好过哦。”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上一局统一认定沃寒露是寿星所以会“幸运”拿到狼牌的体委那伙人。
沃寒露下场很干脆,只对苏冷说:“我是好人,记得为我报仇。”
游戏继续,继文艺委员第叁个出局,苏冷在第五轮的时候也被票出去了,她离开座位绕到对面,钻进一直冷脸时不时掩唇评价场上局面的沃寒露和体委中间,“聊什么?是不是觉得不在场上了看什么都特别清楚。”
沃寒露咬牙,意味深长开口品咂:“你也‘死了’……今晚我主场,结果场上都是他们的人。”
文艺委员小声附耳:“寒露觉得那女的针对我们。”
“光一个女的可没这么大能力,一个女的几个男的就不一样了。”沃寒露讥诮一笑。
最后的结果是场上只剩下谈时边一匹真狼,按理来说,作为平民阵营的沃寒露应该高兴,复盘的时候,她首先抱怨游其森牌发得太烂。
得知苏冷也是狼,沃寒露皱了皱眉,“你杀的我?”
苏冷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们叁匹狼一起杀的你,happybirthday!”苏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彩纸,大手一挥天女散花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游其森开门迎进来一个蛋糕,如梦似幻。
气氛瞬间暴涨,沃寒露快速看了眼谈时边,他淡然如斯坐在那里不知道和游其森交谈什么,视线似乎是望向这边的。
沃寒露心跳加快,咬着嘴角瞪了苏冷一眼。
本来有些诡异的游戏氛围徒然扭转,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苏冷故意策划的惊喜。
沃寒露把苏冷拽到角落,苏冷表现得很心虚,像被罚站的乖巧小学生,面对沃寒露的追问,她忽然凑上去低声说了句什么,沃寒露表情一怔,在苏冷意味深长地注视下伸出手捂住脸颊,羞涩笑了。
“你俩策划的?”
游其森把打火机什么的事先掏出来,“你给准备了什么礼物?”
谈时边皱了皱眉,“没人告诉我今天是她生日,我以为大家单纯聚一聚。”
“行,你班长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你这么久没参加这种活动,怎么寒露一邀请你你就来了。”
谈时边面无表情拿开游其森搭肩的手,“你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回轮到游其森皱眉,他平静巡视的眼神让谈时边隐隐动怒。赶在他发作前,游其森漫不经心一笑,“兄弟,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酒后误事也是真的。”
“你他妈找死?”谈时边也有不轻易动辄的反面,就像他从前带李尤尖和他们一起在上岸玩,他也可以是在心爱女孩面前多情、温柔、轻佻又不俗腻的花花公子做派。
游其森话里有话故意吊胃口让他忍无可忍,暴烈一触即发。
就在沃寒露笑容洋溢坐回去准备开始第二轮游戏时,女体委等人突然说他们要先回去了,明天要赶早班机。
“不多玩会儿?时间还早。”高个子女生调侃,“都毕业了,一个个就别再装好学生。”
女体委笑而不语,路过沃寒露身后突然拍了拍她肩膀,快速低语:
“下回有不想看见的人,你他妈就别大张旗鼓办什么生日宴了。”
对方脚步都没停,和几个男生又浩浩荡荡走出去,这次,连背影都充满挑衅的劲头。
沃寒露脸色发沉,反应过来后不紧不慢摇着高脚椅转身,“你搞清楚,老娘的生日宴不想看见谁就不想要谁来。”
快走到门口的体委转身幽幽一笑,“觉得我老和男生玩不要脸,你物理天才少女又有多要脸,对喜欢的男生,还不要上杆子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一伙人,心里捏把汗,觉得今晚就到这儿了。
谁能想到,那几个人来是找事的。
苏冷手卷着蛋糕盒的彩带,宽慰沃寒露,“生日呢,别为那种人生气,反正你本来就不喜欢她,什么时候算账不行,非挑今天这大好日子?”
沃寒露看向苏冷手边那个蛋糕,嘴角一翘,说:“说得对,反正我怎么样都阻止不了有人多嘴告密,有些人也不是一次两次背后嚼人家舌根了。”
高个子女生酒杯重重一放,冷笑:“你别含沙射影,要骂就痛快点,拐着弯儿点谁呢。”
沃寒露做出个嫌弃表情,“我指名道姓说你了吗大姐,别上杆子对号入座啊。”
“苏冷和游其森在体育馆那事,当事人都没觉得怎么呢,你心眼屁眼这么小啊。苏冷后来和我好了你觉得挺不服气的是吧,怀疑我和体委告状,那也得那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啊。我没这么无聊,他妈都要上大学还搞小学生勾心斗角那套。”
两人都是苏冷朋友,她看起来挺头疼的,要周旋其中。
“苏冷,我受不了有人冤枉我,今天这局本来我就是看在你面子上才来的,可我算是看清楚了,人家根本不接受我和你成为朋友呢。我就奇怪,当初你和李尤尖关系这么好她怎么受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时边指尖烟蒂猛燃出一簇猩红,那个名字像根刺,深深扎进肉里,找不到挤不出来,只要不经意碰到就会痛入骨髓。
高个子女生也走了,场面一下弄得很难堪,全靠几个男生活跃。
文艺委员一直在安慰沃寒露,“你在我们四人群里说过不想看见体委,指定是她告诉体委的,恼羞成怒了才这样。”
沃寒露深吸口气,看向苏冷:“你没有要说的?我早说过她这种人不值得深交。”
苏冷略显遗憾摇了摇头,“你们就是八字不合,我认了。”
“我一定是要找她算账的。”
“随便你,如果事情真是她做的,随便你要怎么处理。”
苏冷看了眼面若寒霜的沃寒露,随手把烟丢开,走过去拉她手坐回去,在谈时边对面。
“别不高兴了,今天你可是寿星,快拆礼物和吃蛋糕。”
说完,冲她眨了眨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沃寒露接收到信号,心口砰砰直跳,欲言又止,苏冷却不管她,自顾到包里翻翻找找,然后抽出一封信走到谈时边面前,故意卖了个关子。
“先看这个礼物吧,是我们某个男生托我转送的,看起来像封情书呢……”
沃寒露又羞又恼用力夺回来,“苏冷!”
苏冷笑得花枝乱颤,“害羞什么,你沃寒露也会害羞。哎,你长这么漂亮,物理把咱班这么多男生都踩在脚下,高中叁年很多男生爱慕你但都不敢说,对吧,谈班长。”
并肩坐在一起的游其森谈时边同时抬眼。
隔着一缕烟雾,游其森目光沉沉凝视苏冷,带点乞求和渴望。
他并不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
可他太了解她了。
从刚才“狼人杀”第一回体委等人把矛头疯狂指向沃寒露,结果第二个夜晚苏冷就“杀”了她起,游其森就预感到苏冷要做点什么。
沃寒露误以为是体委那帮人首先把她票出局,然后陆续把和她一伙的文艺委员、苏冷搞出去,却唯独留下高个子,而高个子身份揭明是女巫,她没有解救她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尤其是体委临走前的挑衅,让沃寒露更加认定高个子和体委是一伙的。
但在来ktv的路上,游其森无意中瞥到苏冷手机里是和体委的聊天界面。
她们两个平时并无太大交集。
从洗手间出来后,苏冷从垃圾桶里捡起了那封被沃寒露嫌弃从而也被书写它的主人遗弃的情书。
游其森不知道中途好几次苏冷和沃寒露咬耳朵说了些什么,沃寒露望向谈时边的眼神完全变了个样。
羞涩但炽烈,柔情又缠绵。
谈时边突然被苏冷点名,皱眉露出个不悦神情。沃寒露眼睛更透亮,迸发出火焰,绞着手里那封情书用目光把谈时边紧紧缠住。
在苏冷又掏出第二封信而沃寒露没有拒绝而是默默挨到谈时边身边时,游其森心漏跳一拍,眉心乍动,不知不觉也站起来。
苏冷故意冲谈时边笑,扬了扬手中那封信,意味深长的目光从谈时边掠过沃寒露。
“其实呢,我手里还有封信,我相信寒露更愿意听。最重要的是,我是受人所托,想把这封信跟大家分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沃寒露抿了抿头发,在苏冷走上唱歌台时,她仰头看身边高大寡言的少年。他身上不知名的淡淡冷香是她魂牵梦绕的气味,如今,再一次这么近钻进她心房,沃寒露晕头转向,明明没喝多少酒可她已经醉了。
醉倒于心上人的英俊面孔、笔挺身姿。
是真的吗?她真的等到这一刻了吗?
苏冷告诉她,谈时边今晚愿意来,就是为了向她表白的。
游其森也知道。
他们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不然谈时边这么清高不好热闹的人,怎么可能愿意来这种场合。
沃寒露不信,沮丧吐苦水:“他都没带礼物来。”
苏冷笑得更开怀了,悄悄在她耳边说:“他写了封告白信,那就是他的礼物,希望我能代劳,在今晚现场能向你告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冷还叹气,羡慕极,“真浪漫,游其森都没给我写过信。”
苏冷还告诉沃寒露她把那个男同学的情书也捡回来了。
沃寒露惊一跳,“你捡那玩意儿干嘛?”
苏冷骂她蠢,“激一激谈时边呀,让他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给你写情书。”沃寒露难得语噎,“苏冷,你真是阅人无数,论撩男人,谁都比不上你。”
苏冷不置可否,挑了挑眉,“这招谁都会吧,用别的异性让自己喜欢的男孩吃醋,我不信你没用过这招。”
沃寒露还想再说什么,苏冷不耐烦让她闭嘴,“你就说,到底想不想我帮你读信。我事先询问你意见了啊,别到时候倒打一耙说我侵犯你俩隐私。”
想。
沃寒露做梦都想。
想谈时边当初给那个穷酸女明目张胆又霸道的示爱也给她。
沃寒露一点都不觉得让苏冷当众念情书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
她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谈时边爱慕她,给她如此深沉又大胆的表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坐到高脚凳上,调了调话筒,包厢里歌声早停了,台下众人都一脸期待注视着苏冷。
只有游其森和谈时边两张脸是冷淡的。
苏冷拆信的动作很轻柔,一层层褶皱慢慢打开,不是用抖的,这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她没有立马出声,而是微微一笑,话筒里随之荡开一声冗长叹息。
“寒露,你成绩优异,连深奥的物理都能轻松驾驭,在班上,几乎每回考试,如果没有季见予,你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每次物理老师宣读成绩的时候,我座位旁边有很多男生都会发出惊叹,默默朝你投去敬慕眼神。你人又漂亮,自信张扬,大家都很喜欢和你交朋友,其实,我也喜欢。我一直在想,谁会不爱慕这样的女孩子呀。一定有很多男生,喜欢你,但又不敢靠近你,因为你太优秀了,我知道你的眼光也一定很高,渴求一个同样聪明和你灵魂相契的少年。他必须也要拥有英俊皮囊、笔挺迷人的身姿,卓荦不群,但有点小坏,最好是只在你面前有放荡浪漫的一面。”
沃寒露必须微微张开嘴巴才能呼吸,低垂着眼一点点勾住了谈时边的衣摆。
“我的男朋友,是不是符合你所有幻想。”
空气徒然凝结,谁的脑中都是轰然一声鸣响,碾过种种遐想。
苏冷十分淡然把信封往前掀,需要忍住巨大悲怆和恨怨,才有勇气再读一遍曾经需要季见予陪同她才敢看完的内容。
“我纠结了很久,十二天什么都做不了,在雅县每天都想他,觉得的确是我做错了。彭天那天突然约我说要和我道歉,其实我想,我也应该和他道歉,我不想和任何人关系难堪。我们在奶茶店,被他看到了,他怒气冲冲走进来一点面子都没给彭天也不给我,要把我手扯断,质问我为什么和彭天见面也不告诉他。我当时也气他,气他不信任我、不理解我,不了解事情前因后果就和我吵架。我最不喜欢吵架了,他也许是看我什么都不说更生气——嗯,其实我知道我这种性子其实很讨人厌的。一气之下,他说要不分手好了,我真糊涂啊,赌气地往他心口插刀子,骂他本来就是他勉强我和他在一起。其实不是的,我好喜欢他,高一他竞选班长那时候,我就好喜欢他。苏冷,说到这里我和你道个歉,当时你不让我给他投票,觉得他装,其实我最后还是悄悄写了他名字。你都不知道,他表白那晚,说他喜欢我,我觉得我的人生哪怕做梦都没有如此美妙幸福的时刻。他总觉得他喜欢我多一些,付出得多一些,我想勇敢一次,冲动一次,买了最一趟去淀城的车票,想和他解释那天在奶茶店,彭天凑过来是因为有人弄翻奶茶洒到我身上了,不是要亲我,我也不是能接受他亲我。事实上,我不抗拒的只有那晚在他房间那个吻。我还要和他说‘我不想和他分手’。可那晚,我找到他家,正踌躇要怎么联系他,怎么过那道门禁,忽然看到街角有对很亮眼合拍的男女,女生穿着很漂亮的小裙子,化着好看的妆容,我知道,她成绩也很好,家境优渥,方方面面都很出彩。可这么骄傲一个女生,还是不停弯腰不顾形象搀扶她心仪的男孩,说实话,那时候我觉得她好卑微。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我只不过是在寻找她的缺点,分散我看到这一幕时受到的冲击力。后来,女生搂住他腰,又变得很小女生把脸埋进他胸膛,最后,他们接吻了。”
谈时边脸色煞白,手颤颤巍巍握成拳垂放在身侧,血管爆裂,眼睛几乎要喷出红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就这样毫无遮掩注视着谈时边,能把信后续内容完整背出来。
“我真像个傻子,居然一直不知道,寒露喜欢他。可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他本来就该配这样光芒万丈的女孩。我和他,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老天能给我和他一场急遽又梦幻的恋爱,我应该知足了。苏冷,我好没出息对不对。但这些话,我也不会让你看到的,就像我曾经那么那么喜欢过一个人。可我又好想让你看到,因为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人听我倾诉了。苏冷,苏冷,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好想忘记我看到的一切,因为和他在一起的第一秒,我就已经做好了要与他分离的打算。我一直希望,即使那天来临,有关他、有关我和他的记忆,都是美好的、值得珍藏的。已经过十二点了,现在是7月18号凌晨,我在车站写下这篇日记。本来,我把日记本带来,是想给他看,给他看我的日记本里全是他,从高一开始。苏冷,你会和季见予好好的吧,请你一定要和季见予好好的。我们不是曾经说过吗,在青春里找到第二个谈时边和季见予了。”
“还有五个小时,我就可以回雅县了,真好,我希望回家好好睡一觉,开学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多分点时间陪我呢,那么我想,我可以过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要考大学,学自己喜欢的专业,我的人生还有这么长……”
“只是再遇不到第二个谈时边罢了。”
沃寒露突然跑上台,试图抢走苏冷手中的信封,游其森比她反应更快,扑过去死死护住苏冷。
“你冷静!”
沃寒露直接对游其森手腕狠狠咬下去,又推又搡,表情失控,“你们这对狗男女!”
苏冷面无表情任由围着她的两个人厮打,她全身僵硬没有任何反应,忽然,一张信纸飘到了地面。
在众人后知后觉的惊呼声中,谈时边走过去,缓缓蹲下。
入目刹那,是密密麻麻熟悉到刺眼的清秀字体,纸张上,还显而易见一团团湿了又干后的坑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喉间涌出一阵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头痛欲裂,死死用手臂捂住额头,再也站不起来。
苏冷忽然站起来把沃寒露往后一推,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朝地上那团黑影走过去。
“你自己干过什么事,不记得了我帮你回忆。你害死了她,她死在7月18号从淀城回雅县的最早一班班车上。”
所有人不可置信睁大眼睛,连呼吸都忘记。
谈时边猛地抬头,一阵血气腾然逆冲,五内俱震,整个人趔趄倒地,双目爆红怒视苏冷的目光里,有卑如尘埃的期盼。
怎么可能?
他宁愿苏冷是个冷血冷血的人敢和他开这种玩笑,以此惩罚他也好。
因为明明陈冰当着全班人的面宣布李尤尖同学只是转学了。
他们不过吵了一架,她就要用死来惩罚他吗?
曾经有人调侃:“时边你可得小心,和这种女孩子谈恋爱可不好脱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对,她日记里,写她看到了什么?
他做了背叛者,还在她独自一人长途跋涉想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让她目睹了他和另一个女孩。
谈时边头痛欲裂,奄奄一息跪倒在地,却固执抬起眼看向苏冷。
手中那一张日记被苏冷砸出去,在谈时边高挺鼻梁留下一道深刻红痕。
谈时边甚至希望苏冷再疯一点,替那个人狠狠骂自己。
不管怎样,她总是羞红脸,腼腆如初,不会骂人,伤心难过了只用笔倾诉。
她希望有关他、有关他们的记忆都是美好的、值得珍藏的。
她说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他。
谈时边多想告诉她:他也再找不到第二个她了。
那个毕业季,多雨潮湿。整座城市总弥漫泥土腥味,在满城蔷薇花繁华盛开的嫣红中等待天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约上高个子叁五个女生回学校拍毕业照,顺便领她们的录取通知书。
昨晚她和陈弥等人几乎蹦通宵,回家倒头就睡,睡到十二点起床,苏冷把油头洗了,再慢悠悠开始化妆。
餐桌上午饭热了两回,尤眉兰进门时陈阿姨正举着饭勺站在楼梯不安张望,叹了口气。
这个家,虽说从前也不热闹,可只要苏冷在,总叽叽喳喳。这就是老人劝生常说的那句话:家里有个孩子,处处充满生机。
可男主人不在了,外面阳光再好也照不满家里的每个角落。
尤其是成绩出来后,苏冷直接把志愿填报卡撕了,要复读,母女俩在家大吵过一回。
最后是尤眉兰捂着心脏妥协。
尤眉兰一靠近,苏冷就从镜子里看她,淡淡开口:“那衣服我刚拿出来的,没穿出去过,别给我再扔去洗了。”
“我没这么多手脚管你的闲事。”
苏冷心不在焉点点头,继续哼歌擦指甲油,“最好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女儿,怎么看怎么古怪,尤眉兰深深皱眉,会怀疑她整天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是不是吸毒了。
“苏冷,你最好审视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对得起你爸吗?”尤眉兰的话让苏冷笑了,“您放心,违法的事我不会干,从小到大爸爸是我的骄傲。”
“那你呢,你没有成为他的骄傲。”
苏冷慢慢停下手里动作,微微抬起头,却不是看尤眉兰,若有所思一般,“所以我选择复读。”
提起这个尤眉兰就心绞,忍了忍再次开口:“我还是想和你好好谈谈这件事,你要知道女孩子的青春是很短暂的,再读一年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而且你必须承认你就不是能沉下心投入学习的料。妈妈身边朋友同事他们的子女,有太多复读到头来考得还不如第一年的先例,如果真是这样呢?你打算怎么办?再读一年吗?”
“可你也必须承认我明明可以考得更好,我和你不同,‘冒险’是我人生的主旋律,而不是试都没试过就用大多数人的结果去预期我的成败,这太可笑。让我拿超过重点线二十分的分数去念一个普通一本,或者是一个二本学校的王牌专业,我不甘心。”
苏冷说着说着突然笑了,偏头轻嗤了一句:“我和你说这么多干嘛,你只会觉得我浪费钱又浪费时间,在你眼里,我就是习惯呆在舒适圈的懦夫。不过我先申明,接下来一年我不会回家住,你如果觉得家里只剩下你一个女人经济会有压力也大可不必。毕竟……”
苏冷笑吟吟地托腮,“爸爸留下来的钱,法律意义上而言,我、你还有爷爷奶奶都是第一继承人。如果你觉得你和他早无夫妻情谊了,花得不心安理得情有可原,可我不会,我亲爸留给我的钱,我会每一笔都用到刀刃上去追逐我的理想人生。”
尤眉兰一张脸渐渐崩漏出颓然情绪,“你已经成年了,该给你的那部分自然是你的,只是你从小花钱大手大脚,我希望你早点成熟长大,毕竟,步入社会不会再有人像你爸那样无条件宠你、纵容你。”
一只鸟急遽飞过,振翅打到窗户制造巨响,苏冷眼睛红了,表情冷淡,“废话,我已经成年了,爸爸遗产给不给我本来就不由你说了算。我只是可惜,你今后会拿着他留下的钱嫁给另一个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尤眉兰细眉紧蹙,却没有精力再和她吵了,“今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爸刚走,我不会考虑这回事。”说完起身要走,苏冷突然转头,牙根都要咬碎,可眼睛是笑着,“是吗,我以为你会着急去做别人的妈妈,毕竟我已经成年了,你在我身上,找不到任何做妈妈的乐趣。而且我成绩不拔尖,又叛逆,你肯定巴不得去做一个成绩优异又会撒娇的人的妈妈。”
原本以为,再恶心、再刺眼的画面都领教过了,实话实说又能有什么?苏冷就是要尽情嘲讽,想看这个女人能虚伪、绝情到什么程度。
可最后,发烫的脸颊还是淌过一阵没有余地的清凉。
“苏冷,你是浑身都是毛病,可你记住,我羊水破的时候,你爸不在,你是我熬了一天一夜同时还要承担自己成为寡妇、让你成为单亲孩子种种风险和压力生下来的。”
苏冷刚做好的美甲断嵌在掌心,喃喃开口:“是吗,那你真伟大。”
尤眉兰头也没回,“所以你成长为今天这个样子,很难不让人痛心失望,会让我怀疑当年冒生命危险把你生下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如果不能对你的人生负责,毫无疑问,我也是失败的。”
换作往日,苏冷肯定要跳起来砸东西,吼回去“你他妈就没有对我负过责”。
以及,她成长为什么样?她觉得自己他妈成长得好好的,没有男人不喜欢她,只有一群善妒、自私、虚伪的女人将她视作宿敌。
可如今,苏冷什么都没说,任身后那扇门开了又关,她重新面向镜子,重新上了一层底妆。
游其森在楼下等苏冷,回忆十分钟前他被陈阿姨招呼进来和尤眉兰碰个正着的场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母亲,游其森无法提起好感,可同样的,他无法做到像苏冷一样对对方嫉恶如仇。
“阿姨。”
尤眉兰亦是礼数周全,不忘叮嘱陈阿姨把水果切了给两个小孩吃,可临走前,她突然开口:“苏冷要复读的事,你知道了?”
二中复读班是他陪苏冷去报的。
“怎么,你们约定好再来一年吗?”
游其森从容对上尤眉兰目光,如实回答:“我会留在淀城上大学。”
尤眉兰笑意很轻,她何时都是温柔和善的态度,可难以想象,她对丈夫、女儿进行长时间冷暴力。
“你们谈朋友,我知道管不动也不想管,毕竟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可我还是希望,苏冷义无反顾选择重来一年,结果会尽人所愿。”
话足够直白,游其森瞬间领悟,“二中复读班要求所有人住宿,军事化管理,阿姨您放心。”
“好,你随意吧,她应该马上就能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扑到游其森怀里的时候,鼓着两腮质问他是不是在想别的女孩子。
游其森没立马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这让苏冷更恼火,正欲发作,少年丢开遥控精准覆住她亮晶晶的唇。
一番温存,依依不舍离开时,游其森摸着她小耳朵嗓音低沉:“陈阿姨不在。对不起苏同学,弄坏了你唇妆。”
苏冷两颊泛透出比腮红更性感的粉,趴在他怀里反手去揪他耳朵,游其森很快认输,“拍完照我们去选狗狗?”
“好啊。”
游其森还是有些不甘心,“真不要我陪你,免费的摄影师都不要?”
苏冷笑:“你别不开心,我和她们说好了,女生局,大家都不带男朋友的。”
游其森把苏冷送到学校,正好碰到其他人,“苏冷你是不是忘记我们说过什么啦!”
“他只是司机。”苏冷手从游其森肩头离开时高喊一句,快速跑开,不忘回头冲他狡黠一笑。
她真漂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重新涂过的唇饱满红艳。
游其森散漫搭在车头,看几个身材纤瘦打扮靓丽的女孩子有说有笑走进校门,许久,他点了支烟,直到苏冷彻底消失在视野,他顿觉内心空洞,有种不可言说的孤独与落寞。
安静空荡的校门口,突兀停有一辆劳斯莱斯。
男人骨子里爱车表如命,这两样东西,能完完整整彰显地位财富。
游其森下周准备考科目叁,他和初中哥们儿一切去学的车,休息时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以后要买什么车。
苏冷每天行程安排满得不行,尽情玩,趁大家离开淀城前,趁她进复读班前。酷暑的天,她怕晒黑,名都报了只去一天车都没碰就放弃,笑嘻嘻丝毫不心虚:“你会开就行!”
游其森没逼她,犹记得去年冬天,他到小镇接她,在车里他抱着她她都在抖,眼睛死死闭着,手没离开过把手。
哪怕她一辈子学不会开车也没什么。
慢慢吞云吐雾,游其森环顾一圈安静的门口,耳边却怎么都萦绕有盈溢的欢声笑语。
时间快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和张金远一群人也约好打游戏。
高个子问苏冷:“苏冷你真打算再读一年,而且还去二中?”
苏冷漫不经心撩了撩长发,专注摆弄相机,“你们录取通知书都到手了还问我这个问题。”
“先在操场拍怎么样?”
苏冷笑了一下,“你想先在哪里拍就先拍哪里,谁让我欠你一个人情。”
提起这件事,高个子有些想不通,“上次生日会那事,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沃寒露一直误会是我和体委串通要让她难堪。该不会是觉得对不起我,怕她记恨要报复我吧?”
后来,沃寒露找体委对线,得知是苏冷把她曾经说过体委的坏话传出去。
扬言要找人搞死苏冷。
苏冷没当回事。
沃寒露这个人,做了两年朋友,苏冷和游其森都很了解她。首先,她没江湖朋友,其次她没有那个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冷当众念李尤尖的日记,拆穿她破坏人家感情,她永远都得不到心仪少年的倾心。
只这两点,够让沃寒露崩溃了。
“我就是想让她知道被信任的人背刺是什么感受。”
沃寒露没找人教训苏冷,两人在微信上彻底撕破脸。
沃寒露承认当初她发朋友圈屏蔽季见予是刻意为之,她看出焦璐对季见予有意思,就故意引导焦璐发现苏冷瞒着季见予去酒吧的端倪,从而通过那条朋友圈挑起矛盾。
包括苏冷在酒吧和陌生男人接吻的照片,也是焦璐拍摄和她商讨后上传到论坛的。
那晚,沃寒露也和焦璐一帮学弟学妹在上岸。那时候,沃寒露笃定照片放出去,季见予不会放过苏冷的。
那就好,这两个撮合谈时边和李尤尖那个穷酸女的烂人,早该身败名裂了。
明明是她和他们两个人关系更好,可苏冷也好,季见予也好,都更偏向李尤尖。沃寒露不信两人阅人无数一点察觉不到她对谈时边的心思。
只有一种可能,这对烂人故意视而不见,看她像小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凭什么她得不到谈时边,苏冷却能和季见予甜甜蜜蜜。她这么优秀,谈时边却注意不到她,苏冷四处留情不懂珍惜,却连季见予这种浪子都能为她回头。
苏冷玩弄着相机带子,突然摩挲到上面有一只小狗挂件,她低头一看,思绪宕机。
这台相机,是当初季见予为了让她不去给阿力拍照买的。
莫名想笑。
陈弥说得对,她和他分手,财产很难分割清楚。
说不定季见予洗澡前随手拿一条内裤,也是她给他买的zimmler
但他极其可能宁愿不穿。
她们几个今天都穿的短裙,白莹莹几条美腿在阳光下发光,在操场尽情摆姿势,随手一拍就是青春画报。
“我靠,苏冷你太绝了,你要不闯荡娱乐圈去吧,我们给你应援。”
苏冷今天戴的假发,但丝毫不违和,乌黑垂顺及腰,莫名和高叁前她深入人心的形象重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拍完这组,苏冷喊累,慢吞吞往回走,“也不是不行,我们可以组个组合,绝对人气爆棚。”
笑作一团。
几人要去小卖部买水,继续往前走,苏冷跟在最后面,查看刚才的成片。
阳光有点刺眼,白花花一片疯狂曝光,苏冷心头躁躁的,一手遮到额头上,一手拢住屏幕。
“哎,苏冷你就仗着自己晒不黑是吧……”
不知不觉,苏冷落她们一截,停下脚步,忽然转身。
无云蓝天下,万物清晰度突然拔高,绿的树、金色标语、红的跑道,偶尔有叁叁两两返校领通知书的悠闲行人。教学楼很安静,在烈日下一半是阴凉一半是明亮,西南角栏杆后,空荡荡,只有某班级挂在门口的红旗一角悠扬飞舞。
苏冷眼睛里的镜头,分明框进来两个白衣少年。
一个像季见予,一个像游其森。
只有背影。姿态惬意自在,意气风发的英俊潇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同每一个课间,男生们都喜欢站在走廊,吵得不行,好像没有任何烦恼。
谈天说地,看隔壁班的漂亮女孩。
那层楼是高二教室。
其他人继续走远了。
游其森今天穿的是黑色,网吧打着游戏。
那个人,在美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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