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璘琪,没有人要求你这样做,你待在枝縻身边同样可以分担重责,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奉献你自己?”
璘琪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凄美得犹如飞蛾扑火前的最后一秒,她叹着气说:“我没有选择,我不知道还能这样相安无事地守着他多久。”
“即使你这样做了,这依旧是一份没有回应的爱。”
“有他能记得我就足够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的感情可能只是臣子对皇者的心悦诚服,程度再怎么强烈,也不会是爱。”
“我从不考虑这么多,我只知道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这就足够了。”
面对如此执着的璘琪,我默然了。
从猜到了她的目的那一刻起,我就打定主意要把她劝回来,我可怜她,我同情她,我为她不值。而现在,我感到深深的惶恐,在将来,我也可以为我的爱人做到这个地步吗?还是如果无法做到,那就不是爱?
“咔嗒”一声,天花板上的铁窗猝然崩坏,在一个黑影窜进来的同时,璘琪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拖起我,一把按在墙上,右手剑刃闪现,做出刺向我的态势。漠常埋伏在暗角已久,此刻迅速冲出来与璘琪打斗起来,我趁势往牢门外跑,大喊着:“来人呐——有人劫囚啦——”狱卒的效率还挺高的,立刻有零乱又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陌生人见状不妙,当机立断决定放弃诛杀我,而是和璘琪联手攻击漠常。
漠常的武器是把墨黑的大刀,刀刃宽、刀柄短,漠常力大如牛,斩起人来毫不含糊,陌生人和璘琪以逃跑为目的,并不打算缠斗,边打边退到墙角,陌生人腾空而起,一掌按上墙壁,厚实的石块宛如遭受了炸弹一般顷刻间便洞开了个裂口,陌生人扔下一枚烟雾弹,两人飞身而出,漠常也尾随而去,狱卒这才姗姗来迟。
我用惊魂未定的模样向狱卒控诉来人的暴行,在狱卒的安抚下离去。
我知道漠常只是象征性地追击他们,他会在门口等着我回去。到了古堡之后想必就没我什么事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漠常这个猛汉一定会原封不动地汇报给众人听。
第二十九章 告别古堡
时间是个不等人的东西,转眼间,还有半个月就要放暑假了,也就是说我要期末考试了。
学校里,老师的作业增加了,认真听课的同学变多了,原先缤纷热闹的校园逐渐蒙上严肃的学术气息,大家是都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
那些千金小姐们原本一下课就叽叽喳喳谈论哪个牌子的包上市了新款、哪个化妆品比较好用、哪家的鞋子出了限量版,如今也组成了一个个学习小组,埋头苦干。她们其实挺上进的,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行动罢了。
禾萝也是学习小组的一员,所以樟茹同样被拉了进去,在这个特殊时刻,贫民班长分外抢手。我不用说,自然是跟着禾萝走,还附赠枝縻同学一名。
一度在看到枝縻认真拿着笔做卷子的样子,觉得特别滑稽可笑,他有这么多“大事”要做,何必要在这里扮演什么优等生呢?后来想想,他大概也把这里当做一个宁静地港湾,他和我一样,乐意享受作为学生的美好时光。
有了这样的想法造成我数次对着枝縻的侧脸发呆,见我走神,禾萝每次都随手抄起一本书拍我的脑袋,气势汹汹地数落我道:“小蓠啊,我知道枝縻很好看,可是你能不能回家再看?在学校里,你就要学习学习再学习!你难道不知道梧水还在那里虎视眈眈吗?”
我乖乖由她数落,听话地埋头进书本,假装看不到枝縻露出的笑靥。
考试前三天,所有的学习小组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运作,大部分人开始陷入闭关自守的状态。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武器,分享给了别人,谈何一招毙命的杀手锏?
对于这些心照不宣的小伎俩,我这个旁观者不由得会心一笑,默默感叹考试、争排名、抢奖学金,真是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我本来也可能是其中的一份子,但是现在它已经从我的生活中剥离了,我将要面对的是真正的、荷枪实弹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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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所有正常学校一样,梅布里亚的学生在考完试和放假前也有一段无所事事的空白期。我没有与禾萝她们出去吃喝玩乐,而是呆在了古堡里。
虽然璘琪本来就是个冰冷沉默的人,但是没了她的古堡好像更冷了几分。
我有几次撞见璘睿抱着夙夙站在璘琪房门前发呆,而漠常则对漠枫那儿的消息格外留意。
其实血族不像人类通常以为的那样无情,不管他们平时有多狠辣,多冷血,总会有一两个让他们在乎的人存在。
比如说今天傍晚我骑着夙夙兜圈子的时候,在前庭撞见的那个一袭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他叫枝玄,七茗的爱人,来接他回去。
七茗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枝玄正在和枝縻交谈,两人像有心电感应一半马上就对上了眼神,一个笑得和煦,一个笑得羞涩,满满的爱意。
他们没耽搁多久就启程回去了,七茗替枝玄整了整袖口,枝玄帮七茗拢了拢衣领,两个人都是很温和爱笑的人,并肩走出去的时候,那场景温暖而美好。
触景伤情,我不由自主地对枝縻说:“璘琪她很爱你。”这是我自审判庭回来以后第一次和他谈论这个话题。
“我知道。”枝縻无悲无喜地回道,“爱情,我不需要这样东西。”
我望着远处两个逐渐化为黑点的人影说:“为什么?他们这样不让你羡慕吗?还是你怕一旦爱了,那个人便会成为你的弱点,你就不再无坚不摧了?或者……”
说到这里我突然闭嘴了,他是枝縻,他不是我的闺蜜,这些需要掏心掏肺挖掘出来的内心深处的秘密,他不会对我说,甚至,不会对任何人说。如果他的目标是做一个一统江山的皇帝,做一个优秀的上位者,那么他注定孤独终老,孤苦无依。
我摇摇头准备回房间休息,但是枝縻却开口了,“小蓠,你又何必来问我,你现在还敢爱吗?”
我背对着他整个人一僵,他戳中了我久久不想触碰的东西。
以前我总想找个帅哥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然后和一个温厚朴实的男人结婚,住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养一双子女,在工作日奋发图强,在休假日睡到天亮。可是现在,这些质朴的东西对我而言反而遥不可及。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是在旅程中丧命,还是变成不老不死的妖怪?
如果就此死了,那倒是一了百了。如果死不了了,那么我难道要找个血族陪我住在人间柴米油盐?还是找个人类,看着他一天天变老然后离我而去?又或者说服他抛弃家庭和我皈依血族?
爱情是个简单的东西,可是它背后的那些事情我承担不起。
我转身,走到枝縻跟前歪着头仰望他说:“枝縻,你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了。”
枝縻伸手帮我把散落的头发理到耳后说:“是。我们都是怪物。”
气氛旖旎而暧昧,其实顺着这句话完全可以说“男未娶,女未嫁,不如我们两个凑在一起算了”,可是,我没有接口,他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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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一天,我接到了禾萝的电话,她说樟茹的老家在红螺市,而她家也有套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