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男子说:“你叫我老伯?难道我真的就那么老了吗?”
桃放明连声道歉:“对不起!您不老。您还很年轻。”
秃头男子说:“那您就叫我大哥吧!”
桃放明说:“大哥您好!”
秃头男子说:“妹仔你真聪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说:“大伯,不!大哥您过奖了。”
秃头男子说:“妹仔你真漂亮。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
桃放明说:“大哥您是抬举我吧!”
一会儿,这个60多岁的男子就与桃放明谈得很熟了,接下来的形势发展很快,两人有说有笑,亲亲热热地朝五一路方向走去。
余非英远远地跟在他俩后面。
秃头男子与桃放明到了永兴街,进了1096号楼。
余非英躲在屋角守了大约20来分钟,看见桃放明出来了,他朝四周扫视一眼,赶紧迎了上去。他对桃放明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桃放明回答:“你不是等着吗?我来向你报告进展情况呀!”
余非英说:“不是给你配了手机吗?!你用手机给我发暗号就行了。跑来跑去,会引起秃头的怀疑。”
桃放明说:“对不起!我还不习惯用手机。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着急地问:“不过什么?”
桃放明说:“不过没有用手机的必要。”
余非英越发着急了,追问:“什么原因?”
桃放明说:“我已经与秃头谈妥了。”
余非英说:“你说明白点。到底得手了没有?”
桃放明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盯着他俩,她走近余非英,轻声说:“这秃头家里很阔气。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明天上午11点钟我再到他家来。这家可以搞。”
他俩边说,边走出永兴街。桃放明从身上掏出手机,递给余非英,说:“还给你。”
余非英挡了回去,说:“怎么还给我?”
桃放明说:“是你给我的,物归原主。我不还给你,我还给谁?”
余非英说:“你这个蠢女儿!从今以后这手机就归你所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说:“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余非英说:“这是为了工作嘛!你没有手机,以后工作起来,没有办法与我联系。快拿着,别推来推去。”
桃放明说:“既然是为了工作,那我就留着吧!等到工作结束了,我再还给你。”
余非英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两家话。”
桃放明说:“我不想在经济上沾别人的便宜。”
余非英说:“你要记住,手机里头不要保存任何电话号码,无论是来电号码,还是去电号码,以防万一。假如有一天你落到了公安手里,你千万不能说一个字。你要是说了,不仅会坐牢,还会被罚得倾家荡产。我对公安没有好印象。公安局的办公楼和宿舍,都是嫖客打的桩,小姐灌的浆,麻将砌的墙,小偷上的梁,毒品粉的墙,强盗住的房。你懂吗?”
桃放明说:“懂不懂没关系。我反正照你说的做就是了。”
余非英朝她投以赞许的眼光。他俩说着,来到了五一路,正好一辆出租车放空驶来,他俩手牵手上了车。
回到租住屋里,余非英对桃放明的行为举止进行了强细点评,纠正了一些生硬的动作和不自然的表情。他要桃放明以他为目标,进行实战演练,一次次地眉目传情,一次次地暗送秋波,一次次地化装变身,反反复复。桃放明练习的次数太多了,很累,也很烦,她不想练了,但害怕伤余非英的心,不好直说,就埋怨自己太愚蠢,太笨拙,太没有出息。余非英耐心地哄她,细心地教她。每当他发现桃放明不想继续练习下去时,他就趁桃放明以他为靶子,向他传情的一瞬,将桃放明一把搂起,抛到床上,两人忘情地做爱。他俩做完一次爱,又继续练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夜晚下来,桃放明突飞猛进,提高很快,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二天,桃放明怀揣着余非英交给她的一小包白色粉末和一颗白色的药丸,如约踏进了永兴街,走向1096号楼。余非英留在了西长街口,静候佳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秃头男子早就在街口守望,隔老远看见时髦女子朝他这边走来。他连忙步步后撤,退回到自己家里,将房门半掩半开的留着,整个身子隐蔽在门背后,一双眼睛盯着门外。
桃放明走到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问道:“大哥在家吗?”
秃头男子从门后一闪而出,一手拦腰抱住桃放明,一手关拢了房门。他伸出嘴,有点饿狼捕食似的直往桃放明脸上啃。
桃放明用手挡住那张毛茸茸的嘴,说:“莫急!”
秃头男子说:“上面可以不急,下面很着急呀!”
桃放明说:“性急吃不了热汤圆。做什么事都得有个条件嘛!”
秃头男子说:“你不就是要钱嘛!你只要让我尽兴,你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
桃放明说:“你看你看!你这么有身份的人,竟然说出这种俗气的语言。我今天如约而来,难道就是为了钱?”
秃头男子脸红了,问:“你不是为了钱?那你为了什么?”
桃放明说:“人总是有感情的嘛!接触产生感情。我第一眼看你顺眼,所以我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秃头男子说:“没想到你是一个很高雅、有层次的女人。你与所有做那种事的女人不一样。”
桃放明说:“你不仅漂亮,还很有才学。令我特别疼爱。要想发展我俩的感情,我得先弄清一个条件。”
秃头男子问:“你要弄清什么条件?”
桃放明不急不忙地反问:“你老婆呢?”
秃头男子说:“这种时候别提老婆。”
桃放明说:“我是怕你老婆给你下了命令。”
秃头男子说:“我老婆从来不给我下命令。”
桃放明问:“你老婆有语录留给你吗?”
秃头男子问:“什么语录?”
桃放明说:“看来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老婆不给你下命令,不给你留语录,说明你在老婆面前很有权威。现在很多老婆都给自己的男人留了语录。你想知道老婆语录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秃头男子说:“真新鲜,还有老婆语录。你说给我听听。”
桃放明说:“老婆语录:允许你喝醉,允许你勾妹,但你晚上必须给老娘归位,如果你敢损老娘的心伤老娘的肺,老娘一定把你的第三条腿打成残废,让你的鸟鸟永远打瞌睡。”
秃头男子听了哈哈大笑。
此时,余非英在西长街口游来游去,不时看一眼他的手机。
桃放明说:“这个老婆开始对自己的老公没有一点办法,她就找妇联主席反映。妇联主席对她一通话,使她茅塞顿开。她回去就给男人留了这条语录。所以这条语录的产生,得感谢妇联主席。”
秃头男子问:“妇联主席对那个老婆说了些什么?”
桃放明说:“妇联主席拉着这个女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妹子啊!只要枪杆子还在我们手里,浪费点子弹算什么啊!”
秃头男子笑得前仰后合。
他俩做完那事,秃头男子搂着桃放明说:“你不仅漂亮,还很有才学。令我特别疼爱。我写首诗给你听听好吗?”
桃放明说:“没想到你这人多才多艺,又会唱歌,又会写诗。我洗耳恭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秃头男子得意地说:“我这首诗的名字叫《咏梅》,是专门为你而作,只能送给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能保证吗?”
桃放明说:“我保证不让外人知道。”
秃头男子吻了桃放明一口,得意地诵读:“春水湿茂草,将军入栈道,已是抽动数分钟,唯有将军荛;疼也不出声,只把春来叫,待到将军作呕时,你在床上笑:还要!”
桃放明朝秃头男子胸上击了一拳,道:“你真坏!那好,我也送你一首诗。两老人黄昏恋,上床亲热后,老头叹:一条河水已干,两座山成平川,只剩两颗葡萄干。老太叹:茅草堆里到处翻,始终不见枪和弹,一根萝卜干还绕三道弯!”
秃头男子听了没有笑,而是有气无力地说:“你说我是……萝卜干,我不干……我……再……来……”他边说边发出了鼾声。
桃放明轻轻地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给他盖好被子。她自己利索地下床,穿衣。
12点多钟,余非英的手机发出嘟嘟嘟的叫声。他想:手机叫,财喜到。他马上接电话。他问:“有希望吗?”
桃放明在电话那头召唤:“快点来!我的任务完成了一半。老头吃了我的迷魂药,已经昏睡不醒。”
余非英高兴极了,大步奔向目的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四十六章女毒枭金蝉脱壳,责任谁来担当
老渡口国际大酒店被秋日的阳光涂抹得金碧辉煌,门前北去的湘江波光粼粼,发出悠扬悦耳的吟唱,整幢摩天大楼外表显得热烈异常,里面则是静谧安宁,高深莫测的景象。这正如酒店横空矗立的广告词:静谧在内,繁华在外。
面临湘江的819房,茶色玻璃窗敞开,阳光熠熠往里照,江风徐徐往里吹。邬娜瑰斜倚窗口,近看脚下的江水,远望江中的橘子洲、对岸的岳麓山,她恨不能插翅从窗口飞出,飞过湘江,飞越橘子洲,飞向岳麓山,飞得无影无踪。她内心躁动不安,但表面上却显得超乎寻常的平静。她知道自己已被警方严密监控,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能表露真实意图。她自从入住老渡口国际大酒店以来,一直采取以静制动的策略,企图蒙蔽警方的视线,争取脱逃的机会。
这时,邬娜瑰显得十分开心地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扬起遥控器,选台选节目。奇怪,几十个频道,多数都在重复播出五花八门的广告和枯燥无味的新闻,少数几家虽然不是如此,但也是重复播出的那档令人生厌的《造男造女》颁奖晚会。她知道,这档节目是当地电视台的脸面,每两年面向全国征集一次能歌善舞的少男少女选手,竞赛时间历时半年,每个选手上台表演15分钟,出资5万元,网上投票,从众多参与的少男少女选手中,评出一二三等奖10人,冠以神男神女的美名。目前正在播出的正是昨晚揭晓的第五届《造男造女》评选颁奖晚会。分管此项工作的女性副市长、广电局长、电视台长、还有北京请来的几位乐坛大腕,为获奖者颁奖。当地几家电视台昨晚播了,今天又不停地滚动重播。邬娜瑰内心对《造男造女》很反感,一点不爱看,但她表面却装得很有兴趣,故意跟随那个矮小的男节目主持人和肥胖的女节目主持人一起发出笑声。她这样做,是因为她明白监控她的警官也在与她一起收看这档节目,如果是个欣赏水平很低下的警官,与电视画面上的那些作疯癫状的男男女女混为一同时,就会放松对她的监控。节目主持人与造型男女正得意忘形地呼叫、作秀,极尽所能逗引观众发笑。她估计监控她的警官已经随着节目内容走火入魔。她不能再等了。
邬娜瑰不急不忙地走进卫生间,不经意似的看了看抽水马桶,好像发现什么问题,伸手往里面探了一下,马桶里的脏水放不走,下水道堵塞,脏水往外溢。她吓得发出惊叫。她抓起话筒,欲打电话求助。她想起了什么,放下了话筒。她亲自到酒店总服务台,打着手势报告险情,要求紧急派人修理。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优质服务是全社会出了名的。此时总服务台值班经理从邬娜瑰的手势中读懂了一切,马上连声承诺,保证维修工人在5分钟之内赶到,20分钟之内修好,绝对不因此而影响客人的休息。邬娜瑰用手势表示谢意,离开总台,回到客房,又全神贯注地收看《造男造女》,故意笑得前仰后合。
“叮咚!”门铃响起。
邬娜瑰起身开门,探出半个头,她不说话,而是用眼睛发问:“找谁?”
“我们是酒店的水电维修工。”两个全副水电维修工装束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一个微胖,一个略瘦,都是中等身材,两张脸上都写满了谦恭,两张嘴同时客气地对邬娜瑰说:“我俩是奉命来给您修理马桶的。允许我们进入您的房间吗?”
邬娜瑰伸手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那意思是说:“请进!”
两位水电维修工跨进门,略瘦的直接进入了卫生间,微胖的则站在客厅一角对邬娜瑰热情地问道:“老板您好!请问房间设施还存在别的问题吗?”
邬娜瑰满脸微笑,不点头,不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微胖工人似乎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需要检查,还是不需要检查,尽管客人没有明确的态度,他还是以非常负责的主人翁精神,对819套房的电视机、电话、台灯、落地灯、饮水机等设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结果一切完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他还是用十分谦虚地口吻对邬娜瑰说:“老板!我们有服务不周到的地方,请您多批评,多包涵。”
邬娜瑰似懂非懂,没点头,没摇头,依然只是微笑。
微胖工人向邬娜瑰做了一个表示友好的手势,然后,也挎着工具袋走进了卫生间。
邬娜瑰带紧了卫生间的门。她继续收看《造男造女》颁奖晚会,故意发出阵阵开心的笑声。与此同时,她关紧窗户,拉拢窗帘,熄掉顶灯,把电视画面调到了深灰色,整个套房内一片模糊。
《造男造女》继续进行,音量还是那么高,笑声还是那么脆。
短短两分钟时间过去了,又来了一个微胖,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同样全副水电维修工装束,来到819房间门前,推开半掩的门,直接走了进去。
很快,一个微胖,中等身材的中年水电维修工从819房间走出来,边走边擦手,回头对门里问了一句:“是要大号扳手吧?我拿了马上就来。”那架势很着急,两脚生风似的在走道上行进。
随后,又一个略瘦的中年水电维修工从819套房开门出来,一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带拢房门,一手扬着一卷白色的胶带,朝前面的同事“喂”了一声,小跑着追上去,与前面那个微胖,中等身材的水电维修工用手连连比划着什么,两人同时走进了电梯。
过去了大约十分钟,一个略瘦的中年水电维修工从卫生间开门走出,边抹脸上的汗水边说:“老板!马桶很快就修好了。”
没有得到回应。他没当回事,径直拉开房门,走出了819套房。
又过去了大约两分钟,一个微胖的中年水电维修工从卫生间开门走出,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板!马桶修好了。您可以使用了。”
没有人回应。
“老板!老板!马桶问题解决了。”
没有人回应。
这个微胖的中年水电维修工停了脚步,一看客厅灰暗模糊,电视机里仍然吵闹不休,却没听到房客的回应。他心里不禁一阵紧张。他按下顶灯开关,客厅变得明亮清晰。他看了看套房内外,不见房客的影子。他一把拉开窗帘,检查窗户,窗玻璃依然紧闭。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邬娜瑰跑了。他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对着胸前的一颗纽扣呼喊:“03!03!你在干什么?”
03立即回答:“我在老地方。02你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怎么还在房间里?”
被称之为02的水电维修工反问:“03你说什么呀?”
03回答:“我看见你早就离开了819房,为什么又回到了那里?”
02急了,吼道:“活见鬼!03你是干什么的?交给你看管的人已经不见了影子,你还被蒙在鼓里!”
02一时间浑身大汗,心跳急剧加速,邬娜瑰突然消失,令他始料不及,顿时不知所措。他本想深入虎穴,借修理抽水马桶之机,看看两天来没有丝毫动静的邬娜瑰究竟在干些什么,究竟想干些什么,借以显示他的侦查本领,日后成为他升官的资本。他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把监控对象丢了。这可是重大失职,他承担不起。他要把所有责任全部推给03。他说:“03你犯了重大错误你知道吗?”
03说:“我真的不知道。02你在819房间,我哪里想到邬娜瑰会从你眼皮子底下逃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02吼道:“你胡说!你赶快给我追。”
03从820房拉开门冲出,奔向电梯口。
02扔下肩上的工具包,也奔了过去。他对03指责道:“你的责任感到哪里去了?你的警惕性到哪里去了?如果邬娜瑰失踪,你要负完全责任。”
03听了这话,狠狠地盯了一眼02,他本来心里已经对02窝满了火。两天一道监控下来,他对这位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算是有了全新的认识,其所做所为令他极其不满。本来是由他带队监控毒枭邬娜瑰,而他的主要时间和精力根本没放在对邬娜瑰的监控工作上,全都用在了跑官要官上。手机从早到晚不是接进,就是打出,谈的也全是与他竞争刑警大队长相关的话题。眼前明摆着是他出了错,却转嫁到他头上。他是欺负他年轻,欺负他没有后台。他忍无可忍,毫不客气地说:“责任全都在你。你如果接受我的建议,邬娜瑰也肯定没机会逃跑。”
符品仁瞪大双眼:“我从来没听你提出什么建议。”
杜瓦尔:“你说你要扮作水电维修工去819房间探虚实。我建议你不要走这步棋,就坚守在电梯口盯住她是最牢靠的。你不听嘛!你不但不听,你还骂我卵骚都不懂嘛!”
符品仁:“没想到你工作时间不长,推卸责任倒十分老道,而且还能作起一些话来讲。我看你是不想在刑警大队干下去了。”
杜瓦尔本想回敬“刑警大队又不是你的。你这副大队长的职务也是花钱买来的。你没权力决定我的去留”,但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他看见邬娜瑰的身影就在前面的大街上,他飞身追了上去。结果,这个女人从后背看上去很像邬娜瑰,看前面则根本不像。他狠狠地踢了一脚街面上的一个易拉罐,借以宣泄他的情绪。
其实,这时的邬娜瑰并没有走远,还悠然自得地行走在老渡口国际大酒店大院内。她与接应她的那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走出电梯时,已不再是水电维修工装束,而是变成了给《造男造女》获奖选手颁奖的女性副市长模样,她的身材、她的脸盘、她的眼睛、她的头发、她的屁股等很多生理上的特征,本来就与这位副市长几近相同,经稍事描摹、装点,便道道地地的一个模子,看不出丝毫破绽。邬娜瑰这两天在电视里面对这位女市长看的多了,模仿起其行为举止来,出神入化,惟妙惟肖,那微微挺胸,那稍稍收腹,那缓缓提臀,不差分毫。不了解内情的人以为邬娜瑰模仿能力强,其实,她和副市长都是花100万元人民币从韩国一家有名的美容院,经过相同的美容师培训、美容出来的。全市的男女老幼无不戏称女市长的屁股是有史以来最昂贵最美丽的屁股。凡接触过邬娜瑰的人也对她的屁股发出了同样的赞美。师出同门,两人的模样、举止、气质难以区别,也就不足为奇了。
接应邬娜瑰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个显出档次的公文包,那架势沉甸甸的,里面像是放满了文件、平板笔记本电脑等物。他上躯朝前微倾,左手提公文包,右手平胸往前伸出,两眼始终仰视着副市长,看上去很像市政府办公厅那位为历届市长们服务了二十五年的秘书处处长。很多走进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男女热情地向副市长招呼致意。邬娜瑰对所有人都是微微含笑,显得既高贵,又有修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应邬娜瑰的男子对她低声说道:“你这着棋太危险了。”
邬娜瑰昂首挺胸,嘴里则低声问:“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接应邬娜瑰的男子回答:“女市长是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常客,几乎每天都要出入这里。”
邬娜瑰问:“你担心我与她迎面相遇?”
接应邬娜瑰的中年男子回答:“真李逵与假李逵到了一起,人家肯定分得出啵!吃亏的是你。”
邬娜瑰信心满满地说:“就是她的先生市委组织部达部长见了,也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何况你担心相遇的场景根本不可能发生。”
接应邬娜瑰的男子问:“你这么有把握?”
邬娜瑰骄傲地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像市长这一级的领导,每天上午的这个时段,大多是在台上照本宣科作报告,极少数情况下是在分管单位指手画脚地视察。再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接应邬娜瑰的男子啧嘴叹服:“你真是个神人呀!既大胆,又细心。我服了。”
邬娜瑰说:“我这是被逼出来的。面临的危险多了,人就变得聪明了。你只管放心,跟着我干,绝对不会翻船,至少不会让你做赔本的买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应邬娜瑰的男子用手抹了一把心窝里的汗水,举着对邬娜瑰说:“我要是早明白这一点,也不会为你惊出这一身臭汗。”
邬娜瑰笑了。说:“你也不是有着很高明的化装术吗?比我一点也不差嘛!”
接应邬娜瑰的男子说:“单有化装术还不行。还要像你一样了解对手,才有取胜的把握。”
说着,他俩穿过酒店前坪,绕假山亭阁转了一圈,两人走向酒店大门口时,又变了一番模样,俨像一对中年夫妻,手挽手,情意绵绵。邬娜瑰每次变装时,她心里都会说同样一句话:不怕满街满巷都是监控头,她有的是办法对付。当符品仁、杜瓦尔从酒店里追出来时,邬娜瑰和接应她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酒店大门一侧拦出租车,看到两个监控她的民警那般火烧火燎的模样,他俩相互递了一个藐视的眼神,同时会心一笑。
他俩站在大街旁等候出租车时,邬娜瑰问身边的男子:“你安排对他老婆下手了吗?”
男子回答:“早安排了。是她老公的三个老冤家,都对她老公有着深仇大恨,所以他们对她下手时又狠又重,只差置她于死地。”
邬娜瑰吩咐:“干得好。时间不等人。如果不对他老婆动手,他的注意力总是在我们这里,害得我们什么都干不成。”
男子说:“不过有一点出乎我的意外。”
邬娜瑰神经一紧,追问:“什么事?”
男子说:“那三个家伙把我安排帮助他们的人也干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邬娜瑰惊讶:“杀掉了?”
男子说:“没那么严重。是把她下面给干掉了。”
邬娜瑰恍然大悟地笑道:“那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嘛!没关系。反正都是自己的人,只要你不心疼就行了。”
男子说:“我也没什么心疼的,反正她不是我堂客。”
邬娜瑰说:“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德性。”
她拍了拍身边男子的肩,那意思是表示非常满意。她又嘱咐:“交给你的食品要保证绝对安全。”
男子回答:“还是存放在老地方,不会有任何风险。”
邬娜瑰问:“茹水清靠得住吗?”
男子回答:“她人虽长得漂亮,可头脑很简单,对我说的话她深信不疑。”
邬娜瑰问:“看来你没对她说出食品真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子回答:“她毫不知情,完全蒙在鼓里。”
邬娜瑰问:“有别的人知道内情吗?”
男子回答:“连茹水清我都没让她知道,其余的女人我就更不会透露真实情况了。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安全,这是我多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邬娜瑰再次拍了拍身边男子的肩,说:“你很会办事,让我完全放心。”
一辆出租车到了他俩身边。邬娜瑰好像没看见,拉了身边的男子就走。
男子问:“怎么不要车了?”
邬娜瑰说:“很多出租车司机本来就是警察的耳目。宁可打黑车,也不要乘出租车。”
男子又表示佩服。
正好一辆黑车驶到他俩身边,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二位要用车吗?”
邬娜瑰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车停稳。司机问:“去哪里?”
他俩拉开车门,上车。
黑车司机又问:“请问二位去哪里?”
男子回答:“春柳湖。”
黑车司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春柳湖?”
邬娜瑰回答:“先到岳麓山。”
黑车载了一男一女,一溜烟驶去。
符品仁追了一段,没有发现邬娜瑰的踪影,赶紧返身回到老渡口国际大酒店,调取电梯、大堂、前坪,以及所有出口的监控录像,都没有发现邬娜瑰的影子,好像突然蒸发了似的。他觉得不可思议。他考虑: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向武圣强报告,还是隐瞒?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觉得必须赶紧报告,趁早把一切责任推到杜瓦尔身上,如果报告晚了,反而越加说不清,道不明。他对身边的杜瓦尔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别怪我不给你担担子,必须如实报告武局长,给你什么处分,你也只得接受。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还年轻,不会失去什么,更重要的是吃一堑,长一智。这种事经历的多了,你慢慢就会变得聪明、成熟起来,无论犯罪嫌疑人在你面前耍什么手段,你都能及时洞察、识穿,不上他们的当。”
杜瓦尔一言不发,心里对他极端的鄙视。他心里暗暗祈祷,这种德性的人,各级领导和组织人事部门绝不能让他继续往上爬,如果让他爬得越高,害的人越多,对国家的损失越大。如果让这种德性的人如愿升官,对德性好的人是沉重打击,上去一个,影响一群,多数人的工作积极性会受到严重挫伤。必须堵死买官卖官渠道,警察队伍才会风清气正,公安工作才会越干越好。杜瓦尔准备将这些想法形成书面材料,向权威机关和权威领导反映。他没有什么失去。他也不怕失去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四十七章面孔说变就变,两把匕首迎向空中落下的黑色网状物
岳麓山公园入口。游客们络绎不绝地涌进门里,幻变成一道道溪流,从不同的小道,不同的方向,注入岳麓山中。年轻人腿脚快,兴致好,激情高,如同引领潮头的浪花,早早地融进了碧波绿浪深处。
游客中有一老一少两位女性行走得最慢,很快就落在了大家的后头。这一老一少看上去年龄相差悬殊,但身材和脸模子却有几分酷似。老者大约七十多岁年纪,满头银丝梳理得整整齐齐,在脑后挽成一个圆髻,显得精神利落,脸上虽然皱纹满布,尤其是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但皮肤则红润光泽,两只眼睛炯炯如炬,没有一丝浑浊与衰老的象征。尽管岁月给她留下了无情的痕迹,但年轻时的美貌仍存留在眉宇间。少者大约二十岁刚出头,从上到下,一身洁白。白色短衫,将整个身躯裹得紧紧的,胸部隆起,像两座山峰;洁白超短裤,线条挺刮笔直,衬托出丰满浑圆的臀部;洁白的袜子、洁白的旅游鞋,露在衣裤外面的皮肤洁白鲜亮,那一头乌黑浓密如飞瀑似的秀发,越加衬托出与众不同的洁白高雅。整个看上去就像天空中降落的一朵白云,漂荡在青山绿水间。白衣女郎肩挎一只白色的旅行包,上面印有“碧莲河国际旅行社”一行鲜红的标记。她双手搀扶着长者,不急不忙地移动脚步,领略岳麓山的美丽风光。
白衣女郎不时对长者说:“奶奶!您别着急,慢慢走,慢慢看,您难得来这里一次,来了就要好好欣赏。”
长者说:“老啦!不中用啦!把你给拖累啦!”
白衣女郎说:“孙女不照顾奶奶,谁来照顾呀?您就好好地看看山水吧!”
从这祖孙俩身边走过的游人,都会把眼光投过来,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有的男子久久盯住白衣女郎美若天仙般的脸蛋,直到掉了队,被前面的同伴一阵招呼才醒悟过来,赶紧追了上去。
祖孙俩不时会心一笑,为他们的表演不留丝毫破绽而高兴。
这老奶奶就是侦查员邝天野,这白衣女郎就是侦查员韦珞奇。按照沈惠民的安排,他俩今天继续乔装改扮,引诱三个色狼现身。昨天,有三个可疑男子在韦珞奇身后时隐时现,有几次眼看要上钩,却突然风一般地消失了。
晚上,他俩回到蓝天公安分局,对白天的行动进行了认真回顾总结,得出结论:那三个可疑男子始终不敢对韦珞奇轻举妄动,有可能对老爷爷存在惧怕心理。他俩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进一步装扮成弱者,更加有效地麻痺三个色狼,达到尽早引诱他们露出真面目的目的。
今天一早,邝天野装扮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韦珞奇装扮成了更年轻、更稚嫩、更懞懂、更美丽的女孩。他俩又像昨天一样乘坐公交车,来到了岳麓山公园入园口。一路上,他俩遇见了好几个熟人,没有谁能把他俩认出。这越加坚定了他俩必胜的信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真正要进山了,韦珞奇悄声对邝天野说:“我前面走了。”
邝天野悄声回答:“我在后面暗中保护。”
韦珞奇正要加快脚步,邝天野一把扯住了她,担心地说:“这样好是好,就是风险太大。万一那三个色狼出现在你面前,我来不及赶到,你就会落入魔爪。”
韦珞奇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一个人对付三个简直小菜一碟。至少在你赶到之前可以周旋一阵。你就放心吧!”说着,她故意提高嗓门喊道:“奶奶!我前面走了,您慢慢跟上来吧!我在山那边等您。”
邝天野颤颤巍巍地摆了摆手,大声回答:“好呃!年轻人手脚利索,前面去吧!我边走边歇,随后就到。”他边说边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老啦!不中用啦!奶奶像你这年纪的时候也飞得上天哟!年岁不饶人哟!”
韦珞奇登上一座山头,任秋风挑起自己的满头秀发,她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脱下洁白短衫,露出紧身薄装,身躯越发显得浑圆、丰满,透出青春的魅力。她从肩上摘下那只洁白的“碧莲河国际旅行社”的旅行包,放在脚旁,双手卷成喇叭状,对着山腰,亮开嗓门喊道:“奶奶!我在这里!”
秋风送来奶奶的回应:“山风很凉,别感冒了,快把衣服穿上。”
韦珞奇回答:“奶奶您放心吧!”她背起“碧莲河国际旅行社”的白色旅行包,格格地笑个不停,蹦蹦跳跳下了山坡。
她穿过一片枫树林,来到了白鹤泉。有很多游人围坐在这座名扬天下的泉水四周歇息。她走到白鹤泉前,舀起一瓢泉水,一张嘴,一仰头,咕咕喝了下去。泉水流到哪里,一股丝丝的甜味跟到哪里,顿觉浑身清爽畅快,力量倍增。她趁势朝新的高峰攀登。她一边行走,一边情不自禁地高唱: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她的歌声和美貌,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她的清纯脱俗更是使很多青年男子倾倒,不自不觉地跟在了她身后。她对这一切仿佛全然不觉,只顾兴冲冲地往前走,把那些追随他的男子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韦珞奇过了云麓峰,来到长沙会战碑前,四周静谧而肃穆。她驻足端详,碑高2.35米,宽1米,正面箓刻“长沙会战碑”五字,碑体外围镶嵌了有机玻璃加以保护。碑文记述了1939年9月,当时的国民党第九战区全体将士,在长沙民众的大力援助下,与兵分6路会攻长沙的18万日军英勇作战,歼敌3万余人的英勇壮举。她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增加了与三个色狼斗争到底的信心。
邝天野还没有跟上来,她返回到云麓峰,朝山腰望去,只见邝天野正朝着这边移动脚步。她迎了下去。
邝天野悄声问:“你怎么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韦珞奇说:“我觉得你需要改变装束。”
邝天野问:“为什么?”
韦珞奇说:“那样你可以走得快一些,也会大大增加吸引色狼的力量。”
邝天野说:“我还没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韦珞奇说了自己的想法。
邝天野连声说:“你这主意好。我马上照办。”
韦珞奇笑了笑,将“碧莲河国际旅行社”的旅行包交给邝天野手上,自己蹦跳着进了山林。
邝天野仔细欣赏云麓峰,他趁人不注意时,隐蔽在云麓峰的一角,重新乔装改扮。
邝天野很快从树林中走出,他再次回到游人面前时,已不再是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而是一个年轻貌美,充满青春活力的时髦女子。一头金黄色的长发,一直披到了腰间,眼睛乌亮,睫毛整齐,一件半透明的丝织水红色衬衣,高高隆起的乳房半隐半现,荷绿色的短裙,洁白的长袜,黑色旅游鞋,手中拿着一副墨镜,时而戴,时而摘,越发显出现代女子的风度。挎在肩上的那个“碧莲河国际旅行社”的旅行包也变了,由白色变成了黄色,上面的字也变成了“金牛山国际旅行社”。这样一个美人儿,配上这样一个美丽的旅行包,又增添了几分迷人的魅力。她的举止很悠闲,对名胜古迹看得十分仔细,她面对云麓宫前那块介绍岳麓山的大石碑,轻轻读出了声:
南北朝刘宋时《南岳记》载:“南岳周围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麓为足。”可见,濒临湘江西岸的岳麓山,属南岳衡山一脉,位列72峰之尾。
岳麓山是长沙最具象征意义的一个坐标,其主峰海拔300.8米,在它周围,绵延分布着凤凰山、天马山、桃花岭等9个小山头,彼此若即若离,横亘于长沙市区西面,仿如一列青翠屏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美貌女子深情地扫视了一眼岳麓山,正要离去时,突然对云麓宫前坪的石栏有了重大发现似的,弯腰辨认,原来是抗日阵亡将士名录碑栏。碑栏共有19块,内外均密密麻麻刻满了人名,她估算了一下,大约有5000人左右。由于风雨侵蚀,大多数名字需要仔细辨认。周围的游客都没有注意到碑栏,这位美貌女子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很多游客的兴趣,也凑拢过来观看碑栏,都为上面刻着这么多抗日阵亡将士的名字感到惊讶。邝天野心潮起伏,感慨万千,5000多个名字,5000多个壮士,当年他们用血肉之躯保卫了长沙,他们的灵魂与岳麓山默默地融为了一体。他环望山上的青松翠竹,每一棵树枝,每一片竹叶,都在向人们讲述着这里曾经上演过的一幕幕血肉横飞的悲壮故事。他牢记着此时自己肩上的特殊使命,朝柳润美曾经遇袭的地方走去。
邝天野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脚步显得十分沉重,他觉得这样会引起色狼的怀疑,他立刻改变着自己的情绪。他记住自己此时是一个年轻貌美的时髦女子,必须表现出奔放与激情。他放松筋骨,婀娜多姿,柔情万方,不时甩动瀑布似的秀发,扬起脸注视湘江对岸长沙城的美景。他觉得这还是有几分机械,如何使自己更有女人味呢?他想:如今这年头,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为了自己更能博得男人的好感,为了显示自己的时髦,大都喜欢追星,动不动就要模仿明星唱一曲,扭一段。于是,他一边赏景,一边吟唱: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
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
是离愁
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装扮成美貌女子的邝天野边唱边走,边走边唱,离云麓峰等著名景点越来越远了。他走的是柳润美捡废旧物品的那条路线。他不时拍照,借机观察身前身后的动静。枫树林里似乎有异样的声响,他驻足拍照时,那声响立即消失;他继续前行,那声响又似乎传来。他并不惧怕,他希望这声响是真。他摘下墨镜,掏出手绢,假装擦拭镜片上面的汗水,通过镜片反观身后枫林里的动静,他发现有人影在枫树后面游移。他心里有了底,脑子快速运转,如何运用最有效的方法吸引色狼对他发动袭击。
他观察周围地形,自己正处于岳麓山后山响鼓岭的位置,身边有很多异样的沟沟壑壑和石堆,这是1939年中国军队与侵华日军会战长沙时构筑的战壕和炮台,虽历经几十年风霜雨雪,遗址犹存,烽烟犹在。他弯下腰,拨开竹枝树叶,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弹片、石块静静地躺在战壕里、炮台上。他早就从历史教科书和先辈的回忆录中了解了岳麓山作为长沙三次会战的炮兵主阵地,在会战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在第三次会战中,第9战区司令官薛岳根据岳麓山对长沙的瞰制作用,将第9战区直属独立炮兵旅配置到岳麓山,以支援长沙守军的作战,令第十军军长李玉堂以一个营的兵力在湘江西岸和岳麓山占领阵地,掩护炮兵,还令第十军的两个炮兵团,先以一部放在第一线阵地后方,支援警卫部队和第一线守备部队作战,而后视情况全部撤到岳麓山,加强岳麓山的炮兵火力,以形成对天心阁方面和长沙东南地区日军的毁灭性火力打击。后第73军前来增守岳麓山。炮兵早把长沙市内的地形、距离准确地测量,所以给日军以毁灭性打击。长沙会战之所以取得重大胜利,与岳麓山上重炮所发挥的威力是密不可分的。他拾起一块弹片端详,心想:如今虽然和平了,但各种邪恶势力依然存在。当年在这战壕里浴血奋战的年轻军人,抗击的是来自异国的邪恶势力。他如今在这里侦查,对付的是本土产生的邪恶势力。只要人类存在,邪恶就永远存在,就永远需要与邪恶作斗争的勇士。他肩上的责任,与当年抗日将士肩上的责任同样重要,也同样需要流血牺牲的精神。他对着经历了抗日战火的枫树林暗暗发誓:不论自己作出多么大的牺牲,一定要把那三个色狼抓到,绳之以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蹲进战壕观看,他周围是松树和枫树交错的树林,还有大片竹林夹杂其间,环境十分安静,偶尔才会有游人经过,这是吸引色狼对他进行袭击的理想之地。他蹲在战壕里寻找弹片。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松树和枫树交错的树林里传来了异样的细响,大枫树下有影子晃动,他等待色狼对他的侵袭。就在这时,邝天野听见前面的林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他不禁暗暗吃惊。
邝天野埋伏在响鼓岭,侧耳细听,打斗声越来越明显。这越加引起了他的警惕。他想了想,没有起身,依然蹲在战壕里,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他防止色狼故意制造声响,对他进行试探。
邝天野用心辨听,打斗声越来越明显。他想:莫非韦珞奇与色狼遭遇上了。果真那样,韦珞奇独木难当,会吃大亏。他欲立即冲过去,但立刻又改变了主意。过早暴露自己,不利于接下去的侦查。他不动声色,依然装着寻找弹片,猫着身子,顺着战壕,朝传来打斗声的林子迂回前进。
邝天野离打斗声越来越近了,就在战壕脚下大约一百多米的枫树林里,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呈现在他眼前。一个身坯高大,壮实如牛,打着赤膊,光着膀子,戴着头套的男子,像疯牛似的朝韦珞奇大打出手。
邝天野急了,差点叫出了声,他欲跃出战壕,朝那疯牛似的男子扑过去,但他没有这样做。韦珞奇的还手让他心里感到踏实。
韦珞奇从这棵枫树上跃起,落到那棵枫树上,疯牛男子的拳头落到了枫树干上,疼得嗷嗷直叫,双脚乱跳。韦珞奇借机从枫树干上飞身腾空,整个洁白的身子像一柄利剑出鞘,踩到疯牛男子身上。
邝天野险些发出了喝彩。他不了解韦珞奇还有如此非凡的功夫。他心里暗暗赞叹:不得了!打得好!他双手握拳,躲在一旁为韦珞奇助威鼓劲。他正心花怒放时,没想到眼前出现的情景又使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想到疯牛男子也具有超强的武功,没有被韦珞奇的铁腿击倒,只是往前趔趄了一下,立即稳住了脚跟,双手抓住韦珞奇的双脚,往空中抛去,嘴里还骂道:“摔死你这臭娘们!想跟老子玩这一套,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邝天野焦急万分,欲冲出去,帮助韦珞奇,征服疯牛男子,但他欲起身的一刹那间,还是按捺住了。接下来发生的情形又让他感到放心。他看见韦珞奇在空中连连翻腾身子,落下时双手抓住一棵龙爪似的枫树枝,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两条腿落下,双脚夹住疯牛男子的头,提起整个躯体,利落地甩动两个来回,然后狠狠地抛到一棵枫树干上,树摇山晃,发出“嘣嘣”的声响,枫叶纷纷飘落,撒了一地。
韦珞奇宛如一片白云,从半空中轻盈地落下,站稳身子,不急不忙地往前逼近两步,走到瘫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疯牛男子跟前,潇洒地朝他“呸”了一口,姿势优美地招了招手,道:“你怎么不起来呀!姑奶奶跟你过几招。”
邝天野惊诧不已,他没想到韦珞奇这么厉害。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从韦珞奇的一招一式和眼神看出来了,其武功是经过高人传授的,也是经过了刻苦磨练得,每招每式,非同凡响。虽说疯牛男子的武功也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一对一的过招,要想占韦珞奇的便宜,不大可能。韦珞奇首先在气势上就占了绝对优势,压倒了疯牛男子。若是底气不足,做不到这一步。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韦珞奇将二者完美的融为了一体。邝天野为韦珞奇暗暗叫绝,同时他也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个适当的机会与韦珞奇比试比试,共同切磋武艺,提高本领。
邝天野沉住气,身子扑在战壕里,眼睛透过竹枝树叶,继续观看这场别开生面的打斗。他想:侵害柳润美的是三个色狼,眼前只出现了一个色狼,还有两个色狼在什么地方?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躲在暗处观战。先前在自己身后不是有异样的响声传出,有模糊的影子晃动吗?这时都听不见,都看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声无息了。这似乎有点不正常。过于平静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大的阴谋。还有两个色狼到哪里去了?不会是设下圈套,引诱韦珞奇往里面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觉得他和韦珞奇遇上了非常狡猾的歹徒。他对自己说:没有新的歹徒现身,他绝不能出击。该出手时才出手。
此时,那个疯牛男子被韦珞奇打得半天爬不起身,韦珞奇正要飞身上去再给他教训时,突然从她身后的树林里冲出一个同样戴了头套,满身横肉的男子,手里举着一根比拳头还粗的木棒,劈向韦珞奇的后脑。韦珞奇与疯牛男子一对一单挑,势力明显占了上风,满身横肉男子的出现,使得打斗场上双方力量的对比立刻发生了变化。
邝天野心想:无论韦珞奇武功多么高超,一个善良女子怎么也敌不过两个穷凶极恶的男人。他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他打算跃出战壕,打斗场上新的局势又使他按捺住了手脚。只见韦珞奇侧身一个扫蹚腿,将满身横肉男子抡向她脑后的粗木棒踢向了半空中,顺势一拳,正中满身横肉男子的脸部,那家伙连连后退,被身后一棵枫树挡住,才避免了仰天倒地。
这时疯牛男子爬了起来,真像疯牛一样扑过去,一把死死抱住了韦珞奇的腰。韦珞奇抛掉刚刚接在手上的粗木棒,双手扳住疯牛男子的头,屈腿,躬身,抖肩,挥臂,疯牛男子被倒立起来,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像一根木头甩落到地上。
韦珞奇上身那件洁白的丝衣被疯牛男子撕破,她赶紧抓住机会扭了一个结,保护好女人最神圣的部位。
两个歹徒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一个重新抓起了木棒,一个又挥舞着双拳,一南一北,一前一后,夹击韦珞奇。
这下真正急坏了邝天野,他眼见韦珞奇腹背受敌,担心她吃亏,他本想按兵不动,继续观战,看看有没有第三个歹徒的出现,这情形使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摘下肩上的“金牛山国际旅行社”的旅行包,放在战壕里,站起身子,跃出战壕。
他看见韦珞奇被歹徒的木棒击倒在地,他一阵心疼,差点惊呼出声。他怒火中烧,居高临下冲向打斗场。突然间,他只觉一团黑云铺天盖地从他头上落下,他意识中立刻作出反应:有歹徒躲在他背后对他进行暗算。如果让歹徒的阴谋得逞,他和韦珞奇的化装侦查就将以失败告终,更不可想像的是韦珞奇遭到三个色狼强暴的惨状。他必须赶快冲下去营救韦珞奇。
邝天野方寸不乱,抬头一看,从空中落下的是一张黑糊糊的网状物。他思维敏捷,反应快速,身子往下一蹲,双手拔出绑在两条小腿上的两把锋利匕首,阳光下一道弧线闪现,两把匕首迎向空中落下的黑色网状物,“当当当”声音响起,火花飞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四十八章一个脑袋上长了多副面孔,真假书记与真假姐妹
桃放明指天发誓:“我除了按照余非英的安排,利用自己的姿色引诱男子,参与入室麻醉抢劫外,没有和余非英干过别的。”
沈惠民问:“你知道余非英交给你的那种白粉是什么东西吗?”
桃放明:“是一种能解除麻醉痛苦的药。”
沈惠民:“药名叫什么?”
桃放明:“我不知道。”
沈惠民:“余非英没告诉你?”
桃放明:“他说是一种特效药。他没讲药名。”
沈惠民:“你难道没问?”
桃放明:“他对我作过交待,他不对我讲的,要我不要问。假如我问了,也是白问。他不想对我说的,永远不会对我说。”
沈惠民:“你向哪些人出售过这种特效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想了想回答:“那个头发一边倒的男子,那个穿棕色夹克装的男子,还有,还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沈惠民:“一次收多少钱?”
桃放明:“收300元到800元不等,看对象来的。有的男子有钱为人又大方,收钱就多一点;有的男子虽然有钱但为人很小气,收钱就少一点。”
沈惠民:“收费标准是谁定的?”
桃放明:“当然是余非英。他交待我收多少,我照办就是了。我既不多收一分,也不少收一分。全部交给余非英。”
沈惠民:“他给你多少回扣?”
桃放明:“从来没有给过回扣。”
沈惠民:“这种白粉不是他对你说的什么特效药,而是毒品海洛因。只要服用一次,立刻就上瘾;长期服用,是要死人的。”
桃放明惊讶:“这么危险呀!”
沈惠民:“国家《刑法》规定,贩卖毒品海洛因50克,就要判处重刑。”
桃放明惊慌:“我没有贩毒。我不知道那就是毒品海洛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参与或伙同贩毒,同样要追究法律责任。”
桃放明:“我没有贩毒。我也不知道余非英贩毒。我根本不知道毒品是什么样子。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见到过毒品。我是无辜的。”
沈惠民:“余非英派你去机场干什么?”
桃放明:“他要我去接一个尊贵的客人。”
沈惠民:“客人叫什么名字?”
桃放明:“邬娜瑰。”
沈惠民:“邬娜瑰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桃放明:“余非英说邬娜瑰是很有影响的画家,买下她的画,放在那里升值,将来能发大财。他交待我一定要作好接待工作,让邬娜瑰百分之百的满意。所以我才去黄花机场接邬娜瑰。”
沈惠民:“你这是第几次接邬娜瑰?”
桃放明:“第一次。”
沈惠民:“以前你见过邬娜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没有。我以前没有见过邬娜瑰。”
沈惠民:“出入机场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与邬娜瑰接头?”
桃放明:“凭余非英给我的一张邬娜瑰的照片,等候在机场出口,他说邬娜瑰会主动与我联系。接头暗号是520。”
沈惠民:“你为什么没与邬娜瑰接头就离开了机场?”
桃放明:“余非英对我说邬娜瑰没有来。改换了航班。”
沈惠民:“除了以上讲的这些,你还有什么情况要提供的吗?”
桃放明:“余非英有很多常人没有的功夫,也可以称为绝活。我对他了解一点,但绝不是全部。他这个人看起来不怎么的,但他心里的东西很深,难得摸透。我怨自己倒霉、背时,遇到了那一场雷阵雨,不到他屋檐下躲那阵雨,我也不会与余非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讲的天意吗?这难道也是老天爷的安排吗?老天爷为什么不安排一个好男人给我,引领我走上正确的人生之路?”
沈惠民对她的不幸身世深表同情。他对桃放明说:“这也不能全怪老天爷。即使没有那天的那场雷阵雨,你不出现在余非英家的阶檐上,余非英也会找到你,千方百计引领你上钩。”
桃放明问:“何以见得?”
沈惠民说:“因为留在农村的漂亮女子极为有限,他早就盯住了你,只是他在等待一个契机。”
桃放明感慨地说:“他真是个情场老手!我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他岂止是个情场老手!他这个人太复杂了!一个脑袋上长了多副面孔。”他留下了很多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想让桃放明知道,有那么多实权人物为余非英出面说情。
最后,沈惠民向桃放明提出:“再次把你放回出租屋,引诱余非英、邬娜瑰现身。不知你本人愿意不愿意?”
桃放明二话没说:“当然愿意。我要争取将功赎罪,但我有一个要求。”
沈惠民:“你说吧!”
桃放明:“我一个人回去还是有点害怕。我要求你化装成我姐姐桃放晴的模样,陪我一起回出租屋,一旦发生紧急情况,你可以暗中保护我。”
沈惠民:“待我向领导报告后,我再答复你。你先作好回出租屋的准备。”
桃放明:“我有什么准备的呢?我按你们要求的做就是了。”
沈惠民:“你要恢复到先前的状态,漂漂亮亮,快快乐乐,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桃放明:“自从我男人死于矿难后的日子里,我从来没有快乐过。我与余非英在一起的日子,那不算快乐,那是慢性自杀。”
沈惠民:“对不起!我没有设身处地为你着想。请你原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被沈惠民的诚恳态度所打动,也诚恳地表示:“您太客气了。我是有罪之人。我一定按您的要求去做,尽最大努力引余非英现身。”
沈惠民转对彭金山说:“你送她回候问室作准备。我去向武局长报告。”
于是,他们分头行动。
桃放明精心收拾打扮,完全像以前一个模样,美若天仙。
沈惠民得到武圣强的批准,把自己改装成了桃放明的姐姐桃放晴,他对着镜子反复审视,寻找破绽,直到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令自己满意了,他才走到武圣强面前,请他检验。
武圣强指着他,发出了一阵朗朗大笑,说:“赶快行动吧!”
刑警大队办公室里,“桃放晴”与桃放明会面了。桃放明惊得目瞪口呆,她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位姐姐,是沈惠民乔装的,与真正的桃放晴比较起来,她看不出有半点不一样的地方。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抱住姐姐,流下了眼泪。
“桃放晴”拍了拍她的肩,轻轻地说:“妹妹别哭了。要记住你还有任务在身呢!”
桃放明抹干眼泪,说:“姐姐!我们回家吧!”
彭金山驾车,载了“桃放晴”、桃放明,来到岳麓山南侧,在离出租屋一百多米的地方,“桃放晴”、桃放明下车,悄悄地走向出租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驾车,去附近的一家加油站加油。他的任务是隐蔽在出租屋附近,随时作好接应的准备。
桃放明走到出租屋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跨入,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房子的主人布什书记在屋里。她先是暗吃一惊,继而沉着大方的向他打招呼:
“布什书记您好!没想到您回来了!”
布什书记盯着她,说:“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咧!”
“桃放晴”也感到惊讶,跟在桃放明身后,观察布什书记的反应。她没有说话,表面上显出几分羞涩和胆怯。
布什书记看到了她,反应很微妙,他主动向她打招呼:“你好像是她姐姐吧?你不是回宁乡了吗?今天怎么也来了?”
“桃放晴”回答:“布什书记还记得我,真是领当不起呀!您是大忙人!今天怎么也有空回这里来了?”沈惠民嘴里应对,心里回想白天与布什在村部见面时的情景,他觉得布什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与在村部比较起来少了几分霸气和官气。
布什书记回答:“这房子虽然出租了,但我心里时刻惦记着,只要有空我就回来看看嘛。”
“桃放晴”:“布什书记你是不放心吧?”
布什书记:“我的确有点不放心。”说着他转对桃放明说:“你们一是要给我好好爱护房子和家具,不能恶意损坏;二是绝对不允许在房子里干违法犯罪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桃放晴”心想:他布什白天在村部说他根本没有精力管出租屋里的事情,只按时收取租金。此时怎么突然出现在出租屋里了,而且现在说的与白天说的不大一样?他白天明明说的对这套出租屋里的女子只留下了一点点印象,眼下他却表现出与这个女子很熟。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矛盾现象呢?沈惠民暗暗分析时,又听布什书记对桃放明强调:“我刚才说的这两点你们如果做不好,我立马叫你们滚蛋!你记住了吗?”
桃放明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桃放晴”拨打布什书记的手机,结果关机。
布什明白,说:“你别拨我的手机了。每晚七时,我就关机。雷打不动。”
沈惠民暗吃一惊,眼前的布什书记真厉害,一眼把他这个微小举动的目的都看明白了。
布什书记说着,朝门口走去,看架势他是要离开这里。
沈惠民欲与布什书记继续周旋,以便对他作更进一步的观察。他第一眼见到他就心存疑虑,但不敢完全肯定,担心出错。如果他是真正的布什,把他铐了,那可就给武圣强惹出了大麻烦。所以他必须特别谨慎。“桃放晴”上前热情地挽留道:“布什书记你难得回来一次。快请坐。我这就给你去泡杯茶。”
布什书记一抬手,正好与“桃放晴”的手碰了个正着,他说:“茶不用泡了,我还有急事要赶快去处理。”
“桃放晴”一步跨到门口,挡在了布什书记前面,恳求地说:“布什书记你喝杯茶,领我们一个心意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布什书记突然掏出手枪,枪口对准沈惠民的太阳穴,吼道:“你还不给老子让道,老子就一枪毙了你!”
桃放明吓得双手捂住眼睛,身子缩成一团。
“桃放晴”吓得浑身打战,双手挡住枪口,连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求求你千万别开枪!你是领导群众的党支部书记。你不会对群众开枪。你说是吧?”
布什书记突然大笑:“我是试试你的胆量。”他的枪口仍然没有挪移。
桃放明听了他俩的对话,松开了捂住眼睛的双手。她见布什的枪口还对着沈惠民的太阳穴,她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走上前,扳住布什书记的手说:“您快把枪放下来,千万别走火了。”
布什书记对她瞪圆双眼,吼道:“你真是头蠢猪!还不快点松手,老子一枪打死你!”
桃放明又被吓懞了。她既没有松手,也没有让开,不知所措。
这时,沈惠民对桃放明说道:“你别听他的!他不是布什书记!他是余非英!”
桃放明惊讶不已,她被假布什书记给彻底蒙骗了。她没有看出半点破绽。她暗暗佩服沈惠民的好眼力。她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问道:“你真是余非英?”
余非英对她怒吼:“蠢猪!滚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死死抓住他手中的枪。她说:“你要是开枪打死了沈大队长,你自己也活不成了。你快把枪放下。”
沈惠民乘机夺了余非英的枪。
余非英扑上去,企图把手枪夺回。
两人展开了激烈的打斗。正如桃放明向沈惠民提供的情况那样,余非英武功超强。沈惠民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还一时难以将他制伏。
两人打斗最激烈的时候,从里间屋里猛地跑出一个人,越过前屋,撞开前门,冲向外面。
沈惠民丢下余非英,追了上去。他尽管没看清是男是女,但他觉得这个逃跑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邬娜瑰。他不能让她跑掉。他一边往外追去,一边对桃放明喊道:“抓住余非英!莫让他跑了!”
桃放明被余非英打得鼻青脸肿,仍然死死抓住余非英不放手。
沈惠民追了两百米,迎面一辆汽车开过来,在他面前停下,彭金山从车上跳下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沈惠民顾不上多说,手指前面奔跑的黑影说:“快去把那个人抓回来!”
彭金山欲开车追赶,只见黑影朝山边的一条小巷跑去,他扯开双腿追了上去。
沈惠民迅速杀回,只见桃放明与余非英扭打在一起。余非英下手又狠又毒,重重地击打桃放明的脸部、脑部,恨不能置她于死地。他边打边骂,骂出的话极其难听。桃放明嘴角、鼻孔流血,也没顾得上擦一把,双手牢牢地抓住余非英的衣领,不让他跑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怒火中烧,出拳将余非英击倒在地,用脚踩住他的脖子,一把撕下他冒充布什书记的假面具,还了他余非英的真面孔。余非英嗷嗷直叫:“你要把我整死呀!”
沈惠民说:“你以为你手段高明,冒充布什书记,就能把我懞住?”
说着,他亮出手铐,在桃放明的协助下,用手铐的一半锁住了余非英的右手,用手铐的另一半锁住了自己的左手。他说:“我上过你的当,可今天再也不会犯同样一个错误了。你如果现在能把手铐换到桃放明手上去,那算你有真本事。你跑,我也不追你。怎么样?你想试试吗?”
余非英发出极其难听的吼叫:“沈惠民你迟早得乖乖地放了老子!”
沈惠民未予理睬。他不知彭金山那边追捕邬娜瑰的情况如何,他希望彭金山能将其抓回来。他抓住了余非英,如果能把邬娜瑰抓住,此次行动可谓大获全胜。这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如果邬娜瑰抓不到,手里有了余非英,下一步对侦破“枫林1号”案,肯定能起到积极的作用。他对被铐了右手的余非英问道:“你说刚才从屋里逃跑的是不是邬娜瑰?”
余非英回答:“我根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人?”
沈惠民左手与余非英铐在一起,腾出右手赶紧为桃放明清洗脸上的血污。
此时的余非英感到十分沮丧,十分后悔。他原以为他和邬娜瑰化装成布什书记夫妇的模样,回布什书记出租给他的屋子里接头和提取存放的海洛因,肯定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有足够的把握蒙混过关。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化装成桃放晴模样的沈惠民。真是冤家路窄。幸好邬娜瑰脑子灵活,身手敏捷,若是迟跑一步,也与他一样落入了沈惠民之手。邬娜瑰的成功脱逃,既避免了他与邬娜瑰苦心建立的贩毒网络被全部摧毁,也为他开脱罪责创造了条件。他打定主意,无论沈惠民对他攻心诱导也好,对他施加法律压力也好,他只交待与桃放明联手给那些好色男子吃麻醉药,从他们家里搞点钱搞点物的事,至于向那些好色男子贩卖海洛因赚钱的事,他一个字都不能说,说了就是死路一条。他不说,沈惠民他们不可能知道内情,因为他们无法从桃放明嘴里得到他贩卖海洛因的真相,他一直坚持不让桃放明知道她出售给那些好色男子的白粉就是海洛因,他只对她说是一种特效药。桃放明无数次问他是什么药名,他都是含混地应付过去了。对任何女人都是不能完全相信的。他一直坚持这一点。实践又一次证明他坚持对了。他如果让桃放明知道了他交给她售出的白粉就是海洛因,那他这次就无活路可寻了。他只要做到死活不承认贩毒,就会有人把他从沈惠民手里救出去。一旦他承认了贩毒,想救他出去的人也不敢出面为他说话了。余非英的大脑快速运转,作好了应对沈惠民他们对他立即进行凌厉审讯攻势的心理准备。
然而,又一次出乎余非英意料的是,沈惠民他们根本没有立即对他进行审讯的意图,他被关进刑事拘留所以后,沈惠民他们就走了,没有人再理睬他。他反而感到恐惧,耐不住大声喊道:“你们为什么不理我?我有重要情况向你们交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四十九章夜赴花明楼,二号美女浮出水面
大约过了5分钟,追赶邬娜瑰的彭金山回来了。沈惠民看见他手里除了提一条女人围巾,别的什么都没有。彭金山朝他摇了摇头,欲对他说什么。他用手势止住了。他把彭金山招到身边,耳语了几句。彭金山连连点头。
沈惠民解开自己左手腕上的铐子,在彭金山的协助下,牢牢地铐住了余非英的双手,然后把他请上了警车,接着把桃放明也请上了警车。桃放明上了车,伸出双手,对沈惠民说:“我求你别把我铐得太紧了。”
沈惠民说:“你不用戴铐子。”
桃放明惊讶:“你不给我上铐子?”
沈惠民回答:“你全力协助我看住他就是了。”
余非英怒视桃放明,欲骂又止。桃放明毫不示弱,也怒目相对。
沈惠民发动警车,驶向蓝天公安分局。
彭金山留在原地,对出租屋内外实施仔细监控。
沈惠民把余非英送进刑事拘留所以后,立即向武圣强报告了“枫林1号”案的最新进展情况。他提出要求:增派警力,全面搜查余非英、桃放明的租住屋。武圣强听了很兴奋,对沈惠民给予了高度评价和鼓励。他对于沈惠民提出的要求,也给予了毫不含糊地回答:从高度保密的角度出发,要把知晓“枫林1号”案内情的人控制在最小的范围。除了现已投入的警力,他不打算再增加。至于此次搜查,他亲自带队参与,主管经侦、技侦的副局长蒋甘晴配合,沈惠民为主操作搜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对布什书记出租给余非英的二层小楼展开了全面仔细的搜查,在楼顶堆放杂物的楼梯间墙壁夹层里,发现两包有夹层的a3打印纸,引起大家的警觉,小心翼翼地打开夹层,里面的纸被镂空,腾出的地方藏有两包薄膜纸紧裹的海洛因,重量共计6800克。同时从这间杂屋夹墙中起获了余非英800万元的存款单,还有大批金器珠宝、摄像机、照相机等赃物。
搜查结果令大家既高兴又惊讶。他们难料邬娜瑰从境外贩运来本市的毒品究竟有多少?武圣强当场对蒋甘晴提出要求:“加大技侦工作力度,准确掌握情报信息。”
蒋甘晴说:“我马上就作安排。”
说着,警车驶进了蓝天公安分局,立即办理了毒品、赃款赃物登记入库手续。武圣强、蒋甘晴各自回办公室去了。
沈惠民、彭金山回到刑侦大队办公室。彭金山没有落座,他抖了抖手里的女人围巾,对沈惠民说:“那家伙真狡猾,用这条围巾缠着面孔,我没有看清真面目。我抓住其头上的这条围巾时,她一甩头,像金蝉脱壳似的,钻进山林里,溜得无影无踪。我看清了,千真万确是个女人。我身为堂堂男子汉,连一个女人都没有抓住。我无能!我惭愧!”
沈惠民安慰彭金山。他强调:“不是你无能,而是邬娜瑰太狡猾。她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迟早要落入我们之手。”
彭金山说:“按照以往的常规做法,应该组织力量包围岳麓山,开展地毯式搜捕。今天怎么不一样?”
沈惠民说:“那样花的侦查成本太昂贵了,武局长对此要进行改革创新。”
彭金山点头赞同:“那也是。”他又问:“你是不是想出了新的高招?”
沈惠民说:“我哪有高招!高招全在武局长心里。他说派精干警力秘密侦查,与动用全警围山搜捕比较,既降低了办案成本,又提升了办案效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说:“只有武局长才了解基层刑侦的真实情况,也只有他敢讲真话,敢做实事。”他问:“他选派了哪些精干警力?”
沈惠民说:“都在他心里。趁他还没有确定人选之前,我们何不充分利用这个空隙连夜行动,把犯罪嫌疑人游灿耀从宁乡县请到这里来。你看怎么样?”
彭金山积极响应:“那就由我和小杜去一趟花明楼。现在就去。越是夜深,从梦里抓到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侦查破案有不得半点犹豫。彭金山、杜瓦尔立即驱车出发,直奔宁乡县公安局。
虽然夜已深沉,宁乡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室仍亮如白昼,年轻侦查员章阳峰没有休息,他按照彭金山事先的电话约定,正等着他们的到来。亲帮亲,邻帮邻。如今侦查破案也如此。长沙与宁乡是近邻,杜瓦尔与章阳峰是郎舅关系,章阳峰曾在东湖塘镇派出所当过户籍民警,宁乡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便顺理成章地将领路追捕犯罪嫌疑人游灿耀的任务交给了章阳峰。
两路人马在宁乡县公安局机关大院会合,即刻开赴宁乡县东湖塘镇。警车驶出玉潭镇,经过喇叭口,沿宁韶公路急驰。进入龙凤山,路弯,坡陡,夜雾团团,尽管警车睁大双眼,也难以看清前面的路。
杜瓦尔放慢车速,缓缓行驶。然而,车速放慢,上下眼皮却乘机打架,眼前还不时出现种种幻觉。为了驱散睡意,他便在心里狠狠地骂开了:
“游灿耀你这黑心黑肝的东西,要不是你搞入室麻醉抢劫害人,这深更半夜的,我们也不会从长沙跑到这山里来。你真可恨,看我如何扒你的皮!”
杜瓦尔越骂越气愤,睡意全无。他终于驾车驶进了村党支部书记黄春宇家的禾场里。
章阳峰一边下车,一边呼唤黄支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支书从睡梦中惊醒,得知他的“臣民”在长沙以女色当诱饵,搞麻醉抢劫,害了那么多的人,顿时义愤填膺,骂个不停。他拿了手电筒,劲冲冲前面带路。翻过两座山,跨过两道溪,半夜,黄支书带领侦查员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了游灿耀家的那栋红砖灰瓦屋。
一行人轻手轻脚地跨进绿篱小院。黄支书上前敲门。他将怒火强压心底,亲切地呼唤游灿耀,说是有一桩好差事介绍他去做,要他开门。
屋门拉开。迎接黄支书的不是游灿耀,而是他妻子桃放晴。
“黄支书快请屋里坐。又让您费心了。”
黄支书说:“长沙老渡口国际大酒店需要几个身体结实,脑子精明的男人帮几个月工。”他指着身后的彭金山介绍道:“这就是长沙来选人的彭老板。他那里急着要人用,连夜赶来的。我向他介绍了游灿耀的情况,他很满意。不晓得灿耀愿意去还是不愿意去?”
彭金山观察桃放晴的相貌,心里对沈惠民钦佩不已,他装扮后与眼前的桃放晴比较起来神形酷似,没有丝毫出入。任何人都没有看出破绽,唯独余非英产生了怀疑。彭金山迄今仍疑惑不解的是,从表面看起来余非英显得土里土气,但他内心则狡诈之极,尤其是他的变身术并不在经过专业培训的沈惠民之下。不知他这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时,桃放晴连声多谢黄支书的关心,又骂游灿耀那个背时鬼,一年四季在外面野,难得归屋几天,这些日子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彭金山借黄支书与桃放晴对话的机会,仔细搜索屋内,不见游灿耀的踪影。昨天夜里,他与杜瓦尔监视岳麓山下的出租屋时,发现来了3个男子,不等他们采取行动,那3个男子也发现了他们,回头钻进了岳麓山。他俩追了一程,没有追上。他印象中那个逃得最快的,很像桃放明描述的游灿耀的模样。如果游灿耀此时躲在家里,休想逃过他的眼睛。他搜索了屋内所有的地方,没有发现游灿耀的踪影。他伸手与桃放晴握了握,俨然一副老板派头,礼貌地告辞。
黄支书也跟着跨出门。突然他的衣服后摆被桃放晴一把抓住,只听她轻声问道:“游灿耀那家伙没有搞出人命案啵?”
黄支书回头反问:“你说他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晴摇头,回答:“我早晓得警察会要找他。黑屋儿给他留起的。”
黄支书说:“知情不报也会坐黑屋儿。”
桃放晴点头道:“只要看到他的影子,我就会喊你来抓他。”
黄支书急步追了上去。到了小院门外,黄支书发现少了两名侦查员。他问:“还有两个同志呢?”
彭金山没有答话,拉着黄支书往前走。彭金山边走边对着手机说了一个字:“撤!”
他俩翻过一座山,后面的杜瓦尔、章阳峰追了上来,向彭金山报告:“彭中队长!你不是说你们离开游家后,我们留下仔细监视游灿耀家里的动静吗?为什么突然要撤?”
彭金山说:“这个问题要请黄支书回答。”
黄支书问:“桃放晴的话你都听到了?”
彭金山说:“我虽没听到他对你说什么,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
黄支书说:“桃放晴不会讲假话。仅从她的眼神就可看出,游灿耀的确不在家里。他肯定听到了风声,一直躲在外面,压根就没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说:“这家伙很狡猾,晓得回家就是死阵。宁可在外面东躲西藏,也不回自己家里来。”
黄支书恨得直咬牙地说:“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们放心好了。他只要回来,桃放晴肯定会向我报告。我一定将他抓了给你们送去。”
彭金山他们听了黄支书的话都打心眼里感到高兴。此行虽然没抓到游灿耀,但遇到黄支书这样的知音也是一大快事。他们还向黄支书交待了如何布控的办法。黄支书边听边点头。
他们回到黄支书家的禾场里,相互热情地握别。
登上警车,彭金山要与杜瓦尔换位置。杜瓦尔不肯;彭金山则坚持。他说:“自从上了‘枫林1号’案,你一直没上过床。开车来的路上你就在打瞌睡,你以为我不知道呀?!回去还是让我来开车,大家都安全。章阳峰你说是不是?”
杜瓦尔高低不肯。他坚持道:“中队长!我年轻,体力好。还是我来开车。”
章阳峰趁他俩争执不下的机会,从驾驶座上一把拖开杜瓦尔,说:“你俩都别争了。驾车看我的。”
彭金山、杜瓦尔顿时结成了统一战线,说:“不行!不行!这是我们的任务,怎么能让你吃这种亏呢?”
章阳峰不予理睬,只顾驾车前行。
警车驶上宁韶公路,彭金山、杜瓦尔相继鼾声大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路难行,章阳峰驾车倒显得精力充沛。他一直驾车将两个同行送出宁乡县城玉潭镇,送到长常高速公路入口处。他才叫醒了彭金山、杜瓦尔,说:“恕我不能把你们送到长沙。”
彭金山、杜瓦尔拉着他的手,连声道谢。
章阳峰依依不舍地与他俩挥手再见。
杜瓦尔重新抓起了方向盘。警车朝着长沙城里直线奔驰,杜瓦尔觉得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反倒比在弯弯山道上行驶更加疲倦,他大脑昏沉,两眼模糊。他知道这非常危险。他又是拍头,又是拧腿,与瞌睡作顽强地搏斗。拍头、拧腿都没有效了。他从驾驶室里翻出一包槟榔,撕开,往嘴里塞了一颗,那味道又辣又麻。他平时从不与槟榔亲吻,看到别人嚼槟榔还生出几分反感,此时他非常感谢槟榔,受到强烈刺激,满头满脸冒汗,喉咙像被堵塞,虽然难受,瞌睡却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了。他紧握方向盘,朝长沙城方向狂奔。
繁华热闹的古城长沙也有闭上眼睛的时候。此时它像一个累了的男人,依偎在湘江温柔的怀抱里,睡得深沉而香甜。
此时的沈惠民刚刚结束了一场与余非英的心智较量,感到从未有过的劳累。他最大的奢望就是回家安安静静地睡一觉,但他明白,这个不用任何投入的奢望,此时要想得到满足,简直没有丝毫可能。“枫林1号”案就像隐藏在深水里的一条大鱼,目前尽管揭开了桃放明的真面目,也尽管再次抓获了余非英,仅仅是发现了这条大鱼的影子。邬娜瑰没有抓到,不知她逃往哪里,藏身何处,她才是他要捕的真正的大鱼。要把大鱼捕捞上岸,是用渔网,是用渔钩,还是用渔叉,还是多种渔具立体并用,必须精心运筹,审慎出手,一锤定音。他没有时间休息。他打开对余非英的审讯笔录,从中寻找新的突破点。
他对余非英避重就轻的企图了然于心,不仅对贩卖毒品矢口否认,追问他贩卖毒品的事,他装出一副很茫然、很无辜、很冤屈的样子,就连他组织实施麻醉抢劫的犯罪行为也只交待了极小部分。三年前发生在开福区的那起80多万元的入室麻醉抢劫案,也是以色相为诱饵,与余非英的作案手段极其相似,无疑是余非英所为,但余非英的交待中没有提及这起案子。专案组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无法认定。沈惠民鉴于余非英已经抱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固态度,一时难以从他口中得到什么,便继续把他搁置一边,先抓到游灿耀,从其身上打开新的突破口。可彭金山从宁乡传来的消息是游灿耀不知去向,那只能将主攻目标继续放在余非英身上。
已是10月27日凌晨2时,沈惠民根据余非英的特点和此时的内心活动,制订了新的审讯策略。一切准备就绪。他叫醒了符品仁,谈了自己的想法。符品仁没有反对。他俩立即提审余非英。于是两人一同来到刑事拘留所,办理了提审余非英的手续。
当余非英被请出来时,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对沈惠民、符品仁说:“我知道两位警察哥哥会来找我。我的确有重要情况向你们交待!”
沈惠民、符品仁押着余非英,来到了刑警大队审讯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单刀直入,拿出余非英与二号美女的合影照片,摆在了他面前,问道:“你说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余非英见了照片,暗暗打了一个寒战,回答:“她叫洪美莲。”
沈惠民又问:“她比桃放明还年轻。你说是不是?”
余非英不知如何回答。他言不由衷地冒出一句:“这也是个难得的好女子。”
沈惠民说:“看来你玩女子的手段蛮高明嘛!你玩的都是好女子,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余非英听出沈惠民这句话里包含着很多的意思。看来沈惠民没有忽略他的那一张取相单,将那46张照片全抓在了手中。他提醒自己:沈惠民有可能已经掌握了他的全部底细?不然不会时不时地对他抛出一点证据。他越想越害怕,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他后悔当初没有把那一张取相单毁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开始他就把手机卡抛进了湘江,对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都编造了一套谎言,他偏偏忽略了这一张取相单没有毁掉。他暗暗责骂自己:又不是喝潲水长大的,餐餐都是吃的白米饭,猪都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真是自己找死。他转念一想,沈惠民虽然掌握了那46张照片,但并没有掌握他贩卖海洛因的证据。甚至除了拿到他与桃放明、洪美莲的合影照以外,他与另外六个女子的合影并没有暴露。他心存侥幸。他对组织入室麻醉抢劫也不能和盘托出,走一步看一步,沈惠民追问到哪里,他就勉强回答到哪里。千万不能主动说出,能抵赖一个,就减少一份罪责。早有事实证明,坦白从宽,牢底座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他眼下不交待与洪美莲相关的事是肯定不行了。他望着沈惠民,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颤抖着嘴唇说:“我这人记性差,讲了这里,忘了那里。经过您的开导、启发和提醒,我又想起来了,我和洪美莲的问题还没有讲清楚,我现在交待……”
洪美莲,二十三四岁,望城县人,高中文化,模样长得水灵灵的,性格开朗,聪明活泼,能说会道,可惜没有一技之长,四处求职无门,只好到长沙城里一富户人家做保姆。
余非英与她在湘江风光带偶遇相识。这一天,有些时日没进长沙城的洪美莲惦记着湘江风光带,她要先欣赏一番这里的美景后,再去劳务市场向有钱人家展示自己当保姆的本领。湘江风光带欣赏美景是不要钱的。在那里她与所有的游人可以平起平坐,无须看人家的脸色。虽说是冬日的天,由于阳光很好,又没有风,气温在摄氏8度。她穿了一套柳绿色的春秋装,上下都绷得紧紧的,三点一线,像个性感女神。她在湘江风光带上一露面,立刻吸引了各式各样的目光。绝大多数目光就像欣赏一道独特的风景那样,多注视了几秒,又追寻新的风景去了。唯有余非英那双狐狸眼睛盯住她不放,尾随在她身后打起了主意。一拨游人如江水迎面涌来,洪美莲被卷入其中。余非英觉得时机已到,如同一股暗流钻到了洪美莲身后。那一拨游人过去,他指着地上的一个钱包惊呼:“谁丢了钱包?”洪美莲回头一看,本能地摸一下自己的裤口袋,惶惶地应答:“我的钱包。”余非英弯腰拾起,送到了她手上。此举引来四周众多赞许的目光。洪美莲一边接过钱包,一边连声道谢。他俩就这样一见钟情,从此粘在了一起,两人在银盆岭租了一间屋子,过起了同居的日子。
那天是12月20日,位于长沙市黄兴路与中山路相连的先锋厅劳务交易市场,洪美莲在这里转悠,认识了一个身高1.7米左右,年纪60多岁的男子,从气质和举止看上去,显得有知识、有教养,不像是普通老百姓。他穿一件蓝色西装,系红领带,留平头,微胖,满脸红润。他主动与洪美莲搭话,雇请她到他家当保姆。洪美莲接受了他的雇请。微胖老头立即带着洪美莲到了他家里。进门没说上几句话,洪美莲就要做家务活。微胖老头拦住了她。洪美莲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有转弯抹角,直接提出花点钱和洪美莲发生性关系。洪美莲同意了。他俩发生性关系后,微胖老头给了洪美莲300元钱。洪美莲不肯要。微胖老头坚持要给。他说这是合理的劳动报酬,如果不收下,他过意不去。如果这一次收了钱,又觉得合理,双方可以长期保持主雇关系。随喊随到,随到随做,随做随付款。
洪美莲回到租住地,将这事告诉了余非英。余非英听了,分析这个微胖男子肯定是个退休的官员,在台上时,利用手中的权力玩贯了女子,退下来了,没有权力玩女子了,就利用金钱玩女子。这是一个大财神爷。他给洪美莲出了一个主意,把迷魂药放到食物里,哄老头吃了,等他睡着后,弄他的钱。洪美莲连声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12月26日,余非英、洪美莲准备动手前,拿了一个蜜橘,比较大,皮是黄的。掰开一半橘子皮,露出里面的橘子,再将一瓣橘子扯开一点,往里面塞入麻醉药。
晚上七八点钟左右,他们从银盆岭租住的房子出发,坐109路公共汽车到五一路,接着走到先锋厅星外星燃气公司宿舍楼。微胖男子就住在楼上。洪美莲上楼去了,余非英在楼下等候。大约过了40多分钟,洪美莲按事先约定的暗号,将窗帘打了一个结。
余非英看见后立即上楼。洪美莲打开房门等着余非英。进了房间,余非英看见那个微胖男子穿着运动裤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余非英脱下自己的皮鞋,穿上老头的拖鞋,戴上一双白纱手套,开始在老头睡的那间房子里搜寻东西。
余非英打开一个两门柜,发现衣服下面有一个装月饼的金属盒子。他打开盒子,眼睛一亮,看见里面全是一扎扎的面额为100元、500元、1000元的国库券。他发现每扎国库券上面都写着不同单位的名称。他对洪美莲招手,轻声唤道:“你过来看啰。”
洪美莲看了一眼说:“都是些国库券。”
余非英说:“国库券也是钱嘛!全部拿走,不拿白不拿。”
洪美莲说:“那是的,横直是老百姓的血汗钱。”说着,她又走到另一间房子里搜寻,也搜寻出了一大堆国库券。
余非英翻寻微胖男子的证件。因为一旦有人看见他们,他可以说出老头的名字,自称是他的客人,就不会被别人怀疑。他翻了半天,翻到了老头的证件。有工作证,有身份证,有户口本,有九本房产证。工作证上有他的照片、名字、学历、职务、职称。余非英记住了老头的名字、职务和单位。他还把洪美莲叫过来,要她也记住了微胖老头的名字、职务、职称和单位。他说:“这老头做过这么大的官,说不定日后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洪美莲说:“没想到你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土里土气,还这么有战略眼光。要是在国外,你都可以当政治家了。”
余非英说:“可惜生不逢时,生不逢地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洪美莲说:“你还真以为你是那种材料。做工的人永远都是做工的命。”
余非英说:“那也是。”
这时,洪美莲又回到那边房子里,找出了一根金项链、一个金手圈,五千多元人民币,一个四方形的黑色密码箱。
余非英又在另一间房子里拿了一条中华烟、一条芙蓉王烟,装进一个纸袋里。
末了,他俩为如何顺利地带走国库券发愁。因为微胖老头的国库券实在太多了,分量很沉重,很难带走。
余非英说:“这么多的国库券,要带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弄不好被人发现,就会进牢房。”
洪美莲说:“你点子多,你得赶紧想个办法呀!”
余非英说:“你也是聪明人,你也得动动脑筋呀!”
他俩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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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洪美莲显得比余非英有主见。她提议说:“我看把国库券放在衣服里,贴着身子放,再把衣服扎进裤子里,系好。那样不容易被人发现。”
余非英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于是,他解开了上衣。洪美莲赶紧拿起一扎扎国库券,绕着余非英的身子摆放,一层层排得整整齐齐。所有国库券全都放进了余非英的衣服里面,然后他扣好衣服,扎紧皮带。他拍了拍自己胸前,对洪美莲问道:“你看看,不会露出马脚吧?”
洪美莲朝他身子前后看了看,说:“放心吧!表面看上去一点都不显眼,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们离开微胖老头家之前,余非英和洪美莲用抹布将他们接触过的地方全部擦了一遍。
临走时,洪美莲走到床前,端详着沉睡不醒的退休厅长,伸出嘴唇,朝那张红润的脸上亲了亲,说:“我把最美的吻送给你,我把最真的情留给你,没有更多的言语表白,唯有衷心的祝福和期待;愿每天的第一缕阳光带给你平安、愉快和吉祥!厅长先生,多谢你的盛情!”
余非英补充说:“不是你不留,不是我想走,只因工作忙,不得不分手。后会有期。”
说到这里,他俩都掩着嘴,发出吃吃的笑声。
这时,窗户吱呀发出一声响。
他俩一阵紧张,观察窗外,原来是起风了,好像要下雨。两双眼睛对视了一下,表达了同一个意思:此地不可久留。
余非英说:“我们赶快走吧!”说着,他顺手拿了一把黑色折叠伞,放进了纸袋里。洪美莲点头同意。她一手提着密码箱,一手提着纸袋子,走在前面。余非英断后,跨出门,把门带拢,关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俩下楼,搭乘一辆的士,沿湘江风光带北行,驶上湘江二大桥,跨过湘江,回到湘江西岸、二大桥南侧的银盆岭。
他俩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先打开密码箱,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点硬壳纸。
余非英拿出衣服里的国库券,往密码箱里码放好。他和洪美莲一起粗略地点数了一下,总值大约有80多万元。
当天晚上,他俩谈了如何分钱的事。
余非英对洪美莲说,现在风声很紧,国库券不能兑换。等风头过去,再找机会兑换成现金,那时候,他会二一添作五,将总额的一半分给洪美莲,而且亲自送到她家里。
洪美莲相信余非英的话,他不会骗她,他是响当当的男子汉,顶天立地,说一不二,不会在女人面前讲假话,耍花招。
余非英问:“你看要不要我给你写张欠条?”
洪美莲连连摆手说:“英哥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我又不是外人,还用得着那一套吗?我相信你,超过相信我自己。”
余非英笑了,伸手狠狠搂了洪美莲一把。
洪美莲哎哟哟直叫,叫得十分开心。
余非英还对洪美莲说:“我们拿这笔国库券兑换了现金,赶紧去做生意,赚回一大笔钱,然后把这些成本全部退还给那个厅长老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洪美莲表示赞同。她说:“那样很好。我们既不算做了亏心事,也省得那老头向公安机关报案。”
余非英说:“报案的事情你放心。我敢肯定,那老头不会向公安机关报案。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洪美莲说:“那倒也是。他如果向公安机关报案,就等于把自己贪婪的本来面目暴露了。英哥你真行,见人使招,掐住人家的痛处,让人做不得声。”
余非英说:“这就叫心理战。要不然容易翻船落水。”
那天晚上,余非英和洪美莲为了确保密码箱的安全绞尽了脑汁。试着藏在床底下、柜子里、房梁上,都不放心,总害怕睡熟后会被别人偷走。试来试去,他俩最后决定枕着密码箱睡觉,人在密码箱在,人亡密码箱亡。这一夜,他俩虽然睡得很不安稳,被屋外落叶和野猫窜过的声音惊醒几回,但总算平安度过。
第二天清早,余非英对洪美莲说:“我带着这些贵重物品留在长沙太危险。我要赶紧离开,离开得越远越安全。”
洪美莲说:“那我呢?我该做什么?”
余非英说:“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留在这里,继续物色下手的对象。”
洪美莲点头。
他俩把从微胖老头家里掳掠来的东西分了。
洪美莲拿了一根水波纹的金项链、一点现金,还有一张100元的国库券,说是回到家请她父亲分辨一下真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拿了一个c字形的金手圈,刻有花纹,发票上面写着11克,两条烟、折叠伞、装满了国库券的密码箱。
洪美莲要他乘出租车离开长沙。她说:“那样又快又安全。”
余非英摇头否定。他用一只蛇皮袋装了密码箱,并在里面塞进一些旧报纸、旧衣服,看上去就像捡来的一包废旧物品。他说:“搭乘公共汽车走,谁也不会注意我。”
他俩一个走,一个留,就此依依不舍地分手。
余非英乘坐公共汽车来到汽车西站,换乘长沙开往宁乡的客车。到了宁乡与望城接壤处,离余非英岳父家还有半里路距离的地方,余非英下车。他走到岳父家的竹篱小院外面,选择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从蛇皮袋子里取出旧报纸、旧衣服,连同蛇皮袋子一起扔掉,一手提着锃亮的密码箱,一手提着装有香烟和折叠伞的纸袋子,趾高气扬地走进了他岳父家。他站立在小院中间,重重地咳了一声,算是向主人发出的招呼。他心里骂他的岳父:平时总是受你的白眼,今天看你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因为他岳父一直嫌他没有钱,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有时还挖苦他几句,他受够了气。眼下他有了钱,要在岳父面前抖一抖威风,摆一摆阔绰。他岳父听见干咳声,走到堂屋门口看了一眼,依然像以往一样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个时候来,我们早饭已经吃过了。”余非英说:“我在老渡口国际大酒店喝了早茶来的。”他边说,边打开密码箱,有意亮出国库券,摆在他岳父面前,表示他余非英有本事。他表面上却装着在密码箱里寻找打火机,嘴里自言自语:“我的打火机呢?我的打火机到哪里去了?未必忘记在老渡口国际大酒店了。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显得很不在意的样子,递给他岳父一支芙蓉王香烟,说:“爸!借个火吧!”
此时,他岳父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那满满一箱子国库券,心里在说: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呀?他听见余非英的招呼,赶紧从身上掏出打火机,咔嚓捻燃,双手捧着那团火苗,递到了余非英嘴唇前。
余非英嘴里吸着芙蓉王香烟,眼睛观察着岳父的脸色,满脸阴云一下变成了灿烂阳光。他心里暗暗感叹:金钱并非万能,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
他岳父要给他上茶。余非英阻挡,他说家中有事,立刻要走。
他岳父说即使有天大的事,也要吃了中饭才让走。说着,高声唤人杀鸡宰鸭,捕鱼捞虾,他自己陪着余非英喝茶抽烟拉家常。说到最后,他劝余非英跟他女儿复婚。还说有了这么多钱,可以搞成一个好家庭。余非英连声说:“要得!要得!我听您老人家的。”
余非英回到宁乡县东湖塘镇的家里,没有对父母讲他有了钱。他从密码箱里拿出国库券,用食品袋子包好,搬开自家厕所的粪缸,将包好的国库券放到下面,再把粪缸复原。
余非英藏好国库券之后,拿锤子砸烂密码箱,点把火烧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父亲问他:“我看你这样神不神,鬼不鬼的样子,对家里人都像防贼一样的,莫不是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余非英说:“您是老革命,我是您的儿子,我会时刻保持革命本色,不会做有损您名声的事。”
他父亲说:“你晓得就好。”
两个月之后,余非英见风平浪静,便陆续到韶山证券交易所、中国银行韶山分行、益阳工商银行、汉寿县建设银行,将国库券分批兑换成现金人民币。半年过去了,余非英全部兑换完国库券,总共兑换了84万元人民币。他没给洪美莲一分钱。洪美莲也从来没有找他要过一分钱。
余非英用一部分钱购买了摩托车、吉普车、东风140型大货车、彩色电视机、录放机、手机。
他用另一部分钱与妻子复婚,他给妻子买了金戒指、高档衣服,还给了她52000元现金。
……
余非英交待了以上犯罪行为,他说他此时头很昏沉。他向沈惠民、符品仁央求:“你们两位行行好,让我休息半个晚上,明天再向你们继续交待好啵。”
沈惠民用目光征求符品仁的意见;符品仁则用目光征求他的意见。沈惠民点头同意;符品仁也点头同意。
余非英走出审讯室时,他又补充:“这套用女色勾引、麻醉男人的方法是洪美莲教我的。当时我问她怎么知道这种方法,她说曾和她一起在饭店做事的几个妹子往往被男人玩了得不到钱,就用这种方法报复那些男人,既解了恨,又得了钱。”
沈惠民说:“你不是要休息吗?现在不说了,等你休息好了,恢复了精神,再把你想说的全都说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连连点头,连连后退。
沈惠民目送符品仁押着余非英走出了审讯室,顿觉大脑格外沉重。他赶紧走到水龙头前,捧起冷水,连连浇到自己脸上。他擦干脸上的凉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起了社会上流传的新编机关六大傻:出差不拐弯,有病还上班,喝酒先过圈,收了红包列清单,找个小姐光聊天,努力工作不跑官。他觉得自己在这六大傻当中,至少占了三席之地。他自我解嘲:傻就傻吧!大傻总是要人当的。明知自己傻,还得继续傻下去。他乘凉水清醒了大脑的机会,抓紧办理对桃放明由候问转刑事拘留的法律手续。然后逐字逐句地琢磨和分析余非英的口供。
侦查破案,抓住战机至关重要。
28日清晨5时许,武圣强亲自披挂上阵,他率领沈惠民、符品仁驱车赶赴长沙城以西的望城县,追踪洪美莲。
望城,顾名思义,一眼望得见长沙城,是长沙古城众多卫星城中,距长沙最近的县城之一。武圣强一行出长沙城西,走金星大道,上雷锋大道,向西北方向急驰。
武圣强为了驱散大家的疲倦,最大限度地提起情绪,他要车上的每个人讲一个笑话。
符品仁第一个说笑话。他肚子里的笑话多,不用考虑,随口说道:“美国伟哥欲在全球寻找形象代言人,挑来选出,最后选中了中国国家足球队。其广告语就是:你能保证九十分钟不射吗?这时镜头转向中国国家足球队队员,齐声回答:我们能!”
接下来轮到沈惠民了。他也不费吹灰之力,说了一个笑话:“母老鼠怀疑老公有外遇,跟踪老公到草丛旁。一会儿一只刺猬钻出来,母老鼠以为是他老公,一把抓住,骂道:死鬼!还说没外遇,擦这么多摩丝去勾引谁呀?”
武圣强说:“我说什么呢?我没有什么笑话可说。”
沈惠民说:“你是出了名的笑话大王。你还卖什么关子啰!”
符品仁说:“你给我们讲一个最新鲜的笑话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说:“好吧!我说的也不算是笑话,是件真实的事情。那天,治安大队抓了个卖淫女。他们不知道对她如何作出处理,于是就向我报告。”
符品仁说:“那还不好处理?罚款5000元不就得了。”
武圣强说:“我也是这么说的呀!可治安大队的同志强调,这个女子不一般,很难对付,一定要我去一趟,我只好去了。我对那个卖淫的女子说,你放着好端端的良家女子不做,为何要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你们猜猜她怎么回答?”
沈惠民、符品仁说:“你又卖关子了,快说吧!”
武圣强模仿那女子的口气说:“武局长呢!我真的不是卖淫。我只是卖给那个男人100块钱一个的避孕套,刚才我是在教他如何使用。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现场教教你。”
警车内爆发出一阵笑声。
符品仁说:“武老板说的这个笑话不算。我提议他再来一个。老沈同意不同意?”
沈惠民附和:“同意!同意!武局长你别把那些笑话烂在肚子里浪费掉了。你再说一个吧,让我们享受精神大餐。”
武圣强说:“好!再说一个就再说一个吧!大脑召集全身器官开会,因喝酒肝要退休,因吸烟肺要退休,这时有一个器官小声嘀咕道:我也要退休。大脑问:谁?给我站出来。这一器官回答:哎!我要是能站起来就不想退休了。”
警车内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个笑话刚讲完,警车已经把20来公里宽阔坦直的公路甩在了身后,驶进了望城县城。
武圣强他们出发前,就与望城县公安局指挥中心取得联系,望城方面早已作好了一切准备。
望城县公安局接待室。武圣强他们与望城县公安局主管刑事侦查的刘副局长顺利地接上了头。沈惠民简要介绍了案情,要求望城警方协助抓捕犯罪嫌疑人洪美莲。
两地警方有着密切协作的优良传统。此时,刘副局长爽快表态:“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说着,他拨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一个中年警察来到了接待室。刘副局长介绍:“这是我们局人口管理大队童大队长,又是微机专家,全县几十万人口信息全在他的掌控中。”童大队长憨厚地笑了笑,说:“刘局长过奖了。”他转对武圣强他们说:“只要是我县管辖的人口,包括外地来望城打工的流动人口,我们都有信息记录。你们请稍等。”说着,他转身走向微机室,开启电脑,查询人口信息档案,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洪美莲的家庭住址。他手持微机中输出的洪美莲的人口信息卡,回到接待室,交给了刘副局长,接着传给了武圣强。
刘副局长站起身,说:“我十多年前在那地方当过派出所长。我带你们去吧!”
武圣强说:“不必劳你大驾,派一个侦查员配合我们就行了。”
刘副局长对着武圣强当胸一拳,哈哈大笑道:“你我是几十年的老伙计了,还客套什么,出发吧!”
刘副局长立即带领武圣强他们走出接待室。他驾着警车前面引路,蓝天公安分局的警车随后紧跟。
黎明前的南洞庭湖平原,夜雾浓密而厚重,紧锁着山山水水。两辆警车射出的灯光,遇到了夜雾无情的抵抗,仅能照亮车前咫尺之路。两车稍稍拉开距离,一前一后,行驶在乡间水泥公路上。“村村通”工程的建设实施,不仅给农民致富带来了实惠,也方便了公安民警侦查破案。两辆警车翻山越岭,跨溪过江,悄悄驶近了洪美莲家所在的村子。他们在距村口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车,步行进入村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了一座竹篱小院。
刘副局长以老熟人的口气,叫醒了小院的主人。大门打开。刘副局长对老人问道:“老哥哥!你女儿美莲在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人热情地将刘副局长迎进屋里,说:“好久不见你了。有事屋里说。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女儿,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刘副局长回答:“我们要向她了解有关情况。”
老人赶紧走向里屋,朝里面喊道:“莲莲!快起来。有人找你。”
外面的对话,洪美莲听得一清二楚。她在床上应答:“好!我就起来。”
老人一脸担忧的回到客厅。
刘副局长尽量选择轻松话题,与老人拉起了家常。
老人又朝里屋催促道:“莲莲!你快点。客人等你好久了。”
里屋回答:“我洗把脸。快了!”
刘副局长说:“老哥哥你不要着急。给她点时间,让她好好收拾。”
过了十来分钟,随着一阵扑鼻的芳香,打扮得亭亭玉立的洪美莲从里屋走了出来。她走到客厅,对刘副局长说:“我晓得刘所长为什么来找我。走吧!我随你去公安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隐蔽在暗处的武圣强、沈惠民、符品仁都被洪美莲的美丽容颜惊呆了。水汪汪的眼睛,水灵灵的肌肤,波浪似的秀发,湖柳般的身材,不愧是洞庭湖水养育的女子,浑身透出一种独特的风韵。他们都在心里暗暗惋惜:这么美丽的女子,为什么会喜欢上余非英这种相貌平平,心术不正的男人呢?
刘副局长带着洪美莲走出了屋门。
武圣强、沈惠民、符品仁悄悄跟在后面。
到了村口,刘副局长将洪美莲交给了武圣强,并对洪美莲说:“这是蓝天公安分局武局长,专程从长沙来请你的。你跟他们走吧!”
洪美莲没有说二话,老老实实地上了武圣强他们的警车。
天刚蒙蒙亮,武圣强他们回到了蓝天公安分局。
他们把洪美莲带到了刑警大队审讯室。
讯问进行得非常顺利。武圣强亲自担任主审,沈惠民配合,符品仁记录。按照他们的办案经验,涉嫌犯罪的漂亮女子一般都会凭借姿色,使出各种伎俩,对付民警的讯问。要从那美丽的小嘴里掏出真实情况,与一般姿色的女子比起来困难得多。由于是这么一个美丽嫌犯,由于涉及迷雾重重的入室麻醉抢劫系列案,又是桃花帮团伙的主要成员,武圣强他们作好了打心理攻坚战的准备。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当他们对洪美莲作完有关法律介绍和宣传,洪美莲的态度竟然好得出奇。她喝了几口水,拢了拢头发,满脸轻松,没有作半点抵赖,一五一十交待了她与余非英一道实施麻醉抢劫的罪行。
末了,洪美莲说:“我没有想到这是违法犯罪行为。当余非英来到我家,说他手头很紧,日子过得很紧巴,邀我一起去长沙,帮助他搞点钱度难关,因为我以前和余非英相好过,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我问他如何搞钱?他说我长得像桃花仙女,人见人爱,要我引诱男人,下手搞钱。他宣布成立桃花帮,他当桃花帮的一把手,我做桃花帮的二把手。他要求二把手以下成员必须绝对服从一把手的指挥,齐心协力多搞钱,尽早过上好日子。其实也可笑,余非英宣布成立桃花帮的时候,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当时还对他说,三人为帮,四人为伍,你我两个人,哪能算得上什么帮不帮的呀?他说只要有了桃花帮的一二把手,成员再慢慢发展嘛!成熟一个发展一个,绝不拉夫凑数。我后来也没见他发展谁。最终我才明白,他有很多事情瞒着我,没让我晓得。那天他宣布成立桃花帮之后,就给我布置任务,选择老年男子作为下手的对象。一是老年男子事业有成,有钱;二是老年男子大多好色,容易上钩。听余非英这么一说,我就联想起了我在劳务市场见到过的情形。有的老年男子打着顾请保姆的愰子到劳务市场物色漂亮妹子,实际是带回家上床。我对余非英说我去劳务市场,以保姆的身份吸引老年男子。他觉得这个办法好,要我立即行动。我当时只想搞点钱,帮余非英度过难关,没有想别的。所以后来我和余非英一起搞到手80多万元国库券,我没有找他分一点。就连他交给我出售的那几包特效药的所得收入,我都全部给了他,没有留一分一厘。”
武圣强立即引起警觉,追问:“你说的特效药是指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洪美莲说:“是这么一回事。我们离开那个微胖老头家之前,余非英拿出一个小纸包交给我,说是为了防止微胖老头永远不醒来,要我把纸包里的特效药喂进他嘴里。我说他要是醒来了,你和我就走不成了。余非英说不会这么快,有一个过程,真正清醒过来大约需要个把小时。于是我解开小纸包,里面是一种白色粉末,我喂进了微胖老头嘴里。余非英对我说:你明天再来这里看望他。向他出售这种特效药,一天只售给他一包。他吃了这种特效药,会感到很痛快,会对你感激不尽,也会不断地向你购买。说着,他从身上掏出5个小纸包,放进我手里,对我交待:每包你开价800元。最终成交不能少于300元。我实际售价是600元。”
武圣强问:“你把5包白粉全部卖给了那个微胖老头?”
洪美莲点头:“是的。”
武圣强问:“那后来呢?”
洪美莲回答:“我从那老头吃了白粉的情形看,那白粉很可能是毒品。我就向余非英打听,那是不是毒品?他一口否定。我也就没有再问了。”
武圣强问:“你是什么时候与余非英分手的?”
洪美莲回答:“我记不太清楚了。”
武圣强又问:“你为什么与他分手?”
洪美莲说:“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五十一章他与素不相识的女子在一起,仅用三五句话就能让对方把一切都献给他
原来,洪美莲在湘江风光带接触了一个白面男子,好像才退休两个月,有钱,也有知识。她和余非英对这个白面男子作好了入室麻醉抢劫的一切准备。可这个白面男子就是不安排洪美莲上他家。洪美莲与他在湘江风光带会面了好几次,越谈越投机,发生了几次性关系。接触过程中,洪美莲发现他不像一般的退休官员,很有情调,与他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她对他渐渐有了好感。后来发展到一天不见到他,她心里就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她没有想到的是,白面男子对她也产生了特殊感情。
那一天,他俩又在湘江风光带上见面了。白面男子的第一个举动就是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喘着粗气对她说:“你嫁给我吧!”
洪美莲以为他是为了讨她喜欢,想尽快和她发生性关系。她说:“你别哄我。你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
白面男子说:“我真的要和你结婚。”
洪美莲说:“你别开这样的国际玩笑。我说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还不行吗?”
白面男子说:“真的!我不是开国际玩笑。”
洪美莲问:“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你能回答我吗?”
白面男子说:“有一种美酒,一小滴就叫人回味;有一种音乐,一小段就叫人陶醉;有一种书,看过还叫人百看不厌;有一种女人一认识就感到刻骨铭心,那就是你!我们明天就去登记,下个月结婚。”
洪美莲说:“男人真有味,撒谎不惭愧,明明在踩背,还说在单位;偷偷在幽会,却说酒喝醉。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呀!像我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与你结婚。我陪你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白面男子说:“我指天发誓,绝不撒谎。我是真心爱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洪美莲笑着说:“你怎么爱我呀?”
白面男子说:“我不知道流星能飞多久,值不值得追求;我不知道樱花能开多久,值不值得等候;但我知道有个女子最值得我深爱,那就是你。我今生今世一定要娶你为妻。”
洪美莲格格地笑了,说:“你这些话都是从哪本中背下来的吧!你千万别把我灌醉了。”
白面男子说:“我说的全是真心话。你要不相信,你看看我的眼睛。眼睛是不会讲假话的。”
洪美莲发现白面男子的两只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对白面男子说:“情人是手表,越漂亮越好;小蜜是怀表,越隐秘越好;小姐是电子表,越新鲜越好;老婆是自动表,不上条照样跑。各种表都带好,时间掌握好,不能让她们吵。你就让我做你的怀表吧!千万别让你老婆知道了。”
这时,白面男子越加搂紧了她,对她说:“亲爱的!我看到你,我会触电;我看不到你,我需要充电;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会断电。难道你能狠心看着我断电吗?”
洪美莲看着他眼眶里流出了泪水,这才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心话。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泪水自然有他的分量。她心疼地伸出红润小嘴,吸干了白面男子眼角里的泪水。她心里咚咚跳,总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村姑,配不上眼前的这个白面男子。人家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虽说是退休之人,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找个城里的漂亮女子与他一起过日子,肯定没有丝毫问题。她觉得自己配不上白面男子,她嫁给了他,她不能给他带来真正的幸福,夫妻日子也不会长久。洪美莲对白面男子说:“你我做长久的朋友好吗?好朋友是山,一派尊严;好朋友是水,一脉智慧;好朋友是泥土,厚爱绵绵。多了一个好朋友,人生就多了一份欢乐、一份安全、一份充实和一份思念。”
白面男子说:“这个我知道。朋友是什么?是快乐时最容易忘记的人;是痛苦时第一个想找的人;是打扰了不用说对不起的人;是帮助了不用说谢谢的人;是你步步高升也不用改变称呼的人,可朋友不等同于爱人。这点你知道吗?”
洪美莲说:“我知道得不多,但知道一点点。人间最珍贵的是友情;最浪漫的是爱情;最动人的是恋情;最伤感的是感情;最想要的是真情;最容易的是动情;最烦人的是心情;最想见到的是自己深爱的人有好心情。”
白面男子连连吻了她几口,说:“你这就说对了。你难道不希望我每时每刻都有好心情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洪美莲说:“我当然希望。”
白面男子说:“只有你嫁给了我,我每时每刻才会有好心情。”说着,他跪了下去,双手紧抱住她的双腿,用央求的口吻说:“我求你了。你答应我吧!”
洪美莲说:“婚姻是人生头等大事,你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白面男子说:“明天这个时候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
洪美莲点了点头道:“好吧!”
他俩约定第二天晚上在湘江风光带上见面。
第二天晚上,洪美莲按时到了约定地点,但她没有露面,躲在一株樟树后面观察。白面男子准时赴约。他在原地不停地踱步,四处观望,没有看见洪美莲,显得焦躁不安。他对着湘江水,嘴里喃喃自语。躲在他身后的洪美莲听得清清楚楚:“天下雨了,是云儿哭了;空气静了,是风儿要去睡了;夜色降了,是夕阳醉了;工作一天的我,已经很疲惫了,与我约会的人啊,你为何不来哟,我实在太想你了。”
洪美莲感动得流出了泪水。但她没有勇气走上前与白面男子会面。她含着泪水,隐退到夜幕深处,一步一回头地离去。
第三天晚上,洪美莲又悄悄地来到了白面男子与她约定的地点,看白面男子还来不来。她又躲藏在那株樟树后面,没过多久,她眼睛一亮,看见白面男子朝这边急步走来。白面男子这边看,那边望,只想发现自己期待的人。他开始还兴致勃勃,渐渐地情绪变得低落。他坐在江边,对着江水轻声地说:“你把窗儿打开,我的祝福会随着风儿飘进来;你把窗帘拉开,我的祝福会随着阳光射进来;你把心儿敞开,我的祝福会随着江水流进来。”
洪美莲含泪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四天,洪美莲又悄悄地来到了白面男子与她约定的地点,她想:他肯定不会来了,然而,白面男子已先她来了。她依然躲在那株樟树后面观察。
白面男子东张西望,苦苦等候。等到深夜,他没有看见期待的人出现,他很失望,很难过,他对着江水说:“送你一枝紫罗兰,愿你一生无麻烦!送你一枝康乃馨,祝你生活更温馨!送你一枝黄玫瑰,愿你开心又富贵!送你一枝喇叭花,愿你天天有财发!”
洪美莲暗暗感谢白面男子天天送给她美好祝福。她从这些祝福中感受到了白面男子对她的真心与真情。她也曾有过冲动,想走到樟树前面,与白面男子会面、拥抱,接受他的求婚。她最终还是躲在樟树背后没有露面。她不能自私。她如果答应了白面男子的求婚,那样会害了白面男子,自己最终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樟树,离开了白面男子。
此后,洪美莲再也没有按约定的时间去过湘江风光带上。每到夜晚,每到约定的时间,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表面上看电视,心却到了湘江风光带上。她眼里便不知不觉地流出泪水。
余非英看到这种情形,自然要追问:“你哭什么呀?”
洪美莲回答:“电视剧太感人了。”
余非英说:“俗话说看戏流眼泪,替古人担忧。你还真是那种人。”
洪美莲说:“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肠软。”
余非英说:“你在那个白面男子面前千万不能心肠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有把他搞定?”
洪美莲说:“性急吃不了热汤圆。做这种事就像钓鱼,只能先抛饵,慢慢诱鱼上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说:“不能总是抛饵,不见鱼儿上钩呀!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洪美莲说:“我看差不多了,快到火候了,白面男子很快就要上钩了。”
洪美莲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余非英。她明白余非英与她不一样,如果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余非英绝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白面男子。
那天夜里,余非英与她做了那事之后,很快就发出了鼾声。洪美莲望着黑洞洞的屋顶,想了一通宵。她想,余非英要她出售给微胖老头和白面男子的特效药十有八九是海洛因。她没有吃过海洛因,但她在电视里头看到过海洛因。余非英虽然否认他的特效药是海洛因,而从他的言谈中却露出了马脚,他总是对她强调,要想从有钱男子那里搞到大量的钱财,必须遵循一个原则,先将他麻醉,强制他一次性买单;再给他快乐,引诱他长期性买单。她从微胖老头身上证实,他吃了一次特效药,就想吃第二次特效药,而且那么昂贵也心甘情愿掏钱买。特效药不是海洛因又会是什么呢?她基于两点考虑,不想再跟余非英干下去了,一是特效药如果真是毒品,吸毒的人会倾家荡产,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二是作为贩卖毒品的人,轻则坐牢,重则枪毙。她既不想再坑害别人,也不想再坑害自己。她作出这个重要决定之后,暗暗寻找摆脱余非英的机会。天快亮之前,她乘余非英还在睡梦中,不声不响地起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悄悄离开了余非英。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余非英,再也没有出来勾引男人搞麻醉抢劫。
对于洪美莲的交待,武圣强、沈惠民、符品仁都持信任态度,认为她不会讲假话,也没有讲假话。武圣强提议,沈惠民、符品仁继续利用合影照,加大对余非英的审讯力度,把与他相关的女人逐一找出来。沈惠民、符品仁表示赞同。
这时,武圣强的手机响了,是局党委委员、政工秘书室主任董江湖打来的,提醒他按时参加市委组织部召开的市公安局一名副局长人选推荐大会。武圣强回答:“我吃饭睡觉甚至与老婆做爱都有可能忘记,但推荐干部的会议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武圣强走了。
沈惠民、符品仁十分客气地将洪美莲送进了刑事拘留所。接着他俩办理了提审余非英的手续,就地进行审讯。
沈惠民亮出了余非英与三号美女的合影照。
余非英已经想了一夜,面对照片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他昨晚提出要休息,就是要冷静的分析一下自己目前面临的形势与任务。他不再害怕照片。他认为:沈惠民他们即使掌握了他与美女们的合影照,也不知道美女们叫什么名字,不知道美女们家住何处,更不知道美女们与他关系有多深,与他做过些什么。他与每个女子都是单线联络,桃放明不知道洪美莲,洪美莲也不知道别的女人,一两个女人落网,对他损害不大,至少不会重判。如果所有与他有关系的女子全都落网,那他就完了。只要他不说,坚持顶住,沈惠民他们不可能查清所有与他一道实施入室麻醉抢劫和贩卖毒品的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指着照片上的美女说:“你是说这个女子哟!我想起来了,是我在贺龙体育场照相时,她也在旁边照相,我见她长得漂亮,就开玩笑说与她合个影,没想到她很大方的同意了。这就是这张合影照的来历。”
沈惠民早就预料到余非英的这一手,他笑了笑说:“看来你昨晚还是没有休息好,你的脑壳还在发晕。”
余非英连连摇头道:“不!我的脑壳一点也不发晕。”
沈惠民问:“那你为什么尽讲晕话。”
余非英说:“我没有啊!我讲的都是真话。”
沈惠民指着照片上的女子,对余非英问道:“你现在想不想见一见这个女子?”
余非英听了这话心里一怔,两眼发直,不知如何回答。
沈惠民说:“你想一想,到底要不要这个女子现在来见你。我们等着你的回答;我们尊重你的意见。”
余非英沉吟片刻,说:“我老实交待。”
他说他与洪美莲联手麻醉抢劫84万元后,对家里的房屋、家具统统进行了更新换代,这引起了他周围不少人的关注,纷纷向他探询致富的秘诀。余非英善于用女色勾引男人,同时他也很会讨女人的欢心和喜爱。他有种独特的本领,与素不相识的女子在一起,只要他愿意,他无需用多大功夫,往往就那么三五句话就可以使对方心甘情愿地同他上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间,山这边,山那边,河这边,河那边,岭这边,岭那边,湖这边,湖那边,接连不断地来了一些发财心切的女子,找上门来向他讨教发财致富的本领:
“英哥啊!你是用什么方法发的财啰?俗话说有福同享,你一个人发财有么子味啰。你要是帮妹妹我发了财,那才是你英哥真正的幸福呢!”
余非英不作回答,他暗暗从这些向他发问的女子中挑选可心的对象。他几经比较,从这些认识和根本不认识的美女中选中了一个下巴上长着一颗“美人痣”的美女,悄悄地对她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去长沙发财?”
“美人痣”女子以为听错了,她问:“你是说我?”
余非英点头:“嗯!就是说你。”
“美人痣”女子以为他开玩笑,说:“英哥你别拿我开心!”
余非英反问:“你不愿意?”
“美人痣”女子说:“哪里会呢!只要你一句话,我死都愿意。就怕英哥你不要我。”
余非英说:“你等我的通知,我们择个良辰吉日就出发。”
“美人痣”女子抱着他狠狠地吻了一口,拍着手,跳起来,连声说:“英哥你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问:“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吗?”
“美人痣”女子想了想回答:“你就叫我‘一点痣’吧!”
余非英特别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说:“你的确是我要找的人。这样吧!我叫你‘美人痣’。你没得意见啵?”
“美人痣”女子拍着手说:“英哥你真好!真的善解人意。我一切听你的。”
余非英又问:“你家住哪里?”
“美人痣”女子回答:“山那面,湖旁边。山脚下有个武馆,湖中间有个靶场。”
余非英用更加欣赏的眼光打量这个“美人痣”女子,连连说:“哦!我明白了。你真聪明。”
“美人痣”女子格格地笑着说:“英哥过奖了。”
余非英说:“看来你是不会对我说出你的家庭成员的。”
“美人痣”女子说:“暂时保密。英哥不会有意见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说:“我就特别喜欢你这样有个性的女子。你的一笑,使我心跳;你的一叹,世界震撼;你的一站,交通瘫痪。你不打扮,已很好看;你一打扮,迷倒痴汉。‘美人痣’!你好好跟我干!我不会亏待你半点。”
“美人痣”女子说:“这太好啦!幸福随风,撒向人间;快乐成风,迎面吹送。道顺,人顺,事事顺!你好,我好,人人好。英哥你真好!”
说着,她疯狂般地跳起来,扑到了余非英背上,双手搂住余非英的脖子,两腿夹住余非英的腰,格格地放声大笑。
余非英进一步夸奖道:“有一种快乐飘飘洒洒;有一种自在安安静静;有一种美丽温温柔柔;有一种幸福平平淡淡;有一种拥有实实在在;有一种爱情长长久久。你表里一致,外表美,内心也美,真是难得的美人。从今往后你我好好合作,走共同富裕的道路。”
“美人痣”格格地笑着说:“要得!要得!天空的幸福是穿一身蓝;森林的幸福是披一身绿;阳光的幸福如钻石般耀眼;而我的幸福是因为认识了你。英哥!从今以后你带着我大胆地往前走,不回头。”
那是3月24日,一个晴好的日子,湘江两岸的垂柳在轻风中舞动,桃花映红了一江春水。
余非英挽着“美人痣”女子到了长沙。“美人痣”女子与洪美莲比较起来显得更年轻,对好色男子更具有诱惑力。
长沙市五一路。这是古城最宽阔、最有名的一条街。它东起火车站,西至岳麓山,将湘江东西两岸和湘江中的橘子洲连为一体。
五一东路,长岛饭店附近的一个宿舍区里。
“美人痣”女子经过观察,看中了一位60岁出头,个子1.7米左右,短发,戴一副眼镜的老年男子。她从他的行为举止判断,他做过高官,手头有钱,而且喜欢寻求新的刺激。她跟踪到了他家里,确切地说,应该是他把她引诱到了他家里,因为他俩是在相互侦查对方。自“眼镜老头”看中了“美人痣”的那一刻,恨不能一把搂进怀里,但他多年玩女人的经验证明,欲擒故纵比手到擒来更有韵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美人痣”女子怀揣两瓶派派酸奶,其中一瓶事先放入了余非英事先交给她的白色粉末,跟随到“眼镜老头”家里。他俩就像两个嗜酒的人,一个想酒喝,一个想喝酒,于是见面就干杯。高潮迭起时,“眼镜老头”自夸会流利地讲六种外国语,爱人只有四十多岁,能干、漂亮,任某外贸局副局长,正在国外考察。
“美人痣”女子问:“你妻子那么优秀,你为什么还不安分?还要找我这样的人?”
“眼镜老头”说:“赵本山语录你知道吗?”
“美人痣”女子说:“他不就是个演员吗?又不是什么伟人,他会有什么语录?”
“眼镜老头”说:“如今这世道变了,名人、大款,都可以有语录了。”
“美人痣”女子说:“你别卖关子了。我喜欢赵本山,我很想听听赵本山的语录。”
“眼镜老头”说:“你听着。赵本山语录:现在这世界也太疯狂了,女人性欲太强了;绵羊开始吃狼了;耗子陪猫上床了;没外遇都算色盲了;兔子都吃香肠了;包三奶也算正常了。”
“美人痣”女子笑了,她说有点渴了,拿出两瓶派派酸奶,自己打开一瓶,很有节奏地吸入嘴里。她问“眼镜老头”想喝不想喝?“眼镜老头”颔首。她把那瓶放入了白色粉末的派派酸奶打开,一匙一匙地喂进“眼镜老头”嘴里。当一瓶派派酸奶全部喂下去不到半个小时,“眼镜老头”已经昏昏然,飘飘然,醉入美景仙山,对身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全然麻木不知。待他苏醒后,看到室内洗劫一空,他安慰自己:破财免灾。他对损失的钱财并不十分心疼。他这样想时,眼睛突然发直,嘴里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发现只有他一人知道的墙壁暗箱被打开。这里是他藏匿重要物件的地方,除了他自己,没有别的人知道,更没有别的人能够得到他暗箱里的东西。眼前暗箱被打开,就意味着他的机关被人识破,重要物件失盗。他一步跨近暗箱,低头一看,天啦!他差点惊叫出声,头上如同挨了重重地一击。他藏在暗箱里的一本《我与一千零一个美女》不翼而飞。这是他多年的心血写成的。如今丢了,就等于丢了他的魂。他浑身直冒冷汗。他反复寻找,没有看到《我与一千零一个美女》,他后悔不迭,这将成为他一生中最伤心的事,最痛苦的事,最遗憾的事。他有苦无处诉,有冤不敢申,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他想:无论花多大代价,无论费多少心血,一定要把《我与一千零一个美女》追回来,而且要尽快追回来,要追回《我与一千零一个美女》,必须先找到“美人痣”。他决定:为了追回《我与一千零一个美女》,必要时动用所有的社会资源,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他只要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他只要想达到的某个目的,没有达不到的。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才智。他过去在位时如此,如今退休了仍然如此。
令他大感意外的是,不用他寻找,“美人痣”第二天主动跨进了他家的门,与他见面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似的。“眼镜老头”向她索要《我与一千零一个美女》,“美人痣”却又拿出两瓶派派酸奶,含情脉脉地对他说:“喝了这个再谈别的事行吗?”“眼镜老头”摇手说:“你昨天就是用这个麻醉了我。”“美人痣”笑着说:“真的是麻醉吗?难道你现在不觉得很舒服吗?难道你真的不想喝这个吗?”“眼镜老头”觉得这话从她嘴里出来,像背的台词似的。他哪里知道,她背后有个余非英,是她出发前余非英教她这么说的。奇怪的是,“眼镜老头”此时的的确确感到浑身很舒服,很想再喝“美人痣”手中的派派酸奶。他不由自主地朝“美人痣”伸出手。“美人痣”则不给。她说:“今天不能让你白喝了。这是要收钱的。”“眼镜老头”血液里有种东西在躁动,对“美人痣”手中的派派酸奶充满了强烈的渴望。他问:“你要收多少钱?”“美人痣”回答:“800元一瓶。”“眼镜老头”说:“不能少点吗?”“美人痣”说:“钱对你不是问题。”“眼镜老头”说:“我不会少给你钱,但你得把那本《我与一千零一个美女》还给我。”“美人痣”说:“那东西放你这里太危险,我替你保管更安全。”“眼镜老头”沉吟无语,他明白操之过急是绝对达不到目的的,恐怕要像关公制伏对手那样使出拖刀计才行。他打算慢慢与面前的这个女人周旋,夺回他心爱的《我与一千零一个美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五十二章如何看人,选人,用人,永远是个老大难问题
余非英交待了他与“美人痣”女子的情况,大口大口地喝水,不时用眼光瞟一下对面沈惠民的脸色,他不再说一个字。
沈惠民明白他的意思。他起身给余非英茶杯里续水,说:“爽快点吧!你与这饮水机里的水不同,它的职责是要一点出一点。你如果问一点就讲一点,不问,你就不讲,一则耽误了时间,二则对你来讲也很辛苦。你是聪明人。这不是我们对你的评价。这是所有与你有过关系的女子对你的评价。到了这种时候,你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余非英说:“我听您的话。可我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交待的了。”
沈惠民又向他亮出了一张美女照,问:“我现在把她叫来,你与她当面锣,对面鼓,把你俩一起做的事情讲清楚。你看如何?”
余非英连连摆手,他眼前浮现出他与尹雪妮做的那些事:
又是一个春天,又是3月24日,宁乡县女子尹雪妮在长沙市五一路遇见余非英,虚心求教:“英哥呀!你采用什么方法发的财啰?”
余非英含笑不语,两眼盯着尹雪妮丰满的胸脯,迷人的脸蛋。
尹雪妮追问:“你玩么子深沉啰。这不是玩深沉的年代。你有么子好招数发财,就给妹妹我说说嘛!我要是发了财,也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帮助嘛!”
余非英问:“我说了,你敢不敢去做?”
尹雪妮表示:“只要不是杀人抢劫、贩毒吸毒,我都敢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五一广场一带,是长沙城里最气派、最繁华的商业区,两人有缘在此相逢,不能不说是老天有意安排。这里活动的人群中,有钱的老年男子有的是,利用尹雪妮的姿色勾引一个很容易。
接下来,余非英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地向尹雪妮讲述了搞钱的套路。
尹雪妮连声说:“好!实在是好!英哥!我无条件听从你的指挥。就这么干!”
余非英一挥拳头,说:“好妹妹!要得!”
他俩说干就干。余非英将两瓶不同颜色的派派酸奶交给了尹雪妮,他问道:“你当真敢照我说的去做?”
尹雪妮坚定地表示:“这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为什么不敢?英哥你只管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余非英说:“你先别夸海口。这事假如被公安发现了,你怕,还是不怕?”
尹雪妮用手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说:“砍了脑壳也只有碗大一个疤。痛痛快快干一番大事业去死,总比无所作为的活着有意义。妹妹我死心塌地的跟你干!”
余非英朝她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掌,说:“那就好!你跟我干,只有甜头,没有苦头。”
五一广场南侧中日合资兴建的平和堂大商场门口,尹雪妮勾引上了一个五官端正,戴一副眼镜,年纪60多岁的老头。
尹雪妮跟随这位五官端庄的老头到了位于黑石渡招呼站旁边的一栋宿舍里。她进门,看见室内装修得像皇宫一般,心里暗暗高兴:目标选得准。这老头肯定有钱。她主动扑进老头怀里,热情服务,周到细致。她含情脉脉地对老头说:“我希望今天的你是快乐的,今晚的你是舒心的,今夜的你是甜蜜的,今年的你是顺利的,今生的你是幸福的,今世的你是健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头双手捧着她的脸,像喝醉了酒似的,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家有知心爱人,外有知己朋友,春风秋雨冬雪,苦辣酸甜乐忧,相知相伴相随,唯有平安永久,年年岁岁,愿幸福相伴你我左右!”
老头边说,边使出浑身解数,品尝人间仙果。当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尹雪妮不适时机地拿出派派酸奶,情意绵绵地喂进老头嘴里。端庄老头一边吸,一边抚摸尹雪妮的脸蛋,说:“姑娘你真好!”
尹雪妮说:“你比我更好。”
端庄老头还想说什么,可舌头不听指挥。不到三十分钟,老头便不省人事。
等候在楼下的余非英接了暗号,窜入房间,熟稔地指挥尹雪妮寻钱觅物,掳走了室内所有值钱的东西。
端庄老头用鼾声为他俩伴奏,为他俩送行。大白天发生在单位宿舍楼里的这一幕竟然神不知鬼不觉。
离去时,尹雪妮按照余非英的安排,大胆地给端庄老头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并且在留言中强调:大哥您日后需要派派酸奶,请直接拨这个电话,我一定随叫随到,优质服务。
余非英与尹雪妮第二次作案是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
也是在平和堂门口。
尹雪妮勾引上了一个60多岁的“四方脸”老头,其手段说简单也简单,说巧妙也巧妙。她发现“四方脸”老头老是在平和堂门口转悠来转悠去,一双眼睛不停地朝年轻貌美的女人胸前扫视。她断定:这是个好色鬼。她迎上去,对“四方脸”老头说:“大哥!我给您看个相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方脸”老头立刻被那张漂亮脸蛋吸引住了,嘴里却说:“不看不看。你年纪轻轻,不要搞封建迷信。”
尹雪妮说:“你说错了。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一门学问。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拥有一颗平常的心。”
“四方脸”老头说:“你这话说给谁都行。放之四海而皆准。”
尹雪妮拉住了他的手,说:“大哥您别急唦。听我往下说嘛!您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您有一份舒心的工作。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四方脸”老头说:“就算你说得对吧!像我这年纪的人,大多都有个好身体,有份好工作,如今失业的多是中青年。”
尹雪妮说:“您有一位知心爱人,您有一帮信赖的朋友!”
“四方脸”老头哈哈一笑,说:“你这就错了!”
尹雪妮问:“你说错在哪里?”
“四方脸”老头说:“错了一半。”
尹雪妮问:“哪一半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方脸”老头说:“个人隐私,不能公开。”
尹雪妮摇着他的手撒娇:“您说,您说,您说嘛!您要是不说,我就不让您走。”
“四方脸”老头问:“你真的想知道?”
尹雪妮说:“当然啦!我要检验一下我看相的水平到底怎么样?”
“四方脸”老头说:“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到我家里去就明白了。”
尹雪妮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她说:“那好啊!大哥您真的请我到您家里去呀?”
“四方脸”老头说:“你看我这样一个大男人,说话还能当儿戏。我真的欢迎你到我家里去。”
尹雪妮问:“你家离这里有多远呀?”
“四方脸”老头说:“不远。很近。”
尹雪妮故意卖关子:“如果远了我就不去。那会耽误了我看相的生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方脸”老头说:“十分钟就可以打个转。不会影响你的看相生意。”
他俩一前一后,进入浏阳河广场附近某机关宿舍某栋一楼右边的房子里,四室两厅,高档装修。“四方脸”老头的爱人在家,但对他俩的到来就像根本没有看见一样。
“四方脸”老头把尹雪妮直接带进了他的卧房。尹雪妮一看那床上的摆设,就知道他和他爱人没有睡在一起。她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笑容,心里暗暗说:只需三五下就要把你搞定……
“四方脸”老头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把尹雪妮抱上了床。尹雪妮与“四方脸”老头播云弄雨时,对其说:“祝愿您心情像爱情一样甜蜜,事业像竹子一样蓬勃,人生像太阳一样辉煌。”
“四方脸”老头说:“愿你享有期望中的全部喜悦,每一件微小的事物都能带给你甜美的感受和无穷的快乐。愿今日是你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尹雪妮说:“月圆,人圆,事圆,情圆,财圆,运圆,团团圆圆,圆圆满满,值此我俩相识相知之际,让我诚挚的祝福随清风明月永驻您的心上!”
“四方脸”老头就像到了云里雾里。尹雪妮不失时机地将一颗巧克力喂入了那张肥厚的嘴里。战事尚未结束,“四方脸”老头滚落马下,昏然入梦。
余非英从尹雪妮发给的暗号明白室内另有女人,便蹑手蹑脚地进入房间,与尹雪妮携手打了一场潜伏战。他俩凯旋而归时,仍然坚持老办法,留下了手机号码,勾引“四方脸”老头主动求购巧克力。尹雪妮接到电话,及时送货上门服务。
此后,余非英、尹雪妮各奔前程。不是他俩合作不愉快,而是余非英有规矩:他与任何女子合作一般只搞定两个男人,最多不超过三个。当被搞定的男人吸毒上瘾时,也就是他与合作的女子分手的时候到了,后续送毒品上门的工作他分别安排秦有生、牛宝强、高凡成、游灿耀去做。他合作的女人中,唯有桃放明破例超出了他的规定。他没想到,他最信任的女人,成为第一个背叛他的人。他悔不当初错看了桃放明,如果把尹雪妮择为自己最信得过的女人,也许不会落得目前这个下场。他觉得如何看人,选人,用人,永远是个老大难问题。他与尹雪妮分手时,她对他说的那番真心话,犹在耳边缭绕:“亲爱的老公,我真心爱你。”
余非英说:“我也是。你我走过的是岁月,留下的是回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雪妮说:“你我带走的是希望,盼望的是美好。”
余非英说:“我本不想和你分开,但又不得不分开。请你理解我。”
尹雪妮说:“这是工作的需要,我应该顾全大局。也请你相信,我不是那种没有觉悟的女人。”
余非英动了真情,对她说:“希望你笑对年年岁岁。”
尹雪妮擦了擦眼泪,对他说:“英哥你别太累了,千万要珍惜暮暮朝朝。”
余非英说:“雪妮!我会想你。风柔雨润,花好月圆,幸福生活日日甜!冬去春来,似水如烟,美好日子在眼前!流年不复返,人生须尽欢!说一声珍重,道一声平安!你与我分离的日子里,一定要保持快乐的心情,你才会越活越漂亮!”
尹雪妮说:“英哥!我同样会想你。友情是最珍贵的缘分,思念是最美丽的心情,牵挂是最真挚的心动,问候是动听的语言,我将美丽的祝福永远留给你。祝你天天快乐,心想事成。”
余非英说:“雪妮!认识你是一段玄妙的缘,思念你是一杯浓郁的咖啡。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从今往后,我真诚的心会在寂寞的午夜中期待,真的好想你。”
尹雪妮说:“夜幕有了星星才显得静寂迷人;大海有了涛声才显得渊博浩瀚;冬天有了雪花才显得温馨浪漫;我心中有了你才深感荣幸自豪。”
余非英说:“你是我的全部你晓得不?你是我的最爱你晓得不?你是我的生命支柱你晓得不?你是我活着的理由你晓得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雪妮说:“从今往后,我想你的头想你的嘴,我想你会想得流口水。”
余非英说“我爱你的皮爱你的背,爱你的脖子和大腿。我永远爱你!”
尹雪妮说:“我爱你的肝爱你的肺,我爱你的身体和香味!英哥!我永远爱你!”
余非英说:“无论茶是浓是淡,让清香永驻心间;无论距离是近是远,让记忆彼此相连;无论联系是多是少,让祝福永不改变。”
尹雪妮说:“人活一世很辛苦,快乐就好;人活一生很无奈,开心就好;人生一辈子很艰难,潇洒就好;人生一世很短暂,珍惜才好。愿英哥永远年轻、快乐、平安、幸福!”
他俩抱头痛哭,依依不舍……
余非英回想至此,眼睛有点潮湿,他暗暗盘点他利用过的那些女人。有宁乡女子周湘云、双峰女子何雨春、石门女子杨时春,还有几个与他街头结缘,事后分钱分物,分手时连姓名也没有留下的女子。那些女子曾主动要求给他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被他婉拒。他给出了令她们信服的理由:“像我们这种人,只要能共事共枕就行。互不留姓名,日后更安全。一个栽倒了,另一个不会受牵连,可以保存点‘幸运的火种’,一有机会还可以东山再起。”仅有周湘云特殊,她除了自己死活不肯离开他以外,还将她以前曾经相好的男子钱如生也介绍进来。她的理由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他本不同意,但他考虑到钱如生四肢结实有力,脑子灵活好使,正是他需要的帮手。他就批准周湘云、钱如生多跟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们创造出了两种新的麻醉方法。一种是将麻醉药溶解装进针管里,周湘云连同一包梅子带入选中下手的男人家,一边对他甜言蜜语,一边喂给他梅子。男人上了年纪身体机能特别需要水分保养,吃了梅子舌干口渴,更是需要水。周湘云看准机会,往茶杯里注入麻醉药。老年男子喝了立即昏睡。一种是将麻醉药填入槟榔里头,周湘云随时携带在身上,故意找有钱的老年男子问路,一问一答之后,假借有毒槟榔表示感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好色老年男子立刻被引诱上钩。当他把周湘云带回家时,已经嚼了有毒槟榔,不等发生性关系,早已不知云里雾里。这两种方法两次使用,两次得手;他准备再次使用,没想到钱如生不辞而别。他追问周湘云才知道,钱如生回家叫来自己的老婆,夫妻另立门户,求发展,求壮大去了。他本欲收拾他,但担心狗被打急了反咬人,钱如生一旦检举揭发他,那就同归如尽了。他只得作罢。余非英盘点这些人的同时,也盘点了他为首组织实施的16起案件以及与之相关的被他引诱吸毒而且上瘾的16个男人,也盘点了他麻醉抢劫和贩卖毒品所得的900多万元资金。他分析,所有这些沈惠民是全部掌握了,还是部分掌握了,还是一点都没有掌握?哪些掌握了,哪些没有掌握?沈惠民应该只掌握了他入室麻醉抢劫的部分证据,对贩卖毒品不可能知道。眼前不多少交待一点情况,肯定过不了关。他打定主意,把钱如生交待出来。他已经是落入笼子里的鸟,不怕钱如生反咬。他要死也得拖个垫背的。
沈惠民听他说完,追问:“钱如生是哪里人?”
余非英回答:“听口音好像是岳阳人。”
沈惠民又问:“钱如生在哪里落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回答:“他在郊区租的房子。我去过他那里一次,而且是晚上去的,对周围环境看得不太清楚,只有一点点印象。”
沈惠民问:“你说清楚点,是哪个郊区?”
余非英答:“长沙市北郊黑石渡。”
沈惠民盯着余非英稍稍沉吟,又追问:“你们用的麻醉药是哪里来的?”
余非英回答:“那是9月中旬一天的10点钟左右,我在湘江大道玩,碰到一个40多岁的男子,身高1.7米左右,国字脸,自然发型,会讲长沙话,但讲得不地道,穿着一般,皮肤不太白。他找我扯谈,问我是干什么的,要不要捕黄鳝的药?我说这种药我不要,我要能迷人的药。他说能搞到。我问他迷一个人的药要多少钱,他说100元。他立刻从身上拿出两个白纸包,打开给我看了。一个包里是白色粉末,一个包里是蓝色粉末,并给我解释这两种药都能迷人。白色粉末放在任何东西上都看不出,蓝色粉末放在饮料里能看得出,只有放进食糖里面看不出。白蓝两种药,每次只须用一包,能迷倒一个人。当时他只有三包,一包白色的,两包蓝色的。我给他300元钱,买了三包麻醉药。分手时他对我说,如果你以后还要这种药,就到湘江大道来找我。”
沈惠民问:“你说的都是真话?”
余非英说:“如果有一句是假话,你枪毙我就是了。”
沈惠民突然问道:“苏晓霞是什么人?”
余非英并不惊慌,沉着回答:“她是与我同一个村的人,农民。年纪28岁,已经结婚。她与桃放明是好朋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五十三章“小妹妹”赚开劫匪家门,黑夜中别样的追捕
凌晨2时许,沈惠民率领侦查员彭金山、杜瓦尔,押着余非英,飞车从南向北,穿越长沙古城,直赴北郊黑石渡,追捕犯罪嫌疑人钱如生。
警车关了警灯,悄然在城郊结合部穿行,四周布满了一栋栋二三层的私家小楼,建筑风格原本就呆板、单一,白日里看上去杂乱无序,枯燥无味,夜雾中看上去,就如同横放竖立的一块块砖头,其形其状大同小异,难以辨别。
沈惠民、彭金山等押着余非英,逐栋逐栋地寻找钱如生租住的小楼。余非英睁大眼睛望着车窗外,不时指着这栋小楼说:“这栋好像是。”他的话没落音,又立即否定道:“不!这栋不是。还要往前走一点。”这样反反复复了很多次,余非英总是不能肯定哪一栋小楼是钱如生租住的地方。大家都知道余非英是只狡猾的狐狸,心里都提高了警惕,时刻防止他像上次在1路公交车上那样借机挣脱手铐逃跑。
警车悄悄地在长沙北郊黑石渡转了一圈,余非英未能准确地指出钱如生租住的小楼。彭金山盯着余非英警告道:“你又是在耍我们吧?收起你在向东南小区用过的那一套吧!”
余非英哀哀可怜地说:“我不像你们,没有坐警车的福分。七转八转,我的脑壳都转晕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求你们相信我,让我下车,再仔细找找,兴许很快就能找到。”
余非英这话出口,希望立即得到回答,然而没有任何人回答。黑夜中除了沉寂,还是沉寂。
他把眼光悄悄盯住了沈惠民的嘴唇。
沈惠民心里明白,这是余非英给他出的一道棘手的难题。若同意他下车寻找,他就有机会逃跑。若不同意他下车寻找,抓捕钱如生的行动成为一句空话,责任就不在他,而在警察没有接受他的建议造成的。
沈惠民对余非英问道:“你想下车寻找钱如生?”
余非英连连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又问:“让你下车寻找,你有把握找到吗?”
余非英回答:“至少比坐在车上寻找的把握大一些。”
沈惠民再次问道:“你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余非英回答:“百分之百不敢保证,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
沈惠民说:“接受你的建议。你现在就可以下车寻找了。相信你能找到,因为你不是三岁的细伢子。你去过的地方,一定记得很清楚。”
这时,杜瓦尔拉了拉沈惠民的衣角,悄声建议:“为防万一,干脆将我的手和余非英的手铐在一起,他想跑也跑不脱。”
沈惠民望着这位刚步入警坛的年轻侦查员,心想:他也曾经把余非英的手和自己的手铐在同一副铐子上,而且是在1路公交车上,他都没能够看住他,被他金蝉脱壳,移花接木。像杜瓦尔这样刚从公安院校毕业参加工作、涉世不深的小伙子,能看住老奸巨猾、诡计多端的余非英吗?
不等沈惠民作出肯定的回答,杜瓦尔已经拿出一副手铐,先铐了自己的左手,又铐了余非英的右手。
余非英极不情愿,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神情十分沮丧。
彭金山伸出嘴,凑在沈惠民耳边低语:“追踪抓捕从来就没有十拿九稳,很多时候需要大胆地赌一把。这回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共同承担责任。”
沈惠民心里头顿时涌起一股热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瓦尔推开车门,与余非英“手拉手”一起下车。沈惠民随后下车。彭金山最后一个下车,锁好车门,跟在搜寻队伍的后面。
警车隐没在沉沉夜雾中。
沈惠民他们押着余非英在城郊结合部继续寻找目标。为了防止暴露,他们相互之间拉开一定的距离,以便前后呼应。他们也没有使用任何照明工具,全凭感觉在黑暗中寻觅。
沈惠民表面上平静,心里却忐忑不安,生怕出什么差错。他的眼睛始终盯着余非英,右手作好了随时掏枪应对突变情况的准备。
这是余非英极不情愿面对的现实,但他又不得不面对。他眼看借机逃跑的愿望成为了泡影,心里又气又恨。他是个聪明人,最能见风使舵。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气也罢,恨也罢,他都能强压在心里,表面上没有丝毫流露。恰恰相反,他的态度变得非常的积极,百分之百地与民警配合,睁大眼睛,全力以赴地在黑夜中寻找钱如生居住的地方。他想:战胜对手的方式有多种。既然一时无法从民警手中脱逃,那就干脆将民警麻醉,给民警留下一个老实配合的好印象,为以后寻机脱逃作铺垫。他绕了两个弯之后,把民警带到了钱如生租住的地方。
余非英突然指着一栋小楼,又惊又喜,语气十分肯定地说:“找到了!这下真的找到了!就是这里!我百分之百地保证就是这里!”
沈惠民问:“你看准了?”
余非英回答:“不会有错。”
沈惠民说:“没错就好。如果在这里抓到了钱如生,算你立了一功。”
余非英说:“我就是想将功赎罪。谢谢你们给了我这个机会。”他极其神秘地说道:“沈大队长!我有个重要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有什么建议你就说吧!”
余非英说:“钱如生最好色。你们一定要派一位甜美声音的女子喊门,他才不会生出怀疑。”
沈惠民立即想到了韦珞奇。此时有她在场就好了,她定能出色地扮演这个角色。然而,他已经安排她和邝天野担负追踪邬娜瑰和三个色狼的重要任务去了。
余非英以为沈惠民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又强调道:“钱如生好色是出了名的。如果甜美声音的女子喊门,他立刻就会开门。不然,他就难得开门。不信你试试看啰!”
杜瓦尔赶紧捂了他的嘴,没好气地对他说:“你就知道甜美女子!你这不是给我们出难题吗?你也不看看眼前的情况,都是几个大男人,哪有女侦查员嘛!”
余非英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沈惠民内心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什么钥匙开什么锁。针对钱如生的弱点采取侦查手段,自然能收到理想的效果。既然事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身边缺少女侦查员,自己就得赶快想办法弥补。
此时,彭金山二话不说,走近小楼,抬起手,很有节奏地敲了敲门,嗲声嗲气地喊道:“钱哥!快开门啰!”
屋内传出男子的问话:“哪个?半夜三更,找我有什么事呀?”
彭金山用缠绵的语调回答:“看你啰!除了妹妹我,还会有哪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瓦尔暗暗佩服。他低声问余非英:“这是钱如生吗?”
余非英连连点头。
屋内传出脚踩楼梯的声音,很快大门拉开。钱如生站在门口问道:“你到底是哪个呀?”
彭金山边上前边回答:“我呐!钱哥到底是发了财,连小妹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钱如生凑上前,想看清来人的面孔,突然一阵疾风扑面,只听咔嚓一声响,他的双手戴上了冰凉的铐子。
钱如生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钱如生的妻子听了,也在屋内大喊:“有土匪绑架!快救命呀!快来人呀!”
沈惠民大喝一声:“住嘴!我们是警察!”
钱如生吼道:“警察有什么了不起!我又没做犯法的事。你们凭什么抓我?”
彭金山嘿嘿一笑,对钱如生说:“这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接着,他向钱如生夫妇出示搜查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瓦尔押着余非英隐藏在暗处。
沈惠民、彭金山一起进屋搜查。
钱如生夫妇显得十分镇定,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他俩没有看见屋外黑暗中的余非英,也不知道余非英落网的消息。他们以为警察仅仅是怀疑而已,还没有抓到他们半点证据。既然没有证据,就是把钱如生押走了,过了24小时还得放回。
沈惠民、彭金山搜遍了出租屋,没有发现半点有价值的证据。
这时,钱如生夫妇开口说道:“警察哥哥们!你们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沈惠民、彭金山都没有答话,眼睛注视着钱如生夫妇脸上的表情变化。钱如生夫妇的眼光也不回避,直勾勾地看着他俩。灯光下,四双眼睛作着无声地较量。渐渐地,钱如生夫妇的眼神扛不住了,开始向别的地方转移。这时,彭金山的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抓住了钱如生眼神中的什么变化,像猎人发现狐狸一般地兴奋。他随着这对男女的眼神,走到连接东西两房的墙壁前,两眼盯着墙壁上端一个穿过电线留下的很不起眼的小洞。他就近搬过一张桌子,爬到上面,看了看那个电线洞。
他再看看钱如生夫妇的脸色,不是先前那种死猪不怕开水汤的表情,而是突然变得死灰一般难堪。他想莫非这个小洞里隐藏着什么见不得天日的东西?他朝电线洞里一伸手,接连掏出了三个小纸团,打开一看是三颗巧克力。就是这个举动,令钱如生夫妇额头上直冒大汗。彭金山又伸手往小洞里摸去,掏出了七颗药丸。此时的钱如生夫妇,四条腿都在打颤。彭金山伸手再一摸,掏出了一支装有棕色液体的注射器和两支药剂。
沈惠民逐一检查,凭经验和感觉判断:无论巧克力、还是药丸、药剂、液体,全是高浓度的海洛因,只是经过了不同的包装和配置。
这时,钱如生夫妇都双膝跪下,脑袋连连叩地,嘴里不停地喊:“我们该死!我们该死!请求政府宽大处理。”
沈惠民和彭金山将这对男女带离出租屋,就在钱如生被押上警车时,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我看一眼那个叫门的妹妹好啵!她的声音实在太甜美了,一下就把我的魂勾走了。我看她一眼也就满足了。”其妻则埋怨道:“就是吃亏你好色。本来到了暗道门口,开门就可以远走高飞,你却一听那女人喊就像勾了魂似的,暗道门不开开前门。这回入了班房,你想好色也好不成了。”说着她呜呜地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听了这话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险些错失抓捕良机。若晚到一步,让钱如生夫妇从暗道逃走,再要追捕归案,不知要增加多少办案成本。他内心对彭金山、杜瓦尔充满敬佩和感激之情。
这时,彭金山对钱如生斥责道:“你也不看看到了什么地方?还胆敢提无理要求!”说着,他押着钱如生夫妇,安置在警车前排落座。
杜瓦尔押着裹了头套的余非英从黑暗中走出,把他安置在警车后排落座。钱如生夫妇一直没有看清头套内的真面目,不知道那就是余非英,所以始终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被警察发现的。
回城的路上,钱如生突然说:“我要将功赎罪。我有重大案情,我要检举揭发!”
车上,钱如生一口气揭发了余非英麻醉抢劫背后隐藏的贩毒罪行。他强调:“被他利用的那些女人都不知道。只有我从中看出了门道。”
余非英气得嗷嗷直叫,但他的嘴被杜瓦尔用毛巾堵住了,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
钱如生提出松开手铐,下车小便。沈惠民防止他乘机逃跑,对彭金山耳语了几句,然后他俩押着钱如生下车。
杜瓦尔留在车上看守余非英和钱妻。
惊心动魄的一幕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就在钱如生双手得到自由小便时,余非英突然挣脱了手铐,撕开了头套,下车狂奔。
钱如生得知逃跑的就是余非英,一把提起裤子,拼命追了上去。他边追边喊:“别开枪!别开枪!看我把他抓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钱如生跑起来简直像一只野兔,他追上余非英,一把捞住不放。余非英抓起一块砖头,狠砸他的头部,他一手抵挡,一手抓住不松,并且吼道:“余非英你莫以为有武功就了不得。老子的武功使出来,一掌就要了你的小命。”
余非英果然哎哟哟直叫。
三个警察各自端着枪,摆成一个三角形,把他俩圈在了中间。
沈惠民上前,给余非英戴上了手铐。
钱如生主动地伸出双手,要求道:“把我也铐上吧。”
回城的路上,杜瓦尔紧紧抓住余非英,内心感慨万千。他没有踏进刑警大队工作前,自以为在学校学了很多知识,通过这三个多月的实践,他才发现以前掌握的知识太少了,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过去总把审讯和追踪看得很简单,其实有很多技巧,有很深学问。此案最难的就是审讯和追踪。最成功的也就是审讯和追踪。没想到沈惠民、彭金山这帮警察大叔和大哥通过审讯和追踪,深挖出了隐藏在系列麻醉抢劫案背后的跨国贩毒案。他暗暗鼓励自己:此生坚决做到不拉关系,不找后台,不买官,不害人,不求升官发财,不求飞黄腾达,一定要坚持做人的底线,做个像沈惠民大叔那样的好警察。
他们回到蓝天公安分局,东方天际正露出熹微。
这时的沈惠民一点也不觉得累,他感到很兴奋,很惬意。他没有半点睡意。他独自来到局机关操场,脱下衣服,光着上身,翻起了跟头。他翻了一个跟头,又翻一个跟头,越翻越有劲,他不记得连续翻了多少个跟头。汗水洒了一地,浑身的筋骨得到了舒展,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沈惠民还要继续翻跟头,忽然听见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朝操场这边移过来,他知道是晨练的人们朝这里走来了。他不希望让别人看到他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在翻跟头,那会让人感到新奇,甚至会视为笑柄。一旦传开,他难以招架各种各样的提问;也难以抵挡各种各样的眼光。他虽然意犹未尽,但他立即停止了翻跟头,赶紧提起衣服,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操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五十四章树洞里掏出一支漆黑的手枪,鲜血染红了古老的山梁
连续患了几天感冒的长沙古城,到了10月29日这一天似乎有所好转。一大早一轮鲜红的太阳就从湘江东岸露出了笑脸,深情地关注着岳麓山和橘子洲,也许是起得太早,有点体力不支,很快又缩回到云层里休息养神去了。
就在太阳露脸时,邝天野、韦珞奇从岳麓山的草丛里钻了出来,他俩潜伏守候了整整一个通宵,监控对面那栋出租屋里三个嫌疑人的行踪。然而,那三个家伙进去以后,一直不见出来。上半夜还看见人影在窗内晃动,下半夜关了灯,闭了门窗,没有任何声响,也不见人影闪出。他俩欲趁更深人睡之时,突袭抓捕,但又觉得证据不足,担心欲速则不达,弄巧成拙。他俩反复斟酌,决定天明后火速请来柳润美暗中辨认,如果确认无误,即刻抓捕。
这时,他俩打算按照事先分工开始工作。韦珞奇负责与柳润美电话取得联系,向她简要介绍这边的情况,请她火速赶来辨认;邝天野攀登上附近一棵高大古老的枫树,藏身浓密的枝叶间,居高临下,监视出租屋里三个嫌疑人的动静。他俩正要行动,突然听见出租屋里传出一阵男人的高歌声,一扇窗户推开,里面人头晃动。他俩相互看了一眼,意思是说那里头玩什么花样?他俩没有说什么,都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里面事态的发展。几分钟之后,他俩看见三个女人先后从出租屋里走出,一个提着袋子,一个挎着篮子,一个夹着公文包,快步走进了岳麓山。尽管只看清了她们的背面,看不到她们的面孔,他俩警惕地从其步态分辨出,这是三个假扮的女人,于是心有灵犀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毫不迟疑地跟踪上去。他俩没有说话,心里同时在想:这三个家伙太狡猾了,前天在响鼓岭设下陷阱,企图置他俩于死地,当陷阱被识破,自知功夫不敌时,护着头套,夺路而逃;眼前又变换出这等花样,企图以假乱真,蒙混逃脱。他俩暗暗庆幸没有上当受骗。他俩配合默契地紧紧跟踪,时而闪身,从这棵枫树背后,跃到那株松树侧面;时而弯腰小跑,穿过溪沟,钻进竹林,不声不响地跟踪三个假女子。
不知不觉间,他俩跟踪到了枫树密布的山岭上,总觉得眼前的每棵枫树都似曾相识。他俩仔细环顾,顿然明白,这就是响鼓岭。就在他俩注意观察周围环境的一刹那,三个假女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他俩并没有急于寻找,追踪,心里立即作出反应:一场不可避免的残酷搏斗即将在响鼓岭打响。他俩暗暗分析,三个歹徒早有预谋的将他俩往这边引诱,响鼓岭已经成为歹徒事先设置好的陷阱,他俩正置身陷阱之中。既要识别陷阱,跳出陷阱,又要使设下陷阱的人反过来陷入其中,这才是他俩追求的最完美目标。邝天野、韦珞奇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一阵秋风从湘江那边吹过来,穿过红枫林,枫叶起舞,唦唦有声。
邝天野、韦珞奇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轻盈地靠近一株两三个人都难以合抱的古老枫树,两人背对背地以枫树做后盾,面朝枫树林中,准备随时应对面前可能发生的一切。
秋风从枫林中走过,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带走,枫林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树寂静。竹寂静。花寂静。草寂静。岳麓山寂静。空中飞过的山鹰,飘过的白云,也没有一丝声响,它们生怕惊扰了响鼓岭的寂静。
邝天野、韦珞奇虽然隔着一棵两个人合抱不拢的古老枫树,但彼此听得见呼吸的声音。就在这时,他俩感觉到古枫树旁边的一块山地轻微地抖动。他俩侧身一看,一丛竹枝猛地掀开,一个身坯壮实如牛的“女人”出现在他俩面前,手里举起一柄雪亮的大刀,寒光闪闪,朝邝天野劈头砍下。
邝天野反应敏捷,身子闪电般地连连旋转,躲开了大刀,右脚踢中了这个“女人”的腰。同一瞬间,韦珞奇飞身跃起,像老鹰扑小鸡似的从空中落下,双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大刀扎进了枫树干,枝叶哗啦啦落下。经历了千年风霜的古枫,仿佛有着人的灵性,尽管自身受了伤,却仍为两位年轻警察的机智勇猛喝彩叫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韦珞奇将这个壮实如牛的“女人”提起来,撕开脸上的头套一看,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其头形,四肢的结构,身上的肌肉,与前天曾经在响鼓岭交手过招的那个“疯牛”男子一模一样。他俩二话不说,利索地将他铐在了旁边一棵一人能够合抱的枫树上。
此时,这个家伙发疯地喊道:“有种就杀了我!如今不杀,等下就得乖乖地放了老子!你两个等着瞧!”
喊声未落,“呼呼呼”一支支飞镖接二连三,冰花似的从两侧朝邝天野、韦珞奇飞来,扎向他俩身上。他俩机警地从这棵树后,躲到那棵树后,避开一支支锋利的飞镖,只听“嗖嗖嗖”响成一片,飞镖刺进了树干上、泥土中。韦珞奇右臂被飞镖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邝天野见了很心疼,正要过来帮助她包扎,突然,两根铁棒从空中朝他俩头上落下。
韦珞奇高喊一声:“注意身后!”说着,跳起,连连在空中翻腾,一根铁棒被她踢开,“唿唿唿”在空中连续旋转了几个圈,落到了地上。邝天野听见韦珞奇的提醒,扳住一棵枫树,“蹭蹭蹭”爬上树的顶部,又“唿溜”从树上跳下,枫树被铁棒击得连连发抖。
邝天野、韦珞奇谁也没有招呼谁,但两人心里想到了一处,对这两个暗中放飞镖,明处舞铁棒的“女人”各个击破,分别制伏。他俩同时扑向那个敦实的女人,摘下她的头套,撕下她的外衣,原来是前天在这里较量过的那个满身横肉的男子,年约40岁出头,脸上的横肉一浪一浪的,像个丑八怪。他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拉着他一只手,往一棵枫树上合拢,朝两只手腕锁上手铐,让他抱着枫树在一旁休息观战。
这家伙大声呼喊道:“大哥!该出手时快出手!你还不出手,我们兄弟三个就没命了!”
邝天野、韦珞奇朝第三个“女人”扑过去,这家伙后退几步,一手取下头套,一手脱掉上衣,露出了黑炭似的面孔和躯壳,又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两只眼睛瞪得像电灯泡,射出饿狼样的目光,凶狠地盯着邝天野、韦珞奇。他一边将头套、衣服抛在地上,一边咆哮:“来呀!快过来呀!老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被铐在枫树上的“疯牛”和“满脸横肉”两个歹徒,一旁为他助威,喊道:“大哥!快出手呀!打死这两个王八蛋!”
邝天野、韦珞奇朝“黑炭”歹徒步步逼近。
这家伙突然快速后撤几步,抱住一棵枫树,蹭蹭爬上树枝分叉处,左手抱住树干,右手从树洞里掏出一支漆黑的手枪,朝韦珞奇瞄准,开枪射击。
韦珞奇正准备往树上跃,要把黑炭歹徒从树上捉下来,没有注意到那支瞄准她头部的黑漆漆的手枪。邝天野看见了,心里一阵紧张,但他丝毫没有慌乱和犹豫,腾空跃起,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一把抱住韦珞奇,扑倒在地,掩护在自己的身体底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道火舌划过阴沉沉的低空。三颗子弹分别射中了邝天野的头部、胸部、腰部,三股血流喷涌而出,染红了年轻的躯体,染红了古老的山梁。邝天野连中三枪,倒在了血泊中,他企图立起身子,挣扎了几下,却再也没有爬起来。
韦珞奇得救了。她浑身浸满了邝天野的鲜血。她人生第一次看到这样鲜血流淌的场面,她被惊呆了,但她毕竟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立刻反应过来。她抱住邝天野大声呼喊:
“邝天野!邝天野!你醒醒!你要醒醒呀!”
湘江吹来的秋风穿过枫树林,枫叶纷纷从树上落下,枫树发出一片哭泣声,掉下了伤心的泪水。
这时,整个岳麓山上,回荡着韦珞奇撕心裂肺地呼唤:
“邝天野!邝天野!你千万不能走!你千万不能走呀!”
邝天野躺在韦珞奇怀里,慢慢睁开眼睛,深情地望着韦珞奇,嘴唇动了动。韦珞奇赶紧伸出耳朵,贴近邝天野的嘴唇,她听清了他说的话:“我很爱你!亲亲我吧!”
韦珞奇肝胆俱裂,泪水长流,她手捧邝天野的头,从那宽阔的额头开始亲吻,连连亲吻到长方脸盘;亲吻到浑圆的下巴;亲吻到颀长的脖子,她不停地吻,满嘴满脸全部浸染了邝天野的鲜血。
邝天野眼里流露出满足的笑意。放在韦珞奇掌心里的手动了动,他想握住韦珞奇的手,手指却力不从心,无法握拢,就那样放在韦珞奇的手心里,一直没有离开。韦珞奇紧紧抓住他的手,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有很多话要对邝天野说,一句也说不出口。她只知道流泪。她想用泪水、用真情挽救邝天野的生命。邝天野望着她美丽、苍白,挂满了泪珠的脸,他还想说什么,可再也发不出声音。
“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炭”歹徒骑在枫树丫上发出丧心病狂的狞笑。他用无声手枪指着韦珞奇嘲笑道:“既然你俩有这么深沉的感情,我就一个好事做到底,再用一枪成全你俩,欢送一起去见阎王!”
韦珞奇立刻从悲痛中醒悟过来,激起了满腔仇恨。她仍然抱着邝天野,坐在原地,瞪大两只流血的眼睛,盯着“黑炭”歹徒。她指着自己的脑袋,对“黑炭”歹徒大声吼道:“狗杂种!你朝老子开枪呀!你开枪!你朝老子这里开枪!”
“黑炭”歹徒一下被她怔住了,显得神情紧张,手足无措。
这时,韦珞奇想到了蓝天公安分局指挥中心,她给那里发信号,请求火速来人来车,抢救邝天野。她的信号还没有完全发出,感觉到邝天野的手动了动,向他暗示着什么;又见邝天野的嘴唇微微颤动,她赶紧贴近耳朵,听见邝天野上下唇之间流淌出一丝微弱的声音:“我……很……爱……你……你……要……替……我……抓……抓……住……歹……徒……”
这话,像一丝清风,突然停了;像一缕清泉,突然断流。韦珞奇想听到下文,已经没有了下文。邝天野的头轻轻一歪,闭紧了眼睛,闭紧了嘴唇,脸上却带着微笑。
韦珞奇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邝天野!邝天野!你醒醒!你不能走呀!”
这时,被铐在枫树上的“疯牛”、“满脸横肉”两个歹徒,朝“黑炭”歹徒拼命地喊道:“大哥!开枪!赶快开枪!送这小婊子一起上西天!快把兄弟我救走!”
此时,“黑炭”歹徒仍然骑在那株枫树丫上,傲慢地举着枪,瞄准韦珞奇,以胜利者的口气提出了条件:“小美女你听着!你放了我的两个兄弟,你大叔我就放了你一条生路。不然,就像你的同伙一样,尝尝你大叔我替你做的红烧丸子的味道。小美女!你是吃红烧丸子呢?还是放人?我给你两分钟考虑。你赶快作出选择吧!”
说着,他从枫树丫上滑落到地面,将无声手枪往空中抛了几个圈,接在手上,枪口指着韦珞奇,吼道:“小婊子!你知道吧?这世界上老子最恨的就是警察!仗着穿了那身皮,在老子们面前狐假虎威,欺人压人。今天老子终于有了复仇的机会。你已经死到临头了。你答应我的条件,还有活路一条。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轻轻一扣扳机,你就立刻上西天。两条路由你选择。快点!老子没有时间跟你啰唆!老子还有大事要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五十五章捧了警察这个饭碗,生死关头没有半点选择
韦珞奇站起身,盯着这个“黑炭”歹徒,眼里直喷火,两只拳头握得咕咕叫,她尽管悲痛欲绝,但她不能倒下。她命令自己挺住,要化悲痛为力量,想尽千方百计抓住这个“黑炭”歹徒,交给法律审判,替邝天野报仇。
她这时的大脑十分清醒,浑身的力量超过了任何一个时候。她无论如何要把这个“黑炭”歹徒拿下,不然,她就不是韦珞奇;她就不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高材生;她就不是常德人;她灵机一动,从身上掏出手铐的钥匙,举向空中抖了抖,对“黑炭”歹徒吼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带上你的同伙滚吧!永远不要让老子再见到你们!”
她说着,手中的钥匙抛向“黑炭”歹徒,嘴里更加大声吼道:“滚!快给老子滚!”
“黑炭”歹徒伸手接住空中飞向他的那一串手铐钥匙。
“疯牛”、“满脸横肉”两个歹徒同时喊道:“大哥快点!快来给我打开手铐!”
就在“黑炭”歹徒伸手去接手铐钥匙的一刹那间,韦珞奇飞身跃起,如一颗子弹从空中划过,在十几米远的地方落下,双脚踩在“黑炭”歹徒头上,发出天崩地裂的声响。她嘴里发出愤怒地吼叫:“狗杂种!我让你逃!我让你逃!”
“黑炭”歹徒的头被韦珞奇一只脚踩在了枫树干上,枫树发出“嘣”的声响,整株枫树都愤怒地震动了,树叶唦唦落下,为韦珞奇呐喊助威。“黑炭”歹徒的头部裂开了一道口子,大股的血顺着枫树干流下,嘴里发出野猪被宰杀时拼命挣扎地“嗷嗷”叫声。
韦珞奇夺过“黑炭”歹徒的无声手枪,用枪口对准那颗罪恶的脑袋,吼道:“我操你祖宗八代!邝天野操你祖宗十代!你这狗杂种!”
几秒钟之前还得意忘形的“疯牛”、“满脸横肉”两个歹徒,都被这情形吓得缩成一团,闭着眼睛,靠着枫树干,不敢朝这里看一眼。
“黑炭”歹徒并不向韦珞奇哀求饶命,他反而凶狠地说:“你有种就打死老子呀!你要是不怕犯法,不怕判刑,不怕坐牢,你就打死老子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韦珞奇将无声手枪抛回“黑炭”歹徒面前,“黑炭”歹徒挣扎着伸手去拿,就在这一瞬间,韦珞奇掏出自己的“六四”式手枪,紧扣扳机,对着“黑炭”歹徒狠狠地开了一枪。随着“嘣”的一声响,“黑炭”歹徒像一滩烂泥,缩在了枫树下。“疯牛”和“满脸横肉”两个歹徒吓得“哇哇”直叫,躲在了树干的另一面,不敢动弹。韦珞奇举起“六四”式手枪,对着“疯牛”歹徒开了一枪,又紧接着对着“满脸横肉”歹徒开了一枪。
三声枪响过后,响鼓岭一片寂静,岳麓山一片寂静,树不摆动,竹不摇晃,草不低吟,连鸟鸣声也消失了。
突然,连续响起了“嘣嘣嘣”的声音,随即是一阵怒骂:“狗日的东西!我让你死!我让你死!你这狗日的东西!”
韦珞奇提起腿,抛出脚,一脚又一脚,狠狠地踢向“黑炭”歹徒身上,发泄她心中的悲愤。她一边踢,一边骂:“你这狗东西!你死!你死!老子要你死一千遍,死一万遍!你这猪!你这狗!”
“黑炭”歹徒一边哼,一边哀求:“求姑奶奶饶命!求姑奶奶饶命!”
韦珞奇好像根本没听到,双脚朝“黑炭”歹徒越踢越快,嘴里越骂越凶:“猪!狗!你这头蠢猪!你这头疯狗!我饶你命!我饶你命!你也想要老子饶你一命!你不是要死吗?老子要你死!要你死!要你死一千遍!要你死一万遍!”
“黑炭”歹徒领教了这个女警察的厉害,他知道再喊饶命,反而有被她打死的可能,如果求死,反而有被她留下一条活命的可能。这个狡猾的家伙改口喊道:“这样挨你的揍,还不如死了的好!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我求求你,你打死我!你打死我!越快越好!”
“黑炭”歹徒哀嚎着,先前的凶狠一扫而光,并泪流满面。
“疯牛”和“满脸横肉”两个歹徒依然缩在枫树干的另一面,不敢吭声,也不敢朝这边看一眼,生怕招来女警察的拳脚。
韦珞奇果然停止了踢打。她怒睁双目,盯着“黑炭”歹徒,胸膛急剧地起伏。她内心悲愤万分,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她要留下活口,交给法律审判和严惩。
她从“春柳湖国际旅行社”的旅行袋子里拿出一副锃亮的手铐,将“黑炭”歹徒的双手锁在了枫树干上。接着她抱紧这棵枫树,吃力地爬上树枝分叉处,盯着“黑炭”掏出枪的那个树洞,里头黑糊糊的,她伸手进洞,掏出一盒子弹、两只金属打火机、三块用塑料胶带封着的海洛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韦珞奇听见枫树林四周响起了暴风骤雨般的脚步声。她明白是谁来了。顿时她呜呜地大哭不止,扑向邝天野,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响鼓岭枫树林里的枪声,惊动了岳麓山,惊动了湘江水,惊动了蓝天,惊动了大地。
武圣强接到蓝天公安分局指挥中心的报告,立即与沈惠民取得联系,简短询问了邝天野、韦珞奇进山侦查的情况。他意识到事态严重,火速调集特警大队最精锐、最勇猛的警察,带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闪电似的从四面八方朝枪声响起的响鼓岭包抄过来。
武圣强、沈惠民最先到达现场,审视着枫树林里的这一幕,事态的残酷性超出了他俩事先的估计,都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他俩几乎同时冲向血泊中的邝天野。
韦珞奇看见他俩,双手抱起邝天野迎了上去,嘴里喊道:“武局长!沈大队长!邝天野他……他……”她要说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双腿发软,和怀中的邝天野一起倒在红枫树下,她自己的那支“六四”式手枪和缴获的“黑炭”歹徒的那支无声手枪也掉落在地上。
武圣强扑上去,双手将她扶起,看见她满身满脸都是血迹,难过得掉下了热泪。
沈惠民早已抱起了血泊中的邝天野,只见他头部、胸口、腰部各中了一枪,伤口的血还在汩汩往外流。他放声呼喊:“邝天野!邝天野!”
符品仁、彭金山、杜瓦尔和十来个特警都扑了上来,围着邝天野呼唤:“邝天野!邝天野!”
沈惠民怎么也呼唤不醒邝天野。
众多民警也呼唤不醒邝天野。
这时,韦珞奇苏醒过来,从武圣强怀里站起身,发疯似的扑向邝天野,她抱住他的头,发出凄惨地呼喊:“邝天野!你醒醒!你醒醒呀!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双手接过邝天野,亲了亲他的额,亲了亲他的脸,顿时泪如泉涌。他探了探他的脉搏,只有微弱地跳动,他又摸了摸他的躯体,还是热乎乎的。他不甘心,他要留住邝天野的生命。他祈祷苍天,保佑邝天野。他希望奇迹能够发生。他大声发出命令:“沈惠民!赶快通知湖南省财贸医院,要他们火速把救护车开过来,要派最好的大夫,要带上最先进的抢救设备。越快越好!时间就是生命!”
紧接着他又下达命令:“彭金山和特警一组听令!赶快把邝天野送往山下抢救!”
彭金山和三个身着特警制服的年轻人抬起邝天野,风一般地往山下奔去。
沈惠民给湖南省财贸医院打完电话,也加入了这支队伍中。他抓着邝天野的手,边跑边呼唤:“邝天野!邝天野!你是好样的。你一定要挺住!”说着,他只觉头重脚轻,摔倒在山路上;他又艰难地爬起来,跟了上去,嘴里仍然不停地呼喊:“邝天野!你不能走!你要挺住……”
武圣强抚摸着邝天野的脸,送去几步,他站住了。他眼前发黑,身子连连摇晃。他咬紧牙关挺住了,他没有倒下去。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往回走。
韦珞奇哭喊着,要去追赶护送邝天野的队伍。
武圣强一把将她抓住,对其他民警命令道:“杜瓦尔,特警二组听令!赶快把韦珞奇抬下山去!”
韦珞奇不肯,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武圣强的手,疾风般地扑向“黑炭”歹徒,嘴里发出怒吼:“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
她一手抓住“黑炭”歹徒的脖子,一手按住那颗罪恶的脑袋,将其额头对准枫树干,连连撞击。
“黑炭”歹徒大声喊道:“救命呀!警察打人呀!”
武圣强扑上去,一把抓住了韦珞奇的双手,对她说道:“韦珞奇!你要冷静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韦珞奇好像没有听到,死劲挣,死劲犟,她再一次昏迷过去,倒在了武圣强的怀里。
武圣强抓起掉在地上的两支手枪,插在自己腰间。他对杜瓦尔和特警二组命令道:“赶快把韦珞奇送下山去。”
杜瓦尔和三个年轻特警抬起韦珞奇,飞也似的往山下奔跑。
武圣强又对特警三组命令道:“把这三个家伙收拾起来!”
他发布完命令,圆睁双眼,倒竖浓眉,一副极端痛苦的模样。他狠狠地朝身边的一棵枫树踢了几脚,嘴里自言自语:“他娘的!真他娘的!翻天啦!狗日的!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黑炭”歹徒哀嚎:“局长!我们不是故意的呀!是枪子走火呀!”
“疯牛”、“满脸横肉”两个歹徒也哀嚎:“局长!我没有枪!不是我开的枪!我不是死罪呀!”
武圣强未予理睬,又双手捶打树干,嘴里仍然在怒骂:“他娘的!狗日的!真不是东西!我说不是东西就不是东西!”
他满脸肌肉抽搐,双手出拳,狠狠地击打着枫树,血红的枫叶飘落他脸上、身上,飘落他身前身后的山地上。他的手震裂了,浸出了殷殷鲜血。
他突然抽出别在腰间的两支手枪,对准三个歹徒,嘴里大声怒吼:“狗日的!我要你们不得好死!”三个歹徒吓得缩了头,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特警三组遵照武圣强局长的命令,分别从枫树上给这三个丧心病狂的歹徒解下铐子,又用铐子将他们连成一串,押往山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枫树林里,只剩下武圣强独自一人。他张开大口,像喷发的火山,失声痛哭:“邝天野!你他妈好小子!你没有给老子丢脸!有种!天野!我的天野!你小子不能走呀……”
岳麓山发出了痛苦的回应:“天野!我的天野!你小子不能走呀……”
武圣强擦干眼泪,注视着洒满了邝天野鲜血的响鼓岭。草被染红了;竹被染红了;枫树被染得更红,鲜血正渐渐浸入泥土,山地一遍血红。他面对此情此景,内心痛苦万分。他想:一切都将过去,唯有这响鼓岭容颜不改。它再一次见证了正义与邪恶的搏杀。勇士的生命之躯倒下了,其鲜血、其精神却永远留存在响鼓岭。响鼓岭是永远不倒的正义之碑。他希望奇迹能够发生,邝天野不会倒下,一定能够像响鼓岭一样顽强地活下去。武圣强想到这里,浑身增添了力量,他艰难地提起腿,朝前面的队伍追去。
武圣强追上前面的民警,急切地催促道:“快点!你们快点!湖南省财贸医院的救护车正在赶过来。一定要挽救回邝天野的生命!”
彭金山和特警一组的三个队员抬着邝天野,加快了脚步,直往山下奔。
所有民警心里都为邝天野难过流泪,他们谁也不说“牺牲”二字,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明白,邝天野头部、胸部中弹,均为致命部位,生还的希望渺茫,“光荣”已成定局。他们痛恨三个歹徒。他们完全能想像到发生在响鼓岭的搏斗是何等的激烈。大家心里都暗暗钦佩邝天野、韦珞奇的勇敢和武功,为失去邝天野这样的战友感到痛心。
押着三个歹徒行进的特警队员避开武圣强的目光,朝着“疯牛”、“满脸横肉”和“黑炭”的屁股,狠狠地踢了几脚,以解心头之恨。
三个歹徒发出“哎哟!哎哟!”地喊叫。
武圣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悲痛,率领着队伍往岳麓山下奔去。他看见了特警三组队员的小动作,好像没看见;他听见了三个歹徒的叫喊,好像没听见,心里仍然在骂:他娘的!狗日的!我操他祖宗十八代!他仇恨地盯了三个歹徒一眼,大声对所有的民警下达命令:“快!你们都给我加快脚步!时间就是生命!快!赶快!”
武圣强的两条腿像灌满了铅,越往前行越觉得沉重,但他咬紧牙关坚持着,领着大家奔向岳麓山下。
一路泪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路叹息。
沈惠民从警几十年,经历了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像今天这样悲壮的场景还是第一次。他的心如万支利箭穿透一般的疼痛,两条灌满了铅的腿越来越酸疼,每走一步都感到十分的吃力。他眼前浮现邝天野的那一张笑脸,平时的优秀表现在他脑海里闪过。他不相信邝天野牺牲的事实。这样一个年轻旺盛的生命,怎么会突然一下就离去了呢?他又想到了邝天野的父母邝富田、耿云英,千辛万苦培养出了这样一个优秀警察,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他们。这对他们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他们的精神、他们的身体如何承受得起这巨大的悲痛。邝天野从治安大队抽调到刑警大队工作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刑警大队长,他如何向邝天野的父母报告这人间最大的不幸呢?唉!假如武局长不把邝天野从治安大队抽调过来,他也许不会牺牲。唉唉!生活没有假如,只有就是。捧了警察这个饭碗,生死关头没有半点选择与含糊,就像小巷背竹篙,一脚踏进去了,就不能转弯,只能走到底。每走一步,都得以鲜血作代价。从不怨天尤人的沈惠民,此时又暗暗埋怨妻子柳润美,当时被三个色狼欺负就应该及时报警,如果110接到报警赶去,现场抓获三个色狼,此时的邝天野就依然谈笑风生,不会永远地离开大家。他更加痛恨邬娜瑰,他认为是她暗中策划导演了这一幕又一幕,以达到分散警方追踪她的注意力。沈惠民又责怪自己既缺乏智慧,又轻敌冒险,只派邝天野、韦珞奇两个年轻警察进山侦查邬娜瑰和三个色狼的行踪,如果增加点警力,悲剧也许可以避免。他总觉得邝天野的牺牲与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想到这些,两条腿越来越沉重,跌跌撞撞,每往前奔跑一步,都感到十分吃力。
武圣强一边奔跑,一边怒骂。他觉得眼前的树在晃;竹在摇;山在颤;天在抖。他朝树奔去;他朝竹奔去;他朝山奔去;他朝天奔去。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只觉头重脚轻,两眼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栽去。
他身前身后的民警发现了局长的异常举动,赶紧伸手扶起了他,连连呼喊:“武局长!武局长!你要坚强些!你不能倒下去!”
武圣强被大家唤醒过来。他说:“我,我没有什么。我没有什么。我不会倒下。我不会倒下。”
大家说:“武局长!您是一局之长!这种时候,你千万要挺住。只有您挺住了,全局才能挺住。”
武圣强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说:“我没有问题。你们放心吧!不用扶我,赶快下山。湖南省财贸医院的救护车应该快到山下了。”
乌云从橘子洲上空飘过来,笼罩着岳麓山。漫山遍野,阴暗低沉。
武圣强他们面前的山路越发模糊不清。
一阵寒风,从湘江上空刮了过来。树林、竹林发出呜呜地啸叫。四面八方的乌云都朝岳麓山聚拢过来,越来越浓密,越来越厚重,越来越低垂,笼罩了整座岳麓山。
武圣强他们眼前的路也越来越模糊。他们眼前本来就没有路,为了抢速度,争时间,他们没有走前人已经走出的那条山间小路,而是从响鼓岭直线往山下冲,坡坎、溪沟、荆棘、怪石,全被他们踩在了脚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正行走到一片红枫林中。红红的枫叶,像被鲜血染透一般,秋风吹过,每一片红叶往下淌着一滴滴的鲜血。他们置身在血的海洋里。山路上铺满了红枫叶,每一脚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响,他们感觉是在血泊中行进,是在哭泣中行进。
一群鱼鹰从橘子洲上空朝岳麓山这边飞来,俯身掠过,发出“嘎嘎嘎”地鸣叫,令人听了肝胆刺疼,心肠断裂。
韦珞奇醒过来,跳下担架,奔向邝天野,嘴里哭喊着:“邝天野!你是为了我!你是为了我呀!”她不愿哭出“牺牲”二字。她不肯承认残酷的现实。
有人不让她接近抬着邝天野的担架。她拼命反抗。武圣强招呼:“不要拦挡她!”
武圣强理解韦珞奇的痛苦,但他的痛苦很难被人理解。他数次险些摔倒,他一次次挺住了,没有倒下去。他咬紧牙关坚持着,他命令自己:有种,你就不能倒下去。他率领着自己的队伍,终于抬着邝天野来到了岳麓山下。这时,湖南省财贸医院派出的急救车与他们相遇了。
医护人员立即把邝天野接上救护车,施行紧急抢救。
武圣强祈祷的奇迹未能出现。邝天野早已终止了生命。
横贯南北,穿越湖南大学城的新民路上,一片悲泣。
武圣强他们终于到达蓝天公安分局。跨进分局机关大门的一刹那间,武圣强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黑,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大家赶紧将他扶起,一声声呼唤:“武局长!快醒醒!快醒醒!你不能倒下去!全局的人都看着你。”
武圣强醒过来,顽强地站了起来。
其他几位局领导闻讯,都从四面八方赶来了。面对邝天野的牺牲,一个个都泪如雨下。他们对武圣强说:“武局长你不能被击倒!邝天野的父母来了,还要全靠你做工作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听了这话,身子一晃,又一次昏倒。
分管经侦、技侦工作的副局长蒋甘晴年纪轻力气大,他立即背起武圣强,奔向局党委会议室。
其他几位局领导都跟在后面。分管治安的副局长兼党委副书记游良心自然而然地挺身而出,站在一线指挥:“财贸医院的救护车还没有走吧!快把大夫和护士请过来。”
来到局党委会议室,武圣强又醒过来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对大家说:“我没事。你们不要管我。邝天野那里安排得怎么样了?”
大家回答:“你放心!具体事情有董江湖和沈惠民他们在那里安排。”
就在这时,剧烈的鞭炮声响彻了局机关大院,随之,低沉哀婉的音乐响起,悲痛欲绝的哭声一浪高过一浪。
董江湖和沈惠民他们已经将邝天野的遗体安置在分局机关的会堂里,哀乐、哭声,塞满了整个会堂。
武圣强听到鞭炮、哀乐、哭声,又陷入深深的悲痛中。他不相信邝天野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鞭炮、哀乐、哭声告诉他,这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严酷现实。其他几位局领导游良兴、蒋甘晴、迟正毅、郝星仁、仲德才、董江湖也都像他一样,为失去爱将痛心不已,但与他比较起来悲伤之情似乎有所不同,没有那么沉重。大家理解,他是一局之首,他承担的伤痛自然要沉重得多。
游良兴副局长对他说:“武局长!你也别太悲伤。干我们这一行的,谁都有随时壮烈的可能。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也会走上这条路。毛主席早就讲过,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只要是重于泰山的死,也是值得的。邝天野的确是个年轻有为的好民警。他的死是重于泰山的。我们为了表达对他的哀思,要把他的追悼会办得隆重、体面、热闹、壮观,向一切犯罪分子显示我们不倒的警威、庄严的警魂。”
蒋甘晴、迟正毅、郝星仁、仲德才、董江湖几位局班子成员,无不表示赞成。
蒋甘晴说:“要提升追悼会的规格,请省、市四大家的领导题写挽联,请分管公安工作的郎虎副书记主持追悼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迟正毅说:“要把市里最好的音乐队请来,演唱三天三夜。把追悼会的气氛搞起来,搞得热热闹闹。”
郝星仁说:“省委加强公安工作的文件下发后,公安工作的地位提高了很多。我们要把各大新闻媒体的记者请来,向他们介绍邝天野平时的优秀事迹和英勇献身的壮举,让全社会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进一步树立公安队伍的形象。”
仲德才说:“起码要组织上万人的送殡队伍。党政群、工青妇、文教卫、企事业单位、街道居委会,等等,各界都要派人参加。”
董江湖说:“全局民警着装,荷枪实弹,走在送殡队伍的前列。集中全局所有警车开道。”
游良兴说:“派专车去浏阳,从烟花鞭炮厂里直接购买,选最好的。不惜多花几个钱,重在树警威,铸警魂。”
武圣强几次想打断大家的话,都没有机会。每个人都发表了意见,目光都盯在了他脸上。他摇了摇头,说:“你们的意见我概不赞成。”
大家都感到不可理解,异口同声地对他问道:“为什么?”
武圣强说:“丧事尽量从简。人死不能复生。只要我们心里记得邝天野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
大家听了他这番话越发感到奇怪,越发觉得不可理解,都认为他的话与他的情绪不一致。
武圣强又说:“局里开个简单的追悼会就行了,千万不要兴师动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游良兴说:“那不行。那样太冷清了。邝天野的父母亲都会有想法,会感到寒心。他们的独生子为国捐躯,连个追悼会都不能让他们满意,那成何体统。”
武圣强说:“你们放心吧!我最了解邝天野的父母,他们会赞同我的安排。”
蒋甘晴说:“通知邝天野的父母亲了吗?”
董江湖马上接口回答:“暂时还没有通知。我是想等局党委研究了,对他们可能提出的条件,哪些能满足,哪些不能满足,定好口径和调子了,我再电话通知。”
几位局班子成员同时说:“赶快通知!赶快通知!”
游良兴说:“单发个通知肯定不行!必须派专人专车赶往宁乡,十分隆重地把邝天野的父母亲接过来。”
蒋甘晴说:“我亲自去接。先不能对两位老人说出邝天野牺牲的消息。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两位老人肯定经受不起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我就说到宁乡办案,是邝天野托我顺便把两位老人接过来。这样可能好一些。武局长你看行啵?”
武圣强暗暗咬了咬牙,说:“邝天野的追悼会由我来负责,具体由政工秘书室和刑警大队操办。至于邝天野的父母那里,也由我来通知。目前各项工作压力很大,你们以主要精力抓好各自分管的工作,这里有什么事,我会随时与你们通气。”
说着,他站起身,说:“我要回家里去一下。我先走了。你们也分头去忙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五十六章生前共铸警魂,来世还做同志
武圣强走了。游良兴、蒋甘晴、迟正毅、郝星仁、仲德才、董江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似乎不坚持自己的意见绝不甘心。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大家很快明白过来,自己的意见被武圣强毫不客气地否定。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冲着武圣强的背影发牢骚。
蒋甘晴说:“我发现他平时对邝天野就比较冷淡,莫不是抱有什么成见?”
董江湖说:“人家一条生命都献出了,开个追悼会还这么小气。”
游良兴说:“老武这个人平时不是这样的嘛!”
迟正毅说:“他既然要坚持这样,俺也没有办法。他是代理一把手,他说了算,副职旁边看。是好是歹,别人也不会怪俺,要怪,也只会怪他这个代理一把手。”
仲德才说:“老武太武断了。如果正式转正一把手,我们都成了他的摆设。”
郝星仁说:“他不让俺插手,俺不插手就是了。照他说的,俺几个都忙工作去吧!”
每个局党委委员都是鼻翘嘴歪,满脸不悦地甩手离去。
这时,整个蓝天公安分局被悲愤的气氛所笼罩。
闻讯噩耗的人们,都为失去一位年轻英俊、机智勇猛的警察痛心万分,单位、团体、个人,开始自发的送来花圈,排列在会堂两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副副挽联,从会堂里面挂出,一直挂到了局机关的大门口。
韦珞奇给邝天野送了一副血写的挽联:“生是湘江魂,死为麓山魄。”
她一直跪在邝天野的遗体旁,不肯离开分秒。她嘴里不停地呼唤着邝天野的名字。她不吃,不喝,也不搭理任何人,只一心与邝天野说话。前来吊唁的人们见了,越加为之掉泪。
沈惠民难过极了,同样用一副挽联表达了他对这位侦查英雄的思念:“英雄壮举惊天地,人间楷模耀千秋。”
彭金山给邝天野写了一副挽联:“短暂人生抒写不朽诗篇,一颗赤胆留给万古传颂。”
杜瓦尔为邝天野题写了一副挽联:“中华警坛豪杰,我辈心中雄才。”
符品仁送了一副挽联,挂在特别显眼的地方:“我失巨臂,国损栋梁。”
武圣强亲笔题写了一副挽联:“生前共铸警魂,来世还做同志。”
蓝天公安分局下属科、所、股、队、室,都送了花圈、挽联。
当天中午,武圣强亲自驾车,和他妻子柳文春一起赶到宁乡县,接来了邝天野的父亲邝富田、母亲耿云英。
武圣强和柳文春分别牵着邝富田、耿云英的手,步履沉重地踏进邝天野的灵堂。所有在场的人都肃然起敬,放声痛哭。邝富田、耿云英夫妇都是一身粗布衣服,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都是一脸悲伤的泪水。他俩见了每一个人都会主动伸出那一双结满了老茧的手,紧紧握着,只有一句话:“难为您!难为您!俺两口子下辈子还您的情!”说得每个人心里像针扎般地隐隐作痛,眼泪像决了堤的水,想堵也堵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韦珞奇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邝富田、耿云英两位老人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双手抱住两位老人的腿,嘴里连声呼喊:“爸!妈!我对不起您呀!是我害了您的儿子呀!”
邝富田、耿云英捧着她的头说:“崽呀!莫讲蠢话!”两位老人拉她起来,她长跪不起,哭着说:“爸!妈!从今以后,二老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就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要像天野那样孝顺二老一辈子!”
邝富田、耿云英哭着回应:“我的好女儿!有您这样的好女儿,是俺前世修来的福。女儿!你起来吧!你还跪着不起来,天野在那边也会不高兴的。”
这话说得所有的人都失声痛哭。
武圣强夫妇领着两位乡下老人,走到邝天野的遗体前,四个人都弯下腰,盯着邝天野的脸,浑身颤抖,泪水长流,泣不成声。四个人似乎都有很多话要对邝天野说,可谁也说不出一句。他们久久地凝视着邝天野那张稚嫩、英俊的脸,不愿离去。柳文春和耿云英几乎同时昏倒在地。这情景,令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放声痛哭。武圣强牵着邝富田的手,向邝天野作最后的诀别,然后,静静地肃立在灵堂右侧。耿云英苏醒过来,大家特意把她安顿在灵堂右侧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接着柳文春苏醒过来,大家劝她回家休息。她高低不肯。她坚持着,与耿云英手把手坐在了一起,相互“姐姐”“妹妹”地说着安慰话。说着说着,两人又泣不成声。
得知邝天野的父母来了,局班子成员游良兴、蒋甘晴、迟正毅、郝星仁、仲德才、董江湖都不约而同地来看望两位老人。他们拉着邝富田、耿云英的手,诚恳地征求他俩的意见,对局里有何要求,家里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困难,都只管提出来,局里能解决的一定解决,局里没有能力解决的,报上级党委、政府解决。
邝富田、耿云英夫妇与武圣强、柳文春夫妇对视了一眼,四个人又相拥而哭。哭了一阵,四个人又相互劝解、安慰:“莫哭。眼泪哭干也没用,天野他回不来了。”
邝富田、耿云英抹干泪水,对几位局领导连连说感谢,表示没有任何要求,表示不存在困难,表示绝不给组织上添麻烦。这两位老人的言行令几位局领导感动不已。他们在一起悄声议论:
“别看邝天野的父母是乡下人,比城里人的觉悟还要高多了。”
“就连应该得的抚恤费都没有提出来。两位老人太本分、太老实了。老实本分得让人心疼。”
“真是农民本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国的农民,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最值得敬重的人。”
武圣强内心痛苦,无心做任何事情,但因身份特殊,很多事情又不得不做。他现场听取了沈惠民对整个追悼活动的安排,表示满意,因为没有超出他规定的规模和底线,每一个细节都是按照他的意见和要求落实到位。沈惠民汇报完了,末尾用建议的口吻说:“武局长!我觉得整个追悼活动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社会上已经有人指责我们小家子气,不会办事。”
武圣强叹口气说:“排场做得再大,邝天野也回不来了。如果凭排场大小能换回邝天野的生命,我愿意倾家荡产。惠民啊!活人为死人讲排场,是为了给自己争脸面。我们不搞那一套。对邝天野最好的纪念,就是时时刻刻心里装着他,光大他的那种敢于斗争,不怕牺牲的精神。你说呢?”
沈惠民连连点头,说:“这道理我懂。只是太冷清了,我这心里不好受,就像时刻有把刀子钻心。”
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武圣强也泣不成声。
邝富田、耿云英越哭越伤心,怎么制止、劝解都没有作用。沈惠民对武圣强建议:“让两位老人离开这里,住进宾馆,他们不看到邝天野和这里的气氛,也许不会哭得这么厉害。”
武圣强点头表示赞同,他说:“不用住宾馆,吃住都安排在我家里。一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惠民说:“那样很不方便。会影响你们休息。”
武圣强说:“没关系。一则方便我们夫妇安慰两位老人,二则也为局里节省经费。”
说着,他和柳文春拉着邝富田、耿云英的手,准备离开灵堂。邝富田、耿云英高低不肯离开,坚持要多陪陪他们的儿子,日后阴阳两界相隔,再也见不到面了。武圣强劝道:“哥哥!嫂子!这人啦,一旦走了,就再也不能回来了。你们留在这里的时间长了,反而会影响天野的魂魄升天堂。你们走了,他才会安心地去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哽咽着,再也无法往下说。
韦珞奇双手抱着邝富田、耿云英,边哭边劝:“爸!妈!您二老就听武局长的安排吧!天野生前最敬重的领导就是武局长。您二老听武局长的,天野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满意。这里有我替二老陪伴着天野。二老这么远赶来,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还是听武局长的,先去休息一会吧!”
邝富田、耿云英被深深感动了,搂着韦珞奇大哭,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沈惠民建议:“武局长!要不由我带二位老人去邝天野的房子里看看,清点清点天野的东西。”
沈惠民的本意是不想让两位老人去武圣强家里,给他增添负担,影响休息。
武圣强说:“不用了。邝天野除了几件换洗衣服,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有什么清点不清点的。”
邝富田、耿云英说:“是的!是的!不过,他穿过的那些衣服,俺想带回去。看到他的衣服,就像看到了他本人。”
说着,两位乡下老人又泣不成声。
韦珞奇边哭边说:“爸!妈!天野留下的那些东西我会替二老收拾好,一件不少的送回老家。请二老放心!”
邝富田、耿云英这才勉强同意离去。
武圣强、柳文春夫妇领着邝富田、耿云英往自己家里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目送他们远去。他抹干眼泪,马上召开专案组会议,对下一步的侦查工作进行了部署。他一心想尽快为邝天野报仇。
会上,符品仁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他说:“我们要想为邝天野报仇雪恨,首要的一步就是锁定三个色狼的犯罪证据。他们曾企图强奸柳润美。我觉得应该请柳润美对这三个家伙进行秘密辨认,尽早确定这三个家伙的真实身份。”
杜瓦尔说:“不用柳阿姨辨认,就凭他们残忍地杀害邝天野这一条罪行,就可以判这三个家伙一百次死刑。”
符品仁说:“我们不能凭感情用事,要按法律程序操作。”
彭金山说:“辨认这一步工作是肯定要走的。我建议先由桃放明辨认。桃放明不是被那三个家伙强暴过吗?她对他们留下的印象肯定更直接、更深刻。”
符品仁说:“我仍然坚持柳润美先辨认的意见。理由很简单,她最先与三个色狼面对面的接触,她又是我们民警的家属,提供的证词更可靠,更可信。”
平时很少与人发生争执的彭金山此时也不退让,他说:“我坚持先要桃放明进行辨认。理由很简单,被那三个歹徒强暴过的人,辨认三个歹徒绝对不会出错。”
符品仁说:“你怎么知道柳润美她就没有被那三个歹徒强暴过呢?”
彭金山毫不示弱:“你怎么知道柳润美她就一定被那三个歹徒强暴过呢?她自己不是说了,因为桃放明的挺身而出,帮助她躲过了那一劫。你为什么瞎猜疑,不尊重事实说话呢?”
符品仁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彭金山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说:“你胡说!”
彭金山说:“你胡说!”
沈惠民从来没有见过他俩这样红脸,更没有见过他俩这样争吵。他说:“你俩别吵了。都是为了工作,何必吵得脸红脖子粗。”
符品仁说:“那你说怎么办吧?”
彭金山说:“你是大队长,我们听你的。”
大家都看着沈惠民,异口同声地说:“你是一队之长。你作决定吧!”
沈惠民本可以一锤定音,因为自己的妻子夹在其中,他显得有点为难。他说:“大家举手表决吧!”
彭金山说:“这点小事还搞什么民主?你有权说了算。”
沈惠民不知彭金山今天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他问:“小彭你今天怎么啦?”
彭金山说:“我不怎么!我爱打抱不平。”
符品仁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说:“我没什么意思!你认为有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符品仁说:“你能用这样的口气与我说话吗?你还有没有一点上下级观念?”
沈惠民赶紧制止。他说:“还是大家举手表决吧!”
表决结果:先由桃放明辨认。
彭金山从刑事拘留所里将桃放明请了出来。
桃放明问:“我该交待的全都交待完了。你们还找我干什么呀?”
彭金山对她说:“我们抓到了三个歹徒,请你去看看,是不是强暴你的那三个家伙。”
桃放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问:“你是说那三个色狼被你们抓住了?”
彭金山点头:“对!我们抓住了三个歹徒。是不是那三个色狼,还需要你辨认指证。”
桃放明问:“三个歹徒现在何处?”
彭金山说:“被关押在审讯室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说:“我想你们不会搞错,一定就是那三个家伙。是谁抓住的?真是大英雄呀!”
彭金山难过得答不出话。
桃放明又问:“是哪个英雄抓住三个歹徒的呀?”
彭金山哭着回答:“邝天野。可是邝天野他……他……”
桃放明问:“邝天野他怎么啦?”
彭金山说:“他为了抓住这三个歹徒,献出了他年轻宝贵的生命。”
桃放明一听这话,惊讶得双腿挪不开步。她问:“是三个歹徒杀害了他?”
彭金山回答:“其中一个歹徒朝韦珞奇开黑枪。邝天野为了掩护韦珞奇,自己连中三枪,每一枪都是致命地方。”
桃放明又吃一惊。她恨恨地说:“没想到这帮家伙手中还有枪。没有人性的东西。”继而她又难过地对彭金山说:“你的同事被那三个色狼杀害,也是为了我呀?这叫我下半辈子一天也不得安生。我要跟你去见那三个色狼,我要一口一口地咬死他们,为你的同事邝天野报仇。”
桃放明说着说着,早已泣不成声,因为她觉得她也是杀害邝天野的凶手之一。她接到余非英的命令:要她与三个强奸犯一起残害柳润美,而后给沈惠民发短信息求救,以分散他的注意力,给邬娜瑰创造逃离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机会。桃放明出于对沈惠民的敬重感恩之情,解救了柳润美。她此前并不知道三个强奸犯是什么人,余非英也不让她知道。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会出现这种局面。她如果早一点迷途知返,主动向公安机关揭发余非英、邬娜瑰,及时把这帮家伙抓起来,邝天野就不会丢掉一条性命。她越想越愧疚,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她大哭一声,晕厥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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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山路上,秋风卷起落叶、断草,旋起一道道风柱,升向天空。几只乌鸦在低空中盘旋,落在树梢上,发出“哇哇”地鸣叫。柳润美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是一种不祥之兆,她进山的脚步迟疑了。她拾起路边草丛中的一个“春柳湖红菱营养水”的塑料瓶子放进竹筐里,她的手触到了事先放在里面的那把菜刀,她不再犹豫,若是再遭遇那三个色狼,她就要砍死他们,与他们同归于尽。她壮起胆子,踏着弯弯山道往前行进。这条山道两旁被扔弃的废品比别的地方多,她不愿放弃。她一边拾起废品,一边警惕地注意周围的动静。
她突然听到三声枪响,吓得双腿发软,跪在了山路上。枪声过后,她听清了韦珞奇的哭声。她听清了哭声中包含的内容:邝天野因与三个色狼搏斗而壮烈牺牲。她浑身如遭雷打电击,顿觉树在摇竹在晃,山崩地裂,两眼漆黑,浑身发软,晕厥在山路上。
秋风呼呼吹过,乌鸦“哇哇”鸣叫。
柳润美醒过来,丢下她捡的两筐废旧物品,发疯似的奔向蓝天公安分局。她摔倒了,爬起来,哭着往前跑。跑几步,又摔倒,她又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她边跑边想:这人为何就比不上树木竹子花草呢?一条生命转眼间就没有了。一个有说有笑的邝天野,歹徒朝他开枪,他倒下就起不来了。不会!她不相信。邝天野是个好青年,他一定会像岳麓山上的树木竹子花草,四季常青,常开常艳,永远不倒。她嘴里念叨着:“天野不会死!天野不会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她艰难地奔跑着,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浑身上下,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片,跌跌撞撞,终于踏进了蓝天公安分局的大门。她不顾一切地冲进灵堂,抱着邝天野的遗体,发出震天撼地的哭喊:“天野!我的天野呀!是我害死了你呀!是我害死了你呀!死的应该是我,不应该是你呀!老天爷呀!你怎么瞎了眼睛,不保护好人,不惩罚坏人,你是干什么的呀?”
几位守灵的年轻女警察强行将柳润美拉开,劝慰她:“柳阿姨!这不是您的错。都只怪犯罪分子太凶狠!”
柳润美呼天抢地,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挣脱女警察的手,又扑向邝天野的遗体,呼喊着要邝天野回来。
几个守灵的年轻女警内心也很痛苦、也很难过,一直不停地流泪,此时却要想尽千方百计,寻找恰当的语言安慰柳润美,这越发加深了她们内心的痛苦和难过。她们不仅无法安慰柳润美,反而一起抱着柳润美哭成一团,加重了蓝天公安分局机关里的悲痛、哀婉与凄怆气氛。
柳润美的眼泪哭干了,声音哭哑了,昏倒在邝天野的棺椁旁。
这时,符品仁来到灵堂,见此情景,对守灵的几个年轻女警察说:“你们不能老是这样哭个不停,要放坚强些,重要的是化悲痛为力量。你们抬着柳润美,赶快跟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年轻女警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解地问:“你要干什么?”
符品仁说:“要她辨认那三个歹徒。”
几个年轻女警察说:“你也不掂量掂量,她这个样子能行吗?”
符品仁说:“时间紧迫,不行也得行。只有她对这三个家伙作出确认,才能尽快启动法律程序。”
几个年轻女警察一听是这个原因,自然二话不说,抬起柳润美,跟着符品仁,奔向办公楼,来到刑警大队办公室。
沈惠民赶紧迎了上去,他见妻子不省人事,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喂到她嘴唇边,轻声呼唤:“柳润美!柳润美!你醒醒!你醒醒!”
沈惠民一边轻声呼唤,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柳润美嘴里喂水。
柳润美咽了几口水,慢慢睁开了眼睛。她从面前这些熟悉的面孔中搜寻,她没有看到要找的人,又大声哭喊起来:“天野!天野呢?天野为何没来?”
她一边呼喊,一边挣扎着坐起身子,伸出双手,痛苦地呼喊:“天野你不能走!你要回来呀!”
所有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难过,都一起默默地流泪。
沈惠民拉着柳润美的手,轻声对她说:“你先别哭。你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必须抓紧去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润美捶着桌子,泪流满面地说:“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要天野回来。”
沈惠民说:“你冷静点。天野是不能回来了,但我们要尽快为天野报仇呀!现在需要你配合做的一件事,就是辨认坏人,给天野报仇。”
柳润美站起来,说:“好!要报仇!我要为天野报仇!”说着,她身子连连摇晃,又差点倒下去。
沈惠民和大家一起连忙扶着她坐下。
柳润美抓着沈惠民的手,哭得天昏地暗。
沈惠民对她说:“邝天野是好样的。他和韦珞奇与三个歹徒搏斗,把他们一个一个抓起来,分别铐在了枫树上。”
柳润美问:“那三个歹徒呢?你让我去杀了他们。”
沈惠民说:“这三个家伙都被关在了局里的刑事拘留所。他们曾经欺负过你。马上就会把他们押到这里来。你别哭了,揩干眼泪,等那三个家伙到了你面前,你要仔细辨认,看看是不是曾经欺负你的那三个歹徒。”
柳润美听了这话,内心暗暗一怔。要她当着沈惠民的面辨认三个色狼,她十分害怕。她遭到三个色狼的强奸后,她觉得自己今生今世做了一件永远对不起沈惠民的事。她内心十分痛苦。她想对沈惠民说明真情,但又没有勇气,不知如何开口,特别担心沈惠民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深爱她了。她什么都可以失去,但不能失去沈惠民对她的信任和对她的真爱。等下那三个色狼见了她,要是当着沈惠民的面说出轮奸她的事,沈惠民怎么能承受起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的脸面往哪里放?他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今后在人前怎么抬得起头?难道为了顾及这些,她就不接受辨认三个色狼的任务?这是为了尽快惩治罪犯,替邝天野报仇呀!天野为了她,为了大家过安生日子,连性命都不要了。只要能够为年轻的英雄报仇,她什么都敢做。她顾不了她和沈惠民的那么多了,立刻答应了沈惠民的要求,对三个歹徒进行辨认。她背过身,擦干脸上的泪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镇定了一下情绪,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美丽,都要精神硬朗。她对沈惠民说:“走吧!我跟你去辨认那三个家伙。安排在哪里辨认?”
沈惠民说:“就在这里。你透过这个窗户,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审讯室里的歹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彭金山押着一个身坯高大,壮实如牛的歹徒走进了隔壁的审讯室。这个歹徒脸上擦破了皮,涂了药水,并无大碍。他朝审讯室四周打量。
彭金山对他这种态度极为不满,对他喝道:“听我的口令。”
这牛似的歹徒一怔,立刻变得老老实实。
彭金山对牛似的歹徒下令:“立正!”
牛似的歹徒赶紧双脚并拢,做出立正的样子。
彭金山又对歹徒下令:“向前看!”
牛似的歹徒睁大眼睛,看着前面。
彭金山再次对歹徒下令:“向前三步走!”
牛似的歹徒机械地往前走了三步。
彭金山对歹徒提高了嗓门下令:“向后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牛似的歹徒身子晃了晃,差点倒地。
彭金山咆哮:“向左转!”
牛似的歹徒浑身打战,连忙转动躯体。
彭金山怒吼:“向右转!”
牛似的歹徒慌乱中转了一个圈。
彭金山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他背过身,目光投向隔壁柳润美所在的办公室。他看清了柳润美脸上的表情和作出的反应。他转回身,面对牛似的歹徒,大声喝道:“滚!滚你妈的蛋!”
牛似的歹徒低着头朝审讯室门口走去。他曾多次进宫,算得上洞庭湖里的老麻雀,可还从来没有接受过今天这样的审讯,他搞不明白彭金山命令他转来转去的目的。
杜瓦尔早在审讯室门口等着牛似的歹徒。他一把抓住歹徒戴着铐子的手,押着往刑事拘留所走去。
彭金山走进隔壁办公室,对柳润美问道:“柳姐你看清楚了吗?”
柳润美点头:“看清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又问:“的确是这个家伙?”
柳润美回答:“没错!这个家伙最凶,简直像头疯牛。”
沈惠民站在一旁没吭声,可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头疯牛就是曾三次被他送进监狱的牛宝强。
这时,杜瓦尔已将“满脸横肉”的歹徒带到了审讯室门口。
彭金山接过“满脸横肉”的歹徒,命令他走到审讯室中间站住。
“满脸横肉”歹徒乖乖照办。
彭金山又对这个歹徒连连下达命令,不留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每一道命令出口时,眼前就浮现出邝天野那迷人的笑脸,耳畔就响起邝天野那爽朗的笑声。他内心像针扎,隐隐作痛,他恨不能一口生吞了面前的歹徒。他理智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完成肩负的使命。最后,他指着审讯室门口,对“满脸横肉”歹徒吼道:“快滚!”
杜瓦尔带走了“满脸横肉”的歹徒高凡成。
彭金山又来到了隔壁办公室,走到柳润美面前,问道:“柳姐!是这个家伙欺负你吗?”
柳润美点头,声音低沉地回答:“是的!这个家伙最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听了发誓似的说:“我要他不得好死!”
这时,杜瓦尔又带来了“黑炭”歹徒,候在审讯室门口,等着彭金山调遣。
彭金山瞪大愤怒的眼睛,盯着这个家伙,恨不能扑上去将其掐死。这家伙没有了杀害邝天野时的那种疯狂,表面装得极其老实,就像一只刚从水里爬上岸的狗,可怜巴巴的样子。彭金山指着他吼道:“你给老子滚过来!”
“黑炭”歹徒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浑身战抖着,一步一步地移到了审讯室正中间。
沈惠民在暗处盯着“黑炭”,果真是毒枭秦有生,是三人团伙的为首者,是团伙中最歹毒的一个。三次进监狱改造,不但没有丝毫转变,反而更加凶狠了,这次竟然枪杀了邝天野。他真恨不得一枪将其击毙。
彭金山不停地给秦有生下达命令:
“立正!”
“向前看!”
“向左转!”
“向右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向后转!”
“跑步走!”
“……”
“黑炭”歹徒秦有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头满脸流汗,他听不清彭金山下面的命令,站住双脚,抬手连连往脸上抽耳光,嘴里骂自己:“我不是人!我真的不是人!我是畜生!我罪该万死!”
彭金山手指审讯室门口,瞪大血红的眼睛,对他吼道:“滚!给老子滚!”
杜瓦尔押解着“黑炭”歹徒秦有生走向刑事拘留所。路上,他看看前后无人,狠狠地踹了“黑炭”歹徒秦有生一脚,骂道:“你这猪一样的东西。你还我兄弟!你还我兄弟!”他骂着,呜呜地哭了。
这时,审讯室及其相连的办公室里,一片抽泣声。彭金山直直地站立在审讯室中间,满脸泪水长流。他喘过一口气,走到隔壁办公室,挨近柳润美身边,低声问道:“柳姐!你肯定是这家伙?”
柳润美一边擦泪,一边点头。她语气愤恨地说:“我敢肯定!这家伙最毒!”
话没落音,柳润美两眼发黑,身子一歪,又一次昏倒在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五十八章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一旦决心下定再难也能从容镇定
从殡仪馆送别邝天野回到局里,柳润美一下汽车就昏倒了。沈惠民赶紧将妻子一把扶起,搂在自己怀里,来到刑警大队办公室。他给她嘴里一滴一滴地喂水。柳润美苏醒过来,嘴里喊着:“天野!天野!是我害了你呀!”
沈惠民本想要她去看看邝天野的父母,但见她那异常痛苦的样子,担心她在邝天野的父母面前会哭得更伤心,他心里实在不忍,就对妻子说:“这两天你也太累了,我用摩托送你回家休息。”
柳润美说:“你这里好多的事,怎么能丢开。我自己回去。”
沈惠民觉得妻子的情绪有些异常。他想这也正常,俗话说得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妻子面对曾经欲对她施暴的歹徒,情绪激动、难受,这是可以理解的。她想到邝天野为追捕三个歹徒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心里肯定自责不安。他对柳润美说:“从这里到家中,有十来里路,你这个样子怎么走得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柳润美说:“我走惯了路,没关系的。你要好好安慰邝天野的父母。”她说不下去,眼泪长流。
沈惠民叹了一口气,对她说:“这种时候,说什么话也没有作用。邝天野是好样的。这么年轻就牺牲了。父母心头的肉被挖走了,做父母的眼泪哪里哭得干哟!哎!太可惜了!太痛心了!都怪我!”
说着,他声音哽咽。
柳润美眼里不停地流泪。
沈惠民又安慰妻子:“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严惩那三个歹徒。”
柳润美边哭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对妻子说:“你和桃放明提供的证据材料翔实有力,对严惩秦有生、牛宝强、高凡成那三个歹徒能够起到重要作用。”
柳润美点头。
这时,隔壁审讯室里传出了彭金山的吼声:“你还要等什么?赶快向检察院报捕!桃放明也证实了对她进行强暴的就是这三个家伙,她已经肯定地告诉我们,这三个家伙烧成炭,化成灰,她都认得出他们的真面目。她也说了,最狠毒的就是那个黑炭歹徒秦有生。一定要他偿还血债!”
符品仁拍了拍彭金山的肩膀,说:“我也跟你一样,为邝天野的牺牲感到莫大的悲痛,但我们是代表国家执法,不能感情用事。要重证据。这三个家伙的口供还不一致,我们还要继续审讯。”
彭金山抓住符品仁的衣领,一边大哭一边怒吼:“这三个家伙开枪打死了邝天野,这还需要审讯吗?这难道不是铁的事实吗?一个曾经遭到这三个家伙强暴的女人,一个曾经受到这三个家伙欺负的女人,都辨认证实了他们的真面目。这难道还不能成为证据吗?”
符品仁掰着彭金山的手,说:“你冷静一点行不行?邝天野牺牲了,你以为只有你悲痛,我就无动于衷是不是?法律是有程序的嘛!”
彭金山松开符品仁,走到审讯室一角,嚎啕大哭。
杜瓦尔蹲在审讯室的另一角落里,痛哭不止。
沈惠民流着伤心的泪水,先走到杜瓦尔面前,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到彭金山那里,他对他俩说:“泪水、愤怒,替我们报不了仇。我们要振作起来,把这桩案子办成精品铁案,才能真正为邝天野报仇。”
整个审讯室被哭泣声淹没。
这情景,柳润美不忍心看下去,这争吵,柳润美不忍心听下去,她默默无语地朝门外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赶紧追上去,把柳润美送到蓝天公安分局大门口。他还想送一程,柳润美高低不肯,推着他打回转。
沈惠民只得依了她。夫妻依依不舍,挥手告别。柳润美走出很远,还回过头张望沈惠民的身影。沈惠民没有回头,赶紧去处理那堆成山的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里,柳润美的精神变得异常痛苦。她总是想:为了追踪那三个强奸犯,邝天野献出了年轻宝贵的生命,这都是因为她而引起的。她后悔不尽。同时她知道:三个强奸犯的落网,就意味着她被这三个家伙强奸的事,再也瞒不住沈惠民了。这些天,柳润美由于在沈惠民面前隐瞒了自己被三个歹徒强奸的事,一直心事重重。她在沈惠民面前失去了往日的开心和欢笑,性格也大变,热情开朗的她,整日郁郁寡言,闷闷不乐。她一有时间,就要洗澡,仿佛身上有着永远也洗不去的污垢。她洗澡的次数明显增多。沈惠民偶尔回家,对妻子身上的这种变化有所察觉,但他没有去多想。
时间越往后移,柳润美越承受不了这种精神的痛苦。她感觉到自己永远对不起丈夫、永远对不起儿子、永远对不起整个世界。她被三个歹徒强奸的事一旦传扬出去,她没有脸面见人事小,关键是丈夫、儿子在人前永远抬不起头。这给他们丢脸呀!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没有脸面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随时会受到别人的耻笑、讥讽,随时会遭到别人的白眼、冷漠。
几天来,柳润美内心斗争异常痛苦。她左思右想,只有以死,才能换回骨气,换回忠贞,换回脸面。她也明白,她的死,肯定会给丈夫、给儿子带来痛苦,带来悲伤。她权衡再三,总觉得她死的价值,比活着的价值要大。她抱定了一死了之的决心。
柳润美下定了死的决心后,她变得很平静。
11月3日下午,柳润美捡废品回到家,她找出纸和笔,给自己泡上一杯金牛山云雾茶,坐到桌子前,给丈夫和儿子写遗书。
她写着写着难以控制住情感,眼泪像奔涌的金牛山泉水不断线地流出,淌在脸上,一串串地往下落。她生怕洒在纸上,拿起毛巾不停地擦。她干脆放下笔,离开桌子,把头埋在棉被里,放声大哭了一阵。
她理智地控制住感情,控制住眼泪,重新回到桌子前,提笔写遗书。她一口气写下了留给丈夫、留给儿子的话,中间没有停顿,也无需太多的思索,一腔深情泼洒在纸上。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手捧遗书,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没有一个要改的字,没有一句要改的话。她将遗书紧紧地捂在胸口,大约捂了几分钟,然后才轻轻地放回到沈惠民的写字台上。
她站起身,环视室内,她与丈夫、与儿子共同生活的一幕幕顿时像湘江上的流水,从她眼前哗哗流过。日子虽然清贫,但充满了欢乐;日子虽然平淡,但不缺少情趣;日子虽然艰难,但享受到了收获。由于这几天突然发生的一些事情,迫使这屋子里的一切发生了改变。人生是多么的无常。生活充满了变数。命运总是受社会的支配,个人难以把握。她深深体会到:人自来到世界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她不能多看了,她不能多想了。既然下定决心要走,就要走得干脆利落,走得洒脱自如,走得气势磅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润美不再流泪。她不想流泪,她不能流泪。她微笑着在室内走来走去。她考虑离开这个世界的种种办法。最后她选择从水上离去。她从水上来,就应该从水上去。她人生最喜爱的是水;最离不开的是水;最有感情的是水。她在水上出生,她在水上成长。水给了她志气;水给了她智慧;水给了她阳刚;水给了她温柔。她与沈惠民结婚后虽然进了大都市生活,但她每晚都梦见自己依然生活在春柳湖,与碧水、鱼鹰、春柳做伴。春柳湖的水、洞庭湖的水、湘江的水、长江的水,溶入了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中。她生为水上人,死为水上魂。她要躺在水的怀抱里,走向另一个世界。她也只有回到水里,才能洗去三个歹徒在她身上留下的污垢。
柳润美浑身轻松,对眼前的这个世界已无任何留念。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一旦决心下定,再难也能从容镇定。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赴死更难,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比赴死更轻松。此时的柳润美,脑海里所有的痛苦已经荡然无存,精神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愉快过。她潇洒地在家里走了一圈,把丈夫、儿子的照片擦了擦;给养的几盆花浇了一遍水;在那张可升可降的特殊床上坐了坐。然后,她站起身,轻盈地走到家门口,拉开门,反手把门带上,落锁,钥匙按老规矩放在花缽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她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
柳润美一直从橘子洲头,步行到湘江一大桥。
她走向大桥中间,遇见任何一个人,她都是面带微笑,不是那种做作的微笑,而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微笑,每一个笑纹中含满了蜜意与真诚。
她站在湘江一大桥的最高点,满面春风的观察桥下的江水。夕阳下的湘江,波光粼粼,像撒满了金子,两岸的倒影映入江中,岳麓山、橘子洲、春笋般密布的高楼大厦,仿佛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鱼儿跃出水面,宛如湘江发出的会心微笑。她觉得江水实在太美丽、太诱人,她想与之亲吻,与之拥抱,与之融为一体。
此时,她听见湘江上游传来一阵十分耳熟的渔夫号子:
抓住纲,嗨哟嗨!
撒大网,哟嗨哟!
江水深,嗨哟!嗨哟!嗨哟哟!
鱼儿壮,嗨哟!嗨哟!嗨哟哟!
长篙一竿拨激流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举世无双湘江郎嗨哟嗨!
两只鱼鹰“呀呀”地鸣叫着,从她眼前掠过。
耳熟的渔夫号子渐渐拉近,又渐渐远去。
渔歌声穿过湘江一、二、三、四大桥,朝下游飘去。渔歌声越远,越传来揪心的情感。
柳润美不忍心往下听,她生怕渔夫的号子扰乱了她的行动计划,她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柳润美依然望着湘江水,脸上笑得格外甜,笑得格外美。
她身边过往的行人,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被她的美所吸引,都贪婪地多看她几眼。就连过往的大车小车,都放缓了速度,有的还赶紧拿出照相机,伸出车窗,抢拍下这幅美景。
夜幕合围,桥灯初放。
柳润美爬上大桥栏杆,纵身朝滔滔湘江跃下。那一瞬间,她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满头黑发飞扬,俨然一只鱼鹰从天而降,扑向水中捕捉目标。
顿时,桥上的行人围拢一团。
桥上的车辆堵塞一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有人跳进湘江啦!”
“一个美女投江啦!”
“快!快救人呀!”
“快来救人呀!”
……
沈惠民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回家了,与柳润美也没有任何联系。他心里一直牵挂着柳润美,想找个机会回家看看,被刑警大队的工作缠着,总是抽不开身。
11月3日傍晚,沈惠民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空余时间,他打算回家看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柳润美此时正从湘江一大桥飞身跳下。
沈惠民回家前,首先习惯性地来到办公室,看看有没有穿脏了的衣服要带回家。他一眼看到办公桌上的电脑,像被磁石吸引了似的走了过去。他这几天只顾了忙工作,没有顾得打开电脑上网看看。他很想浏览一下国内外的动态,便不由自主地伸手开启了电脑。
沈惠民打开网页,弹出的首条新闻令他大吃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凌晨4时许,湖南丰阳市明珠区一栋8层楼四合院式的商住楼发生重大火灾,现场居民全部及时疏散。上午8时37分,8层高楼部分倒塌,丰阳市消防支队2名消防官兵当场牺牲。到下午17时30分止,大约有10多名消防官兵被压在废墟中。现场另有消防官兵9人、保安人员1人,新闻记者4人受伤。由于疏散及时,居民与现场群众无一伤亡。目前,抢救工作仍在进行中。
沈惠民看了这条新闻,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我的天啦!”他瞪大眼睛盯着电脑显示屏,脑袋顿时像注满了水,飞速胀大。他儿子沈心柳是丰阳市消防支队的一名消防战士,入伍两年,每当该市发生重大火险,灭火救灾队伍中总少不了他儿子的身影。此次肯定不会例外。他想:既然儿子随支队官兵一道开赴了救火第一线,是当场牺牲,是被压在了废墟中,还是仍在举着水枪灭火?他不知儿子的情况如何。他像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最担心的是儿子的安危。他希望儿子化险为夷。
他急切地想知道儿子的真实情况。他无法克制自己,赶紧给丰阳市消防支队值班室打电话。对方回答:沈心柳的生死情况不明。有关方面快速组织了力量,正在现场全力搜救遇险官兵。
沈惠民听了对方的答话,心脏跳得更加厉害,额头上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他不便多问,他知道此时问得再多也没有丝毫作用。
他放下话筒,冲出办公室的门,扯开步子往家里赶,他要把这消息告诉妻子,夫妻俩好好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沈惠民骑着那辆摩托,驶上了枫林路。他转念一想,不能把这消息告诉妻子,那样会把妻子急疯。他不但不能把这消息告诉妻子,相反还要想方设法瞒着妻子。他想:要想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到儿子的真实情况,只有自己立即赶往丰阳市。他打算骑着摩托直奔长沙火车站。
他没有行进几步又立刻改变了主意。他不能去丰阳市。儿子既然选择了消防事业,就肯定要流血,要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两年前应征入伍时,他们全家对此有过充分讨论,应该说早有思想准备。如今危险真的来了,必须勇敢面对,并不会因为他赶到丰阳市,就能够给已经发生的结局带来改变。目前,全局上下都沉浸在邝天野牺牲的悲痛之中,都希望尽快查清事实真相,把三个歹徒送上审判台。他不能丢下案子不管,必须尽快满足全局民警的愿望。他此时去丰阳市打探儿子的近况肯定不妥,但他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对儿子的牵挂。他想了想,有了两方面都顾全的办法。他自己留下来继续办案,委派妻子尽快赶去丰阳市。他原先想把丰阳大火的事隐瞒下来,不让妻子知道,看来这是很不现实的。这是震惊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大事,所有新闻媒体都作了报道,他想瞒住妻子是不现实的,还不如干脆把实情告诉妻子,然后委派她连夜赶去丰阳市,了解儿子的近况。
沈惠民主意拿定,便立即赶往橘子洲头的家中。
他骑着摩托在湘江一大桥上行进,看到桥中间围了很多人。他以为出了交通事故。他没有凑过去看。他相信交通警察会及时赶来处理。他手中的摩托往右改变了方向,驶出湘江一大桥桥面,沿水泥坡道急驰,直奔橘子洲头的家中。
他一边在门前那棵大樟树下停放摩托车,一边朝门里喊道:“美美!你快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门关闭着。门里没有回音。室内没有灯光。
沈惠民以为妻子早早地睡了。他有点纳闷。妻子从不这么早睡觉的呀!莫非身体不舒服?他急步跨上台阶,走近门口。他抬手敲门,一边敲,一边呼喊着妻子的名字:“美美!我回来了!”
门里没有应答。
沈惠民这才发现房门紧锁。他想:妻子会去哪里呢?他得不出回答。因为妻子从来没有到别人家串门的习惯。沈惠民十分着急,心里越加觉得不安。他赶紧移开花盆,拿起那片门钥匙,开门进屋。他眼前一片黑暗。
“美美!我回来了!“
沈惠民实在想不出妻子外去的理由,他总以为她此时应该在家里,一定是出于什么特殊原因,早早地睡下了。他的呼唤一声比一声高:“美美!你这么早就睡了?”
沈惠民没有听见回音。他打开电灯。房子本来就面积不大,总共才29平方米,加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一切都呈现在他的视线内。他心里一阵紧张。他没有看见柳润美的影子。他猜不出柳润美会在这个晚上去哪里。
他在室内转了一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转这一圈。就是因为他转了这一圈,很快发现了柳润美给他留在写字台上的那封遗书。
开始,沈惠民不明白妻子为什么给他留下这封信,他双手捧起,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而是妻子留给他的遗书。他浑身紧张。他不相信这是一封遗书。他再次从头至尾细看。
惠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告诉我在岳麓山南坡抓了三个歹徒,马上就要押到刑警大队审讯室,要我辨认。我理应非常高兴;你也一定以为我会非常高兴。你可能没有发现,我当时的表情很平淡。我内心的复杂感受是没有人能够了解的,也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的。整个辨认的过程,我如同被架在火山上烧烤。我除了像大家一样痛恨、痛苦之外,我还多一层惭愧与自责。彭金山在明处调动三个歹徒变换着不同的角度,目的是为了让我看得准确无误。其实我只看一眼就足以认定他们的真面目。一天之内,我两次与这三个家伙遭遇。第一次他们三个轮奸了我,第二次他们又要强奸我时,是桃放明以牺牲自己的尊严为代价,保护了我的尊严。这帮没有人性的东西,害了我,害了桃放明,这都不足以枪毙他们。没想到他们害死了邝天野。多么年轻有为的生命呀!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没有别的能够替代,不过像我这种人的生命除外,因为我的生命是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的。与邝天野不可相比。你一定要尽快将这三个歹徒绳之以法,替邝天野报仇雪恨。
我是怀着不舍的心情与你和儿子心柳永别的。我的确不想走,但我必须走。如果有缘,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我实在太累了。我不想多说了。让我紧紧地拥抱你。请你一定要照护好我们的儿子!这是我最后对你的拜托。请转告我的好儿子,妈妈对不起他!
当你看到此信时,我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世界,永远地离开了我亲爱的丈夫,永远地离开了我可爱的儿子。请你不要难过。我在另一个世界关注着你和儿子,深爱着你和儿子。我会时时刻刻祈求菩萨保佑你和儿子平安幸福!
惠民!永别了!
真爱你的妻:润美
xxxx年11月3日
沈惠民心头发慌,双手颤抖。他没想到会突发这样的事情。他这时才联想起了柳润美近些日子在他面前表现出的种种异常举动,说过的种种异常言语。他责怪自己太笨了,太自私了,从没把妻子的异常言行放在眼里,更没放在心里,只晓得一门心思破案,结果自己家里竟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案。他此时突然感悟到,平时花适当的时间和精力关心好自己的家人,也是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社会和谐的重要音符。他不能失去润美。他不能没有润美。他要把润美找回来。但他不知道润美的去向。
沈惠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和判断妻子会采取何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首先一个水字浮现在他脑海里。他默默自语:对!润美她一定会选择水上离去。她对水有着深厚的感情。一则她生在水乡,长在水乡;二则她极爱洁净,容不下一丁点灰尘,只要她觉得哪里有一丝灰尘,她就会用水狠狠地洗净。沈惠民深信,妻子在最后的时刻,一定会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她深爱的水。
沈惠民想到此,心里一战,刚才回家时路过湘江一大桥看到的人群成堆的情景浮现在他眼前。他想:莫非润美选择从湘江一大桥上投江?他想到这一层,又害怕,又着急。他一个箭步冲出屋门,冲进黑夜,冲到门前那棵大樟树下,跨上摩托,驱开沉沉夜雾,奔向湘江一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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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惠民远眺湘江一大桥上,灯光朦胧,忽闪忽现,什么也看不明白,什么也分不清楚。随着摩托飞驰,他离湘江一大桥越来越近,渐渐看清了桥上灯光的不同层次、不同颜色,整个大桥就像一道横空出世的彩虹,那奔流不息的车灯,宛若彩色波涛涌动。沈惠民睁大双眼,想看清桥面上的人群,想看清人群中有没有那张他熟悉的面孔。他从橘子洲头奔向湘江一大桥的过程中,始终无法看清大桥上的人群,更无法看清人群中有没有他熟悉的那张面孔。
他不断加快摩托车的速度,向着湘江一大桥狂奔。他希望有人拉住柳润美,不让她往江中跳。他相信人们不会见死不救。这个世界关心他人的人无处不在,无处不有,总是很多很多。那一双双利人的手,一定会及时地伸出,挽留住他妻子柳润美的生命。
沈惠民一路想,一路飞奔,摩托车速度已经被他提高到了极限,他也使出了浑身的力量。人与车冲上了坡道,冲上了大桥,冲到了大桥正中。他看见人群依然,只是人数有所减少。人群中发出的声音很嘈杂,他听不清人们在说些什么,但有两个字他听得很明白:
“跳江!”
沈惠民扔下摩托车,冲进人群中,几近疯狂地发出呼喊:“润美你不能跳江!你不能跳江!拖住她!求求你们给我拖住她!千万不能让她跳江!千万千万不能让她跳江呀!”
撕心裂肺的呼喊,回荡在湘江上空,令人震颤。
这时,围在大桥护栏边朝桥下观望的人们都把目光转向了沈惠民身上。大家从他的神态,从他的喊声,不用问,都猜出了他的身份。有人认出了他,对他惋惜地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呀?!”
沈惠民上前抓住这个人问道:“你说我来迟了?你说我来晚了?”
人群中反问:“你早干什么去了呀?”
沈惠民大呼:“天啦!我怎么知道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认识沈惠民的人说:“好你个男子汉,大丈夫,把自己的老婆气得投江,本事不小呀!”
沈惠民双手抓住这个人问道:“你是说我老婆已经投江?”
这个人回答:“你看看!水上110的民警正在大桥下寻找,打捞。还不晓得结果如何呢?”
沈惠民听了这话,扑向大桥护栏,嘴里大声呼喊:“美美!你不能走!你要回来!”他呼喊着,要翻越大桥护栏,往大桥下跳。
刹那间,他身后伸出无数双手,紧紧地拖住他,生怕他跳下湘江。
沈惠民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拼命挣扎,人们把他从大桥护栏上拖下来,他又挣脱开,重新抓住护栏往上爬。人们再次把他拖回桥面。他拼命挣扎,大声呼喊,渐渐地他力气减弱,声音降低,最后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这时,武圣强接到有关方面的报告,不禁大惊失色,他连声问自己:这是怎么搞的?这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偏遭连夜雨,破船又遇挡头风。天灾人祸全冲他来了?是他得罪了天地,还是得罪了神灵,都选择这个特殊时期惩罚他?他咬咬牙,暗暗骂道:操他妈!来吧!一起来吧!天塌下来,老子也不怕!他立即率领董江湖、符品仁、杜瓦尔火速驱车赶往事发现场。一路上,他眼前交叠闪现着邝天野、柳润美的身影。他想:为什么生死攸关的都是他最亲的人呢?柳润美的投江自尽,与邝天野的牺牲有没有因果关系呢?他不待往下想,也不待自己给自己作出回答,警车已经来到了柳润美投江的桥面上。
围观群众立即闪开。
董江湖、符品仁、杜瓦尔跳下车,在群众的帮助下,一起抬起昏迷不醒的沈惠民,放进警车。
群众纷纷建议:“赶紧送医院抢救!切莫一家丢了两条人命。”
武圣强摸了摸沈惠民的脸,又拿起他的手把着脉,嘴里自言自语地说:“惠民呀惠民!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全落到你我头上了呢?这是倒的哪门子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说:“武老板!我看老沈他不行了。时间就是生命,赶快送湖南省财贸医院抢救!”
武圣强铁青着脸,摇了摇头,说:“你慌什么慌?大不了再赔一条人命。我就不相信沈惠民那么容易去见马克思。开车回局里!”
董江湖说:“武老板久经沙场,经验丰富,按他的指示办不会有错。”
符品仁不敢说二话。
他们驱车返回蓝天公安分局。
夜已深,局机关院子里显得很宁静。
杜瓦尔稳稳地驾着警车,低速驶进局机关大院,不知是怕给这难得的宁静带来一点噪音,还是担心惊扰了沈惠民的梦。
警车直接驶到办公楼下,停稳。
武圣强、董江湖、符品仁、杜瓦尔轻手轻脚地下车。他们抬着昏迷不醒的沈惠民,小心翼翼地登上三楼,走进刑警大队办公室,将其安顿在那张长沙发上。
杜瓦尔立即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金牛山泉水”,凑近沈惠民嘴边,一滴一滴地喂进他嘴里。
武圣强、董江湖、符品仁都围坐在沈惠民旁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对武圣强说:“武老板!还是赶快把他送湖南省财贸医院抢救吧!他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无论精神,还是体质,全都垮掉了,十分需要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双重治疗。”
武圣强很武断地说:“你不要再说了,我比你了解沈惠民。他肯定能挺过这一关。你们都走吧!该做什么照样做什么。只留下杜瓦尔在这里照看他就行了。他太累了,让他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躺一阵。”
说完,武圣强起身离去。他走到刑警大队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掏出手机,给水上110打电话,了解那边打捞柳润美的最新情况。
董江湖、符品仁相继走出了办公室。他俩一前一后,走过长长的走道,从三楼下到一楼,一直一言未发。到了要分手的时候,董江湖对符品仁说:“伙计!天助你也!”
符品仁主动握住董江湖的手,态度十分虔诚地说:“符某不才,全仰仗董党委多多关照。知遇之恩,没齿不忘。”
董江湖说:“你我谁跟谁呀!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在不违反大的原则的前提下,我定当竭尽全力。老弟请放宽心吧!”
符品仁拱手:“拜托!拜托!事成之后,终当报偿。”
董江湖指着符品仁说:“你看看!刚才说了不必客气,你这又客气了。”
他俩笑呵呵地分手。
杜瓦尔独自守在沈惠民身边,他依然一滴一滴地往沈惠民嘴里喂进“金牛山泉水”。突然间,沈惠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杜瓦尔连忙轻声呼唤:“沈大队长!你醒醒!你醒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听到喊声,睁开双眼,环视四周,欲坐起身子。
杜瓦尔双手将他按在沙发上,说:“你不能起来。你多躺一会儿吧!”
沈惠民问:“小杜!我怎么回到办公室了?我不是在湘江一大桥上的吗?”
杜瓦尔告诉了他回来的经过。
沈惠民追问:“我家润美呢?她怎么样了?”
杜瓦尔说:“我们接你回来的时候,水上110正在大桥下面全力搜救。”
沈惠民追问:“结果呢?我家润美是不是得救了?”
杜瓦尔如实说:“我不晓得。”
沈惠民坐了起来,边流泪,边说:“我相信润美她不会淹死的。她的心好!老天爷会保佑她这样心好的人;龙王爷也会保佑她这样心好的人。她不会有事的,她会被水上110救上岸的。”
说着,他站起身,只觉头重脚轻站不稳,赶紧坐下,伸手抓住杜瓦尔,说:“来!你扶我,陪我去湘江,我要接润美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武圣强走了进来,对沈惠民说:“我一直相信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任何突如其来的灾难也不可能把你击倒。”
沈惠民望着武圣强问道:“你是说我堂客她,她,她已经……”
武圣强说:“你是个坚强的男人;也是个聪明的男人。你可想而知,一个女人从几十米的高空跳进湘江,会是何种结果?!”
沈惠民听了这话,身子连连摇晃,嘴里自言自语道:“润美她,她,她……我的天啦!”
武圣强说:“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因人因地因时不同,往往也会出现特殊情况。”
沈惠民张大眼睛问:“润美她,她,她……她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武圣强说:“我是说特殊情况。你家柳润美就有很多特殊的地方嘛,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嘛!譬如,她能力强!她水性好!”
沈惠民说:“你就别夸她了。她要是像你说的那么好,就不会投江自尽。”
武圣强问:“我就不明白,她那么坚强的一个人,饱尝人间辛酸,历经多少风浪,遇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定要跳江自尽呢?”
沈惠民犹豫了一下,朝武圣强伸出手。武圣强连忙弯下身子,凑近沈惠民。杜瓦尔一见这情形,知趣地退出办公室,走到门外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抱着武圣强的头,低低耳语了一阵。
武圣强听着听着,四方脸膛板得铁紧,一拳砸在桌子上,嘴里骂道:“狗日的!我操他祖宗八代!老子非狠狠办了这三个畜生不可!”
沈惠民哇哇地哭了,哭得像个小孩子。他对武圣强说:“哥!你说我这命为何这么苦呀?”
武圣强安慰道:“兄弟!这世界上命苦的何止你一人呀!灾难既然来了,害怕也没用,躲避也没用。越怕,越躲,越出鬼。只有面对现实,咬紧牙关挺过去。灾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
沈惠民紧紧抓着他的手说:“哥!我听你的。”
武圣强对门外招呼道:“小杜!快进来。你在外面藏什么?有什么藏的嘛?”
杜瓦尔从外面走进来,他再看看眼前的两个人,觉得与以前更不一样了。
武圣强在沈惠民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说:“老沈!还有件事,我不想瞒你。”
沈惠民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追问:“什么事?你说呀!”
杜瓦尔一阵紧张,心里咚咚跳,眼睛盯着武圣强的嘴,他生怕那里说出的事情太吓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说:“我刚才接到有关方面的情况通报,丰阳市发生了……”
沈惠民没有听完下文,像弹簧似的跳起,嘴唇战抖着问道:“我儿子心柳他……他……”
说着,他身子一晃,又昏了过去。
武圣强、杜瓦尔伸出双手,紧紧地扶住他,放在沙发上,帮助他躺好。
沈惠民嘴里喃喃道:“我儿子心柳他……是生,还,还是……”
武圣强从沈惠民的反应明白,他已经知道丰阳市那边发生特大火灾的情况。他盯着沈惠民那张憔悴的脸,心里暗暗叹息:沈惠民真够惨的,与他武圣强一样的惨,比起来甚至还要惨。一家三口,同一天里有两个发生了意外,生死未卜,凶多吉少,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起这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呀!这种打击、痛苦,除了自己扛起,没有人能够帮助分担。他不禁流出了泪水。他赶紧抹了一把,不想让杜瓦尔看见。
杜瓦尔给沈惠民喂完半杯“金牛山泉水”,起身走向自动饮水机,准备再去续半杯。他一抬头,看见武圣强正在擦眼泪,他心里咯噔一跳,眼里也流下了泪水。他对武圣强轻声问道:“武局长!心柳他已经为国捐躯了?”
沈惠民正好苏醒过来,听了这话,“哇”地放声痛哭:“我的心柳为国捐躯了!心柳呀!我的儿呀!……”
武圣强拍拍他的手,说:“老沈你冷静点。那边正在全力抢救被困在废墟下边的官兵。你儿子心柳是生,是死,暂时情况不明。”
沈惠民自言自语:“心柳不会死的。老天爷对我沈惠民不会这么绝情,刚刚夺走了我堂客,又要夺走我儿子。那是不可能的!心柳不会有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他要坐起身。
武圣强一把将他按下,对他说:“是的!心柳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儿子不会有事的。惠民你要坚强些。我们都要坚强些。我们身边有小杜呢!你看看,他多像我们的儿子呀!”
杜瓦尔抱着沈惠民哭着说:“沈伯伯!如果心柳有个三长两短,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韦珞奇已经做了邝伯伯邝伯母的女儿。我就做您的儿子吧!”
武圣强拍拍杜瓦尔的肩膀,说:“好儿子!不哭!人都是要死的。无非是个早点晚点的区分,没什么可怕的。他娘的!天不会塌下来!天真要塌下来,老子一手举起!我们该做什么,还是照样做什么!这心里一定不能乱,如果心里一乱,做事就没有了主张。”
沈惠民连声说:“对的!对的!对的!”说着,他站起身,还没有真正立起身子,眼前一团黑云掠过,脑壳里一阵发热,身子一晃,再次昏倒。
武圣强、杜瓦尔搂着他,又往沙发上放下,安置他平躺好。
杜瓦尔又给沈惠民嘴里喂“金牛山泉水”。他一边喂,一边对武圣强说:“武局长!你去打个盹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我会照顾好沈大队长。你放心吧!”
这时,武圣强的手机响起。他掏出看了一眼,对杜瓦尔说:“好!我不会走远。我就在我的办公室里。有什么事,你给我拨电话。我接到电话立刻就过来了。”
杜瓦尔回答:“我会照你吩咐的做。武局长!你就放心地去忙吧!”
武圣强边接电话,边走出了刑警大队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刑警大队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沈惠民、杜瓦尔两个人。
杜瓦尔不时给沈惠民嘴里喂进两勺“金牛山泉水”,俨像儿子侍候父亲一般尽职尽责。
天亮时分,沈惠民又一次苏醒过来。他对杜瓦尔说:“小杜!来!拉我一把。”
杜瓦尔不明白他的意思,问:“沈大队长!你别起来,好好休息一阵。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办就是了。”
沈惠民说:“不!我要起来。”说着,他艰难地支撑起身子,但没有坐稳,又倒在了沙发上。他朝杜瓦尔伸出手,杜瓦尔赶紧帮了他一把。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电脑。
杜瓦尔明白了他的意思,扶他走到办公桌前,帮他开启了电脑。
沈惠民立刻打开网页,搜索丰阳市“11.3”大火的相关消息。他没想到,他刚输入关键词,点击搜索,与此相关的新闻如同潮水般涌上了页面。首条新闻牢牢吸引着他的眼球:
20名消防官兵因公殉职,仅一人生还
沈惠民看到这个标题,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脑壳嗡地一声像要爆炸。他的身子晃了晃,终于挺住了。
杜瓦尔站在他身后,也同时看到了这条消息,心里十分紧张。他也感受到了沈惠民的反应。他双手扶着沈惠民的肩膀,生怕他倒下去。他无法用适当的语言对沈惠民给予安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这条消息的具体内容:
据丰阳市特大火灾抢救指挥部消息:11月3日10时05分,抢救人员在废墟中找到了最后一名消防战士,医务人员证实这名消防战士已经牺牲。至此,19名被倒塌房屋废墟掩埋的消防官兵全部被找到,其中仅一人生还。在3日凌晨发生的丰阳市特大火灾事故中,总共有20名消防官兵因公殉职,目前,现场废墟清理工作仍在继续。
沈惠民读到这里,不禁“哇”地放声痛哭,他没有完全哭出声音,就已昏迷过去。杜瓦尔又急又怕,他赶紧抓起桌上的电话机,给武圣强拨打电话。
此时,武圣强正利用各种关系和渠道,与丰阳市火灾现场指挥部联系,想了解到沈心柳的确切消息,可所有联系上的人,都无法给予准确的答案。他接到杜瓦尔的电话立刻赶了过来。眼看着沈惠民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心里很难过。妻子投江自尽,儿子生死不明,这样的灾难落到谁的头上,谁都承受不了。他也像沈惠民一样,为沈心柳的安危担心着急。他决定亲自陪同沈惠民赶往丰阳市,了解沈心柳的情况。
武圣强把这想法和安排对沈惠民说了,没想到沈惠民死活不同意。他的理由很简单:“我手头的案子正在节骨眼上,专案组本来就警力不够,自从邝天野牺牲以后,更显得捉襟见肘,我不能丢下案子不管。”
武圣强对他说:“我再从经侦大队、治安大队抽调警力,充实到刑警大队。你应该放心了吧!”
沈惠民说:“那也不行。我知道全局哪一个部门的警力都非常有限,你是打肿脸充胖子。再说,新来的同志比不上我对案情的熟悉,他们还需要时间从头了解案情。”
武圣强火了,说:“你就心柳这么一个儿子。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不去,我去!”说着,武圣强掉头就要上车。
沈惠民一把拖住他,说:“武局长!我谢谢你。我的确只有心柳这么一个儿子。可邝天野的父母也只有邝天野这么一个儿子呀!我去与不去,都无法改变心柳的生与死。所以,我决定不去。我应该继续做我该做的事。”
武圣强握着沈惠民的手,心尖尖像被千万根针扎,疼痛难受,泪流满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武圣强接到丰阳市公安局一位朋友给他传来的消息:
11月4日11时13分,在丰阳市特大火灾中被压废墟中27个小时的消防班长沈心柳被救出,虽然身体多处受伤,但脱离了生命危险。他是抢险官兵中唯一的生还者。
武圣强接完这个电话,不知是哭还是笑,他双手将沈惠民紧紧地搂住,抱起,连连旋转了三个圈,高兴地说:“惠民!你有福气!你是有福之人呀!”
沈惠民不知是怎么回事。
武圣强又说:“老沈!你家祖宗积了阴得,得到了回报!”
沈惠民似乎明白了一点。他问:“武局长!你是不是说我儿子心柳……”
武圣强大笑着说:“老沈!你儿子心柳命大!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心柳那小杂种就是命大!命大呀!哈哈……”
沈惠民大声问:“武局长!这是真的?”
武圣强回答:“千真万确!我们的儿子沈心柳没有死!他是唯一的生还者!”
沈惠民反而连连摇头道:“你骗我的!那么多战士都牺牲了,为什么他还活着?不可能!你骗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朝他当胸一拳,道:“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这种后继有人的大事,我骗你,我还是人吗?再说我老武何时何地骗过你?我老武生来就不会讲假话。老沈!我们的儿子大难不死,我们应该庆贺一下。”
沈惠民问:“庆贺什么?”
武圣强说:“为你儿子,为我们共同的儿子,遇大难不死而庆贺!这小子必有后福!”
他接着大声呼喊:“杜瓦尔!快给我拿酒来!我要老渡口白酒。”
沈惠民制止道:“武局长这不行!这不行!”
武圣强问:“有什么不行?”
沈惠民提醒道:“你忘了五条禁令!上班时间不能喝酒。”
武圣强说:“这是特殊情况!我们后继有人!我们后继有人呀!杜瓦尔快给我拿酒来!快给我拿老渡口白酒来!”
沈惠民说:“禁令面前没有特殊。武局长你想想,你今天要是破了这个例,以后还如何管别人呀!?”
杜瓦尔灵机一动,拿来了两杯“金牛山泉水”,递到两位领导面前,说:“只要心意有,白水胜白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沈惠民同时接过一杯水,朝杜瓦尔投以赞许的目光。他俩高举杯子,说:“为心柳大难不死,干杯!”
杜瓦尔在一旁大声附和:“干杯!”
武圣强、沈惠民碰了碰手中的杯子,同时高呼:“干杯!”
他俩将杯中的“金牛山泉水”一饮而尽。
“干杯!干杯!干——杯——!”
此时,局机关院子里响起一片应和声。
他俩朝着声音望去,局办公大楼的每一层楼道上都站满了警察,每个警察手中都举着透明的玻璃杯。可见,全局上下都关心着丰阳大火,都关心着沈心柳的生死命运。
沈惠民被深深打动。他朝楼上楼下连连拱手举杯,嘴里说:“谢谢大家!我沈惠民谢谢大家啦!”他扔下手中的杯子,继而放声大哭。他边哭边说:“心柳的命是捡回来了,可那二十位官兵却永远也回不到他们的父母身边了。那些做父母的如何面对,如何生活下去呀?!”
沈惠民哭得伤心极了。
楼上楼下的民警都被感染,响起了一片悲痛的哭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情景感动了上苍,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从湘江上空刮来一阵风,继而阴云密布,细雨纷飞。
整个蓝天公安分局机关大院刚刚从失去邝天野的悲痛气氛中走出一步,又被丰阳大火夺走二十位消防官兵的生命带来的巨大悲痛所笼罩。
全体警察在哭泣。
整个局机关大院在哭泣。
整座天空在哭泣。
接下来的日子里,民警们见了面,都不像以前那样谈笑风生,只相互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语言,每个人都把所有的感情和力量投入到了查案办案中。
沈惠民在查办特大跨国贩毒案的过程中,时不时都会为牺牲的二十名消防官兵难过流泪。两天中,办案进展迅速。
武圣强几次三番安排沈惠民去丰阳市探望儿子,沈惠民也动过这个念头,但最终还是打消了。儿子有组织上照顾,一定会很快康复。他对武圣强说:“我与那二十位烈士的父母比较,我是最幸运的了,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我不能丢下手头吃紧的案子不管呀!我不能让邬娜瑰逍遥法外呀!”
武圣强说:“不!没有什么比儿子的生命更重要。我命令你一定要去丰阳市看望心柳!”
沈惠民说:“对不起!你这个命令我不能执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伸出拳头,擂了擂他的胸脯,道:“如果心柳身体恢复不好,我找你算账!他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他是我们公安大家的儿子。”
无论武圣强怎么说,沈惠民也不听。他没有去丰阳市探望儿子,全身心地投入办案,不过,他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发出一条新的短信息:
“湘江从你脚下流来,流经我家门前,我从江水上看到了你坚毅的面孔。祝儿子早日康复!”
“今天的阳光特别好,那是为你发出的微笑。你安心的养伤,阳光会为你笑得更美好。祝儿子心情愉快!”
“托人给你捎去的才鱼熬汤喝了吗?请原谅不能亲手喂进你的嘴里。爸妈永远爱你!”
……
儿子每次都及时地给他回复短信息:
“我真正体验到了活着比死去还艰难。因为牺牲了的那些战友的脸总是在我眼前浮现,可我又不能像他们活着时那样与他们一同工作和学习。不过请沈伯伯妈妈放心,儿子会坚强地活下去。”
“又梦见了我的战友们。醒来,睁开眼,他们即刻从我眼前消失。我这心无法形容的难受。沈伯伯妈妈!牺牲的为什么不是我呢?”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夺走了我二十位战友的生命,却让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让我死二十回该多好啊,换回我二十位战友的生命。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家庭悲痛。沈伯伯妈妈一定会支持我这想法。我的伤好多了,请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沈惠民接到儿子的来信:
敬爱的沈伯伯妈妈:
我的伤基本治愈。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今天返回到了部队。这些天,我的灵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礼,对我的教育太大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催人泪下的一幕又一幕。我失去了20位好战友。上苍让我活了下来。但我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自从11.3大火以后,我再也看不到那些出生入死的好战友,我的心一刻也没有得到安宁。长歌当哭,哭英雄英年早逝;清风为伴,伴烈士烈火中永生。我要继承20位烈士的遗志,加倍努力工作,完成他们的未竟事业,将重于泰山的消防工作做得好上加好,让人民满意,让党放心。
另外我还要告诉沈伯伯和妈妈的是,有关方面正在追查引起楼房坍塌的事故原因,据透露是权钱交易导致的恶果。如果是真,我那20位战友直接成了权钱交易的牺牲品,他们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
沈惠民读着儿子的来信,泪流满面。他给儿子回信,隐瞒了妻子投江自尽一事。儿子捡回一命,承受了那么大的苦难,他不想再给他增添痛苦,瞒得一时算一时。他在回信中表达了对权钱交易的愤恨,如果因为权钱交易导致楼房坍塌,导致20位消防官兵葬身火海,那些贪赃枉法者绝对逃不脱法律的严惩。
沈惠民也从儿子的来信中得到鼓舞和力量。他双手用力摩擦,暗暗下定决心,要走出悲痛的阴影,振奋精神,彻底侦破特大跨国贩毒案和系列入室麻醉抢劫案、团伙强奸案,告慰妻子柳润美和同事邝天野的在天之灵。
他朝分局机关操场走去,他看看前后无人,操场上也不见人影,他要去那里倒立行走,倒出积压在心中的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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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照亮了蓝天公安分局女警单身宿舍。
韦珞奇睁开眼睛,满屋子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痛,她从被子里抽出手,捂着眼睛,慢慢松开,墙上悬挂的她一身戎装的巨幅照片映入眼帘。她深情地盯着照片底部邝天野为她精心题写的一行文字:“做命运的主人。”每一个字都显得清清楚楚,她盯着这一行字,百感交集。她的心上人已离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只留下这幅手迹陪伴着她。字如其人。那龙飞凤舞的字体,透露出邝天野的灵性与智慧。她后悔当初没有要邝天野给她多写几幅字,多作几幅画,现在要得到已不可能了。这些天,她每时每刻都想着要去清点整理邝天野留下的遗物,但她又缺乏勇气。睹物思人,她担心自己承受不了情感的冲撞,倒在邝天野的那间小房里再也走不出来。她曾经打算邀请杜瓦尔一起去,但她又觉得那是她和邝天野的世界,不能让旁人介入。她想等到自己精神有所好转了再去清理邝天野的遗物。
韦珞奇揩干眼角的泪水,打开手机,要看看什么时候了。这些天,她很少打开手机,一有机会,她就独自呆在房子里,或是睡在床上,回想她与邝天野在一起的时光。
此时,她赶紧起床。自从邝天野牺牲后,她一直处于极度的悲痛中,专案组的同事们都对她给予特殊照顾,尽可能地多给她一些休息时间。今天上班时间快到了,她不能迟到。
韦珞奇走进洗漱间,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与邝天野牺牲前比较,她明显地瘦了一圈,满脸憔悴,无精打采。她一边洗漱,一边振奋起精神。她命令自己:必须尽快从悲痛中振作起来,惩恶护善,为邝天野报仇。
她换上一身戎装,直奔刑警大队办公室。
此时的刑警大队办公室里,沈惠民正召集专案组的成员研究案情,制订下一步的侦查思路。大家一致认为:接下来的日子里应以追捕邬娜瑰为重点,同时将与邬娜瑰、余非英有关系的贩毒、麻醉抢劫、强奸犯罪嫌疑人逐一缉捕归案,力争早日移交检察院起诉。
如何追捕邬娜瑰,大家一致的意见是继续按照武圣强主持制订的方案逐一落实到位。如何追捕那个“美人痣”女子,此时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因为与尹雪妮、周湘云、何雨春这些女子比较而言,“美人痣”女子一无姓名,二无地址,仅有桃放明对其体貌特征的简单描述:身材苗条,皮肤白净,下巴上有一颗豆状的黑痣。茫茫人海,不知从何处寻觅。大家言谈中流露出压头情绪。
这时,韦珞奇跨进了刑警大队办公室。
大家都起身相迎,无不关心地问:“你不好好养病,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韦珞奇说:“我有病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病?”
大家都被她问住了。这些天,大家见她一天比一天瘦削,劝她上湖南省财贸医院检查和治疗。她一直坚持说她没有病,不肯去医院。谁都拿她没办法。武圣强也不能强迫命令,只能暗暗叹息。大家都知道她有点任性,在这种特殊时期,越发只能由着她的性子去。
韦珞奇见大家都望着自己不知说什么好,她意识到刚才的态度有点咄咄逼人。她连忙说:“对不起!我这人说话总是不会把握分寸,请多多包涵。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其实没有病,有点小病也早就好了。”
她的话打破了僵局,大家都招呼她坐下。
韦珞奇没有落座,她说:“大家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我这里有个请求。”
大家都问:“你快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为你办到。”
韦珞奇说:“我要求把查找‘美人痣’女子的任务交给我去完成。”说完,她把目光紧盯着沈惠民脸上。
沈惠民毫不犹豫地说:“那不行!这个任务不能交给你。”
韦珞奇着急地问:“为什么呀?”
沈惠民说:“不为什么。”
韦珞奇说:“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你好好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你能行吗?”
韦珞奇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啦?我这个样子不是人啦?我这个样子比谁差呀?”
沈惠民耐心地说:“你都瘦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让你霸蛮工作呢?”
韦珞奇说:“你这就说错了。如今的女人时兴瘦为美。”
大家都说:“美是美一点,但是单有美是抓不住犯罪嫌疑人的呀?!”
韦珞奇一听这话就火了,她伸出手,说:“谁说我抓不住犯罪嫌疑人?谁不相信,谁就站出来同我比试比试!”
她见没有人伸出手与她较量,走到沈惠民面前,说:“沈大队长有兴趣的话,你我较量一下。如果你输了,你甘拜下风,把追捕‘美人痣’女子的任务交给我。你说行不行?”
沈惠民没有伸出手,他说:“武局长早就有令,你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是恢复身体。你逼我违背他的命令,不是要我挨骂不成吗?”
韦珞奇一听这话,扭头就走,她边走边说:“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不为难你了。”她留下一串下楼的脚步声。
彭金山说:“她肯定找武局长去了,还是把她追回来吧!”
沈惠民说:“不用了。武局长讲原则是出了名的,绝对不会答应她的要求。我们抓紧时间,继续研究下一步的侦查方案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背后议论我,说我什么坏话呢?”
随着声音,武圣强走进了刑警大队办公室,他身后跟着嘴巴噘得很高的韦珞奇。他转对韦珞奇说:“你看看!我还没开口,他们已经替我表态了。”
符品仁说:“武老板!我们哪里敢说您的坏话呢?!大家都在赞美您是个原则性很强的领导。对无理的要求您肯定不会批准。”
韦珞奇瞪了他一眼,欲还以颜色,被武圣强的手势止住了。
武圣强笑眯眯地望着大家,问道:“我这次要是批准了韦珞奇的要求,那我就成了个不讲原则的人啰!”
大家相互看了看,都笑着说:“也不能那么讲。”
符品仁又补充一句:“情况是不断变化的嘛!领导者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变化,改变自己的决定。这就叫实事求是嘛!大家说是不是?”
武圣强笑着对他说:“你这个人真精明,真会说话,处处都有理。”
他朝韦珞奇上下打量,心里涌动着长者怜爱晚辈的难受滋味,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情。自从邝天野牺牲以后,他对韦珞奇增添了几分关注。他发现这个姑娘身上正发生着很多明显的变化,一下成熟了许多。他为什么会对韦珞奇这样关注,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时他寻思:如果他明确表态不批准韦珞奇的请战要求,她的心里不但不会好受,而且会非常痛苦,这对她恢复身体也没有丝毫益处。养身,先靠养心。一个人心情不好,就不可能有好的身体。他走近韦珞奇一步,说:“你不是吵着要比试比试吗?来吧!把你的手伸出来,先与我较量一下。你能把我扳倒,我就批准你的要求。”
韦珞奇伸出手,迟疑了一下,又赶紧收了回来。
武圣强已经把手伸到了韦珞奇面前,说:“你是不敢,还是不相信我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韦珞奇只好伸出了手。两只手紧抓着,悬在了半空中。所有的眼光都盯在两只手上,心里则道不明究竟希望谁输谁赢。武圣强突然松开手,哈哈大笑道:“好你个犟女儿!好吧!我批准了你的要求。”
韦珞奇则说:“还没有分出输赢呢?”
武圣强说:“看来我是老啦!不中用啦!”
韦珞奇说:“不!我不同意!你没有输。”
武圣强说:“好啦!我既然批准你的要求,就很想知道你采用什么办法找到‘美人痣’女子?你能给我和大家说说吗?”
韦珞奇说:“对不起。军机不可泄露。等我把‘美人痣’女子抓回来的时候,我再向您汇报我所采取的方法。”
武圣强说:“也好!那我就不过多干预了。不过,你总不能单枪匹马吧?”
韦珞奇说:“我当然需要一个帮手。”
武圣强问:“是我给你派遣,还是你自己挑选?”
韦珞奇欲言又止。她一下就想到了邝天野,心里隐隐作痛,眼睛有些湿润。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武圣强说:“看你这孩子!怎么也变得胆小起来了呢?实话实说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韦珞奇问:“你同意我自己挑选?”
武圣强说:“你要谁?你说!”
韦珞奇的目光落到了杜瓦尔身上。
杜瓦尔一阵脸红。
韦珞奇走到他面前,问道:“你难道不愿意?”
杜瓦尔说:“谁说我不愿意?就怕你看不上我呢?”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武圣强对沈惠民说:“老沈!给他俩安排一辆车吧,要挑选车况好一点的,别弄得坏在半路上,前不挨村,后不挨店,那滋味不好受。”
沈惠民说:“刑警大队就那两辆破车,能不能长途跋涉,很难保证。”
武圣强说:“那就用我的那辆车吧!”
大家都说:“那您用车怎么办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说:“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作为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局长,难道还不能保证工作用车?小韦!小杜!你们抓紧时间,赶快上路吧!你们一定要把安全作为第一给我放在心上。怎么去,就怎么回。听到了吧?”
两位年轻警察不约而同地走到他面前,举手敬礼,道:“请武局长放心!我俩一定押着‘美人痣’女子,安全回到您面前!”
武圣强问:“能保证吗?”
两位年轻警察斩钉截铁地回答:“百分之百!”
武圣强说:“军中无戏言!”
两位年轻警察说:“君子言出,驷马难追!”
武圣强哈哈大笑,朝两个年轻人伸出手,说:“来!握握手!”
两位年轻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说:“暂时不握手。等我俩抓回了‘美人痣’女子,我们才有资格与局长您握手!”
他俩说完,一线风似的离去。
武圣强指着他俩的背影,哈哈笑道:“这两个小家伙!”
沈惠民他们发现武局长眼睛里笑出了泪花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分钟后,韦珞奇、杜瓦尔各自带着必备的日常用品,来到了局机关车库。杜瓦尔抢先领了车钥匙,钻进了驾驶座。
挂着湘警oaxx19号车牌的桑塔纳小轿车驶出蓝天公安分局机关大院,驶上枫林路,穿过金星大道,进入岳麓大道,通过岳麓收费站,沿着长常高速公路飞驰。他俩都在内心感到奇怪,谁也不知道“美人痣”女子的确切住地;谁也没有说要去哪里;谁也没有征求谁的意见往哪里去,但又似乎早有商定,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湘西北。
韦珞奇还是忍不住问道:“小杜!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杜瓦尔说:“你肯定知道我要去哪里。”
韦珞奇说:“你没有对我说,我怎么会知道你要去哪里呢?”
杜瓦尔狡黠地一笑,说:“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想去哪里,所以我就往那里去。”
韦珞奇说:“你真厉害呀!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都能看透。”
杜瓦尔说:“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嘛!”
韦珞奇说:“你别瞎吹。其实做我们这一行的,也就那两下子。余非英的口供给了我们判断‘美人痣’女子所在地的条件,如果这都不会利用,那还能吃侦查员这碗饭?!”
说着,警车驶过长常高速公路100公里处。
韦珞奇手指公路南边,那里有几排房子,是电视广告打得最多的武馆,她说:“这不就是山边武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瓦尔明知故问:“那湖上靶场在哪里呢?”
韦珞奇说:“我不知道。反正你得给我把‘美人痣’女子找到。”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头枕座椅,一言不发。
杜瓦尔没有打扰她,全神贯注驾着警车前行。仅用一小时零一分,警车驶完了123公里路程。杜瓦尔渐渐减缓车速,从124公里的地方,也就是第10个出口,驶离长常高速公路,从南向北,驶往汉寿县城。
道路两旁,一幢幢小楼错落有致,花园点缀其间。乡村中的都市,都市中的乡村,美不胜收。不到十分钟,杜瓦尔眼前出现了一座洞庭水乡气息特别浓郁的古城。他知道这就是闻名遐迩的洞庭明珠汉寿县城。来到入城口,他轻轻推了一把身边的韦珞奇,说:“目的地到了,做好准备吧!”
他俩直接来到汉寿县公安局户政股,向李股长介绍了来意,又拿出了余非英与“美人痣”女子的那张合影照,要求从人口信息系统中查找。
结果令人失望:查遍了汉寿县八十万人口信息,没有查到与“美人痣”女子特征相符的照片。
韦珞奇、杜瓦尔没有失望,也没有放弃,提出了到洞庭湖边几个乡镇调查访问的想法。李股长表示赞同。他立即带着韦珞奇、杜瓦尔,与刑警大队接上了头。
韦珞奇、杜瓦尔向刑警大队的侦查员介绍了案情,提供了可以提供的所有材料。两地侦查员走到汉寿县全境地图前,根据余非英的口供,从“山边武馆”、“湖上靶场”这两个地理特征,对“美人痣”女子的所在地做了基本定位。
汉寿县公安局指挥中心迅速向长常高速公路以北,临近洞庭湖南岸的十几个乡镇派出所作出侦查部署,要求所有警力,于同一时间,在各自的辖区范围内,秘密开展查找“美人痣”女子的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汉寿县公安局指定李股长与刑警大队挑选出的两名经验丰富的侦查员洛非常、柯定山一道,配合韦珞奇、杜瓦尔开展侦查工作。
李股长具有丰富的基层公安工作经验,担任户政股长之前,曾在刑侦、治安、国保、办公室等多个部门主持工作。出发之前,他提出建议:“为了不显山,不露水,我们都换乘民用牌照的车辆,更有利于接近群众。你们看要得啵?”
韦珞奇、杜瓦尔连声说:“要得!要得!只不过又要给你们增添更多的麻烦。”
李股长说:“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老百姓有安稳日子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着,他拨了一个电话。他与对方通完了电话,对韦珞奇、杜瓦尔说:“挂民用牌照的车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出发吧!”
韦珞奇、杜瓦尔在内心暗暗钦佩李股长办事果敢利索的作风。
这时,一辆挂民用牌照的面包车已经等候在汉寿县公安局机关大院的停车场上。
李股长一行五人钻进了面包车。他们直接来到管辖武馆的那个镇派出所,户籍民警小郑早已接到通知,等在派出所大门口迎候。
宾主一起步入户籍室。
韦珞奇拿出了余非英与“美人痣”女子的合影照,对户籍民警小郑说:“请在你们派出所的人口信息系统中查一查,兴许能发现这个人。”
户籍民警小郑接过照片,采用各种方式,对系统中的人相像梳头发似的比对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美人痣”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户籍解释说:“你们别失望。农村不像城市,因为多种原因,还有相当数量的人没有上户。我们的人口信息系统中自然就没有那些无户口人员的图像等相关资料。”
韦珞奇说:“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逐村排查,还是有找到这个‘美人痣’女子的可能。”
郑户籍点头说:“这种可能完全存在。”
韦珞奇又问:“你的意见如何排查为好呢?”
郑户籍说:“我建议从山边开始,从南往北,向目平湖边上推进。不过,查找的范围还是比较大。”
韦珞奇说:“没关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李股长说:“那好!那我们就抓紧时间,立刻出发吧!”
他们分成两个小组,一组乔装成著名的老渡口米业公司的业务员,下乡预购稻谷的;一组乔装成著名的鸭子港水产品公司的业务员,进村收购甲鱼的。由李股长、郑户籍各带一个组,分头奔向武馆东西两则,逐村展开调查。
他们所到村落,田间地头基本上看不到有人耕作,偶尔有一两个老人在收获了晚稻的田野里收拾稻草,山坡上牛儿悠闲地啃草,牧童骑在牛背上,用好奇的眼光朝他们打量。他们走进村子里,只见山前山后,散落着一栋栋火柴盒式的砖混结构的小楼和旧式的木板青瓦平房。凡是向阳一点的人家门前,都围坐着一桌中年以上的女子,或是老年男子,非常专注和投入地玩当地一种名叫“跑符字”的纸牌,每个人胸前摆放着一堆小面额的人民币,从这边转移到那边,又从那边转移到这边,随着人民币的转移,每个人的脸上会出现不同的表情变化。他们走近了,很少有人注意他们的到来。
他们每到一个村,都是先找村党支部书记,在村党支部书记不在的情况下,他们就找村委会主任,或村妇女主任,经过精简机构后的村级组织,一般只保留了这三个干部。他们发现一个普遍的现象,担任村级干部的很少有中青年人,绝大多数都是半百以上年纪的老人。原来中青年人都到城里去打工挣钱,只有老年人留守在村里插田和看护孙儿孙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瓦尔面对这种情形,不免有几分灰心,他说:“假如‘美人痣’女子是这一带的人,她此时也肯定不会在家呀!我们岂不是白白花力气寻找?!”
李股长说:“也不一定。现在有不少年轻人渐渐从城里返回农村,因为这几年中央制订了一系列的惠农政策,农民种田有了甜头。说不定那个‘美人痣’女子也不想在外面过流动不定的日子,已经回到农村种田的来了。”
他们寻访了一村又一村,渐渐地离南边逶迤起伏的金牛山山脉地带远了,离北边的洞庭湖地带近了。
分隔湖水与田野的大堤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大堤在护卫水乡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同时,又为水乡人民起着往来交通的作用。侦查员们乘坐的面包车将穿越田野的乡间公路甩在了身后,驶上了巍巍大堤的宽阔堤面,朝坐落在大堤东端的安乐湖镇派出所驶去。
汽车飞驰。从车窗两侧掠过的,一边是收获晚稻后一望无际,仍呈现金黄色的西洞庭湖平原;一边是碧波涌流,百舸穿梭,芦苇滩星罗棋布的目平湖。最引人注目的是湖中间那个飞机演练的巨大靶场。五颜六色的靶标在水上漂移。此时虽然没有飞机打靶,但一架架飞机连续不断地从高空中俯冲而下,对准水上目标扫射的壮观场景不难想像。
杜瓦尔说:“真是大开了眼界呀!”
韦珞奇说:“要是能找到‘美人痣’女子,那就真是工作、赏景两不误,不虚此行。”
侦查员洛非常鼓励道:“你们的心愿一定能实现。”
说话间,安乐湖镇到了。
大家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去,整个镇子坐落在离堤脚大约一公里远的田野里,南北两排二层高的楼房相对,栋栋相连,形成一条街。街口正对着在这里拐弯的大堤,车在大堤上行进,看得清街上所有的情形。小门面、小摊贩,占去了半个街面;自行车、摩托车、手扶拖拉机、汽车、板车,不时从街上穿过,农民街特色体现得淋漓尽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乘坐的面包车下了大堤,驶上热闹的农民街,从店铺、车辆、行人中间穿过,朝位于东街口的安乐湖镇派出所驶去。
突然,一阵锣鼓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紧接着传来水乡风味浓郁的女声独唱:
洞庭湖水清又清,
洞庭两岸遍地春,
湖水为什么清呀?
遍地为什么春呀?
条条溪水亮晶晶呀!
道道田垅花似锦呀!
社会主义祖国好啊,
家家平安万事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依呀子哟嗬!
车上的人都觉得这歌声动听,新奇。歌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嘹亮。眨眼间,面包车来到了歌声飞起的地方,李股长暗示侦查员柯定山停车观看。这里是小镇的中心,南北两条街相汇的地方,中间组成了一个较大的圆形广场。就在这个广场中间,搭建了一个临时舞台,台上拉着一条醒目的横幅:“安乐湖镇创建平安家庭周年纪念活动仪式”。整个广场上人山人海,绝大多数都是妇女、老人和少年儿童。一个个都睁大眼睛,以极大的兴趣观看台上的表演,不时发出一阵阵欢乐的笑声。
独唱的年轻女子向大家躬身致谢,走进了内幕。紧接着主持人走到台前,报告下一个节目:
女声表演唱《五好文明家庭颂》。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八个年轻女子穿戴一身荷叶似的衣裙,手中擎着一把荷叶似的小伞,像一阵风旋转到了舞台中心,身心投入地表演开了。
李股长不无自豪地对韦珞奇、杜瓦尔说:“别看我们这里是农村,也有很多能歌善舞之人呢!”
杜瓦尔连声赞叹:“不错!不错!比城里那些所谓明星的表演好看得多。很实在,不是靠那些低级下流的东西取悦观众。”
这时,韦珞奇的眼睛突然一亮,有了意外的重大发现。她往前凑了凑,睁大眼睛看了看舞台上,觉得的确是个重大的发现,心中不由得又惊又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六十一章一句美丽的语言或一个善意的举动,也许能平息一场流血的战争
台上演出仍在进行。
韦珞奇赶紧对着杜瓦尔耳语了几句,道出了她的重大发现。
杜瓦尔又惊又喜,更加注意台上演出的八个年轻女子。他对韦珞奇耳语道:“真的有蛮像。”
李股长从他俩的表情中判断出了是怎么回事。他也睁大眼睛,加倍盯紧了台上正在演出的八个年轻女子。
侦查员洛非常、柯定山也有所察觉,相互递了个眼神,往台前移了移身子。
他们发现台上演出的八个年轻女子中,其中一人的模样很像他们要找的“美人痣”女子。杜瓦尔掏出余非英与“美人痣”女子的合影照,与台上表演的那个女子比对,身材、脸形、脸上的那颗“美人痣”,都很相像。他把照片递给韦珞奇,韦珞奇递给李股长,李股长递给洛非常,洛非常递给柯定山,大家看了都连连点头。
韦珞奇不声不响地走出人群,朝面包车走去。大家心领神会,也都跟着从观看演出的人群中退出。
他们回到面包车上,一个个的表情既兴奋,又紧张。他们在这样的场合发现侦查目标,似乎每个人都是第一次。是立即上台抓捕,还是进一步观察。立即上台抓捕,肯定不妥当。一则影响演出,破坏观众情绪;二则台上的演员是化了装的,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他们经过简短合议,拿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杜瓦尔与洛非常、柯定山继续留在演出现场,欣赏台上的演出,注视“美人痣”女子的行踪。李股长、韦珞奇迅速驱车安乐湖镇派出所,向所长通报以上情况,搜集有关“美人痣”女子的信息。
他们刚刚分工完毕,正要分头行动,台上演出的表演唱《五好文明家庭颂》结束了,八个年轻女演员正在谢幕退场,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他们有点着急了,八个女子退下舞台,就没有在台上这么好观察了。就在这时,台下发出一片呼喊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演一个!再演一个!”
侦查员们立即抓住这一有利时机,用他们的呼喊声,为观众的要求推波助澜。于是,台下的呼喊声更加强烈:
“再演一个!再演一个!”
主持人顺应观众的意愿,引领着八个年轻女演员,回到了舞台中间,一起向观众连连鞠躬。
台下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主持人向观众报告:“下面演出女声表演唱《与时俱进施家教》。请父老乡亲们再给一点掌声!”
这时,李股长、韦珞奇早已驱车到了安乐湖镇派出所,恰好正副所长和另外两个民警都在所里。李股长、韦珞奇把情况一说,所里的民警都说:“我们辖区内是有这样一个‘美人痣’女子,我们都认识。她以前是去外面打过工,不过这两年一直在家里种田,没有外去。”
黄所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一挥手,说:“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们先到现场去看看。”
李股长、韦珞奇跟随黄所长回到了演出现场,台上的演出仍在进行。八个年轻女子表演的内容和演出技艺深得乡亲们的喜爱,发出一阵阵喝彩和笑声。
黄所长向韦珞奇悄悄要过余非英与“美人痣”女子的合影照,与台上的那个女子对照,觉得的确很像,但也考虑到是化了装的,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韦珞奇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她附在黄所长耳边低语:“就不知道她有没有使用手机。如果她有手机,能把她的手机号码查到,下一步就好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所长立即拨打“美人痣”女子所在村的村长的手机,要到了“美人痣”女子的手机号码。
台上八个年轻女子的演出结束了,一边向观众鞠躬,一边退下舞台。韦珞奇、杜瓦尔敏捷地往舞台后方转移,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美人痣”女子。他们为了马上证实是不是那个涉嫌犯罪的“美人痣”女子,立即以余非英的口吻编辑了一条短信息,并加密码“520”,往她的手机上发送。所有的侦查员都睁大双眼,盯着“美人痣”女子,期待她收到这条短信息后作出的反应。
几分钟过去了。“美人痣”女子没有丝毫反应,仍然与她的姐妹们一起谈笑自如。大家有点着急。是搞错了对象,还是这里的移动网络不畅?
韦珞奇飞速往杜瓦尔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息。杜瓦尔的手机立刻发出收到一条新信息的报告。这证明移动网络畅通,没有一点问题。
韦珞奇轻声对大家说:“不用着急。十之八九是她只顾谈笑,没有听到信息报告。我再连续给她发送两次。”说着,她的手指像鸡啄米似的连连敲击手机键盘,再次输入“美人痣”女子的手机号码,将那一条短信息发出。
大家同时瞪大期待的眼睛,盯着“美人痣”女子的举动。
韦珞奇连续两次发出的短信息果然奏效。他们看见“美人痣”女子突然终止了与身边姐妹的说笑,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了手机,聚精会神地按键,查看,本来充满喜气、快乐的脸上,一下子发生了急剧地变化,惊惶、不安、焦躁。她害怕别人发现她突然间的情绪变化,装着不经意地一转身,背对着她的姐妹们,往一旁走了几步,再一次细看手机上的短信息。
韦珞奇高度注意着自己的手机,等待她回复的短信息。
他们看见“美人痣”女子又掏出自己的手机,狠狠地盯了一眼,继而用力朝地上唾了一口,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懑一股脑儿发泄干净似的。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到了姐妹们中间,依然像此前那样有说有笑,根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侦查员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表达了一个共同的意思:“美人痣”女子收到短信息后的表现足以说明,她不愿意在那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她与余非英彻底断绝了关系。她还原了“美人痣”女子真正的本色。
大家脸上露出了愉悦与满意。他们都发出感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在这样特殊的场合意外发现了“美人痣”女子,而且是一个自我醒悟,改邪归正的“美人痣”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台上的演出仍在继续。演员们的精彩表演;主持人的煽情语言;观众的热情参与,形成台上台下的互动,将现场的火暴气氛推向了高潮。
侦查员们闹中求静,以短暂的时间,对下一步侦查交换了意见,于是分散开来,悄悄退出了演出现场。
他们首先来到安乐湖镇派出所,杜瓦尔和洛非常、柯定山留在所里,安乐湖镇派出所黄所长带着韦珞奇、李股长步行前往距派出所800多米远的“美人痣”女子家。
他们走进村子,由于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到镇里看演出去了,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他们抵达“美人痣”女子家,院门虚掩,黄所长朝里面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他们就在院门口那一株几人都难以合抱的古柳树下静坐等候。
很快,村口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虽然时断时续,时高时低,但听得出是在兴致勃勃地谈论刚刚看过的精彩节目。都似乎意犹未尽。
李股长、韦珞奇、黄所长听了,相互会心地笑了笑。
说话的声音从村口四散开去,村子的各个角落立刻由安静变得生机勃勃。
韦珞奇他们估算着,“美人痣”女子和她的家人也该回来了。
果然,一男一女朝院门口走来,看样子两人都在六十左右年纪,衣着朴素,面孔诚实。走在前面的老妇人边走边从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黄所长对韦珞奇、李股长低声说:“‘美人痣’的爹爹恩娘回来了。”
两位老人只顾默默无语地走路,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前古柳树下的不速之客。他俩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所长起身与两位老人打招呼。
两位老人走近一看是派出所黄所长,热情地说:“是黄所长呀!快请屋里坐。这院门没有上锁嘛!怎么不进屋里坐呢?!”
两位老人一把推开小院门,坚持先让客人走进院子里。
小院绿树翠竹拥抱,院内整洁有序。
两位老人打开堂屋门,迎客人进屋,接着赶紧分头取茶和点心。
韦珞奇他们还没落座,看见“美人痣”女子走进了小院。“美人痣”女子自然也看见了他们,她的目光与三位客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她顿时满脸通红,脚步迟疑不前……
黄所长、韦珞奇、李股长都朝她微笑不语。
“美人痣”女子犹豫了大约三十秒,还是接着跨出步子,继续走向屋里。她不等客人发话,语气热情地发出招呼:“黄所长!你是难得到我家里来的稀客呀!你还给我们家带贵客来了,可惜俺农村人家就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
她连珠炮似的说着,根本没有别人插话的机会。她直接走到黄所长面前,看一眼厨房那边,父母还没有朝这边过来。她抓住机会低声说:“黄所长!我晓得你们来我家的目的。千万莫让我爹爹恩娘知道了你们的来意,省得他们为我伤心。我这就跟你们去派出所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
她的话刚说到这里,她的爹爹恩娘分别端着芝麻豆子茶和油炸糍粑、米泡糖、炒湘莲等吃的食品来到了堂屋里,往客人面前摆放。
黄所长用目光征求韦珞奇、李股长的意见。韦珞奇、李股长几乎同时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同意“美人痣”女子提出的要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美人痣”女子若无其事地与客人寒暄几句之后,对她的爹爹恩娘说:“莫备饭,我们这就出去办点事。”
两位老人不让,说:“到了吃饭的时候,哪能让客人走呢?你这女儿也太不懂事了啵?”
“美人痣”女子说:“现在这年头,他们当干部的,那稀罕农民家里的一餐饭嘛!都是忙工作要紧呢!”说着,她前面引路,朝小院门外走去。她边走边回头对父母交待:“我这几天不得回来,晚上你们别给我留门。”
两位老人开始还没完全听明白,等反应过来,麻麻利利追到小院门口,问道:“你几天不回家,要忙什么大事呀?”
“美人痣”女子回答:“要到外地去演节目。黄所长他们就是特意为这事来请我的。”
两位老人站在小院门口自言自语:“就为这事还用得着黄所长上门吗?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啵!”做父母的目送女儿和三位客人在远处的树影里消失。
黄所长一行来到安乐湖镇派出所。
“美人痣”女子不用追问,彻底承认了自己与余非英所犯下的入室麻醉抢劫的罪行,表示了悔过的决心,愿意接受法律的惩处。她边流泪边说:“判我十年八年,我也没二话。都是我自作自受。”
韦珞奇、杜瓦尔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给沈惠民拨电话,报告了此行的收获。
沈惠民在电话那头也很高兴,他说:“这是第三个落网的桃花帮女子。与余非英一道实施入室麻醉抢劫和贩卖毒品的女子还有好几个没有找到。特别是邬娜瑰不知去向,似乎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如果派出去追捕的各路小组都像你俩这样收获颇丰,那样很快就可以侦结全案,移交检察机关起诉啰!”他要求两个年轻人尽快押着“美人痣”女子返回长沙,途中千万注意安全,不能有丝毫闪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韦珞奇、杜瓦尔与黄所长握别,对他和安乐湖派出所的同行给予的大力支持表示衷心感谢。黄所长知道案情紧急,也没有对他们过分挽留。
韦珞奇、杜瓦尔和李股长、洛非常、柯定山一道,带上“美人痣”女子,乘坐面包车,驶出安乐湖镇派出所。
他们刚驶去不远,忽见前面的公路上黑压压挤满了人群,堵塞了整个公路。他们以为突然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一边减速,一边靠拢上去。快要接近时,他们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一个个朝面包车怒目直视,好像不肯放行似的。
李股长和洛非常、柯定山经见的此类事情,与韦珞奇、杜瓦乐相比较要多得多,他们敏感地察觉到火药味已经弥漫上来,并钻进了车厢内。
这时,黄所长得到信息,带着所里的两个民警朝这边驱车赶来。
李股长叮嘱大家:“冷静第一。要相信群众是通情达理的。”
韦珞奇、杜瓦尔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自然有几分紧张。他俩对“美人痣”女子问道:“这是不是你从中使了手腕?”
“美人痣”女子委屈地说:“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你们一步呀!”
与路上的人群相距只有一米多了,面包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人听见人群朝他们怒吼:
“凭什么把我们的人抓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赶快放人!”
“无条件放人!”
“不放人就扣车扣人!”
李股长对车上的人说:“你们都在车上不要动。我下去看看。”
这时,没想到“美人痣”女子一把拉住李股长的手,央求道:“给我解开手铐,让我跟你一起下车。你不要开口,我有话对乡亲们说。”
大家都用眼光征询韦珞奇的意见。顿时无形的压力落到了韦珞奇肩上。她想:好不容易才把“美人痣”女子抓到,一旦她借机逃跑,所有的责任都必须由她韦珞奇承担。她神色凝重地望着李股长,问道:“李股长!您说这行吗?”紧接着又问洛非常、柯定山:“你俩的意见呢?”
李股长、洛非常、柯定山都盯着“美人痣”女子,足有30秒,然后点了点头。
杜瓦尔欲解开“美人痣”女子戴着的手铐,韦珞奇赶紧阻止,她要过手铐钥匙,亲手替“美人痣”女子解下手铐,抚平衣服,打开车门放行。
李股长和“美人痣”女子下车。
此时,黄所长和两位同事正好赶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股长朝黄所长做了个手势。
黄所长心领神会,原地停下,没有对乡亲们说什么。
“美人痣”女子一步一步走进乡亲们中间,只见她双手不停地挥动,情绪越来越激昂,只是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乡亲们脸上的表情不断发生着变化,惊讶,怀疑,惋惜,有的甚至流出了泪水。有人突然吼道:“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在外面不会干那种事情。”
这声音立刻被“美人痣”女子的手势压了下去。
接下来,叹息、哭泣声一片。
“美人痣”女子红着双眼,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几个人追上一步,争着拉住她的手,千叮万嘱:
“家里的事你放心。”
“你要配合政府,把事情讲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
“政府会宽大你的。”
“你要早点回来!”
“我们等着看你的新节目!”
……
“美人痣”女子连连点头,边流泪,边与乡亲们分手。
这情景,令所有在场的民警感动不已。
“美人痣”女子回到面包车上,朝杜瓦尔伸出双手,说道:“请你给我戴上手铐。开车吧!”
就在杜瓦尔要给“美人痣”女子戴上手铐的一瞬间,韦珞奇突然伸手制止道:“手铐不用戴了。”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着韦珞奇,显得异常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韦珞奇镇定地对大家问道:“你们说这样行吗?”
大家相互看了看,继而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美人痣”女子双手掩面,“哇”地失声痛哭。
面包车启动,缓缓前移。
乡亲们让开中间,分列在公路两旁,朝车上连连挥手。
面包车渐渐与人群拉开了距离。
人群渐渐缩小,模糊。
面包车加快速度,飞驰而去。
韦珞奇轻轻拍着“美人痣”女子的肩,似有很多话要说,但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心里却掀起阵阵波澜。她原以为“美人痣”女子一无姓名,二无地址,茫茫人海,寻觅起来一定会充满艰险与曲折,没想到每一步都发出和谐之音。回想整个追踪过程,竟然如诗如画。演凑这和谐之曲的恰恰是她追捕的对象。她恍然悟出:人世间化解矛盾、冲突的手段有很多种,就看你如何根据现实运用得当。一句美丽的语言,一个善意的举动,一道宁静的目光,也许能平息一场流血的战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六十二章处处提防别人,也会被别人处处提防
连日来,沈惠民企图以疯狂地工作,冲淡自己对妻子的思念,然而这种思念不仅无法冲淡,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烈。他一直在想:有关方面接到柳润美从湘江一大桥投入湘江的报告后,紧急组织力量赶到出事水域,采取现代的和传统的多种方法展开营救,将上下十来公里的江底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发现柳润美的踪影。参与营救的人员明知落水者超过了一定的时间生还无望,却仍不甘心,都向他表示,他们会做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尽管他们采取拉网式的方法连续不断地打捞,最终徒劳无获,连柳润美的毛发也没有找到。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营救人员再劳累下去,坚决阻止了打捞工作。他心里则十分无奈地暗暗问苍天:这究竟是为什么呀?润美到底去了哪里呀?为什么活的死的都不让他见到呀?是不是他上辈子做了缺德的事,这辈子要受到老天爷的严厉惩罚呢?
沈惠民得不到上苍的回答。他内心痛苦至极。假如儿子心柳在身边,也许能相互排忧。但儿子远在丰阳市,他无处诉说,只能把痛苦深埋在心底。
白天,沈惠民从不对人提起妻子的事,自己也极力克制不去想她,倾尽全力办案。他无论在什么人面前都从不流露内心的痛苦,表面上看去他仍像以前那样一副笑眯眯的菩萨相,好像什么灾难都没有在他头上发生似的,留给人一种日子过得很舒坦、很自在、很滋润的印象。每到深更半夜,他所表现出的情绪就会截然不同,独自来到湘江边,或痴痴地望着江面;或沿着江边寻觅,嘴里喃喃自语,大把大把的眼泪抛进湘江。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柳润美没有死,只是像她未进城之前那样,驾着渔舟,顺湘江而下,穿洞庭,走长江,闯东海去了。待到她捕捞丰收,赚了大钱,就会满载而归。沈惠民对这点坚信不移,从未改变与动摇,所以,他每晚都会到江边等待远征的妻子凯旋归来。他有时听见妻子在江上呼唤他的名字,一声声是那样清晰。他循着声音追过去,虽然没有看到妻子的面,但他回到家里肯定能满足的睡上一晚。他想梦见妻子,可偏偏不能如愿。那一夜,他躺在那张能升能降的双人床上,张大眼睛,思念着妻子。突然江上风大作,雨猛下。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妻子的呼唤声,他拉开门,不顾一切地冲进风雨中,冲到江边上,黑夜沉沉,风雨潇潇,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妻子的呼唤声仍在风雨中隐隐传来。他循着声音跌跌撞撞地追去,摔倒在江滩上,昏迷过去。
左右邻居察觉了他的动静,自发地起床,打着手电,提着应急灯,沿江边苦苦寻找。当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头部正与涌上来的江水相连。如果再稍晚一点点,他也许被风浪卷走。左邻右舍看到这情景,都感到很心疼,无不流下感动和同情的泪水。
沈惠民醒来后,向邻居们下跪恳求,千万不要把这事张扬出去,绝不能让外面的人,特别是单位上的人知道。直到邻居们答应了,他才站起来。他拉着每一位邻居的手,表示内心的谢意。他说:“我这辈子是无法报答你们了。我会要我儿子报答你们的!”
那晚,他送走邻居们以后,再也无法睡下。从不轻易把情感流露在纸上的他,竟然提起笔,倾诉自己对妻子的思念:
美美你虽然悄悄地离开了我,但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忘却我,所以我总是能听见你对我的呼唤。你曾经答应我:我们永远相守,一起度过生命中的每一次悲欢和坎坷,可是如今你却把我扔下,独自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只能看着你满脸美丽笑容的相片,内心暗暗承受着刀绞般的痛苦。世事就是这么无常。我深爱着的你居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就这样从我的手里飞的无影无踪了。
美美你远走了之后,我每晚都想在梦境中见到你,能再抚摩到你脸上的每一处轮廓;能再听到你对我的细腻的关怀;能知道你现在的生活状况,没有我在你身边,谁在照顾你?但是老天爷居然那么冷酷,我没法在梦中见到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老天爷!你本就不应该断了我们的缘,你更不应该断了我们的相互思念!这太不公平了!
邻居们宽慰我:就是因为润美太爱你了,所以她希望你不要再梦见那永世不能再回头的过去;她希望你能从风雨中走过。你虽然梦不到她,但是她会日夜陪伴在你身边,护着你、守着你。我泪如雨下。美美你究竟去了哪里?你要给我明确的回答。
美美呀美美!你不知道,你永远无法知道我是多么的想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沈惠民内心的痛苦不断加重的日子里,社会上却传开了种种对他不利的议论。有人说沈惠民对妻子很刻毒,长期以来对妻子的工作、生活不关心,只图自己做官、出名,要不然,哪有妻子投江,下落不明,身为丈夫却不管不问的。就是一般的朋友,普通的邻居,也不会是这种态度。有人说柳润美是中了沈惠民设下的阴谋才寻短见的。她是一个性格开朗,意志坚强的人,经历过艰难困苦,也承受过大风大浪,要不是中了圈套,她怎么会寻短见。
这时,从中央纪委转来举报信:柳润美投江,是因为沈惠民在金牛山建了别墅,养了小蜜,还生了个女儿。为了此事,她与沈惠民早已闹得水火不相容,只是为了顾及影响,矛盾没有公开。沈惠民越来越不把她当人看,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被迫寻了短见。
没隔几天,又从全国最高人民检察院转来举报信:沈惠民得了一位个体老板的好处费一百万元,结果又把这位个体老板的独生子给法办了。这位个体老板对他恨之入骨,那天夜里带了几个保镖,来到沈惠民家里索要那一百万元。沈惠民闻讯从后门悄悄溜走,柳润美被堵在了家里。这位个体老板逼柳润美偿还那一百万元。柳润美说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也无能为力偿还这笔巨款。个体老板使了个眼色,几个保镖抓起柳润美的两只手,按到桌面上,挥刀就砍。柳润美哇的一声吓得昏死过去,几个保镖又用冷水把她浇醒,对她警告:如果一周之内不偿还那一百万元,就要砍断她的手筋和脚筋。柳润美觉得担惊受怕过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所以她乘沈惠民不在家的时候,投江自尽。
上面转来的有关沈惠民的举报信,本来只有小范围内的几个人知道,但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很快传遍了古城的每个角落。人们大为震惊:没想到他们敬重的百变神探沈惠民竟是这种德行的人。看来如今这个世界没有人值得信任了。
这些话当然传进了沈惠民的耳朵里。他就像被黄蜂蜇了,脑壳涨大,难受得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想解释,但不知向谁解释。他欲申辩,但不知向谁申辩。他鼓励自己:承受得起冤屈,才算得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的人来到这个世界,是专门为了承受冤屈的;有的人来到这个世界,是专门为了制造冤屈的。制造冤屈的人,肯定比承受冤屈的人过得风光和滋润。他沈惠民生来就是承受冤屈的命。这两种人,谁是小人,谁是大丈夫,历史会给予公正的评价。沈惠民默默地顶着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一如往常地工作着。
沈惠民心里的话无处诉说。他想找一个地方一吐为快。以往碰到类似情况,有妻子在他身边,他可以向妻子倾吐。如今妻子离他去了,他连一个说知心话的地方也没有了。他更加想念妻子。上苍不公,不知把他妻子打发去了什么地方。他望穿双眼也望不回。
他思来想去,决定去丰阳市找儿子心柳说说心里话。“枫林1号”案的侦查工作正循序渐进,他抽身一天不成问题。清早去,晚上回,不会影响办案。
沈惠民来到武圣强办公室,向他提出报告,请假一天,哪怕是半天也行,前往丰阳市看望儿子,与儿子说说心里话。
武圣强盯着沈惠民,再看看他递交的请假报告,不解地问道:“你这个人才怪得很呢!你儿子生命有危险时,组织上安排你去看儿子,你死活不肯去。现在你儿子逢凶化吉,你却要请假去看儿子。眼下正处在节骨眼上,你不能离开。我不能批你的假。”
沈惠民问:“什么节骨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说:“这个你别问。你问我也不会说。反正眼下你哪里都不能去。”
沈惠民说:“‘枫林1号’案的侦破工作分工明确,进展顺利。我离开一天肯定不会误事。你放心好了!”
武圣强任他怎么要求,他铁了心一句话:不予准假。你沈惠民要全面抓好刑警大队的工作,不能出半点问题。出了问题他拿你是问,别怪他武圣强不近人情。
沈惠民对武圣强的话是从不打折扣的,今天却一反往常,犟着性子说:“武局长!我也是人啦!就是一头牛,拉了一春的犁,也该让它歇个一天半天的吧!我当天去当天回,保证不会影响破案。你就准了我吧!”
武圣强没想到沈惠民这样不听招呼。这也是他头一次见到沈惠民在他面前打反口,以前都是他怎么说,沈惠民就怎么做,从不说二话,更不会打折扣。今天一反往常。他瞪大了眼睛,差点要训斥他几句,但他立刻忍住了。其实他心里是同意沈惠民去丰阳市探望儿子的,只是眼前时机选择的不对。不过也不能怪沈惠民,许多内情他不知道。不知者不为过。他身为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局长,受组织纪律的约束,又不能把内情告诉沈惠民。他想了想,语重心长地对沈惠民说:
“惠民啦!你我都是养儿养女的心。人的年纪越大,对儿女看得越重。将心比心,我对你的要求完全理解。平心而论,你的要求是合理的,一点也不过分。只是这时机选择的不对呀!我看要不这样吧!我派车去丰阳市把你儿子接回来,让你们父子团聚几天。你看这样行啵?”
沈惠民被武圣强的这番话感动了,喉咙哽哽的,眼睛湿湿的,他说:“我儿子的领导也要像你一样,不准他的假,那怎么办呢?”
武圣强说:“我出面替你儿子请假,我就不相信他的首长不给我这个面子。”
沈惠民说:“那不行!”
武圣强拍了拍沈惠民的肩,意味深长地说:“惠民同志!你我都是老同事,以大局为重是你一贯的风格。我相信你不会给我出难题。”
沈惠民发现武圣强看他时的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很多的意思。他尽管一时不能完全读懂,但他理解里面深藏的真心真情。他不再提请假去丰阳市看望儿子的要求。他起身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拦住他,伸出手,说:“你的气量也太小了吧?”
沈惠民茫然,问:“怎么啦?”
武圣强说:“我不批你的假,你就连手都不肯与我拉一下?”
沈惠民连忙伸出手。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互相什么都没有说,仿佛一切的一切,全在这一握之中。
沈惠民含泪回到刑警大队办公室。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他赶紧接听,脸上立刻洋溢出高兴。彭金山从宁乡给他打回电话报告: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大力配合下,几经周折,终于抓捕了桃花帮团伙成员周湘云。就地审讯,周湘云如实交待了与余非英一道实施入室麻醉抢劫的全部犯罪事实。追问她是否参与贩毒?她一口否定,而且口气特别强硬,说是如果公安机关查出她参与了贩毒的犯罪事实,把她拉去枪毙,她不讲二话。眼下,彭金山他们正押解着周湘云往长沙赶路。
沈惠民关掉手机,工作胜利的喜悦冲淡了个人情感的愁云。事业在他心中总是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他手脚发痒,想克制也不行。他关紧办公室的门,把茶几、椅子拖到一旁,腾出中间一大块空地。他独自在办公室里翻起了跟头,翻了一个跟头,又翻一个跟头,他在原地翻过不停,直到汗流浃背,直到内心满足,他才停止。
沈惠民一边擦汗,一边暗暗计算着韦珞奇、杜瓦尔回到长沙的时间。他自言自语:“这两个小家伙今晚也该回来了。”
局机关响起了下班的铃声。
这又是令他苦恼的时刻到了。每天下午下班铃声响起,别人都高高兴兴往家里走,可他却不知该怎么办。柳润美投江之前,家对他来说特别重要,失意时刻是他的避风港,得意时刻是他的清醒场。他就像一只放飞的鸟,无论飞多么高,无论飞多么远,最终都会准时地飞回到爱巢里。润美离他远去后的这些日子里,对于回家这个问题,他越来越矛盾,越来越痛苦。他恋家,恋润美留在家中的气息。他对家中的一切未作任何改变,仍然保留着润美布置的原样,哪怕连茶具、餐具摆放的形式也不变换。他回到家里,眼前总是浮现润美忙前忙后的身影,总是闻到润美身上散发出的芳香,可就是听不到润美的声音。他用餐时,睡觉时,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很凄凉,很害怕。随着日子的推移,家在他心中的位置渐渐发生着变化。他想回家,但又不敢回家。错综复杂的情感折磨着他,对于每一次回家还是不回家他做着艰难的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局机关的同事全都下班回家了。整座办公楼只剩下沈惠民一个人了。他可以不回家,在办公室熬过一夜。但他要填肚子,要倾吐心情。他想了想,走出了办公室。
沈惠民骑上他的那辆摩托车,驶出蓝天公安分局机关大院,驶上枫林路,像一朵浪花,融入了滚滚车流中。
沈惠民驶上湘江一大桥,经过通向橘子洲头的分道时,他没有转向,连望也没有望一眼,直驶而去。他不是不想望,而是不敢望,他生怕自己望了以后,立刻改变主意。
沈惠民穿越湘江一大桥正中,他加大油门,疾驰而去。那里是他的伤心之地,他连扫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骑着摩托车驶过柳润美投江的桥段,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他咬紧牙关,稳把方向,朝着西湖桥驶去。
沈惠民一路顺利地来到了碧莲河餐馆门前。他锁好摩托车,走进了餐馆。他早已作好打算,菜不要多,点上两荤一素,酒却不能差,一定要老渡口白酒,半斤不能少,自己把自己灌个半醉,然后往妻弟柳成行的床上一倒,什么都不知道,免得一夜到天亮翻来覆去,想这想那,那实在太痛苦了。他只有什么都不想,糊里糊涂睡去,第二天工作起来才有精神。
他还没有落座,看见柳成行对两个税务干部弯腰点头的侍候。沈惠民认识这两个税务干部,他欲过去打个招呼,表示客气。这两个税务干部对他的到来却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们搬了一堆精美挂历,要柳成行买下。柳成行暗示沈惠民不要过去打招呼,极不情愿地付了挂历款。他对两个税务干部说:“等我采购了乌龟、野生水鱼,再请二位兄弟小聚一杯。”
两位税务干部收了挂历款,相互对视一眼,对柳成行说:“好!改日再聚。”他俩从沈惠民身边走过,装着没有看见似的,走出了碧莲河餐馆。
柳成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走进了料理间。他对沈惠民的到来心里感到高兴。他吩咐厨师给姐夫配上几道下酒菜。
他托了一碟花生米,走向沈惠民。不等他与沈惠民打招呼,门口走进了两个卫生防疫干部,冲他直招手。他知道这种人此时上门,绝对没有好事。他心里暗暗叫苦,但又不敢得罪这些人。他把花生米放在姐夫面前,一句话没说,赶紧笑脸相迎那两个人。
两个卫生防疫干部指着门外一辆双排座的汽车说:“给你送来了统一标准的卫生餐具。你花几个钱,为老百姓买个身体健康。”
柳成行明白,不买下他俩的卫生餐具肯定不行,以后的日子里他俩就会经常上门检查,不是指责他这也不行,就是怪罪他那也不行,碧莲河餐馆根本莫想营业。他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得被迫以高于市场价三分之二的价格,买下了这两个卫生防疫干部推销的卫生餐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看到这种做法,心里极为不满,他欲上前说什么。柳成行暗暗朝他使眼色,希望他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见。
柳成行送走了两个卫生防疫干部,心想这下可以陪姐夫安安静静喝杯酒了,好好说说话了。他正要在姐夫身边落座,又看见两个治安巡防队员走了进来,边往里走边喊:“柳老板!生意兴隆呀!看着你财源滚滚,日进斗金,真让我们羡慕疾妒恨。”
柳成行迎了过去。
沈惠民心想:治安巡防的,应该不会搞推销、搞摊派吧?他来不及作出判断,两个治安巡防队员用行动作出了回答。其中的一个对柳成行说:“你的生意这么好,都是因为有我们替你保驾护航。冬天就要到了,我们巡逻没有保暖衣、没有保暖手套,这不行呀!购买这些装备需要一大笔钱。我们没有钱,政府也不给钱。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好请柳老板支持一部分。柳老板财大气粗,不会在乎这点点小钱。”
沈惠民气得浑身发抖,站起身,要冲他们大吼。柳成行赶紧按姐夫坐下。他一把掏出1000元钱,递给了两个治安巡防队员,并将他俩送到门口,嘴里连声说再见。
他回到沈惠民身边坐下。沈惠民冲他说:“你怎么这样没胆量。你惯纵了他们,一是给政府抹黑,二是害了他们。”
柳成行叫苦道:“我的哥哥!你是不晓得。我要是不照他们的要求做,我就只有关门回春柳湖,莫想再吃这碗饭。”
他为了不影响沈惠民的心情,连忙转换话题:“有钱大家花。左手出,右手进。只要平安无事就行。沈哥!我陪你喝几杯。”
沈惠民摇了摇头,无赖地发出一声叹息:“这个社会呀,怎么说它好呢?”
柳成行连忙说:“说了也白说。只有再出一个像毛主席那样的狠人,才管得住这帮邪人。”
他俩开始对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弟俩一杯过来,一杯过去,都有很多话要说,可都没有说几句话,反反复复说得最多的就是两句话:“一切都在酒杯中!”“来!一口吞!”沈惠民果真喝醉了,躺在柳成行床上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回到办公室,对邬娜瑰的去向作了深刻的分析,拿出了缜密的侦查方案。他暗暗发誓:无论自己身心多么疲惫,也要指挥队友将邬娜瑰缉拿归案。
上班铃声响起。令他十分高兴的是,韦珞奇、杜瓦尔踩着铃声的节奏,押回了“美人痣”女子。
沈惠民立即与“美人痣”女子谈话。在他的启发下,“美人痣”女子又回忆起了曾听余非英说过的几桩入室麻醉抢劫案。整个案情又有了新的突破。
沈惠民非常高兴。他这个工作狂一旦进入侦查角色,就把个人的一切烦恼和忧愁抛到了九霄云外。“枫林1号”案的顺利推进,给了他青春的活力。他又像往日一样,遇到高兴事,就要翻跟头。他独自悄悄地来到蓝天公安分局操场一角,看看四周无人,连连翻起了跟头,翻了一个,又翻一个,由慢到快,连连翻腾,操场上卷起了一阵风,风势渐渐增大,升高,好似龙卷风。他像抽烟的人一样,过了一阵瘾,感到浑身轻松。他翻够了跟头,便不声不响地回到了刑警大队办公室。
沈惠民不想让人家看到他翻跟头。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对他的一举一动,早有人在背后暗暗监视。他昨晚在碧莲河餐馆醉酒的神态,今晨在操场翻跟头的场景,全都被人拍了照,录了像。他一概不知。他本来就是个不设防的人,尽管他的职责是打击和惩治刑事犯罪,但他对自己身边的同事、朋友、熟人,总是从好的方面看,从好的方面想。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沈惠民是害人之心没有,防人之心亦无。他觉得处处提防别人,自己也会被别人处处提防,那样活得太累。害人之举千万不可为。害人终归害自己,连子孙后代都不会得到好报应。所以,他总是用一双笑眼看待周围的人和事。如果此时有人提醒他,在他背后有一双监控的眼睛,他打死也不会相信。他会回答:千万莫大惊小怪。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人家监控我,碰哒鬼咧,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又有种种新的说法传开了:
沈惠民没日没夜的翻跟头,倒立着走路,变得疯疯癫癫了,再不能当民警了,更不能担任刑警大队长了。
沈惠民深更半夜站在湘江一大桥上,望着江水没完没了的说话,像个痴呆,像个傻子。还让他继续担任刑警大队长,既会误大事,又会给公安机关脸上抹黑。
沈惠民好酒贪杯,端杯就醉,醉了就抱妹。明目张胆违背五条禁令,应该脱掉他的警服,清除出公安队伍。
一时间,武圣强连续接到人事、纪检、督察等好几个部门的电话,说是有举报信反映沈惠民行为不检点,精神不正常,不像个警察,更不像个领导干部。建议从大局考虑,迅速挑选优秀人才接替刑警大队长一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时候,武圣强总是反问:“是吗?有这么严重吗?您看谁接替更合适呢?”
对方往往回答:“你听听大多数党委成员的意见嘛!党委副书记游良兴资历老,对全局队伍情况知根知底,烂熟于心,你与他多沟通、多商量嘛。暂时是你主持全局的工作,你要充分发扬民主,牢牢把好舵嘛!”
武圣强是个聪明人。他懂得这话里隐含的杀机。
他果真召开局党委会,提出议题:全局321个民警当中,谁最能胜任刑警大队长一职。
局党委会上,有人坚持:就是沈惠民嘛!还有谁比他强?有人则反对:俗话说得好,当家三年狗也嫌。沈惠民在这个位置上干的时间太长了,思维定势化,工作简单化,该退居二线了。符品仁任副职好些年了,让他接班顺理成章。有人主张既不选沈惠民,也不选符品仁,他俩竞争打了个平手,应该考虑挑选更加年轻,更有冲劲的人。持这种观点的人强调:切不可小看刑警大队长这一职务,因为长沙的刑事案件在全国是出了名的,放开别的不讲,仅反扒一项工作,就任务繁重。那些扒手不仅在长沙扒,而且全国各地哪里有重要会议和重大活动,他们就紧跟到哪里。所以刑警大队长实际上就是长沙城的名片。这个人选准了,对于提高长沙城的品位,提升长沙人、甚至湖南人的形象,将起到无可替代的作用。
武圣强最后总结:今天只是议一议,请大家本着对党的事业高度负责的基准点出发,散会后继续深思熟虑,下一次党委会上再议。
散会不久,武圣强接到了达部长的电话,暗示他要注意工作方法,特别在人事安排上,不能搞一言堂,那样群众会怀疑他卖官,直接影响到他的转正。武圣强没有反驳一句,只是静静地听。
达部长突然问道:“你局里是不是有个叫沈惠民的二层骨干呀?你们局里的民警对他的反应很不好,说他逼死了堂客,自己也变得疯疯癫癫了。这种人还能不能用,你要多听听党委其他同志的意见。”
不等武圣强说话,达部长把电话挂了。
武圣强心里自从邝天野牺牲后时刻都感到很烦。柳润美投江,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他心里更烦。此时接了达部长的电话,他心里更是烦上加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恰在这时,局党委委员、政工秘书室主任董江湖送给他一份《xxxx干部管理新规定》,其中一条规定下面还划了一道红线:科、所、队、股室一把手的年龄不能超过50周岁。
武圣强气愤地脱口而出:“操它妈!随心所欲,一天一变,什么新规定,这不是以人划线是什么?!看谁不顺眼,就以新规定为名把谁划在圈子外。像这样能管好干部队伍,鬼都会笑出尿来!”
董江湖吓了一跳。他还从没见武圣强发过这么大的火。
武圣强又对董江湖说:“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当今时代科学越来越发达,医疗条件越来越好,人的寿命越来越长,中国人均寿命七十三岁,为什么五十岁的人反倒不行了,被编入了老朽无用队列。搞不懂!真他妈的搞不懂!”
董江湖说:“搞不懂就是懂了。懂了就是搞不懂。上面怎么说,你就照着怎么做,何苦动那个脑筋。”
武圣强盯了董江湖一眼,笑着说:“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懂味。”
董江湖说:“我这是鲁班面前弄斧,关公头上耍刀。你别见笑。”
武圣强说:“不见笑!不见笑!”他边说,边在这份《xxxx干部管理新规定》上画了一个圈,退给了董江湖。他两眼盯着董江湖,嘴里又情不自禁地蹦出了一串话:“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些管干部的人,总是在领导面前为那些不干事的干部说话!我看是不是把你下属的干部股改为不干股。甚至连组织部都可以改为走资部。你说呢?”
董江湖不敢回话,接过《xxxx干部管理新规定》,连连退出。他退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武圣强一眼,发现向来被人公认为谦和谨慎的武局长,自从邝天野牺牲以后,变得脾气有点暴躁;那张曾经非常干净的嘴里,一不小心就冒出了一串刺耳难听的话。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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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圣强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董江湖何时离去的,他没有注意。他劝导自己换一种思维,不要总是从工作出发,坚持把沈惠民留在刑警大队长的位置上,也应该替沈惠民个人想一想,接二连三遭到家庭变故和感情重创,年过半百,还要挑起刑侦工作重担,他吃得消吗?他图什么呢?如果真正从关心他的角度出发,不如乘机将他解脱出来,让他活得轻松自在一些,这对他的家庭,对他的健康长寿都有好处。武圣强猛地朝办公桌上拍了一掌,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嘴里喃喃自语:“就这么定了!”他手握拳头,朝空中连续抡了两个圈。
仅隔一天,达部长又给他打来电话,要他免去沈惠民的刑警大队长职务,由符品仁接任。武圣强这回没有沉默,也没有客气,他说:“你放心吧!我会按照中央选拔干部的原则,分步骤地进行,给那些德才兼备的同志提供公平竞争的机会。”
达部长说:“不是早就竞争过了吗?!沈惠民败在了符品仁的手里。还有竞争的必要吗?”
武圣强说:“那时候竞争,仅仅是刑警大队内部的竞争,因为当时刑警大队还只是个正股级高配副科级。现在不同了。省委加强公安工作的文件下达后,刑警大队由正股级升格为副科级,刑警大队长高配正科级。这个位子应该放在全局范围内竞争。”
这回,他说完,不等达部长回话,轮到他抢先挂断了电话。
武圣强立即召开局党委会,讨论如何选拔刑警大队长的人选。
局党委通过了武圣强的意见:全局范围内竞争。鉴于沈惠民近期身体状况不佳,暂由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符品仁代行大队长的职权,全面主持刑警大队的工作。由武圣强代表分局党委分别与沈惠民、符品仁谈话,宣布分局党委的这一决定。
武圣强还没有找符品仁谈话,符品仁就开始主持刑警大队的工作了,因为局党委会刚作出决定,还没散会,符品仁就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他高兴得不能自己,整个身子仿佛会飞起来。他找彭金山谈话,安排他编写刑警大队的史志。
彭金山一听就心里冒火,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不软不硬地顶了他一句:“伙计!我不是神仙,没有能力从胯里长出一双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很不高兴地反问:“小彭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彭金山不急不忙地说:“我没什么意思呀?沈大队长安排我侦查‘枫林1号’案,贩毒团伙1号毒枭邬娜瑰在逃,还有几个涉案的女子没有抓到,我哪有精力去写史志呀?”
符品仁口气强硬地说:“案子有人办。你不用再插手案子的事了,专心专意去写史志吧!”
彭金山觉得他今天有点不正常,盯着他反问道:“这是你个人的意见,还是代表组织?”
符品仁说:“这个你就别问了,只管服从我的安排就是了。”
彭金山说:“那你就别与我谈了。”
符品仁说:“你还有没有上下级观念?你还讲不讲组织纪律?”
彭金山说:“我要完成一把手交给我的任务。这难道没有上下级观念?这难道不讲组织纪律?”
符品仁反问:“如果沈惠民不再担任刑警大队一把手,那你听谁的呢?”
彭金山再也听不进他这种盛气凌人的话,他觉得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回敬道:“你别狗仗人势。你有几斤几两吓唬得了别人,还想吓唬我?你有本事,你就别让邬娜瑰跑了!你有本事,你就去把邬娜瑰追回来!你有本事,你就把邬娜瑰送上法庭!我干了大半辈子刑侦,你不让我干了,要我去写史志,你这不是逼我转行吗?这符合党的发挥一技之长的用人政策吗?我告诉你:无论谁作出这样的混账决定,我都坚决顶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顿时气得满脸泛白,提高噪门道:“我偏要你服从。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种人!”
彭金山也提高了嗓门说:“我偏不信你这个邪!我找沈大队长说理去。”
符品仁冲着彭金山的背影说:“你别做梦了吧!他眼下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想要他保护你?”
这时,政工秘书室主任董江湖打电话给符品仁,通知他立马去武圣强办公室,不得有误。
符品仁故意问:“武局长找我?他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董江湖回答:“我的符大队长!你去了就会知道的。”
符品仁看了彭金山一眼,得意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武局长找我,又是你们政工人事部门出面通知,那还能有什么事?哈哈!”
彭金山懒得听他的,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董江湖还在电话那头说:“品仁同志!我慎重地向你提出一条建议。”
符品仁问:“不是建议,是最高指示。我洗耳恭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董江湖说:“我建议你把你的姓氏改掉。从今往后,再不能姓符了。”
符品仁哈哈大笑道:“多谢首长关心!多谢首长关心!”
董江湖说:“这不叫关心。这是实事求是。从今以后你的下属称你符大队长,旁人以为你还是副大队长。多不好呀!”
符品仁说:“如今取名时兴跟父母双姓。我也时兴一把。我父亲姓符,我母亲姓皮。我就姓符皮,名品仁。”
董江湖说:“这就对了!你赶快打个更改姓名的报告。报我这里先批一下,再呈报武老板;等武老板批了,马上送户政股,在户口信息里改过来,把新的身份证办下来。我这里下发干部任免文件时,就直接用你的新名字符皮品仁。以后称呼起来,就不是符大队长,而是符皮大队长。”
符品仁举着手机,边走边说:“董党委!您对我真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这叫我怎么报答呀!”
董江湖说:“你我兄弟。谁跟谁呀!你抓紧改名吧!”
符品仁回答:“董党委!我抓紧落实您的指示,绝不过夜。”
说着,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武圣强的办公室。
当符品仁走出武圣强的办公室时,步子迈得比以前大了;脑壳抬得比以前高了;胸膛挺得比以前突出了;遇见人说话的嗓门也提高了。他一线风似的来到刑警大队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彭金山打电话,他想命令他速回办公室,但他觉得不妥,彭金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他真正升为一把手,主持全面工作了,要讲究韬略,注意方式方法,才会收到最佳效果。如果与彭金山来硬的,这小子肯定不怕。如果对他来软的,笼络他的心,他也许会对你服服帖帖,要他动左脚,他不会动右脚。一把手什么都可以管,什么都可以不管,只要把人管好,把钱管好,就等于什么都管了。他对彭金山说:“老伙计!我刚才态度有点不好,你我都是十多年的老感情了,千万别往心里放。我想请你到办公室来一趟,我们兄弟交换一下意见。你不会反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已经从沈惠民那里得到了真实情况。他想:此时不去,反倒显得自己小心眼。彭某人坐得正,行得稳,还怕你这种小人不成。一路上,他反复设问,局党委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他不能给自己作出满意的回答。
彭金山刚跨进刑警大队办公室的门,符品仁就连忙迎上前,拉着他的手,显得异乎寻常的亲热。他说:“兄弟!情况你肯定也知道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组织上会突然作出这种安排。这真是赶鸭子上轿。从今往后,你要多支持我的工作。名义上是我主持工作,实际上还靠沈大队长当家。你也是半个当家人。你我兄弟不分彼此。我安排你写刑警大队的史志,这是对你的信任。现在各级党委政府的领导都对史志高度重视。纵观历史,越是太平盛世年代,才越会重视对史志的编撰。这是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你想想,这么重要的任务,我只能交给情同手足的人,交给别的人我放不得心。你一定要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彭金山哭笑不得。他明白他这是用的软刀子,他想把他顶回去。他反过来一想:像沈惠民这样的百变神探,政治上,对党、对国家、对人民,忠心不二,能力上,勘验、审讯、追踪,无人可比。到头来,令犯罪分子胆寒丧魄的百变神探,却变不过千变万化的干部政策,你能力再强,上级不用你,你难道能拿起岩石打天?沈惠民都落得如此下场,他还何必那么认真呢?他反过来一想,去写史志也好,真实地记录下刑警大队的发展史,让后人知道他们这些先人在这个时代都做了些什么。于是,他不冷不热地表示:“好吧!从明天开始,我就编写刑警大队的史志。”
彭金山果真说到做到,他把自己的心思从“枫林1号”案件中抽回,积极认真地从各条渠道搜集刑警大队建立与发展的史料,录入电脑中。
他着手归类,整理成文。
符品仁不知何时打开他的电脑,看了他撰写的刑警大队史志初稿,给他留下了一段话:“在历史发展的长河里,个人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写史要避免突出个人的地位。应该重点突出领导班子的作用,特别是现任领导班子。”
彭金山明白他字里行间包含的意思,他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在心里发出瞧不起的一笑。他打开初稿,仍然照原来的思路写下去。他断然没有想到,他写的史志被改动了,凡是记述刑警大队过去辉煌历史的篇章中,不论史实如何,有符品仁参与的也好,没有符品仁参与的也好,全都把符品仁摆在了突出的位置。彭金山顿时怒火中烧,心里暗骂: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竟然篡改史实,真是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他连连敲击键盘,毫不留情地删除掉符品仁添加的内容,恢复了他书写的本来面目。他绝对不做违背史实的事。他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子孙后代。他为了防止符品仁再次偷看和篡改他写的史志,他在电脑中加了密码。除了他自己,谁也别想打开他的文章。
符品仁暗暗观察彭金山的反应。他认为以彭金山的性格,如果不同意他添加的内容,就会毫不留情地对他提出来。彭金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就说明他接受了他的修改。他觉得自己完全掌握了彭金山的内心世界,与社会上的很多人一样,不会蠢里蠢气的顶撞一把手,只有吃错了药的人,才会犯下与一把手过不去的国际性错误。彭金山不是那种蠢人,他懂得如何见风使舵,懂得如何讨一把手喜欢。彭金山不对他说什么,他也对彭金山什么都不说。他满以为彭金山与他达成了默契。他很自豪:一把手的威望就是不一样,不仅可以改变他人的命运,还可以改变他人的性格。难怪很多副手为争夺一把手的位置绞尽脑汁,使尽计谋,个别的甚至铤而走险,花重金雇凶,暗杀一把手。设身处地,不难理解!不难理解呀!
符品仁很不满意自己还是个代理一把手,公众场合别人介绍他时,他觉得“代理”二字很难听,很刺耳。他想: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代理”二字除掉,人前人后才有脸面,公众场合才有风光。
于是,他四处活动,他上每一个党委委员的家拜访,根据每个人的喜好、胃口,送上相应的礼品和礼金,最后提出正式下文任命他担任刑警大队长的要求。他得到一致的回答:蓝天公安分局有五个科、所、队、室、股长职务空缺,要在全局竞聘上岗。刑警大队长是五个位置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得到这个信息,抓紧新一轮公关。他根据不同的对象,请钓鱼、请打牌、请吃饭、请洗脚、请按摩、请唱歌,送购物卡、送消费卡、送会员卡、送现金卡,随之打电话、发短信。他一改从不到局机关食堂用餐的习惯,早中晚餐餐都到窗口排队打菜打饭,广泛接触全局民警,见了所有的人都热情主动地打招呼,满脸阳光,两眼灿烂,双手殷勤,表示友好,为他拉选票作好铺垫。
结果,他在局机关全体民警参加的竞争演讲大会上,他的得票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有的人尽管接收了他的请吃请喝,但酒肉穿肠过,原则在心中;有的人尽管连脚都洗歪了,但立场依然站得很稳;有的人尽管唱破了嗓子,但对他的基本调子坚持不变。都没有投他的赞成票。当然也有平时对他印象并不好的,因为接受了他给的好处,吃了嘴软,拿了手软,拉不下面子,投了他的赞成票。
彭金山没有请吃请喝。他每月工资一千多元,全靠这点收入养家糊口,没有亲属经营文化娱乐场所和开办建筑、医药公司,没有大款朋友,也没有别的外来收入,要自己掏腰包吃吃喝喝、玩玩耍耍,他没有这个财力。他坚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心是一杆秤,眼睛就是秤砣,你做了事,你能做事,你做了好事,朝夕相处的同事平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关键时刻肯定会给予公正的评价。果然,他的演讲博得了阵阵热烈的掌声,得到的群众赞成票数超过了符品仁。
符品仁庆幸自己提前做了那么多工作,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不然,连入围的希望都没有,会彻底败在彭金山面前。
他坚信最终完全能够击败彭金山,因为群众的投票分值只占总分的百分之六十,还有百分之四十的分值是局党委委员投票,他在局党委成员中有坚实的基础,彭金山远远比不上他。符品仁还是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轻心,要慎重对待,天上不会掉馅饼,要靠自己争取。他四处活动,用重量级红包轰炸关键人物。他计算着搞定了绝大多数党委委员,这些人都会把选票投向他,而不会投给彭金山。
所有这一切,都瞒不过武圣强那双鱼鹰一般的眼睛,符品仁所采取的一轮又一轮的金钱攻势,自然使某些人经不起诱惑,心理防线渐渐崩溃,别人能收我也能收,不收白不收,如今有权不收,以后没权了想收也没得收的了。买官卖官这一恶性毒瘤,在华夏民族的肌体上潜藏了几千年,每遇气候适宜,主人稍有感冒发烧,抵抗力下降,就会乘机蔓延膨胀,造成极大的危害。不进行大手术,不能治愈。武圣强恨自己没有锋利的手术刀,无力切除这个毒瘤,甚至连阻止毒细胞蔓延到蓝天公安分局这一块肌体上的能力也没有。他骂自己没得卵用。
他又不甘心失败,不愿看着符品仁这种搞歪门邪道的人得逞。一个有良知的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着正义被邪恶强奸。他想尽力帮彭金山一把,但又苦于没有好的招数。他不能给每个局党委委员打招呼,要他们都投彭金山的赞成票。那样容易引起误会,以为他收了彭金山的重金,不然不会铁了心的为彭金山说话。有可能适得其反,本打算投彭金山的赞成票的,反倒不投了,转而投给符品仁,或别的人。
此时的武圣强陷入难以言状的苦恼。他分析形势,作了保守的估算,如果不发生别的意外,符品仁、彭金山双方势均力敌,投票结果极有可能相持不下,再现沈惠民、符品仁两人竞争分值相等的那一幕。
政工秘书室主任董江湖连续向他报告了几次,要求他确定局党委投票的日期。他总是以上级连续不断地召开会议,专项行动一个接一个,实在忙不过来为由,往后拖延。他非常清楚,拖延不是解决难题的最佳选择。眼下离年底越来越近了,这五个空缺的科、所、队、室、股长位置,必须在进入新的一年之前配备到岗。如果拖到元旦、春节,那些参与竞争的人为了稳定或争取到更多的选票,借拜节、拜年名义,免不了又掀起新一轮的送礼宴请高潮。他苦苦思索比拖延更好的办法,要让那些廉洁正直、能干有才的民警走上领导岗位,至少不能让搞歪门邪道的人成为主流,不能让老实肯干的人吃亏,不能伤大多数人的心。哪怕是一半对一半也好。
这天晚饭后,武圣强关掉手机,独自上街散步,既躲避了来访者,又躲避了来访电话,他想静静地思一思,想一想。年关越来越近了,对如何选准这五个科、所、队、室、股长,他必须出招了。他希望自己能够顿生一条拯救正义的妙计。他沿街边的林阴道缓步行走,聚精会神地思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间,有人拉了他一把,他一抬头,面前的陌生人朝他善意地一笑,指了指他面前的一棵香樟树。他明白了,要不是这个陌生人拉他一把,他就碰到樟树的树干了。他来不及说声谢谢,只见这个陌生人走进了旁边的一家福利彩票发行点,掏钱买彩票。发行彩票的姑娘一边收钱,一边给他介绍上一期开出的中奖号码,建议客人如何选号,而且骄傲地声称她这个点发行出去的彩票中奖率最高,头等奖就有两个,一个是出租车司机,中了五百万元大奖,一个是擦皮鞋的大妈,中了八百万元大奖,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头一次买福利彩票,一买就中奖。很多彩票专业户却偏偏不中奖,即使中奖,也是小额奖金。
武圣强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他从福利彩票摇奖受到启发。他双手一击,拿定了一个奇妙的主意。他心里一阵兴奋,走起路来也觉得轻盈自如。
他主持召开分局党委会议,提出了一个摇号选配干部的办法。将蓝天公安分局符合竞争科、所、队、室、股长条件的民警的身份证号码输入摇号机,摇出谁的身份证号码,谁就担任科、所、队、室、股长。如果有实名举报贪污受贿行为的,经调查核实,不仅取消任职资格,还交由纪检监察、司法机关处理。开始大家一听这话,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武圣强担心这主意通不过。他决心来一次一言堂。如果大家不同意,他也要坚持这么办。出人意料的是,一阵沉默过后,大家争先恐后发言,都充分肯定这个办法好,既公开、公平、公正,又合情、合理、合法,也避免了贿选和不正常的关系。最后一致通过摇号选配干部这一方案。
武圣强的提议在分局党委会上通过了,他理应高兴。他这想法没有提交分局党委会议讨论之前,他还担心能否获得多数通过;如今没有人反对他的提议,顺利达到目的,他反倒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内心隐隐作痛,这不是用人选才的正确办法,只算是目前条件下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暗暗安慰自己:“摇号”总比花钱贿选,总比送人情要好。目前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种摇号选配干部的办法也许正好与之相匹配。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段算一段。正确的办法是长期摸索积累起来的。
上苍有眼。摇号结果出来,韦珞奇等五位民警出任科、所、队、室、股长。符品仁、彭金山都不在其列。
全局上下普遍认为:公平。
彭金山向韦珞奇表示祝贺。
韦珞奇走马上任刑警大队长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安排彭金山的工作,暂不编写刑警大队的史志,继续侦办“枫林1号”案。
韦珞奇接下来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来到武圣强办公室,向他提出要求:刑警大队领导班子必须保持老中青三结合的科学结构,才会有科学的工作方法和科学的领导艺术,才会有旺盛的生命力。因此,沈惠民不能走,留任党支部副书记、协理员,做好传帮带。
武圣强起身沏了一杯金牛山云雾茶,放到韦珞奇身旁的茶几上,向来在年轻女警察面前显得很威严的他,此时对待韦珞奇的态度则显得温和、慈祥、亲切,就像家中的长者对待自己的晚辈。他也觉得有点奇怪,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他作出了满意的回答:一则韦珞奇的现实表现让他感觉到她的确是棵好苗子,能担重任。经过磨炼,将来必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二则她对邝天野的牺牲很悲痛,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他对韦珞奇有这两点好感,所以表现出了长者对晚辈的慈爱。他一边认真地听韦珞奇反映意见,一边详细地做着记录。最后,他非常干脆地同意了韦珞奇的要求。韦珞奇很高兴、很激动,一步跨到武圣强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举手礼,道:“谢谢武局长的支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对她笑了笑,说:“小韦!这都是为了工作嘛!何必这么客气!以后不许这样。”
韦珞奇连连点头,转身,步履利索地朝门外走去。
武圣强目送她的背影,他仿佛看见邝天野与她并肩走去。他痛苦地摇了摇头,心里叹息:命!一切都是命!谁也抗不过命!他赶紧朝门外追去几步,招呼道:“小韦!你回来一下。”
韦珞奇转身,看见武局长一边冲她微笑,一边向她招手,她急步走了回来,问道:“武局长!您还有事要交待?”
武圣强说:“其实也没什么事。”
韦珞奇感到奇怪,没什么事,怎么会要她打回转。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她正这样想的时候,看见武圣强拉开电脑桌抽屉,从中拿出了一本书,身子往电脑椅上坐下,伸手抽出笔插中的一管狼毫,探入桌上的一方徽砚,饱蘸墨汁,一手压着那本书,一手挥毫,在扉页上写下了一行字。韦珞奇感到好奇,不知武局长是什么意思,她想凑到武局长身边看个究竟,但她有点不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这时,武圣强站起身,朝那本书上轻轻吹了一口,看看墨迹已干,抬头微笑着,将手中的书递给韦珞奇,表情有点腼腆地说:“不好意思,献丑了。这是湖南人民出版社刚为我出版的一本书,也是我这辈子公开出版的第一本书。”
韦珞奇又惊又喜,双手恭敬地接过,嘴里说:“真的呀!”
武圣强说:“真的呐!”
韦珞奇捧着书本细看,封面上赫然印着书名《试论公安机关科所队室股长的基本素质与社会安宁之关系》。扉页上两行洒脱遒劲、飘逸大气,极富个性的字迹:“韦珞奇同志正之。武圣强,xx年秋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说:“我昨天刚收到出版社寄给我的20本样书。不敢送人。你是我的第一个读者,请不吝赐教。再版时也好有个提高。”
韦珞奇从书本上抬起目光,钦佩地望着武圣强,用惊讶地口气说道:“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武圣强问:“你指的是什么?”
韦珞奇说:“武局长您真厉害呀!平时只见您忙得团团转,没想到您写出了这么大部头的理论著作。您真是三头六臂呀!”
武圣强哈哈笑道:“小韦言重了。我这哪里算得上理论著作,只是工作实践中的一点个人体会罢了。我在好几个科所队室股长的位置上干过,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二年。干的时间长了,就产生了一些想法,把它记录下来,就拼凑成了这本玩意儿。”
韦珞奇说:“印数这么高。您要用版税请大家呷一餐咧!”
武圣强笑着说:“只要你提宝贵意见,我一定请客,而且是在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碧莲河贵宾包厢。这可以啵?”
韦珞奇说:“一言为定。到时候您不能六月天的笋子,变卦哟!”
武圣强极其认真地说:“小韦!这本书我不敢送别的人。你是我的第一个读者。我要听了你的意见后,再决定是否送给别的朋友。原来,原来……”说到这里,武圣强声音有点哽咽,他止住了,不再往下说。
韦珞奇只顾了翻阅书本,没有注意到武圣强的表情,她追问道:“原来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又痛心、又神秘地说:“原来与邝天野约定,这本书出版后,他做我的第一个读者,从中给我挑问题。嗨!没想到他没等到书出版,人先走了。”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
韦珞奇低下头,连连抹眼泪。
一老一少,一阵沉默。
韦珞奇打破了沉默,她抬起头,对武圣强说:“感谢武局长对我的信任。也请您放心!我一定完成邝天野未能完成的任务。”
武圣强连声说:“好呐!好呐!”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韦珞奇:“那件事你做了吗?”
韦珞奇回答:“目前我还没有勇气去做。”
武圣强说:“好吧!等过些日子再做吧!不过,你要尽快从悲痛中走出。不然,会影响你的身体。”
韦珞奇点点头说:“我会的。”她抬起泪眼,望着武圣强,又说:“其实您也一样。我还没有看到哪一个领导像您这样深爱自己的部下。”
武圣强内心一惊,他看了看韦珞奇,说:“这是同志缘分啦!真没想到与他的缘这么早就结束了。”
韦珞奇安慰道:“您也不要因为他的牺牲过分悲痛。您毕竟上了年纪,长时间的悲痛身体承受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点头,说:“孩子!不说这些了!等你把他留下的那些东西清理好了,我们安排一个适当的时候,一起给他父母送过去吧!我知道,他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再加上一些学习用品,也没有别的什么。睹物思人呀!那些虽然不是宝物,但在他父母眼里,就如同看到了他本人呀!”
韦珞奇感动地说:“武局长!像您这样富有人性化的领导真是不多见。处处、事事、时时,总能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替别人着想。您对邝天野一往情深,他九泉之下有知也会感到安慰。我能在您手下工作,感到是一种天大的幸福!”
武圣强说:“言重了!言重了!小韦你去忙吧!一定抽空翻翻我的这本书,我等你的意见!”
韦珞奇说:“好嘞!我一定会给您的书提出意见。”说着,转身大步走去。
武圣强深情地望着她的背影,又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天夜里,武圣强就将韦珞奇的要求提交分局党委会议讨论,获得一致同意。于是,蓝天公安分局党委正式行文,任命沈惠民担任刑警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协理员。
符品仁没想到武圣强会来这一招,他满腹牢骚,背地里四处告状,指责武圣强玩弄权术,打击压制有改革精神、有开拓魄力的优秀干部。他企图推翻摇号结果。无论支持他的人,还是对他没有好感的人,得知这是蓝天公安分局党委集体研究制订的规则后,都说:“凡事都讲个规则。规则又是人制订的。至于规则是否合理,都是相对的,绝对合理的规则是没有的。很多规则只能因时因地因事因人而定。能被大多数人接受的规则,就是合理的。一旦确定,就不能随意否定,必须发挥它的作用。”
符品仁气得只差撞墙,愤恨无处发泄。他给武圣强和相关领导发了一条短信:“邓丽君歌词新编:你说过两天提拔我,一等就是一年多,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你们根本没有研究过,请把我的礼金还给我。”
武圣强收到这条短信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别的领导收到这一条短信息,除了个别的,也大多是一笑了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六十四章渔歌唤妻妻不应,兄弟兼程春柳湖
刑警大队办公室里,沈惠民、韦珞奇相对而坐。新老两位大队长正式办理工作交接手续。沈惠民多次催促移交,韦珞奇却迟迟不肯接。这天,沈惠民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
局政工秘书室通知:所有在职警察务必在11月底以前休完本年度工休假。这是落实从优待警的一大举措。过去是没休假的每天补贴50元,今年是休了假的每天补贴100元,没有休假的不给补贴。
沈惠民立即办理工休假手续。
韦珞奇被迫在他的工休假报告上签批:“同意。”
移交工作按正常程序进行。末了,韦珞奇不舍地问道:“您真的要休假,丢下我和刑警大队不管了吗?”
沈惠民看了看门外,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关拢,回到韦珞奇对面,低声说:“这几天我反复分析邬娜瑰逃跑的去向,以她的阴险狡诈,十有八九潜藏到春柳湖去了。她认为那里是我最亲近、最放得心的地方,是全国闻名的安全村、无毒村。对她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照常规思维,我们以为她不会去最危险的地方;她便来个逆向思维,越是危险的地方她越要去,她隐藏起来越安全。这也许是我错误的判断,但我不想放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论,为了不走漏风声,我决定来他个明修棧道,暗度陈仓。我名义上休假,实际上我去春柳湖展开对邬娜瑰的侦查追踪。一旦有情况,我会及时与你联系。”
韦珞奇激动地握住沈惠民的手连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时刻都想着如何彻底侦破‘枫林1号’案。谢谢您对我的支持,我期待您的好消息。”
沈惠民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裹,里面装着武圣强送给他的那台手机。他递给韦珞奇说:“请替我转交武局长。”
韦珞奇问:“这是什么?”
沈惠民说:“是一种政治待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韦珞奇不明白:“哪种政治待遇?能告诉我吗?”
沈惠民说:“到时候你会知道的。你替我转交就是了。”
韦珞奇不再追问,她收好包裹说:“我一定完成任务。”
沈惠民站起身,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致对外说我休假去了。”
韦珞奇握住他的手说:“好的。您要多保重!”
沈惠民走出分局机关,已是夜深人静之时。他不由自主地来到湘江一大桥,站在柳润美投江的地方,对着滚滚江水,一遍又一遍地唱起春柳湖渔歌:
岸边柳树枝连枝,
水下莲藕丝连丝,
空中大雁飞成行,
湖上儿女心相知。
沈惠民企图用春柳湖渔歌,唤来柳润美的应答。他顺着风势,侧耳聆听,风呼呼,浪啸啸,回应的渔歌似有似无。他又稍稍提高了一点嗓音唱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折断柳枝触动根,
采下莲蓬牵连筋,
孤雁离群众雁唤,
渔船渔篙永不分。
沈惠民唱着渔歌,跳上大桥护栏,朝湘江中探出头,他希望柳润美听到他的歌声,突然从波涛中跃出,飞身上桥,与他在桥上团聚拥抱。然而,江中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江水哗哗地从桥下涌过,向北流去。他觉得是他的渔歌太弱,水声太大,柳润美听不见他的渔歌。他又将声音提高了一点唱道:
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迎风走,
柳叶铺成绿地毯,
柳枝起舞迎朋友。
沈惠民边唱边捕捉柳润美的回应,他相信柳润美一定会听到他的渔歌,一定会与他和唱。他伸长脖子朝湘江中探听,依然只有风声,水声。他想:一定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润美难以听清。他又提高了嗓音,深情地唱道:
春柳湖上满湖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满湖春柳手牵手,
柳丝搭起连心桥,
柳汁酿成爱情酒。
沈惠民在桥栏上边唱边舞,边舞边唱。这时的湘江一大桥上,除了他,没有别的行人,没有别的车辆,整座大桥成了他一人且歌且舞的舞台。他的渔歌从桥上飘进湘江,一句句,一声声,凄婉、悠长:
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笑点头,
柳丝柳叶紧相依,
柳根柳梢皆风流。
沈惠民忘情地唱,忘情地舞,嗓子流血,脚板流血,他仍然坚持唱,他仍然坚持舞。他似乎听见北去的江面上传来了柳润美的回唱:
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放歌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絮播下幸福种,
柳干筑成阳光路。
沈惠民停止了歌唱,张着耳朵,静静地期待柳润美回应的渔歌渐渐向他靠近。然而,那声音始终是那么遥远,是那么模糊,是那么微弱:
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写春秋,
老柳拂去人间苦,
新柳织出壮美图。
沈惠民心想:只怕是他不该停止唱,不该停止舞,柳润美听不见他唱,看不见他舞,又在半路上打了回转。他必须赶紧唱,他必须赶紧舞。沈惠民又在湘江一大桥上唱起来,舞起来:
百丈渔网一针引,
千张渔帆一风行,
万顷碧波一湖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妻拧成一股绳。
果然,他听见柳润美回应的渔歌传来,开始很微弱,很遥远,渐渐拉近,渐渐清晰:
春柳湖上满湖柳,
湖水春柳永相守,
湖水滋润春柳绿,
满湖春柳铺锦绣。
春柳离了春柳湖,
满湖碧水急白头,
湖上卷起千重浪,
呼天唤地寻春柳。
沈惠民听得明明白白,这是柳润美的回应,她唱的正是她平时最喜爱唱的渔歌。渔歌正一步步朝他接近。他高兴得几乎疯狂,敞开嗓门,放声和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植湖土,
根深三尺丝千丈,
年年报春柳为首。
这时,沈惠民隐约看见湘江上游飞速漂来一叶小船,回应他的渔歌正是从那条小船上飞来。柳润美的声音他太熟悉不过了,他只要听到一丝丝,就能准确无误地作出判断。他欲朝江中大声呼喊柳润美的名字。他转念一想,觉得那样不好。他改变主意,又用柳润美最喜爱的渔夫号子呼唤:
抓住纲,嗨哟嗨!
撒大网,哟嗨哟!
江水深,嗨哟!嗨哟!嗨哟哟!
鱼儿壮,嗨哟!嗨哟!嗨哟哟!
长篙一竿拨激流哟!
举世无双湘江郎嗨哟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相信柳润美听见这首渔夫号子,会更快地朝他怀抱里扑来,因为这是柳润美最喜爱听、最喜爱唱的渔夫号子。她每当听到这首渔夫号子,就显得满面红光,激情四溢,浑身散发出青春的活力。果然不假,那叶小船很快靠拢湘江东岸,柳润美登上岸,跑步上了湘江一大桥,朝他这边奔了过来。她边跑边唱:
抓住纲,嗨哟嗨!
撒大网,哟嗨哟!
江水深,嗨哟!嗨哟!嗨哟哟!
鱼儿壮,嗨哟!嗨哟!嗨哟哟!
长篙一竿拨激流哟!
举世无双湘江郎嗨哟嗨!
沈惠民不顾一切地迎了上去。他发疯般地将来人和渔夫号子一起搂进了怀里,嘴里连声呼唤:“美美!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和心柳,一人独自远行。美美!你终于回来了。我相信你不会走,我没有对儿子说起你走的事。你不会走,所以我没有必要对儿子说起。看看!你不是回来了吗?美美!你回来了就好!”
沈惠民忘情地搂住来人亲吻。
他的动作突然僵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望着怀中的人,他仔细看了看,问:“怎么是你?”
来人哇的一声痛哭,喊道:“姐夫哥!我们回家吧!”
柳成行拉着沈惠民,欲往橘子洲头走。
沈惠民僵立在原地不动。他说:“不!我不回家。我没有家。”
柳成行对他说:“那就去碧莲河餐馆吧!”
沈惠民说:“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这里等你姐姐一起回家。”
柳成行流着泪,难过地说:“姐姐她再也回不来了。”
沈惠民说:“不!你姐姐她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柳成行大声吼道:“我姐姐她!她丢下你和心柳,只顾自己一时解脱,一时痛快,投江而死!她自私自利。她没有良心。她是逃兵。对这样的人,你不值得想她。你要永远把她忘掉,忘得一干二净!”
沈惠民对柳成行举起了拳头,怒斥道:“我不许你骂她!我不许你胡说!你姐姐没有死!她很快就会回来。她要我在这里等她一起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成行替沈惠民擦掉脸上的泪水,安慰他,对他说:“姐夫哥!你是全国有名的百变神探。你是人们敬重的警界英雄。你要有勇气面对现实。我姐姐她的确是投湘江死了。你不要再留恋她了。她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半点留恋。你一定要振作起精神来,继续发挥你的专长,用你的百变术,惩治犯罪,护卫正义和法律。”
沈惠民连连摇头,说:“你姐姐没有死。她是去了一个她想去的地方。我要去那个地方找她。你要陪我一起去那个地方。”
柳成行说:“你要我陪你去哪里都行。哪怕上天入地我也陪你去。”
沈惠民说:“我要去春柳湖。你姐姐一定是回春柳湖了,她在那里等我。我要回春柳湖。”
柳成行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好!我明天就陪你去春柳湖。”
沈惠民说:“不!不能等到明天,现在就动身。我们连夜赶到春柳湖,明天就把你姐姐接回来。”
柳成行说:“如今这天太黑了,这么远的路程,有一百多公里,我担心路上出危险。”
沈惠民说:“这话不像是从春柳湖的男子汉口里讲出来的。没有危险,要我们男子汉干什么?天大的危险也要去,没有危险能够阻挡住勇士的脚步。”
柳成行说:“还是明天去吧!”
沈惠民说:“明天有明天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成行说:“你都下岗了,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刑警大队长了,你还有屁事!”
沈惠民说:“我还担任刑警大队的党支部副书记、协理员。这是组织上对我的高度信任。我还有案子要挖。我要早点去,早点回。好兄弟!你就连夜陪我去吧!”
柳成行说:“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惠民说:“不说是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
柳成行说:“你可不能变化。”
沈惠民说:“兄弟!你哥历来讲话算数。这点你还不了解吗?!”
柳成行说:“如今的人啦,都变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沈惠民说:“无论天变地变,千变万变,你哥没有变。你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柳成行说:“你要答应我从今以后再也不当那个狗屁协理员,我才答应连夜陪你去春柳湖寻找我姐姐。”
沈惠民想了想,说:“其实你不陪我去,我也能去。我别的都不怕,就是怕春柳湖的父老乡亲还像以前那样要我对渔歌。我对不上渔歌,他们就不让我进渔村。你看我如今这宝里宝气的样子,哪里还能对得上渔歌呀!好兄弟!你就帮哥哥一把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湘江一大桥上,柳成行一把抱住沈惠民号啕大哭。
湘江停止了流淌。
江水无声。
沈惠民、柳成行抱头痛哭了一场,连日来憋在心中的痛苦得到了些许宣泄和释放。他俩擦干眼泪,边互相安慰,边来到桥头。
柳成行招拢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里?”
柳成行答:“春柳湖。天黑,路远,你说加收多少租车费?”
司机说:“按章办事。车费450元。特困户、残疾人、荣誉军人、全国优秀民警、有突出贡献专家,优惠50元。”
柳成行道:“不要优惠,只要你不宰我们一刀就行。”
出租车司机说:“你莫看我们出租车司机是给别人打工的,要地位没地位,要金钱没金钱,可我们出租车司机是长沙的脸面呀!无论什么人来长沙,首先打交道的就是我们出租车司机嘛!所以我们平时要养成好的素质,才能时刻经得起检验。就说眼前吧!假如你俩是中央暗访组的,我让你俩在大桥上搭载,那对长沙的影响就太不好了。你们晓得不晓得长沙的文明城市是怎么被中央文明办涮下来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成行说:“不晓得呀!”
出租车司机说:“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你们为何还蒙在鼓里。我告诉你们吧!中央暗访组的一位领导,他一走出长沙火车站就装扮成北方农民模样,上身赤膊,下身短裤,脚上布鞋,走到一位执勤的交通警察面前问路。你们晓得长沙人的做派啦!都喜欢嘴里一天到晚嚼槟榔,张口就是‘何解罗?老子两下搞死你!操你妈妈鳖!’那位交警大爷也不例外,当时嘴里嚼槟榔,手里夹支烟,眼里盯着路过的漂亮妹仔,连问三声他都没有理睬,当问第四次的时候,他很不耐烦地做了个手势,嘴里咕哝了一句。长沙话本来就难听得很,我接触到的外地人都说长沙话是世界上最粗的话,最痞的话,加上那位交警大爷那么一咕哝,那么一甩手,人家就更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了。中央暗访组的领导认为,就凭那位交通警察糊弄老百姓的态度,就可以看出长沙城的不文明程度,就可以看出长沙市的有关领导只搞花架子,没有做扎实工作,嘴里讲与党中央保持一致,行动上尽搞些欺骗中央的事。文明城市要是评给长沙,那全国所有大小城市全都文明了。”
柳成行说:“这种街谈巷议,当不得真的。”
出租车司机说:“这个传说是真是假,我不去管它。反正我们出租车司机不能坏了长沙的形象,白天、黑夜都要自觉做到一个样。”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将他俩送到了长常高速公路的第10个出口太子庙。这里离春柳湖还有二三十里路程。沈惠民坚持要步行。出租车掉头离去。这时,黑夜更深沉。柳成行说:“这样走下去,至少两个小时,天亮才能到春柳湖。”
沈惠民说:“我要的就是这两个小时。请你教我唱渔歌。”
柳成行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沈惠民说:“你忘了春柳湖的风俗?”
说着,他眼前浮现出每一次到春柳湖去的情景,那里的渔家姑娘和小伙子都在春柳湖上摆开隆重的渔歌互答仪式,欢迎他回春柳湖探亲。那仪式分为五道关。登上春柳湖的渔船是第一道;穿行杨柳林是第二道;驶过芦苇荡是第三道;竞舟莲花湾是第四道;进入渔村是第五道。他每经过一道关时,都有渔家小伙子和姑娘驾着油光光,黄津津的小渔船,或列成大雁型;或列成鲤鱼型;或列成荷花型;或列成杨柳型;或列成波浪型,迎接他的到来。先唱渔歌欢迎他;再唱渔歌考问他;最后唱渔歌赞美他。如果他一关应答不上渔歌,就不让他进春柳湖。一直唱到他应答正确才放行。整个仪式表现出了洞庭湖渔家对来宾火辣辣的情,火辣辣的爱。尤其对新婚女婿还会提出严格要求,提出热切希望。这种风俗,既体现了洞庭湖渔家的热情好客,也是对来宾的考验,一箭双雕。此时的沈惠民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柳成行说:“我们洞庭湖渔家的风俗可多呢!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我指的是渔歌互答过五关呀!”
柳成行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春柳湖的父老乡亲肯定知道了你和姐姐的近况,不会给你出难题。”
沈惠民说:“我要打有准备之仗,必须先练习好渔歌。你教我唱吧!”
柳成行说:“你以前不是学会了很多吗?还要我教?”
沈惠民说:“那都是老掉牙了的。渔家的姑娘小伙们与时俱进,早就创新了。你教我唱新渔歌吧!。”
柳成行说:“那好吧!”
此时,西洞庭湖平原一派宁静,山川河流,村舍楼宇,树竹花草,一切都沉浸在睡梦中。
从太子庙,到春柳湖,几十里沃野平畴,如果白日里看去,风景秀美如画,此刻则像一幅版画,给人以无限的想像空间。一路上,沈惠民、柳成行既要练唱渔歌,又怕惊扰了西洞庭湖平原的美梦。他俩轻轻地哼,悠悠地唱。柳成行耐心地教,沈惠民虚心地学,旋律从肺腑里产生,从胸腔中喷发,绕过五脏六腑,如微微湖风,似淙淙泉水,流过鼻翼,淌出双唇,跳跃于竹海、柳林,延伸于无际的芦苇滩、莲荷港,人与自然都陶醉在美好的音乐中。兄弟俩练习了一遍又一遍,吟唱了一首又一首,熟于口,铭于心,越练习兴致越高,越吟唱情绪越好,仿佛忘掉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与烦恼。
不知不觉间,几十里水乡柏油路被他俩一步一步地丈量过去,长常高速公路抛在了身后,渐渐接近春柳湖,那种甜美芬芳的湖水气息已经扑鼻而来,撩拨得心里头痒酥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六十五章心有苦水无处诉,唯有乡亲最知音
曙光初露。南天底下的金牛山,北天底下的春柳湖,山与湖之间广袤无垠的田野,田野上纵横交错的大道小路,沟港渠汊,路边渠旁的杨柳水杉,香樟玉兰,别具一格的农舍建筑,因地因势而建,分别组成一个个群落,错落有致,都是屋顶花园,屋后菜园,屋前竹园水池,两侧桃李相间,和谐一体。所有这些织成一幅美妙绝伦的山水画,镶嵌在西洞庭湖平原这片肥沃丰腴的大地上,令人眼花缭乱,心旷神怡。
这时,柳成行突然对沈惠民问道:“姐夫哥!传说你有一百个变身术。这到底是真是假?”
沈惠民仰天长叹,并反问:“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柳成行说:“如果是真,说明你有本事。”
沈惠民说:“你难道还没看清楚。如今这社会,越是有本事的人,越会受到不公正待遇。本事越大,受到的打压越重。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
柳成行说:“老百姓都夸你。你也值了。”
沈惠民说:“是呀!再多的金钱,再大的权力,也换不来老百姓的一句真心赞美。所以我不当刑警大队长了,我依然要全身心的为老百姓破案。这是我活下去的价值。”
柳成行说:“我对你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姐夫哥你肯不肯满足我?”
沈惠民说:“如今就剩下你我兄弟能以心换心了。你还讲什么客套!你就是要我的项上,我也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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