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朱抬起手停了一会儿,水声渐消,对话变得分明:“看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让你天缺的,你自己天生就比别人少点东西,丑就别出来吓人……”
又是这种无聊的事。
她指挥应召而来的水流做出水管爆炸的“意外”,男士洗手间里乱声大作,七八个半大不小的年轻人谩骂着跳出来,从头到脚往下淌水。
“老板呢?死哪儿去了?你家洗手间水管子炸了,恶心不恶心啊!”
走进女士洗手间时离朱垂下眼睛飞速朝隔壁扫了一下,一个肢体残损的天人族青年倒在水泊中艰难蠕动。
啧,麻烦!
“要不要给你叫个丹鼎司的急救?”
无患阴沉沉的匍匐在地面上努力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为此他努力了六七分钟也没能成功。天生残缺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的人想在光滑地面上保持平衡是件难事,尤其他此刻还在不停用幸存的左臂与右腿挣扎。
恹恹的冷淡声音从隔壁女士洗手间传过来,看不见人但有水流咔咔两下把他拎起来晃晃。
“能站不能,说话。”
说话人明显耐性不佳脾气不好,他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声:“嗯。”
那圈水立刻重新回归地面,溅开形状随意的一地水花,无患勉勉强强站着,肩膀上的肉芽抵着墙面。
“呼……呼……”他喘着粗气,污水点点滴滴顺着头发向下流。
隔壁的水响了,门响了,一连串脚步声渐行渐远。
青年侧过脸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拗着向外看,又怕人看见自己又想看看是谁。
什么也没看见,闪过的明暗影子无法确定距离。
“……”无患阴暗的缩回去,完好的那只手握紧拳又松开。
他嫌恶地低头看看肢体残损之处,天生缺失且不发育的右臂和左腿就像两截肉肠似的无力耷拉着。他有想过直接把这两条丑陋的东西切掉,可是天人族的体质强悍,前几天才下狠手过不了多久这些可恶的东西又会重新长出来。
残肢去不掉,辅助器械又用不了,漫长的生命化作一场残酷的刑罚。有时候无患自己也会偷偷思量是不是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才会落入这番田地。但他又不是持明,哪里来的上辈子呢……
那为脾气不太好声音也很冷淡的好心人应该是个持明吧,会御水的持明姑娘。冷冰冰的,平等的收拾所有吵到她的人。
还好没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狼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