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她慌张的模样,不禁莞尔,看来是慌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故意漫不经心地道:“倪小姐是吧,莫非她才是你家四少爷的心上人?你家少爷就是因为她才对我如此的?”
“当然不是。”莲依一副欲诉还休的焦急模样,“少奶奶您就别问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所以不说,只是不希望少奶奶胡思乱想,徒增烦恼而已。”
我冷笑道:“你欺负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就胡乱说话搪塞我吗?到底现在你是站在哪一边的?是帮着那个倪小姐吗?”我见她含糊不清,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禁把怨气撒在了她身上。
莲依见我真动怒了,眼眶陡然有些泛红,轻声道:“少奶奶,莲依没有搪塞你的意思,只是希望您彻底地忘记过去,从现在开始,做一个重活过来的少奶奶,不必再为前尘往事而烦心。这些就是莲依的心里话,莲依是真心希望少奶奶好的。”
她垂眸低头,湿润的长睫毛微微颤动,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真意切,心里一阵感动,本来之前的不快也不是因为她,于是挽了她的手,浅笑道:“好了,莲依,刚刚我是说笑呢,你别放心上。”莲依抬起忽闪的盈目,直视着我:“您真的不生我的气?”我用力点了点头,她有点羞涩地笑了,反手扶着我往回走,我们携手出了樱花林。
好不容易把时间捱到中午,午饭还是在这边单独吃的。吃过饭后,我让莲依搬了个软榻到小花园,然后去善渊的书房准备找几本书看看。他的书房很整洁,窗户是很大的落地窗,曳地窗帘挽在一旁,靠墙处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满满地摆了各种各样的书,有传统的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古典小说,孙子兵法,也有翻译过来的名著,中英文皆有,还有男人很感兴趣的政治军事题材著作,我见过的没见过的这里都能找到,看来他很喜欢读书,肯定是个满腹文采的人。
我抽出一本中文的《基督山伯爵》,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部名著,在现代看过好几遍,可还想再读,翻开看了看,居然是繁体竖排字,读起来很不习惯,但也没办法,总的入乡随俗嘛。
拿着书来到花园,躺在软榻上,莲依在旁边的木桌上备了茶水和点心。我端起茶押了一口,午后的阳光柔和明媚,懒洋洋地洒在身上,这样的下午可真惬意,让我想起了坐在草地上边晒太阳边看书的大学时光。
莲依在一旁打着呵欠,我便叫她回去午休了。
四周一片寂静,时不时传来鸟儿的欢唱和花朵的清芬,我看了几十页也觉得有些困,就合上书闭目休息,这一闭眼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觉得脸上有些痒,就伸手去挠,却碰到个冰凉莹润的东西,以为是虫子爬到我脸上了。我当即就大叫一声,忽地跳了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透过惺忪的睡眼,看见一个人杵在我面前,我揉眼定睛一看,徐少康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他摇了摇手里的一片树叶,道:“一片树叶就将你吓成这样了?”我惊魂未定,怒视着他。听莲依说了他的为人后,我对他没什么好感。
“哟,都恨不得把我给吃了!”他还是嬉皮笑脸的跟我打趣。我懒得理他,拾起地上滑落的书,转身进屋。
一转头又见善渊站在我身后,我的神经立刻绷紧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我对他笑了笑:“你回来了?”就像真正的妻子对辛苦了一天回到家的丈夫表示最真诚的迎接和慰问,他微微颔首。我朝他扬了扬手中的书:“很抱歉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拿了你的书,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等我看完了再还给你可以吗?”他还没说话,徐少康就插嘴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四表嫂居然变得这么彬彬有礼,温婉得像个大家闺秀了,呵呵,估计能登报纸头版头条。”
我横了他一眼,暗想: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他才不管我恨恨的眼神,一屁股坐到软榻上,头枕着双手躺下,笑道:“我和表哥刚回来就听说件趣事,下人们都在讨论四少奶奶大战谨少爷!你果然不负我所望呢。”
我知道他口没遮拦,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赶紧道:“我有事先回房了。”他坐起来拉着我的手膀,道:“这么急着走干嘛?我还想跟你好好叙叙旧呢。”我甩手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正巧莲依出来,我忙向她使了个眼色,莲依心领神会,道:“表少爷,今天晚上大帅要我们去前宅吃晚饭,您瞧时间也差不多了,少奶奶还得上楼换件衣服呢。”
少康道:“去去去,莲依你少糊弄我,现在才五点不到,晚饭没有六点钟是吃不到的,今儿个我非要你家少奶奶说说我错过的好戏。”
我无奈地看了看善渊,他事不关己地坐在木椅上,并没有看我们,手里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小军刀,兀自坐在那边不停地玩耍着。
我低声抱怨道:“周家的人真八卦!那么点小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说着,重重坐在软榻边上,少康急忙移开他的长腿,给我挪了些位置:“小姑奶奶,你就不怕把我的腿给坐断了?”我冷哼道:“断了活该!”他也不生气,还是一副笑脸:“你刚刚说八卦什么?这跟八卦能扯上关系么?”我心里一个咯噔,完了,不自觉用了现代化的词,怎么解释呢?
我撇了撇嘴道:“八卦就是嚼舌根呗,我独创的新词,不行么?”少康道:“还真是挺新颖的。”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探寻到什么,“我还听说四表嫂你对于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是真的吗?”他话中带着半信半疑的困惑,我很坦然道:“是真的都不记得了。”眼睛偷偷朝善渊瞄去,想知道他对赵小毓失忆会有何反应。哪知,他正好也在看我,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就像那无风的湖面,也不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好像我记得与否跟他毫无关联。他的目光很快从我脸上移开了,停落在一朵怒放的秋海棠上,我也收回目光,盯着我的圆头白皮鞋。一时无话,周围只有阵阵风声和倦鸟回巢的声音。
沉寂片刻,我打破沉默,笑道:“黄昏的天有些凉了,我上楼加件衣服,晚饭估计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我起身和莲依进了屋,上楼换了件长袖蕾丝花边白衬衣,外面套了件西瓜红的薄毛线外套,下面是青色贴身收脚裤,再踩上一双大红高跟鞋,那腿是笔直又纤细,我都舍不得移开眼。把自己整得喜气洋洋的,我乐颠乐颠地下楼了。
少康和善渊已经出了花园,在草坪上等我,少康再跟善渊说着什么,见我走近了,他马上收住了话。
我扬了扬眉毛,笑道:“怎么一见我就哑巴了,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少康推脱道:“哪有哪有,说你好话来着。”我又是一记冷哼,从他身侧穿过,又忍不住把眼睛转到善渊身上,难得的是他脸上居然挂着淡淡的笑意,我脱口而出道:“原来你也会笑啊!”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淡定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勇敢地对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隐隐散发忧郁光芒的黑眸,多希望能在那里面找寻到那么点柔情,让我的心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至少有一丝依靠。
他再次避开我的眼睛,又一副拒人千里,完全无视我的态度,我的心是拔凉拔凉的,好在我的抗击力较强,对事对人也是随缘不强求的性子,也不太跟他计较,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随他们入了周家大宅,那别墅真大,装饰是古典的巴洛克风格,比善渊住的房子豪华得多,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