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床褥里,闻言软语,暖手抚娑,那是多么美妙又值得回忆的他们的第一次……
一切都随着渐渐涣散的神思被卷进一个狰狞的血盆大口,无底深渊中有无数干枯的死人手拉扯着她的每一根筋脉和肌骨。
周身池水漂起一缕鲜红血丝,随即被他更强的动作涌起的水花稀释开来,不复存在。
她一直憧憬的美好未来,当初的满怀期望,以及……此时都被推上凌霄雪顶,暴露在彻骨严寒之中,逐渐凝结,凋零,随后飘散,连粉末都没有剩下。
“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那么痛苦吗?”莫伯言的唇舌纠缠着她。
“必将终身……以此为耻……”姜隽雅鼻息吞吐间迸出这几个字。
莫伯言先是一愣,接下来的动作沉重地像是带着想要摧毁她的恨意。可那真的不是恨意,而是恨不得将她全身每个细胞都揉进自身血脉里的自己无法理解的一种超强占有欲。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又抓不住她的心,为何上天要如此折磨他!
可以用尽任何手段,只为留她在身边。
回想起曾在墨香斋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反而是单纯而快活的。每日回宫直奔墨香斋,一推开门肯定能迎上她纯净的双眸。
偶尔读书写字时她在一旁安静地磨墨;偶尔喝酒赏月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他倒酒;偶尔听她哼着他听不懂的曲子,一个人在那儿忙得不亦乐乎;偶尔她趴在桌上睡着时揉揉她的发,看到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已不甘于那样单纯的相处……
这过程实在太漫长,漫长到她感知不到时间的存在,好像他停下了,可又再次撞了过来,好像他又停下了……最后她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好累,反绑在身后的那双手似乎也已不属于自己了。
最后的一缕神思被不断冲刷着她大脑皮层的倦意分解在周围弥漫着熏香的气味中。
莫伯言小心地抱起她放在池边的紫鼠毛垫上,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顺手带过一条干浴巾,仔细擦起她身上的水迹。
她肩头留有或红或青的指印,锁骨以下星星点点全是粉色的印记,若不是看她已经疲累地睡着,说不定他还……
惟恐手重了会弄醒她,解开缠住她双手金丝腰带的动作都又轻又柔,由于她最初挣扎得太厉害,手腕上被勒出几道骇人的血痕。
傻丫头,你为什么要这么犟,为什么不能欣然接受我的心意,原本,真的是想温柔对你的……
等把她放到进被褥里,莫伯言的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
看她眼角残有水渍,烛光映衬下晶莹闪亮,刚才明明替她擦了脸——难道在睡梦中还是挥不去心伤,还是要流泪……
无法控制自己凑过去舔舐她的眼角,咸涩中带着微苦,姜隽雅,这是你现在的心情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心海再次激起心痛的波涛,饱含歉意的眸里交杂着不安与忏悔,此刻明明真实的拥搂,却感觉怀中人正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怕狂乱的心跳又会惹她做噩梦,莫伯言稍稍撤开一点上半身,两人胸背之间留出少许空隙。
整整一夜都细心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只是呼吸节奏变换一下都要忍不住凝神听上好一会儿。
风摇曳着园中染上新绿的梧桐树叶,东方渐渐发白。
已经过去的那一夜……是他的开始,还是她的完结?
长恨缠愁 愁上愁
……》
床顶的“龙舞星空”,盯得时间长了也变成一片灰黑,从早到晚,姜隽雅的双眼就没有离开过那儿。无论跟她说话,还是对她威胁,甚至安慰和恳求,床上躺着的那个人都没有丝毫反应,那白百合花瓣似的眼皮好半天才眨一下。
莫伯言心急如焚,今天告假没去上早朝,微醺的春风吹进房里,却很快被屋内降到冰点的空气吞没。桌上的一日三餐一点儿没动,此时他宁可被姜隽雅的怒火炙烤,被她辱骂嘲讽的利剑刺穿心房,也不愿守着她这具仿佛被抽取了灵魂的空壳。
口渴难耐也只喝了两口浓茶,莫伯言肩头颤动,这样便奈何不了她了么?
“想不想见见你的朋友们?”他的声音隔着一层冰面却清晰地传到姜隽雅的耳边。
她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尽管没有回话,但莫伯言看到那双眼里满载着期待。
“起床吃点东西,我带你去。”总算舒了口气,早晨威胁说要处死那帮人,她却没有反应……看来她听出来自己那样说只是单纯的威胁而已。
心里有一种被人看穿心思的小小不爽,虽然不会滥杀无辜,但囚禁他们也能作为逼她就范的筹码。
给姜隽雅准备的衣装都是从皇宫里新订制来的春裙,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柜上,有三套可供挑选。
手快要触到那纯白色的一套时犹豫了一下,这该不会又是……
莫伯言给予她的时间不多,姜隽雅身子再向前一倾,雀绒的被子哧溜从光溜溜的肩头滑落——总算够着了。
气血立刻翻涌起来,索性转过身不去看她,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又想要压倒她。
姜隽雅在被子里面蠕动,一会儿穿错了手脚,一会儿又穿反了前后,昨晚他犯下的罪行必定终生难忘,但眼下她是真想去探望青莲她们。原本,她就是一个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有天真要归去,也不想牵连到任何人。况且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并没有多久的相处,却是她极为珍惜的一段时光。
感觉自己昨晚像是被丢进了一个装满疼痛的盒子,而那个盒子被莫伯言耍弄了一夜,手腕处的疼,下身的疼,后背的疼……全部在啃噬着她原本就很敏感的痛觉。
等了很久都不见她下床,莫伯言转身走过来想要帮忙,却看她正在苦恼着手里拿的纯白色小绸缎究竟是该穿在哪儿……
那个——是用来裹胸的吧——也就是说,她现在衣服里面……
莫伯言不敢再往下想,现在哪怕只是针尖大小的不堪念头,都能爆满全身令他丧失理智。
但即便是大脑不断地发出指令控制自己不要靠向那欲望的源泉,脚步仍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动。
好像是感觉到渐渐逼近的危险,姜隽雅的眼睛忽然睁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尽管知道和这个人对抗无疑是螳臂挡车,她依旧会带着决然的英勇表情去面对。
莫伯言停下了脚步,能感觉到她周身长满了倒刺,只要一被接近就会全部竖立起来,再强的人都有可能被扎得遍体鳞伤……
天牢里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阴森恐怖,每间牢房都很宽敞,打扫得也干干净净。
可偶尔看到的犯人无一例外都面如死灰,几扇天窗透进来春日微暖的空气,可四处弥漫的是将死的信息。
这里关着的人,皆是死刑犯。
快走到第一层中间时,她听到了孩子们的哭声,心肺间像被猛撒了一把盐,脚步放快最后奔跑起来……在最里面的一间铁牢里,一袭素白裙衫的青莲站在最靠近门的地方,除了神色有些疲惫依然是一脸的冷静漠然,孩子们都凑在她身边,满脸惊恐。
姜隽雅第一句话本来是想问她们过得好不好,可眼前的景象令她硬是将那虚伪的开场白压回了喉管。
青莲看到了她,很努力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止不住的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原本……她们过着多么自由自在的生活。
正如莫伯言所说,因为她的任性,害苦了朋友们。
“我会尽快求他放你们出去的!”姜隽雅站在离牢门稍远的暗处,她怕看清楚孩子们的哭脸自己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