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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我不明白老医生这句话的良苦用心。反正没病咱也塌实了。当然,想起裆下那玩意儿来还是很难为情,就象女孩身上长了块黑记而羞于见人一样,我也同样地羞于见人。每回去厕所,我都尽量在没人的时候,速战速决,也从不与徐光他们去外面洗澡。在教室里,每次老师突然瞥我一眼,我都不自觉地把腿夹得紧紧的。在人群里,我时常莫名其妙地感到羞耻。
人是种常常让自己都迷惑不解的动物,就在我拼命隐藏秘密的那段时间里,有好几件事令我百思不解。
徐光老实,再老实他也是人,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初三开学没几天,徐光就眼歪了,总是冲着一个女生犯木。在我眼里丫头也就那么回事,可不知道徐光搭错了哪根线,短路了。好朋友自然拔刀相助,徐光向我请教办法。我大言不惭地说:“向她借东西。”徐光不张东借什么,我说:“什么都行。最好是她特喜欢的笔呀、尺子呀。都行。”
“借完了呢?”徐光大瞪着俩眼,不知所措。
“不还。”
“不还?那人家不得急了?”女生还没急,徐光快急了。
北京爷们儿全文(98)
“你真木!不还,您还别老上赶着跟她搭话,凉几天再说。以后人家自然会找你要的。千万得装成真忘啦。然后还得给人家赔不是,越跟真的似的越好,再送个什么小玩意儿赔礼。”
徐光在这方面特别信服我。他向女生道歉时脸都憋紫了。我笑着告诉他,如此效果最好,你成绩好,她又不是眼倍儿高的人,绝对有戏!
“这几天她怎么又不理我啦?”不久徐光又来找我。
“那你也甭理她。”我连想都没想。“一个礼拜也不瞧她一眼。”
“往后呢?”徐光对这种以牙还牙的办法有些担心。
“甭害怕。等到星期六你就约她去看电影。把票塞给她,到时候你就在电影院门口等就行了。”我胸有成竹地给他一拳。
等下个星期哥儿俩再见面时,徐光走路踮着脚,小脸红扑扑。“我就不明白这些花活儿是谁教得你?”徐光飞腿踹我一脚。
“甭管谁教的,管不管用?”我美得鼻子眼儿都朝上了。
其实根本不可能有人教我。我早就发现自己在女生问题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在女孩儿面前我总能表现得特别绅士,而且还绝不是刻意装出来的。那种优雅的惜香怜玉,似乎是我本能的流露。女孩儿的一个眼神,我就能揣摩出她眼睛深处的乞求;女孩儿的一次嗔笑,我就能发觉到她笑意背后的奥妙。每次有女孩儿掉了东西,无论是否认识,我都能微笑着拾起来交给她;每次有女孩儿在同学们毫无意义的争论中处境难堪,都是咱极其自然地去解围。那时男生们都傻冒儿似的狗屁不懂,而我已经成了全年级女生心目中的白驴王子,方路这个人是费翔之外被她们议论最多的人。当然这些事是多年以后,我在陈云凤嘴里知道的,当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魅力。其实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没人要求我该怎么做,我干起来自觉自愿,有时自己都觉着荒唐可笑。后来我逐渐发现,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天生的本事,到一定年龄自然会表现出来。象猫挖坑,狗蹭树,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初中三年,大部分男生都真真假假交过女朋友,似乎没女朋友就丢人。我没凑热闹,听着同学们一个个对象长、媳妇短地将女生的芳名据为己有,我就觉得无聊。全是胡闹。徐光神经病似的天天往公园跑,可连女生的手都没敢拉。有回让老师撞见了,差点背个处分。
“没想到,我还碰上个贾宝玉呢!”有次同刘萍聊起这件事,她似笑非笑地挖苦我。我不满地叹口气。“女人呐,就是不能有学问。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说,逛逛公园,看场电影有什么意思?最多也就摸摸手。” 刘萍恶狠狠地在我大腿根拧了一把。“是没意思,所以你动真的呀,所以你不是处男。”
想来惭愧,我的确在初三毕业那年就不是处男了。连女孩子手都没碰过的我居然和女人做了爱,但那件事不能怪我。
中考过后,我们像逃出笼子的猴,尽情散欢。可太阳每天都火辣辣的,烤得人直起痱子。足球场是不能去了,我只好去游泳,因为隐私问题我游泳从不叫徐光他们。八十年代末期,整个北京城也没几处游泳池,虽然两毛钱能游个够,实际上就当洗个凉水澡。我游了半个多小时,人太多了,池子里肉糊糊一片。此时,我忽然觉得人群中有双眼睛正盯着我。我的直觉特灵,扫一眼就看见红玉了。
红玉和我是一个学校的。比我大三届,平时在学校里我们也没多少交往,见面只不过点点头,可我对哪个女生都点头。据说红玉家是外交官,家境不错。
她笑吟吟地走过来,胸前的两个东西跃跃跳动,如振翅欲飞的一对鸽子。“你怎么一个人来游泳?”
“他们都有事。”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眼前的红玉学校里的大不一样了。快二十岁的女性本身就是一道绚丽的风景,在游泳池里甚至有点恍眼。红玉就象一只鲜红欲滴的大蜜桃,晶亮丰腴的皮肤捏一把就会淌出水儿来。挂着水珠的头发披在肩上,微微翘起的发梢一簇簇的相互纠缠着,极其动人。我有些不知所措,下身那玩意儿不自觉地膨胀起来,赶紧蹲坐在地上。
“中考怎么样?考砸了没有?”红玉很自然地蹲在我面前,浑圆光滑的膝盖像两个白馒头。
“分儿还可以,通知书没下来呢,谁知道考哪儿?”
“又走一批。”红玉舔舔嘴唇。
“你们明年就高考了吧?”
“考得上就考,考不上我爸托了银行的人,没问题。”红玉伸开腿,坐在我身旁,“你忙什么呢?”
“看书。”我真看了几本书,《西游记》就是那时看的,盘丝洞那段最有趣。红玉就像个蜘蛛精,特别是那一头的长发,活脱脱就是缠人的丝儿。
“什么书?”
“《西游记》。想弄几本武侠的,找不着。”我终于不想那事儿了。
“我哥有的是,有工夫你去挑几本。”红玉似乎很不经意。
“你家在哪儿?”
“前面,三百米。”
就这样我跟着红玉来到天家。路上我就开始后悔了,可那种无以言传的欲望让我始终跟着红玉。她肩上颤动的肌肤似乎就是航船上的灯塔,我走着,焦躁不安也兴奋得口干。
红玉家很有钱,所有的电器都是进口原装货。冰箱里全是听装的可口可乐,我还第一次见识了紫檀木的凳子。
“你们家人呢?”我没找到想看的书,有些失望。
“我爸妈在国外呢,哥哥嫂子下班还早着呢。”红玉此时已换上一件丝制短裙,裙子的下垂感非常好,使那小平原上的两座高峰挺拔动人。
北京爷们儿全文(99)
“国外?干嘛去?”当时出国的人不多,哪家要是有人出国,就跟有人成仙似的,猫呀、狗呀都成精了。
“我爸是大使。”红玉又凑到我身边坐下,“我爸说人家美国别提多棒了,去哪儿都坐飞机,每家好几辆汽车。瞧咱们,叫什么呀?!”
“那你什么时候出去?”我望着书架,有点自卑。
“我爸说,再过两年。”
“出去一趟得花多少钱?”我琢磨着怎么也得好几千。
“不花钱。”她纵纵鼻子。
“什么?”
“真的。”红玉站起来,指点着屋里的东西。“公家花钱,还挣钱呐!我爸回来一趟,外国人就送东西,全是送的。”
“全是?”我站起来,邪门了?
“谁逗你玩儿了?电视、冰箱、录象机全是,反正人家外国人有的是。你看这是什么?”她从床下拎出个箱子,打开。
我看见箱子里是方方正正一个白铁盒子,还带了几个按钮。“干嘛的?”
“微波炉。”红玉说。
“干嘛的?”我伸手摸了摸,真是铁的。
“烤馒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