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人都去当官了,谁来当老百姓
古城上空的雨有增无减。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变成了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中雨。
沈惠民身穿陈旧的黑色雨衣,骑着陈旧的摩托车,行驶在风雨中。雨滴打在他脸上、身上,他浑然不知。他左耳回荡的,是他刚才在碧莲河餐馆里听到的人们对莫老板、对“桃花仙子”的种种议论。左脑对他说:你不能放过这条重要线索,哪怕是局里的红头文件现在就下发到了刑警大队,正式免除你的大队长职务,你也要抓住这条宝贵的线索,深挖“桃花仙子”利用美色实施麻醉抢劫的恶行。你应该驾驶摩托车,向湘江一大桥桥头底下驶去。“桃花仙子”既然在那里得手一次,就有可能在那里再次出现。你要埋伏在那里,等候“桃花仙子”的再度现身。莫老板的蛋糕店十之八九就在湘江一大桥桥头附近。桥头南侧的解放路、步行街、下河街、坡子街、太平街,桥头北侧的中山路、如意街、通泰街、学宫街,都是店铺林立的商业街,你要去有关管理部门查询信息,找到莫老板的蛋糕店的准确地址。他右耳响起的,是柳成行嘱咐他的任务。右脑对他说:你应该把保住职位和权力放在第一。职位、权力没有了,一切都是空谈。有了权,有了钱,什么都好办,什么都能办。你要想保住你的职位和权力,第一是去找市委郎虎书记,你曾经救过他的命,人都有感恩之心,他不会不帮你。他替你说话,一句顶一万句。第二就是去找局政工秘书室的董江湖主任以及他手下的那班人。你不是酒量大吗?把他们请进老渡口国际大酒店春柳湖包厢,点一桌特色菜,搬一箱老渡口白酒,将一个个都灌倒,然后,爱洗澡的洗澡,爱按摩的按摩,爱泡妞的泡妞。花三五万块钱足以把他们策活,唤醒他们良心回归,真实的公布全局民警投票分。你双管齐下,全面告捷,此后没有人敢动摇你的位置。左脑右脑争论不休,他到底应该去干什么?他犹豫不定。他拿出酒壶,迎着秋风,灌了几口,头脑清醒多了。他下定决心,保住刑警大队长职权要紧。他打算放手一搏,赶快去找郎虎书记。平时郎虎书记总是对他很客气。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因私事求过郎虎书记。此时求他发一句话,他肯定会给个面子。这一万块钱送,还是不送?如果他送郎虎书记一万块钱,郎虎书记会不会骂他太俗气;如果郎虎书记为此事一生气,反而不替他说话了,岂不弄巧成拙,适得其反。这钱是送,还是不送,他要慎重考虑,不能完全按照柳成行的主意办。他是商人,利益原则第一。官场毕竟与商场不一样,官场有官场的规则。
沈惠民一路想着,一路行进,突然接到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武圣强的命令:
有一位金发披肩,身材曼妙,五官迷人,气质优雅,特别富有女人味的国际毒枭邬娜瑰,将于今日携带毒品从黄花国际机场入境,与长沙市的贩毒团伙接头。第一个与她接头的是美貌绝伦、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茹水清。武圣强在电话那头向他详细描述了茹水清的体形体貌,苗条身材,双眼皮,高鼻梁是最显著的特征。
他接着指示:“刑警大队与机场海关加强沟通与协调,采取措施提高现场毒品查缉能力,严阵以待,关注动态,抓住时机,彻底摧毁邬娜瑰等境内外人员勾结的贩毒网络。”
沈惠民叫苦不迭:“武局长!我的爹吔!我的情况您老人家不是不晓得!一个被淘汰出局的人,你说还能调遣谁?!你说还会有谁听我的调遣?!”
武圣强在电话一端哈哈大笑道:“你怕什么?目前是我武圣强主持全局工作。局里的大小事情我做主。我还没有宣布免除你的职务,你只管大胆工作嘛!只要你不计较个人得失,在刑警大队就没有你调遣不了的人。”
沈惠民问:“假如有人不听我的调遣,那我该怎么办?”
武圣强答:“如果有人不听你的话,你随时向我反映,我不仅有办法叫他听你的话,而且从此我要把他管得标标直直,像龟子的儿一样。”
沈惠民还有很多话想说,但他一句都不能说了。武圣强是个说一不二,干练果断的人。说得不客气一点,他是个十分武断十分霸道的人。谁对他分派的工作说半个不字,他会火冒三丈,不是批得你狗血淋头,就是怒吼着要你滚蛋。沈惠民咽下所有的苦水,立即向刑警大队主要成员发出通知:火速赶到黄花国际机场,执行紧急任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侦查员彭金山、杜瓦尔很快赶到指定地点。
符品仁开始不接电话,终于接了电话却不等他开口就抢先安慰他,个人再大的事,也是小事,工作再小的事,也是大事。职务进也好,退也好,都是工作的需要。以平常心对待,不要有什么难过。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口齿又清晰,语速又利落,简直没有沈惠民插话的地方。沈惠民好不容易逮住一个空挡,要求他火速赶到黄花国际机场执行特殊任务。符品仁强调他手头工作太多,他没有分身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对黄花国际机场的工作他暂时还没有提到议事日程。如果沈惠民任期内还有什么重要工作没做完,也请他先到办公室向他打了移交,然后他再统筹考虑,从速安排。沈惠民听得出他话里的含义,他懒得与他较劲。他对他说这是武局长下达的命令,你如果有事来不了,请你直接向武局长报告。他的话不软,但也不硬。他太了解符品仁了。对蓝天公安分局所有的人他都不放在眼里,唯有在武圣强面前,如同老鼠见了猫,做事、说话小心翼翼,生怕有惹恼了他的地方。他用对武圣强一人的惧怕,换来了他对全局人的小看。人生在世,无论是谁,不怕人的人和不被人怕的人是没有的。符品仁自知这时找武圣强无论说什么,无论怎么说,都会是自讨没趣。他根本不敢与武圣强通电话,极不情愿地来到了黄花国际机场。
沈惠民向他们通报了有关情况,一起研究制订侦查方案。符品仁说:“我说老沈呀!眼下正是局里开展科、所、队长竞争上岗的关键时刻,这刑警大队长到底是你当,还是我当,甚至是别的什么人来当,暂时都不好说,但你我都不可错失良机,还有小彭也符合条件参与竞争嘛!我们为一条不可靠的信息在机场苦苦守候,浪费大好时光,影响个人竞争的准备工作,实在不值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人生成功与否,关键在于对机会的把握。”
沈惠民觉得他说的是大实话,句句在理,升官是进步的最好体现,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最佳途径,思维正常的人恐怕都会这么想。他想留任由股级升格为副科级的刑警大队长,而现为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符品仁同样想转正当上大队长。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他不能只允许自己想升官,而不允许别人想升官,特别不能在自己升官无望的时候,阻断他人升官的路。他应该自己不到最后时刻不放弃,也为符品仁去掉副字,竞争走上大队长岗位创造条件。此时究竟是采纳符品仁的意见,还是执行武圣强的命令?有没有双方兼顾,两全其美的办法?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符品仁说得好,个人再大的事,也是小事,工作再小的事,也是大事。那么眼前这缉捕国际毒枭邬娜瑰,彻底摧毁境内外人员勾结的贩毒网络是天大的事,他丝毫不能动摇。他向大家宣布谁也不能离开,必须毫无条件地坚守在阵地。
符品仁老大不高兴,道:“恕我直言,你这样做,给人留下胸怀狭窄,私心膨胀的印象。”
沈惠民说:“你言重了吧!”
符品仁说:“明摆着嘛!你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沈惠民望着他,想对他说,近两年来,国际毒品走私集团通过航空口岸,大肆向中国境内走私毒品。仅去年黄花国际机场就查获各类毒品走私案件80余起。在毒品走私高额利润的驱使下,毒品走私集团不甘失败,不断变换走私路线,不断变更走私手法,将走私路线向内陆口岸转移。尽管公安机关不断加大查缉和打击力度,但全市毒品蔓延趋势未能得到有效遏制,而且形势日趋严峻。毒品入境多头化、毒品来源多元化、毒品滥用多元化、制贩吸一体化趋势未能得到根本逆转,正由传统的毒品过境地区变成毒品过境、消费制造一体化的地区。他想对他强调,这次如果不把国际毒枭邬娜瑰收入法网,就会越加助长贩毒团伙的嚣张气焰,对不起全市的老百姓。他犹豫了足足半分钟,可最终他把这些话全装在自己肚子里,一句也没有对符品仁说。他想了想,说出口的话与想说的话完全不一样。他说:“品仁老弟!那就兼顾两头吧!小杜新来刑警大队,还不符合竞争条件。我和他留在机场蹲守监控,你和金山回去做好竞争刑警大队长的准备。”
符品仁赶紧撤离监控位置,头也不回,奔局机关去了。
彭金山则不肯离去。
沈惠民追问:“金山你为什么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淡然一笑,回答得很干脆:“人人都去当官了,谁来当老百姓?尽管这年头当官就是上天堂,做老百姓就是下地狱。可我是共产党员,别人不愿下地狱,我愿意选择下地狱。”
杜瓦尔睁大两只稚气的眼睛,说:“请教两位前辈,当官与不当官,真的有这么大的区别吗?”
沈惠民与彭金山相互看了看,都没有开口回答。
杜瓦尔不好意思地笑了:“是不是我提的问题太幼稚了?”
沈惠民连连摆手道:“不谈这些了,不谈这些了,现在不是谈这个话题的时候。”
接下来,沈惠民率彭金山、杜瓦尔全身心的守候在黄花国际机场,仔细观察一批批入境旅客,却始终没有发现邬娜瑰的身影。是武局长得到的情报有误,还是邬娜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正当沈惠民暗暗提出疑问时,恰好武圣强打来电话,命令他们从黄花国际机场悄悄撤离。
沈惠民问:“为什么要撤离?”
武圣强回答:“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要你撤你就撤,什么都不要问。”
沈惠民向彭金山、杜瓦尔传达了武圣强的命令,然后决定三人分三批撤离黄花国际机场。他眼看着彭金山、杜瓦尔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十分钟后,他最后一个从监控位置悄然撤退。
他骑着摩托车,从黄花国际机场朝湘江一大桥东桥头驶去,他要去寻找那位“桃花仙子”。他行至半湘街路口,突然看见前面行驶的一辆摩托车朝路旁行走的一位青年男子飞快地撞了上去。只听“轰隆”一声响,人、车皆倒在地上。他为之一惊,感到很奇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行路的青年男子又没挡摩托车手的道,摩托车手为什么要撞倒行路的青年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被撞倒的青年男子趴在地上,这里摸摸,那里揉揉,口里连声喊哎哟,神态显得十分痛苦,好像伤势很严重。摩托车手也躺在地上,口里哎哟喧天。
沈惠民赶紧急刹车,停稳自己的摩托,欲上前将这两个人扶起。不等他跨下摩托,看见撞人的摩托车手是个姿色颇佳的中年女子,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责怪被撞的青年男子挡了她的路,口口声声要被撞的青年男子赔偿她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被撞的青年男子高大结实自然也不示弱,他一把抓过中年女子挎在肩上的黑皮包,说是要去医院检查治疗。中年女子的模样一下变得凶狠起来,一手夺过黑皮包,一手挥拳直击青年男子的脑门,吼声大得吓人:“你走路不长眼睛,撞坏了老娘的摩托车,你不赔钱,你莫想走人。”
被撞的青年男子一听这话显得格外气愤,一把抓住中年女子的衣领,发出的吼声比她还要大:“瞎了你的狗眼!我走我的路,你骑你的车,老子走路又没拦你的事。你找起老子擂,你不赔老子,还要老子赔你,放你的狗屁!老子昨天才买的一身新衣服,花了千把块钱,被你擂成了这个鬼样子。看看,老子的骨头都被你擂断了。你要是不赔钱,老子就要打断你的腿!你相信不相信?”
顿时,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堆。
中年女子扫了一眼面前的阵势,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满脸笑容,口气温和:“兄弟!我赔!我赔!”
说着,她右手已从身上掏出三张100元面值的人民币,递给被撞的青年男子说:“兄弟!我身上只有这300元钱,一分不留,全部赔给你,这会要得啵!?”
被撞的青年男子高低不肯,道:“你没有搞错啵?你想用这点钱打发我,我又不是叫花子!”
中年女子显得无奈道:“好兄弟!真的对不起!我身上实在是没钱了,哄你的不是人。”
年轻男子举起了拳头:“你撞了老子还想耍赖!几下就要揍扁你。对你这号泼妇,没得半点客气讲的;对你讲客气,就是对人民的犯罪。”
围观的人们纷纷劝说,青年男子才放下了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年女子借机钻出人群,扶起摩托车,欲骑车离去,可摩托车发动不起来。她赶紧扔下摩托车,跑到街道对面,拦住从西向东驶过来的一辆红色桑塔纳出租车,一头钻进车里,卷入滚滚车流。
这一幕,沈惠民全都看在眼里,装在心里。他想:中年女子为什么扔下自己的摩托车不要,钻进出租车慌忙离去?难道仅仅是害怕青年男子找她赔钱,宁可扔下一辆价值两万多元的摩托车逃避眼下的交通肇事责任吗?这岂不是舍弃西瓜,保全芝麻。世界上哪会有这等做法。沈惠民觉得中年女子的行为不对头,他越想,越觉得她身上的疑点越多。
这时,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被撞的青年男子和围观的人们都纷纷跑到街道两旁躲雨。那一辆撞人的摩托车依然躺在街道旁,任风吹雨淋,无人问津。被撞的青年男子睁大眼睛,四处寻找撞他的中年女子,没有发现人影。他骂骂咧咧:“我看你跑!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你的摩托车不想要了。”
沈惠民听了心里越加提高了警惕。他分析中年女子的行为,弃车而去,有可能搬“救兵”,有可能找关系,有可能舍芝麻保西瓜……无论何种可能,既然脚底板擦猪油,她本人绝不会再回此地。沈惠民背转身,趁人不注意,赶紧给自己身上化装。眨眼间他变换成了一副个体老板的面孔,跨上摩托车,用力踩了一脚油门,风驰电掣般地朝中年女子乘坐的红色桑塔纳出租车离去的方向追去。
红色桑塔纳出租车向东行驶到南门口,向南掉头,进入书院路,一直往南而去。行驶到长沙第一师范学校门前,停了下来。
沈惠民驾驶摩托车,尾随不放。他以为中年女子要在这里下车,赶紧把摩托车停靠在一株樟树后面,防止被中年女子发现。他的目光从枝枝叶叶间穿过,注意中年女子的动向。
中年女子没有下车,只是从车窗里探出头,望了望四周,又关上了车窗。出租车再次启动,离开长沙第一师范学校,重新回到书院路,继续向南行驶。
沈惠民对中年女子的行为越加产生了怀疑,其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均表现得十分老道,绝不是因为误撞了行人躲避赔偿而逃得远远的。摩托车撞人的背后,一定隐藏着重要原因。他打算跟踪到底。他加快车速,跟了上去。红色桑塔纳出租车时而快,时而慢。沈惠民为了不引起中年女子的怀疑,他驾驶摩托车忽左,忽右,忽而冲到前面,忽而落在后面。他始终盯牢出租车,不让它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街面上,溅起酒杯大的水涡。车辆川流不息,水花四溅,街面上涌起了一层薄雾。
这时,沈惠民的摩托车超越到了出租车的前面。突然他发现出租车掉头向西,驶入了六铺街。他赶紧刹车,减速,掉头,又立刻加速,追向六铺街。刚刚从视线中消失的红色桑塔纳出租车又很快回到了他的视线中。出租车继续向西行驶,沈惠民远远地盯着它。出租车驶入湘江大道,奔驰向北。沈惠民暗暗分析:出租车绕来绕去,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湘江大道,又将从西湖路驶过。看来这中年女子是害怕有人跟踪。他减缓车速,距出租车稍稍远一点。他同时抓住时机,将他的摩托车的车牌半遮半掩,以免被中年女子发现他在跟踪。红色桑塔纳出租车在宽阔的湘江大道上向北飞奔,沈惠民紧追不舍。左侧,湘江水滚滚北去。几只鱼鹰从江面上飞来,在沈惠民前面的湘江大道上空短暂盘旋,又飞回江面,飞向江中的橘子洲。红色桑塔纳出租车沿湘江风光带,从南向北不停歇地奔跑着,驶过了杜甫阁、坡子街,驶近解放西路。红灯,湘江大道排起长长一溜车队。出租车停车等候。沈惠民夹在车队中间,与出租车保持一定的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绿灯,车队开始流动。红色出租车驶近湘江一大桥底下,停在了港务局门口。车窗敞开着,副驾驶座上空无人影。
沈惠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狠狠盯了一眼车窗内,的确没看见那个中年女子。他有点着急,赶紧驱车上前,靠近了红色桑塔纳出租车,他看见司机大口抽着香烟,却不见搭车的中年女子。
沈惠民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尽管他此时内心着急,但表面上却很有礼貌地向出租车司机打招呼:“师傅!请问刚才搭车的那位女士往哪里去了?”
出租车司机朝几十米以外的一溜店面努努嘴道:“就在那边。她一个电话没打完,说是手机没电了,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去了。”
沈惠民的眼光随着司机手指的方向扫过去,看见那位中年女子在一座公用电话亭前止住脚步,抓起了话筒。沈惠民从中年女子的举止推断,她对这一带很熟悉。中年女子一手握话筒,一手拨号。沈惠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中年女子正手握话筒说得起劲。沈惠民听不清她与那头的对话,无法知道这个人的深浅,但总觉得举止怪异,或许是金融骗子,或许是国际毒枭,或许是拐卖妇女儿童的黑帮头目,或许……他作了多种推测,唯独没有把她往出逃贪官这点上贴近。因为她浑身上下实在没有一点官场的气质。沈惠民深深吸了一口气,贴近中年女子,只听她对电话那头说,人在倒霉的时候,抓只母鸡也打鸣,买头公猪也发情。她骑摩托车走得好端端的,突然一个年轻小子在她面前一晃,倒在了她的车轮前。她强调:“本该那小子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可他仗着年轻力气大,逼着我赔钱。要不是大白天围观的人成堆,我一分钱都不得赔。依得我的脾气,一枪送他见阎王。”
沈惠民听了这话内心一怔,注意观察她的腰间,没有发现隆起之状。只听中年女子继续对电话那头讲得起劲:“我怕节外生枝,给了那个小杂种300块钱买棺材。我丢下摩托车走人。”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你赶快……”
下面的话,沈惠民无法听清。他进一步贴近中年女子。突然,中年女子提高嗓门道:“你是个好堂客。好的。不见不散。”
沈惠民心想:继续跟踪。看看与她接头的是什么人。沈惠民还没来得及转身,突然出现了他意想不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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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中年女子猛地回过头,右手指着他,用深不可测的眼光朝他上下打量,怪怪地追问:“你跟踪我?”
沈惠民此时不想再隐蔽身份,也不打算转弯抹角,他有意抖开手中那件褪色的“公安”雨衣,直截了当地作出回答:“我是警察。你的行为有嫌疑,我可以跟踪你,我有权跟踪你!”
中年女子盯着沈惠民握在手中的那件褪色的“公安”雨衣,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说:“只要有钱,还怕买不到这件雨衣。假冒公安是违法行为,你要承担相应法律责任。你晓得啵?”
沈惠民将警官证递到她眼前,说:“你看看这个吧!”
中年女子瞥了一眼,不屑一顾:“如今连原子弹都可以造假咧!这种塑料壳壳,哪里搞不出来?我才懒得看咧!”
沈惠民反问:“那你要凭什么才能相信我是警察呢?”
中年女子不急不忙,话语十分傲气:“我一看你就是个商人,浑身没有半点警察味。不过你是不是警察,与我没关系,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千万不要因假冒警察而犯法。”
她的话音没落,就要离去。
沈惠民将她拦住:“你不能走。你有责任、有义务,配合民警做调查。请你跟我到公安机关走一趟。”
中年女子一听要她去公安机关走一趟,两只眼里顿时射出凶狠的光,转瞬又变成了温和的眼神。她晃了晃头,笑眯眯地说:“有话你就在这里说。你要我跟你去公安机关,一是完全没有必要,二是恐怕有点难度。”
沈惠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回敬道:“你必须跟我走一趟。这既有必要,也无任何难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年女子呵呵笑了,说:“朋友!跟不跟你走,这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力逼我。”她继而转用嘲讽地口气说,“看来你也有把年纪了,各方面都应该很成熟了。”
沈惠民:“这与你没任何关系,也不是当前要谈的话题。”
中年女子盯着他,逼问道:“你是退休警察,还是下岗警察?请老实回答!”
沈惠民被戳到了痛处,心里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中年女子追问:“你说呀!你到底是退休警察?还是下岗警察?”
沈惠民感到奇怪,他下岗的事还没有正式宣布,怎么连这个人也知道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但压抑着,轻松地回答:“美女!不瞒你说,你大哥我目前还是在岗警察!而且是响当当的在岗警察!”
中年女子摇摇头说:“你不是在岗警察,更谈不上是响当当的。你要是在岗警察,中午你胆敢喝酒吗?上班时间你胆敢喝酒吗?你触犯公安部五条禁令,立刻就要脱掉你的警服,端掉你的饭碗。你把我当二百五呀!”
沈惠民浑身冒冷汗,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顿时满脸通红,像灌了猪血,有点手足无措。
中年女子十分得意地说:“如果你是在岗警察,我只要拨打警务督察的电话,举报你中午饮酒,而且酒后驾车,你不想下岗也得下岗。这点我想你不会不相信。”
这时,沈惠民索性从怀里掏出那只不锈钢酒壶,咕咕喝了几口,情绪镇定,语气坚定:“妹仔!实话告诉你,我中午喝酒,是公安部和公安厅两级领导特批了的。你要不相信,跟我到了蓝天公安分局你就清楚了。”
中年女子两手一摊:“我承认你是在岗警察,可你得承认我是良民百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沈惠民毫不退让:“我向你出示了警官证,你也该向我出示你的居民身份证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年女子东摸摸,西摸摸,总算拿出了居民身份证。
沈惠民接过她的居民身份证看了看,图像与中年女子相符。姓名:余非英。汉族,出生于1964年11月15日,家住湖南省宁乡县东湖塘镇天仙村余家湾组。沈惠民凭触摸判断,居民身份证的材料质地、制作工艺、防伪标识,都丝毫不假。应该是长沙市公安局人口管理处居民身份证制作中心生产的。但他还是不放心。他掏出《公安系统常用电话号码本》,找到了他需要的一个电话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由于他的手机有毛病,呼叫两声断线,他赶紧改用公用电话拨打。电话接通后他礼貌地问道:“喂!你是宁乡县公安局东湖塘镇派出所吗?我是沈惠民。对!蓝天公安分局的沈惠民。”
中年女子听了他的回答不禁一惊:“你是沈惠民?!”说着,她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沈惠民,自言自语地问道:“你就是沈惠民?你有没有搞错?”
沈惠民对电话那头问道:“你们那里有没有一个名叫余非英的人?哦!请你描述一下她的模样好吗?”
对方回答:个子单单瘦瘦,身高1.65米。两只眼睛很活泛,属于那种眨一下眼睛就有一个新主意的人。原来是杂技团的演员,一次爬杆子摔伤了腿,留下残疾,就主动离开杂技团,下海经商去了。余非英几年下来赚了很多钱,但不做守财奴,多次出资兴办公益事业。乡中心学校扩建,捐出10万元;乡敬老院维修,资助5万元;村里修水泥路,拿了8万元。还有……
余非英不知对方说了自己一些什么,眼睛高度注视着沈惠民脸上的情绪变化。
通话结束。沈惠民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余非英突然一阵大笑:“你说你是沈惠民?”
沈惠民说:“不错。我就是沈惠民。”
余非英摇摇头,说:“你骗人!我认识的沈惠民不是你这丑八怪模样!”
沈惠民反问:“你真的认识沈惠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说:“他烧成火屎变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沈惠民也一阵大笑,他这才想起自己是改头换面了的。他转过身,卸掉脸上的化装物,再转过身,对着余非英,问:“你再看看,本人是不是沈惠民?”
余非英圆瞪双眼,惊讶万分:“你果真是沈惠民。”她稍停几秒,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遗憾的是,你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刑警大队长了。”
沈惠民那根敏感的神经受到强烈地刺激,内心的火苗往上升,他压抑着,针锋相对地说:“老子还是过去的那个沈惠民!老子还是过去的那个刑警大队长!你今天必须随我去公安机关接受调查。”
余非英仍然高低不肯,她坚持说:“时间就是金钱。请你别耽误我赚钱。”
说来说去,僵持不下。
余非英眼珠转了转,决定使出撒手锏。过去她每当关键时刻,都是凭这一招奏效。她动作利索地给沈惠民摩托车后备箱里放进一万块钱,笑着说,这算是小妹孝敬大哥你的一点点心意。沈惠民本要拒绝,想到目前为了保住刑警大队长一职需要钱打点有关方面的领导,要想办成事,仅凭柳成行送给他的那两万元还远远不够,他初步估算了一下,郎虎书记那里至少也得五万元才能送得出手,虽然过去曾经救过他的命,郎虎书记一直把他视为老朋友,但人熟礼不熟,要么分文不送,既然要送就不能太少,太少了体现不出价值,反而有损交情。如今送礼行情看涨,对高级别的领导,一万元两万元拿不出手了。所以送郎虎书记五万元只是个起码数,如果手头有钱,送个十万、二十万元才基本合适。还有为郎虎书记服务的赵秘书起码也要送一万元,要找郎虎书记首先要通过赵秘书事先报告。大领导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这是上面的规定,违反不得的。如果不给赵秘书送礼,他以种种理由挡驾不让你见郎虎书记,你也见不成。这种时候,尊重领导身边的秘书,比尊重领导还显得重要。要想摆平董江湖领导下的政工秘书室那帮人,公正公平而又真实的公布群众投票分,除了请他们享受一条龙的服务外,还得给董江湖主任、骆副主任、孔干事分别打红包,加起来不得少于五万元。从目前情况看,他还有很大的财政缺口。他必须想很多办法,才能凑足所需资金。此时他对余非英放进后备箱的钱,假装没看见,对余非英说的话假装没听见。
余非英以为送了一万块钱就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岂料沈惠民仍然不肯放过她,照样坚持带她去蓝天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接受调查。余非英内心骂他贪得无厌,胃口太大,又往他摩托车后备箱里放了一万元。她说:“这下我总可以走了吧?”
沈惠民未作回答,表面仍然是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也就是长沙人惯用的一招:装宝。他表面平静,内心深处则在激烈的斗争。眼前这个中年美女为什么要用一砣砣金钱砸他?这越加说明她有问题,而且有很大的问题。极有可能她就是入室麻醉抢劫团伙的头目,极有可能她就是盗窃团伙的首犯,极有可能她就是那个跨国贩毒团伙的成员。总之,她是个犯罪嫌疑人,而且犯罪嫌疑不断上升。他如果收了这种人给的钱,就失去了做人的底线,就走进了犯罪的深渊,就成了或入室麻醉抢劫团伙,或盗窃团伙,或跨国贩毒团伙的一员。他欲摘下挂在腰间的手铐,锁住余非英的双手,将其带往蓝天公安分局刑警大队,但他止住了。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对嫌疑人不能动用警械。沈惠民那只按住手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他想怎样才能在不动用警械的前提下,将余非英带进蓝天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呢?他想一是要稳住她,二是要赶紧调集警力加强对她的控制,绝不能让她跑掉。他表面上依然装宝,对中年美女放进他后备箱的两砣票子还是只字不提。他平静地拨打符品仁、彭金山的手机,可他俩的手机老是占线。他用手机给他俩发出短信息,要求他俩火速增援。
符品仁、彭金山没有回复。沈惠民心想,自昨天竞争演讲下来,符品仁就已经行使刑警大队长的权力了,命令看守所放了他抓的秦有生、牛宝强、高凡成三个嫌疑人,眼下岂会听他的调遣。其实他早就看出符品仁对他的不服气,嫌他年过半百,老而无用了;嫌他不是正规院校毕业,文化、科技水平低了,不适应现代化发展的需要了。平时的工作中,他只要有机会就要跟他暗中较劲,以显示他的本领和水平,企图将他取而代之。既然如此,符品仁此刻怎么会来增援他呢?至于彭金山嘛,平时为人是很不错的,到了眼下这种时候,他有可能来,也有可能不来,很难说得准。见风使舵是人的本性。彭金山也是人,成天生活在世俗的社会里,他如果不入俗就无法生存。对他的为人不能求全责备。眼下他怎样才能把这个看似貌美实则狡诈的中年女子带进蓝天公安分局呢?关键时刻,他只能全靠自己帮自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六章凡天下贩毒的女人,大多是美人胚子
这时,一辆警车朝这边驶了过来。
余非英看见内心一怔,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揭开盖板,拔掉sim卡,避开沈惠民的视线,顺手扔得远远的。
沈惠民望着增援的警车到了,心里好激动。他暗暗责备自己不该错怪符品仁,真是以小人之见度君子之心。他转对余非英,指着警车说:“请赶快上车!”
余非英磨磨蹭蹭,不想上车。她对沈惠民说:“你这人怎么不懂味?你是个木脑壳呀?你简直不通人情?人家是不给好处不帮忙,你是给了好处也不帮忙。哪有你这样做人的?”
她还想说什么,已经没有机会了。符品仁、彭金山从警车上跳下来,二话不说,各架着她一只手,说:“美女请上车。”不由得余非英愿意不愿意,她的屁股已经落在了警车的后座上。
沈惠民驾驶摩托车在前面带路。
警车在后面紧跟。
彭金山、余非英坐在警车后排座。两双眼睛都望着车窗外,谁也不说话。
摩托车、警车沿着花团锦簇、大树蔽空的湘江大道向南行驶。
秋雨将湘江大道洗得光洁明亮。道路两旁的鲜花、绿树,尽情地迎着风、沐着雨,将浑身沾染的尘埃洗净。
沈惠民驾驶摩托车,像一只鱼鹰在湘江上空飞翔。他耳边一直回响着东湖塘镇派出所民警的话:余非英几年下来赚了很多钱,但不做守财奴,多次出资兴办公益事业。乡中心学校扩建,捐出10万元;乡敬老院维修,资助5万元;村里修水泥路,拿了8万元。沈惠民心存疑问:一个中年女子,凭什么赚那么多钱?此时她为了脱身,出手就给他摩托车后备箱里放进那么大两砣票子,这正好暴露出她心里有鬼。商人处事只信奉一个原则:利益最大化。她往他身上投这么大两砣票子,绝对不只是为了不想耽误时间早点走人这一简单的目的。他一定要把她带回蓝天公安分局进行深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驾驶警车,与沈惠民保持着一定的车距。他不知道沈惠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沈惠民要去干什么。他和彭金山接到沈惠民的短信息,只说是发现了重要嫌疑人,请求火速增援。当时,他和彭金山接到沈惠民的短信息都感到有点意外。如何回应,他有点犹豫。就在他拿不定主意之时,彭金山对他催促:“我们应该赶快增援沈大队长。如果不去,误了大事,上面追查起来,谁都担不起责任。”他内心以为沈惠民发现了国际毒枭邬娜瑰。尽管他俩相互间为竞争刑警大队长一职各怀心事,各有打算,但在抓捕国际毒枭邬娜瑰,捣毁跨国贩毒网络这一点上,只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是做刑警的底线。如果一旦出了问题,追查起来是属于他的责任,就会被武圣强脱掉警服,清除出公安队伍。符品仁找不出反对的理由,也为了自己保险起见,他只好和彭金山一起赶了过来。
符品仁看着前面飞驰的沈惠民,心里发问:他到底要把我们引到哪里去?到底要我们跟他去干什么?他瞟了一眼身后的女人,心里又问:这个女人难道就是国际毒枭邬娜瑰?说像,也像。天下大凡搞贩毒的女人,百分之百是美人胚子,百分之百是中年女子,凭的是姿色和大胆开道。说不像,也不像。他总觉得这个女子缺少那么一点跨国毒枭的气质。是什么气质,他也说不清楚。
不等符品仁往深里想,沈惠民带着他们很快来到了余非英骑车撞人的西湖桥路段。沈惠民一眼看去,余非英扔下的那辆摩托车早已无影无踪。
沈惠民追问余非英:“你说,你指挥那个女子把摩托车骑到哪里去了?”
余非英一副委屈的样子,她反问:“你说哪个女子?在这里与我扯皮的是个男的,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女子嘛!”
沈惠民问:“你说,与你通话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余非英回答:“我也不晓得她是什么人,只是认得她而已。”
沈惠民追问:“看你和她的那个亲热劲,难道仅仅是认得而已?好吧!你说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余非英回答:“她叫林娟蓉。”
沈惠民又问:“她长得什么模样?”
余非英不假思索就做了回答,她的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她的身材不算胖,也不算瘦。她不算漂亮,但也不算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听得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你这话等于放屁。你说,她有多大年纪?”
余非英依然不急不忙地说:“看样子她好像三十岁,顶多不超过四十岁。”
彭金山用嘲讽地口吻说:“好像是个青年人,也好像是个老年人。”
沈惠民问:“她是哪里人?”
余非英摇头:“不晓得,我真的不晓得。我要是晓得,而对你们讲不晓得,我会遭天打雷劈。”
沈惠民问:“她住在哪里?”
余非英回答:“我也搞不清楚。”
沈惠民说:“那好吧!我相信你讲的都是真话。你现在拨通那个女子的电话。”
余非英连声说:“可以可以,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她边说,边朝街道旁边的公用电话亭走去。
符品仁拦住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说:“美女用我的手机给你的那位姐姐还是妹妹拨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犹豫了一下,最后只得接过手机,按下一个个数字键。
三个民警等了片刻,不见余非英拨通对方电话。
沈惠民问:“美女你是怎么回事?”
余非英回答:“对方关机。”
符品仁要过手机,重拨一次,对方果然关机。他翻出电话号码“1397311xx29”,储存起来。接着给其发了一条短信息。时间过去了一阵,仍然不见对方回应。
沈惠民他们将余非英重新请上了警车。
沈惠民骑着摩托车驶上湘江大道。身旁的湘江,浪涛滚滚,响声哗哗,如同千军竞发,万马奔腾,齐心协力,向北而去。他好像加入了浪涛的行列,将摩托车开得像飞一样。
符品仁驾驶着警车,一言不发,紧跟在沈惠民的摩托车后面。
彭金山与余非英并列坐在警车后排座位上,中间保持着大约一拳头的距离。两人的目光都望着车窗外,相互猜测着对方内心的活动。
此时,一辆牌照被涂抹得模糊不清的摩托车一直尾随在警车后面的车流里。摩托车手裹着神秘的面纱,始终盯着警车的去向,保持着既不被甩掉,又不被发现的最佳距离。她不能眼看着余非英被警察抓走,一路想着尽快解救的办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七章他反而觉得自己很笨,很难探知这个女人内心的深浅
平日里郁郁葱葱的岳麓山,此时笼罩在蒙蒙烟雨中。
蓝天公安分局坐落在岳麓山东侧,湘江一大桥西端,溁湾镇中心地带。刑警大队办公室设在局机关大院进门的第一栋办公楼的三层。沟通长沙古城东西的车辆多数从门前驶过。这极大地方便了群众及时报案。
沈惠民、符品仁、彭金山带着余非英走进了办公楼第三层的刑警大队办公室,立即对其办理了留置手续。
此时的沈惠民不知脑壳里哪根神经出了毛病,他想起竞争的事就心底冒火。他打算抽身走人。他身为即将免职的大队长,将发现的犯罪嫌疑人带到公安机关,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工作该符品仁、彭金山他们去做,与他无关了。他对着符品仁、彭金山耳边悄声说:
“对我而言现在是非常时期,下面的工作我就不便参与了。我走了。”
彭金山拦住他说:“你才有味呢!虽然全局民警投票出了分数,但局党委还没有投票,整个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怎么就丢下工作不管呢?无论怎么说,局里对你免职的红头文件没有下来之前,你还是刑警大队长。你即使被免职,也还是刑警大队的资深民警嘛!无论谁担任大队长,在业务上都得依靠你。”
沈惠民苦笑了笑,朝门外走去。
符品仁追到门口,说:“你走了,这里的事情怎么办?你请来的这个女子,我们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
沈惠民没有回头,跨上他的摩托车,朝岳麓山驶去。
湘江吹来的风,掀动岳麓山的红枫、青松,发出震天的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面对这巨大的气势,内心受到阵阵撞击。他丢下余非英不讯问,是严重的失职行为。必须在24小时留置期限内查清余非英的真实面目,否则,就得放人。他感觉余非英身上有很多疑点,绝不能轻易将她放过。他进一步反思,自己在全局民警中的得票分低于符品仁0.8571428分,是有一定道理的。身为刑警大队大队长,几年来一直没有捕捉到“桃花仙子”的影子,使得入室麻醉抢劫案在整个长沙城里接二连三地发生,给广大市民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没有尽职尽责,局里有些民警不投他的赞成票理所当然。他不应该有埋怨、发牢骚。他不应该想不通。他倒是应该立即回到刑警大队办公室,对余非英进行讯问。他毅然掉转车头,驶向蓝天公安分局。
沈惠民重新回到刑警大队办公室,使在场的符品仁、彭金山,以及余非英都感到惊讶。符品仁、彭金山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惠民点点头:“对!我回来了。”他没有多说,也没有特别的表情。他和符品仁、彭金山依照法律程序,对余非英随身携带的黑皮包进行了检查。其中装有12300多元人民币,一个手机、两台微型进口收录机、一只随身听、一只圆形的红色机械闹钟、一小瓶黄色香水、一小瓶白色药液、一只注射器、3节七号电池。接下来,对余非英进行讯问。余非英一边饮茶,一边接受问话。
问:“你的基本情况?”
答:“我出生于1964年11月15日,汉族,湖南省宁乡县人,初中文化,无业,家住宁乡县东湖塘镇天仙村余家湾组。”
问:“有哪些家庭成员?”
答:“父亲余元成,现年72岁,在家务农;母亲许杏芝,现年65岁,在家务农;大哥余宝坤,现年43岁,在家务农;二哥余宝胜,现年41岁,在外做泥工;丈夫谷美娥,现年41岁,在广州打工;儿子谷起航,现年10岁,读小学四年级。”
问:“你的个人简历?”
答:“我6岁至15岁,在本地读小学和初中;16岁至18岁,在家务农;19岁跟父亲学修钟表;21岁至24岁,在县杂技团当演员;25岁至31岁,在珠海承包装饰工程;32岁至今经营长途货运。”
问:“你的手机中的sim卡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答:“我的手机没有办卡。”
沈惠民盯着余非英,至少三十秒钟没有说话。他想起了出租车司机对他说的话,“她说是手机没电了,她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去了”。他想:看来余非英早就做好了反侦查的准备,将手机中的sim卡处理掉了。这个女子十分狡猾。
余非英被沈惠民盯得满脸燥热,她说:“沈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一定如实回答。”
沈惠民问:“你有手机,没有卡,你带着手机干什么?”
余非英回答:“我准备去办卡。”
沈惠民问:“你可以把骑车撞人这件事讲清楚吗?”
余非英说:“当然可以。今天上午8点多钟,我从宁乡乘车到长沙汽车西站,接着乘312路公共汽车到五一广场,再转1路公共汽车到火车南站,11点多钟,我在火车南站碰到熟人莫老板,然后跟着到了他家里,两人先是扯了一会谈,然后我跟他借摩托车。莫老板将一台铃木王摩托车借给了我。之后,我骑摩托车在火车南站玩了一段时间,下午3点钟左右,我骑着这台摩托车回宁乡,在西湖桥地段,我撞了一个男青年,赔给他300块钱。”
问:“你知道那辆铃木王摩托车价值多少?”
答:“两三万块钱吧!”
问:“你丢下这么贵重的东西走人,是不是太大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答:“我害怕那个青年男人打我。”
问:“摩托车是哪里来的?”
答:“是我借的莫老板的。”
问:“你的驾驶证、行驶证呢?”
答:“我没有驾驶证、行驶证。”
三双眼睛注视着余非英脸上的表情。余非英若无其事,对三位民警的目光毫不回避。沈惠民起身走近余非英,突然指着堆在桌上的一台手机、两台微型进口收录机、一只随身听、一只圆形的红色机械闹钟、一小瓶黄色香水、一小瓶白色药液、一只注射器、3节七号电池,对余非英问道:“你袋子里的两台微型收录机是怎么来的?”
答:“一台旧的是我以前买的,一台新的是我今天下午碰到一个不认识的伢子,他问我要不要买收录机。我看这台收录机蛮好,就用120块钱买了这台标价510块钱的微型收录机。”
问:“你在哪里碰到的这个伢子?”
答:“湘江大道中段。”
问:“他为什么以低于市场价几百元钱卖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答:“他好像急着要钱用。”
问:“你的收录机里为什么没有磁带?”
答:“我买下来就没有磁带。”
问:“这个小闹钟是哪里来的?”
答:“我父亲是个老革命,‘文化大革命’中被打倒,遣送回老家,他别的干不了,就专门修闹钟。后来邓小平复出主政,我父亲的原单位要他回去上班。他看破了红尘,懒得回去,继续留在老家修闹钟。这个小闹钟是父亲送给我的。”
问:“你有手表,出门在外为什么还随身携带一只小闹钟?”
答:“我以前是修钟表的,对闹钟有特别的感情,所以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习惯性的带只闹钟在身上做伴。我把这只闹钟拆散,重装,只需10分钟。不信,我给你们表演一下。”
问:“你带的注射器是干什么用的?”
答:“没有想到要做什么用场。”
问:“你从家里出来时带了多少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答:“我带了,带了……”她瞟了一眼沈惠民,意思很明显,她不会说出她送给了他多少钱的事。她接着回答:“我带了12720多块钱,120块钱买了收录机,300块钱赔给了那个被我撞倒的年轻人。剩下的钱全在这里。”
沈惠民不假思索,又提出一问:“请你谈谈莫老板的基本情况?”
余非英也不假思索地回答:“莫老板52岁左右,身高1米78的样子,蛮瘦,戴一副眼镜,长沙口音,他在下河街做蛋糕生意,住在火车南站附近的一栋居民宿舍里。他有个儿子读高一。”
问:“他家的门牌号码是多少?”
答:“那我就没有注意。我只记得是一楼二门。”
问:“莫老板叫什么名字?”
答:“我只要晓得他是莫老板就行,用不着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不晓得他的大名。”
问:“你怎么认识莫老板的?”
答:“记得是今年4月份的一天,我到长沙玩时碰到他,二人扯谈后认识的。”
沈惠民起身,给余非英面前的茶杯里续满水。他借机仔细观察了一眼余非英脸上的表情,又回到办公桌前。他突然发问:“你愿意检举别人的违法行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回答得很利索:“我没有什么人要检举。”
沈惠民说:“那好,我们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27条第二款,对你无证驾驶机动车而且撞人逃逸作出治安拘留15天的处罚。”
余非英问:“你要拘留我15天?”
沈惠民说:“没错!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39条规定,如果你对行政处罚不服,可以在接到处罚书之日起5日内,依法向上一级公安机关申请复议或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你有何陈述,或者申辩?”
余非英答:“我没有陈述,也没有申辩。我无证驾车并且撞伤了人,应该受到处罚。”
沈惠民对余非英的回答大感意外,他没想到她一下会变得如此温顺老实。他反而觉得自己很笨,很难探知这个女人内心的深浅。
三位民警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由彭金山将审讯记录交给余非英过目,说:“你看看这个记录吧,是否与你讲的相符,如果没有出入,你就在上面签字,并按上你的手印。”
余非英接过,仅仅溜了一眼,语气诚恳地说:“你们都是办事公道的警察。如今这世道最值得信任的也只有警察,我相信你们的记录,不会有什么出入的。我签字。”
她从彭金山手中接过笔,一副感激不尽的神态,非常认真地在审讯记录末尾写下了一行字:“以上记录我已看过,与我讲的相符。”最后落下了她的名字和时间,并且用右手大拇指按了4个指纹。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闯过了这一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八章越是嘴里喊着要死的人,其实内心越怕死
沈惠民、彭金山正在仔细研究讯问余非英留下的记录,忽听一阵女人的哭声传来。他俩一惊,仔细辨听,哭声是从治安拘留所那边传来的。哭声越来越高,越来越紧,令人毛骨悚然。他俩不知治安拘留所里发生了什么意外,赶紧拉开门,咚咚咚下楼,一路飞跑来到治安拘留所,面前的情景令他俩大吃一惊。
值班民警正紧紧地抱着大哭大叫的余非英,嘴里连声劝说着:“大姐你安静下来好不好,有话慢慢说,公安机关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走一个坏人。”
沈惠民、彭金山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待值班民警答话,余非英伸出脑袋往墙上撞,嘴里更加大声的哭叫着:“我活着没意思,还不如死了的好!”
沈惠民招呼道:“美女我告诉你,这里是公安机关,不是你撒泼的地方。你有话只能好好说,撒泼是毫无作用的。”
余非英的哭叫有所收敛,撞墙的动作也停止下来。
值班民警缓了一口气,说:“她哭着喊着要撞墙自杀。”
沈惠民盯着余非英,问道:“你真的要自杀?”
余非英抬起头,反问沈惠民:“你说,党的政策是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回答:“没错。”
余非英说:“我把所有的问题全部交待清楚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按坦白从宽的政策放我出去?还把我关在这里。我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我挣钱养活。你们要是对我不给予从宽处理,关我半个月,我全家老小就会饿死。”
沈惠民说:“你不是很有钱吗?价值两三万元的摩托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做社会公益你也拿了不少钱,不至于你因为接受半个月的治安拘留处罚家里就会揭不开锅吧!”
余非英听了这话怔了一下,突然哇哇大哭:“我反正没有活头了,还不如死了痛快。”说着,她冷不防挣脱治安拘留所值班民警的手,猛地一头朝墙上撞去。
沈惠民吼道:“不用拉,让她撞,看她一条性命能死几次?”
余非英没想到真的没人阻止她的撞墙行为。她犹豫了,但是,她冲出去形成的惯性已不容她停下来。她一头撞到墙上,大声哭喊着:“你们不讲人权,没有人性,我死了你们要负责!你们要赔我的性命!”
余非英碰到墙上,立刻被弹回原地。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又一头往墙上撞去,嘴里喊着:“我要死!我要死给你们看看!”
她再次撞到墙上,再次被弹回来。她手按头顶,哭喊着说:“血!血!我的老天爷呀!好多血呀!你们见死不救!你们还算人民警察吗?”
这时,沈惠民走到她面前,指着她紧捂额头的手,说:“你把手放下来,睁大眼睛看清楚,血在哪里?”
余非英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什么也没有。她不知如何回答,嘴里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对余非英警告道:“我劝你趁早收起这一套。你想吓唬我们,有那么容易吗?你以为我们是可以被吓倒的吗?”
余非英说:“我不是吓唬你们,我是真的想死。”
沈惠民拍拍自己的胸膛,说:“你要是真的想死,就用头朝我这里撞。只要撞三下,你就死定了。你敢不敢撞?”
余非英说:“我当然敢撞!你以为我不敢呀?我不是胆小鬼。”
沈惠民又拍拍胸膛道:“你敢就好。来,你撞过来!”
余非英盯着沈惠民的胸膛,伸了伸脑袋,犹豫不前。
沈惠民再次拍拍胸膛,说:“你真的想死,你就撞过来呀!我成全你。”
余非英说:“我死了不要紧,就怕家里人受不了。”
彭金山笑道:“你原来是嘴里讲得凶,实际上还是怕死哟!俗话讲得好,好死不如赖活。越是嘴里喊着要死的人,其实越怕死,喊着要死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保全性命。”
余非英嘴硬,说:“我不怕死,是怕撞伤了你们的沈大队长,你们又找我的麻烦,说我袭击警察。”她的话没落音,果真一头撞到沈惠民的胸膛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站立原地,纹丝不动。
余非英抚着头顶,连声喊:“哎哟!哎哟哟……”
彭金山说:“你想死是假。你的用意我们清楚。收起这一套吧!”
余非英还要嘴硬,说:“畜生才不想死好啵!”
彭金山笑了,说:“不管你真的想死,还是假的想死,进了公安机关,反正死不了。你仔细看看这周围的墙壁,你死得了吗?”
余非英睁大惊讶的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墙壁,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这才明白过来。她说:“真没想到!你们这里的墙壁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
这时,沈惠民、彭金山与治安拘留所的值班民警低语了几句,很快办理了提审余非英的法律手续。治安拘留所值班民警说:“你们真辛苦。”
沈惠民说:“你不也一样吗?!我们吃了这碗饭,就得认这个命。”
他们相互握手道别。
沈惠民、彭金山押着余非英,离开治安拘留所,再次来到了刑警大队审讯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假装糊涂地问:“你们这是要放我出去吧?”
彭金山说:“你先坐下。”
余非英乖乖地落座。
沈惠民一改在治安拘留所里咄咄逼人的气势,温和地给余非英递上一杯茶,用平静的口吻对她问道:“美女你是真心想走坦白从宽的道路吗?”
余非英回答:“只有蠢人才不会想走坦白从宽的道路。”
沈惠民说:“你要做个聪明人,这很好;但是,你刚才在治安拘留所里的所作所为并不聪明,那是对抗公安机关的行为。再继续发展下去,就会受到从重从严的处理。”
余非英说:“我对不起沈大队长。我那是一时糊涂。从现在起,我不再对抗了,要走从轻从宽的道路。”
沈惠民说:“那要看你的实际行动。”
余非英说:“我从今往后的行动一定与你们保持一致,你们要我说一,我绝不说二。”
沈惠民说:“那好啊!从现在开始,把你违法犯罪的行为全部交待清楚,不要有任何保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说:“我一定听从民警哥哥的话,老实交待自己的罪行。事实明摆着,我讲假话也没用了。我只求政府根据我的态度,对我作出宽大处理。”这些是余非英早就编好了的台词。她被关进治安拘留所以后,表面上很老实,内心则暗暗想逃跑的主意。她觉得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如果让民警查清了她所做的一切,轻则坐穿牢底,重则被判死刑。只有在民警没有全部掌握她的真实情况之前,逃跑才有一线希望。要想寻找逃跑的机会,首先是要走出公安局的大门。她打算向民警交待一点东西,不能全真,也不能全假,做到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掌控在真假之间,这个尺度非常重要。那样民警肯定会要她带路去核实。那时,她就可以见机行事。此时,她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交待她对莫老板实施入室麻醉抢劫的过程:
“我真的不应该,真的该死。这个月的20日晚上8时左右,我一个人在湘江大道绿化带上游玩,玩到湘江一大桥下面、双层长亭那里,遇到了一个年约30来岁的妹子,便找她扯谈。她告诉我她名叫林娟蓉,眼下在长沙城里吃轻松饭。我问她是否可以帮我找事做。她问我胆子大不大。我说不讲胆子很大,也不是很小。她说她手上有点药,吃了就想睡觉。等她找到下药的对象后就给我发短信,要我马上回话。我说要得,嘱咐她加密码520。
“10月21日上午,她给我发了短信,加了密码520。我晓得是她发的,回了电话。她约我到五一广场见面,我去了。我俩一起走到橘子洲尾,在那里扯谈,直到22日早上。然后,她一个人乘车走了。
“10月23日10点钟左右,林娟蓉打我的手机。她在电话里头讲,她有一个玩得好的莫老板,家里有钱,要我跟她一起去,给他吃点麻醉药,等他睡着了搞他的钱,并说到时候打我的手机。我说要得。她又说要到星期一才能去,因为星期一莫老板的小孩上学读书,堂客到下河街守店子,家里只有莫老板一个人。我说好。
“今天,也就是10月25日10点左右,林娟蓉又打我的手机,要我马上赶过去,她在那里等。我问她莫老板睡了没有,她说已经睡了。我知道莫老板已经被林娟蓉麻醉,就马上乘出租车赶到那里。林娟蓉和另一个男青年在那里跟我碰面。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进了莫老板家里。看见莫老板睡在靠里面的卧房里,我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走进右边那间房,撬开书桌抽屉,拿了3张100元的人民币、两台微型收录机。林娟蓉往我带去的黑皮背袋内放进了一个小闹钟、一个小按摩器、一瓶香水等东西,还将两片摩托车钥匙交给我,要我把车开走。我走到门外,将摩托车发动,林娟蓉和那个青年男子一人拿一个袋子也出来了,一个是装棉被的袋子,一个是帆布袋子。两个袋子都有三尺长、三尺宽。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到大路边,他俩乘坐出租车走了;我骑摩托车走,约好在望麓桥会面。林娟蓉说她到了那里再打我的手机。结果我骑车到西湖桥时撞倒了那个年轻人,赔了300元钱。我丢掉摩托车,赶紧乘出租车逃跑,路上被沈大队长抓住,带到了公安机关。”
沈惠民追问:“为什么不说你那两个同伙的情况?”
余非英连连点头道:“我这就讲那两个人的情况。那个女人名叫林娟蓉,30岁左右,身高1米65的样子,不胖不瘦,短发,常德人,我不晓得她住在哪里。那个男青年40岁左右,个子很高,很瘦,我跟他是第一次见面,不晓得他的具体情况。”
彭金山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她,问:“你还做过些什么案子?”
余非英回答:“我没做过别的案子。”
沈惠民问:“与你第一次谈话时,你为什么要讲假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回答:“我害怕坐牢。”
沈惠民问:“除了你说的这些,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余非英回答:“没有了。我该说的全都说了,一点也没有保留。我没有别的任何违法犯罪行为,你们可以调查。”
沈惠民笑着问道:“真的吗?”
余非英强调:“日后你们要是查出我做了别的案子,把我拖出去枪毙,我不会讲二话。”
沈惠民问:“林娟蓉在哪里?”
余非英摇头:“我不晓得。”
沈惠民问:“是不是你指挥那个女子骑走了摩托车?她把车骑到哪里去了?”
余非英仍然一个劲地摇头,道:“我没有指挥她骑走摩托车,真的没有。也许是那个被我撞倒的年轻人骑走了摩托车。他要我赔他那么多钱,我没有给。他很可能骑走摩托车作抵押。真相如何,你们可以去调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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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非英的回答天衣无缝,态度也很老实。她自我感觉不错。她对民警说:“你们把我关进拘留所,抓紧去办别的案子吧!”
沈惠民说:“先不急,你带我们去莫老板家走一趟。”
余非英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心里暗暗高兴,但表面上显得十分平静。她点点头说:“沈大队长讲的千真万确,我是应该带你们去见莫老板,要不然,你们怎么能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呢?只有三人对六面,事情才讲得清。”
沈惠民、符品仁、彭金山带着余非英,驾驶一辆警车,沿湘江一大桥,跨越一水中分的橘子洲,从西向东飞驰。
风在刮,雨在下,桥下江水哗哗,桥上车轮呼呼。警车上很安静,谁也没说话。
沈惠民注意观察余非英的情绪,除了从容自如,没有一丝异样的表现。这越发令他提高了防备。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发动袭击之前,总是平静得让对手没有丝毫察觉。自他第一眼见到余非英时,就觉得她不是个寻常女子。随后的接触中,他对她逐渐加深了这种印象。倘若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怎么会动作娴熟地往他后备箱里塞进两万元现金。特别是长达3个小时的讯问中,其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一点点内容。沈惠民揭开其真面目的心情十分迫切。他有种预感,这个女人很可能与国际毒枭邬娜瑰有着内在的牵连。要想准确判断余非英说的情况是真是假,只有将余非英带到实地验证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很显然,余非英也知道她的这套伎俩瞒不过沈惠民他们的眼睛,沈惠民肯定会对她采取相应的对策。她做好了应对准备,同时相信有人会采取有效措施,营救她脱离险境。
警车飞越湘江,从浏阳河广场旁边侧身掉头,驶入芙蓉路,加足马力向南奔驰。二十分钟后,警车告别车流滚滚的芙蓉路,来到了长沙火车南站。警车上的人相继下车。
沈惠民对余非英问道:“你看看,莫老板的家在哪个地方?”
余非英说:“刚才坐在车上七转八转,我的脑壳都转晕了。你莫着急,先让我仔细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带着三位民警围绕长沙火车南站左转右转,东指指,西点点,说是辨不清莫老板的家处在什么位置。三位民警心里冒火,但都忍着没有发作。
沈惠民说:“只要你不分心走神,肯定能够找到莫老板的家。”
余非英说:“这一栋栋高楼大厦相互没得区别,都像水泥盒子,让人越看越眼花缭乱。”
警车围绕长沙火车南站附近的街巷穿行。
沈惠民对余非英说:“美女你睁大眼睛看仔细,莫老板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余非英故作回忆状地说:“那个地名中好像有个‘向’字什么的,也许是个‘蒋’字,也许是个‘江’字,反正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沈惠民对长沙城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他知道这一带有个向东南居委会。他们指向那里。沈惠民押着余非英,在向东南居委会管辖范围内逐栋逐楼的寻找,余非英总是摇头,说这里不像,那里也不像。
沈惠民迫于无奈,只好打扰居委会主任。他感到欣慰的是居委会主任不但不嫌麻烦,而且盛情接待,热心支持。她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逐户搜索,始终找不出有莫老板那种特征的人。查暂住人口,也没有发现关于莫老板的信息记载。
沈惠民又带着余非英上路寻找。突然,余非英煞有介事地说:“我是坐1路公共汽车到的火车南站,你们让我坐上1路公交车,我可能就搞清了方向,回忆得出具体位置。”
沈惠民知道她是找借口,给自己创造脱逃的机会。他想:你自作聪明,想耍弄老子。看谁输谁赢。他对余非英说:“照你说的做吧!”
符品仁听了这话,心情极其复杂。他悄悄望了余非英一眼,没有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附在沈惠民耳边提醒:“这可是步险棋啊!”
沈惠民也附在他耳边说:“舍不得金弹子,打不到金凤凰。”
彭金山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1路公共汽车行驶路线很长,穿过的地方很复杂,它从长沙火车站始发,沿八一路、中山路西行,上湘江路,沿美丽的湘江风光带南行,在西湖桥掉头向东至南门口,终点站是长沙火车南站。整个行程中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既然沈惠民已经作出了决定,彭金山只能服从。他们将警车停在南门口等候。
1路公共汽车快速驶了过来,离站台数十米减速,缓缓停了下来。沈惠民和彭金山一前一后,押着余非英上车,夹在挤满了乘客的车厢里。沈惠民暗暗提醒自己,看住这个神秘女子,绝不能让她溜掉。他发现余非英的两只眼睛转个不停,他有几分不踏实。为了万无一失,他悄悄摘下腰间的铐子,将自己的右手与余非英的左手铐在了一起。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余非英一点反应都没有,表情仍如此前。
公共汽车往前行进,停站,下去几个乘客,上来几个乘客,又接着行驶。沈惠民低声问:“这1路公共汽车你也坐了,该分辨出具体位置了吧?”
没有回音。
公共汽车行进到了一个新的站点,到站的乘客争先恐后下车,沈惠民险些被带出了车厢,只听夹在车门口的一个双眼皮高鼻梁的美貌女子发出尖叫:“哎哟!我这手是怎么啦?”
沈惠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的右手竟然与这个双眼皮高鼻梁的美貌女子的左手铐在了一起,则不见了余非英的踪影。他不可思议。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有百变之招,没想到余非英这个女人的变术并不比他差,从某种角度来看甚至比他还厉害。
这时,车厢内外乱作一团。彭金山钻出车门,两头追赶,不见余非英的踪影。他返回车厢,从车头到车尾搜索了一遍,也不见余非英的影子。那个美貌女子好看的脸气得有几分铁青,颤抖着声音质问沈惠民:“亏你还是警察!这不是耍流氓吗?”
沈惠民一边打开手铐,一边向她赔不是。
所幸这个双眼皮高鼻梁的美貌女子还算通情达理,她听了沈惠民的道歉,脸上立刻由阴转晴,潇洒地拍拍沈惠民的肩膀道:“看你这样子,听你这话语,是个老实本分的警察,的确不像耍流氓的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我之间,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老警察!我原谅你啦!拜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满车厢的人都被她说笑了。
沈惠民、彭金山也笑了,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苦笑。
他俩回到警车上。沈惠民感到很沮丧。符品仁盯着他故意问:“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沈惠民说:“还是再找找吧!只有找到莫老板的家,才能查明事情真相。”
符品仁说:“嫌疑人都跑了,还有查下去的必要吗?”
沉惠民说:“正因如此,越发要抓紧深挖深查。这个女人肯定是个老手。”
他们继续寻找莫老板的家。警车穿街过巷。风雨中的长沙古城,不减往日的热闹与喧嚣。几乎每条街、每道巷,都布满了发廊、沐浴房、按摩院、洗脚城、酒吧、网吧,等等。专营口味虾的小店几乎遍地皆是。这类小店取名也很有意思,围绕着湖南人离不了的辣,颠来倒去,“辣再辣”、“辣又辣”、“辣还辣”、“辣得狠”、“狠狠辣”、“辣狠狠”、“怕不辣”、“辣怕不”,大同小异。这些冠名“辣”的口味虾小店生意火暴,食客以青年男女为主,很多是驾着小车而来。街道两旁、人行道上,凡是能摆放汽车的空间,全部被占领。他们或三五个,或七八个,在露天地里围成一桌,用手抓起一只只被辣椒浸得通红的口味虾,咬一口,喝一口酒,彼此间的交流由低到高,最后形成呼天抢地的高潮,几乎闹翻了整个古城。
沈惠民他们的警车艰难地从这些小店中间穿过,不时有居民从附近的楼房里冲出,拦在车头前面,诉说被闹腾的痛苦,强烈要求整顿市容市貌,规范食客的行为举止。沈惠民他们一方面耐心解释,这是城管队分管的工作,不在他们刑警的职责范围之内,一方面慎重承诺,定会将这些情况向上级反应。
警车以长沙火车南站为轴心,转遍了古城的南部地区,终于找到了莫老板居住的那片居民住宅群。它位于湘江东岸,天心阁南侧,火柴盒式的楼房,一栋连一栋,形成大片规模。每栋楼房的外观没有明显区别,不是经常出入这里的人,要准确地找到哪一栋是件吃力的事情。
三位民警终于找到了余非英说的四栋一门一楼。他们下车,上门拜访,结果房主不姓莫。门里门外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三位民警正欲重新寻找,被关上的房门重新拉开。房主看见他们身穿警服,仿佛恍然大悟,一下变得热情起来,说:“住在三栋一门一楼的那户主人姓莫,个体老板,家里好像出了点事。你们要找的可能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符品仁、彭金山直奔三栋一门一楼。
他们走进莫老板家,没想到室内围了很多人,正七嘴八舌,说个不停。看见三位民警走进来,都主动地让出了客厅中间的地方。
沈惠民对所有在场的人说:“大家好!我们是蓝天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警察。我姓沈,这是我的两个同事,一个姓符,一个姓彭。莫老板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中间谁最了解,请如实提供信息。”
这时,里屋传出哭泣声。
沈惠民、符品仁、彭金山走进里屋,只见一位中年女子坐在床沿,面朝躺在床上的男子掉眼泪。中年女子旁边有位十来岁的小男孩连声呼喊:“爸爸!你这是怎么啦?你要醒来呀!”
沈惠民面对此情此景,心里明白:果然余非英非等闲之人。她在莫老板家实施了麻醉抢劫。莫老板吃了麻醉药,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他扫视四周,莫家的桌子、箱子、衣柜、保险柜均被撬开,各种什物翻得乱七八糟,扔得满屋都是。一把扭曲变形的菜刀搁在桌面上。沈惠民向女主人了解发案时的情况。女主人说自己是一个多钟头前回家的,除了看到现场情况,别的什么也不知道。沈惠民对女主人轻声问:“你有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
女主人连连摇头。
由于现场已被破坏,加之犯罪分子作案老道、狡猾,没有留下指纹、脚印,沈惠民他们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物证。沈惠民意识到:眼前这起入室麻醉抢劫案,与长沙市曾经发生的数起特大入室麻醉抢劫案有着直接的内在联系?做刑警的时间长了,对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会有种自然而然的反应。他想,近几年来,一起接一起发生的特大入室麻醉抢劫案一直悬而未破,甚至连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各种议论、猜测、恐惧,蔓延全城的每一个角落,闹得人心惶惶。有的说是狐狸精专迷那些有钱的男人,来无影,去无踪。有的说是天上的仙女下到人间,惩罚那些钱财来路不明的男子,而且警告这些男子不许声张,不然就要加倍惩罚。正因为如此,那些破财的男子都不敢报案,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这样就形成了一条恶性循环链。莫老板家发生的事,如同水下冰山浮出一角,对侦破特大系列入室麻醉抢劫案将起到积极的作用,但也应该清醒地看到其艰难性。他责怪自己没有看牢余非英,让她跑掉了。如何再次抓住余非英,是侦破特大系列入室麻醉抢劫案的关键。此时,沈惠民心情沉重,肩上好像压着一座大山的感觉。虽然莫老板找到了,余非英的真实面目进一步显露了,但由于自己指挥失误,却让余非英逃跑了。这完全是他的责任,他深感愧疚。
沈惠民、符品仁、彭金山一路默默无语地回到蓝天公安分局刑警大队。不等沈惠民开口,符品仁就以不容商量的口吻宣布:“时间不早了,如果继续瞎转下去,把大家累倒了,刑警大队就瘫痪了。有天大的事也等到天明了再说吧。都该回家休息了。”
说完他拂袖而去。
彭金山看了沈惠民一眼,也跟着走出了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没有走,他翻看余非英留下的口供。
彭金山追到楼下,他想劝说符品仁不要因为职位竞争,与沈惠民伤了多年同志间的和气。符品仁走出楼梯就不见了人影,彭金山只好立刻打了回转,快步来到沈惠民身边。他说:“我看余非英这个女子不会走远,我们赶紧想办法追。”
沈惠民赞成地点点头说:“眼前这种时候,采取钓的办法,恐怕比追更奏效。”
彭金山问:“钓?怎么钓?”
沈惠民说了他的想法。
彭金山连声说好。
于是,他俩化装成老年富豪模样,分头来到湘江一大桥东桥头底下,不急不忙地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不断地有女子主动与他俩搭讪。因为不是他俩要钓的鱼,便不想与她们多说,以免浪费时间。没想到有位胆大的女子竟拦住沈惠民问道:“不知道帅哥对什么样的女人才会感兴趣?”
沈惠民为了不暴露身份,反问:“不知道美女你对什么样的男人感兴趣?”
女子不假思索地回答:“财大,器粗。”她并且不依不饶地要沈惠民回答她的提问。她说:“帅哥你问我的问题我如实回答了。我问你的问题你也该如实回答呀!”
沈惠民只得回答:“有容,奶大。”
女子缠住他说:“我完全具备这些条件,难道你不要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为了尽快摆脱这个女人,一边塞给她50元钱,一边对她说:“对不起!我今天有点累了,明天你我在这里见。”
此刻已是凌晨3时许,玩累了的男男女女像退潮的江水开始渐渐散去。这个女人也许累了,也许轻松得了50元额外收入知足了,挥挥手,转身消失在夜色里。沈惠民、彭金山用尽了各种办法,始终没有把余非英钓出来。
他俩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从长计议,先回家休息。
沈惠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橘子洲头。他没有急于回家,而是习惯性地走到了橘子洲头的顶端。他面对湘江,放眼四顾,整个橘子洲笼罩在浓浓的夜雾中,西岸的岳麓山,东岸的长沙城,都显得若有若无。经历了种种波折和煎熬后,他对眼前的大千世界仿佛有了更新的认识。他看看四周无人,脱掉衣服,光着赤膊,先是倒立着行走了一阵,接着连连翻起了跟头。他恨不能借此倒出心中所有的苦水。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凡遇到高兴事、苦恼事,他都要躲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倒立着行走,连续不断地翻几十个、上百个跟头。黑夜中,他究竟翻了多少个跟头,心里没有数,他感觉到手和脚都有点酸了,浑身大汗淋漓,嗓子干燥冒烟,他才停了下来。他提着衣服,光着膀子,回到家中。妻子柳润美已经入睡。他没有惊醒妻子,倒头睡下。他眼睛是闭了,可一直无法入睡。他从窗外的风声和江上的流水声判断,离天亮应该不会太远了。他轻轻悄悄起床,再次来到橘子洲头,先是翻跟头,接着倒立着行走。他记不清翻了多少个跟头,也记不清倒立着行走了多少个圈。此时,他听见橘子洲通向外界的路上传来说话的声音,他知道有游人来了。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翻跟头、倒立着行走。他都五十岁的人了,还像年轻小伙子那样做这种事,别人会以为他神经不正常。他这样想时,立刻觉得精疲力竭了。他赶紧停止倒立行走,擦干身上的汗水,往家里走去。
他欲开门进屋,打算强迫自己睡上一觉,对所有的事情一概不去想它,一概忘掉它。他还没伸手,家门打开了。妻子柳润美手捧一杯热茶迎接他,四道目光遇到了一起。
不等沈惠民开口,柳润美先开口说话了:“看你还像以往那样埋头做马矣工啵?从古到今,吃亏的都是忠厚老实人。那些奸猾的人,虽说没几个得到好下场,身后留下骂名,但他们身前风光十足,享尽了荣华富贵。你本分一辈子,是个苦命的人。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不用多想了。安心睡一觉,多少年没睡个安稳觉了。我对你有句教导,你要时刻记在心里:只有身体是自己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他从妻子的话里明白,妻子对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全都知道了。他难过地对妻子说:“没想到年过半百的人了,不仅没干出半点名堂,反而连饭碗都要丢了。真的对不起你和儿子。”
妻子坚定地摇头,拉着他的手说:“自古忠臣多磨难。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他们要你下岗,我不要你下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从此跟我一起收破烂,我就不相信你搞不到一碗饭。”
沈惠民两只眼里涩涩的,如同湘江和橘子洲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他不知对妻子说点什么好。妻子又抓着他的手对他说:“你哪怕是不当民警了,还是要像当年没有当民警时那样见了扒手和坏人就抓。别人不帮你,我帮你!”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十章这个女子没有与毒枭接头,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沈惠民刚躺下不到十分钟,再次接到武圣强发出的速赴黄花机场抓捕国际毒枭邬娜瑰的命令。他告别妻子,火速出发,并同时通知符品仁、彭金山、杜瓦尔抓紧时间赶往黄花国际机场。
邬娜瑰终于来了。她是由印度新德里经湘江,乘坐港龙航空公司的航班入境的。她出现在黄花国际机场出口时,令早已恭候在此的三位侦查员暗吃一惊。这的确是一位东方美女,虽然人到中年,仍保持着魔鬼般的身材,合理布局的五官传递出千般温柔,万种风情。她穿着一身女性职业装,没有刻意装饰打扮,显得自然得体。她步态轻盈地走出机场,两手空空,没带任何物品,看上去很洒脱,很自信。她目光集中,从不环顾左右,直接登上了航空公司开往市区的大巴。直至此时,沈惠民他们始终没发现与她接头的美女茹水清。
沈惠民、彭金山、杜瓦尔商量决定:暂不打草惊蛇,暗暗跟踪观察。邬娜瑰走出航空大巴,招了一辆出租车,驶入紧临湘江东岸,面对岳麓山的老渡口国际大酒店。她向总台服务员出示有效证件,办理了旅客登记手续,乘电梯直达8楼。她与人交流、沟通,从不开口说话,全凭眼神与手势。她用电子卡刷开819房间,自此闭门不出。
沈惠民他们始终将其置入视线中,不敢有丝毫懈怠。观察久了,他们从这个魔鬼美女身上发现了很多人造的痕迹,至少接受过隆胸、提臀、吸脂和拉皮等高级整形手术。由此看来是位贩毒富豪,不然无力支付求“美”所需的昂贵代价。
突然间情况发生了变化。邬娜瑰离开老渡口国际大酒店,再次来到黄花国际机场提取行李。原来,由于某种原因,邬娜瑰所带行李没有同机抵达,往后推迟了一个航班。
旅检现场关员按常规程序对她的行李进行查验。x光机图像显示:箱内有夹藏物品的嫌疑。沈惠民与海关关员用眼神决定:兵分两路,开箱检查。
他们一路稳住邬娜瑰,由几位年轻英俊的海关检查人员负责。他们以与她谈天说地的形式,努力营造轻松的氛围,让她放松警惕性。他们对她表示说:检查只是例行公事,并非针对她一人,对所有入境人员都是如此。对她说中文,她抿嘴微笑;对她说英文,她同样抿嘴微笑;对她说法语、德语、日语、韩语、缅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她还是抿嘴微笑。整个交流过程中,她始终一言未发,神态镇定自若,表情极富女人味。
另一路开箱检查,由禁毒警官与海关资深检查人员共同负责。他们启开邬娜瑰的行李箱,发现高级衣物内夹着16件物品:8幅中国丝绢画,8个金属打火机。一般情况下,丝绢画的画轴为木质的,而邬娜瑰箱内的8幅丝绢画却是两端拧死的塑料画轴。通常情况下,不吸烟的女人是不会携带打火机的。据观察,邬娜瑰属于不吸烟的女人。
沈惠民拿起画轴朝相反的方向使劲一拧,机关出现了。原来画轴的中间是空的,两端是可以拧下来的,画轴中间藏有一条条用塑料胶带密封的物品。他检查打火机,也发现了玄机。打火机包装盒特制的夹层内有一块块同样用塑料胶带密封的物品。一层层打开塑料胶带,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白色粉末。经现场检测,认定为毒品海洛因。8根画轴、8个打火机盒,共藏有净重海洛因3690克。与此同时,沈惠民还从邬娜瑰的旅行箱里搜出一张年轻美女的照片。他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时,内心不禁为之一惊,因为这张照片所反映出的五官特征既与举报信息中描绘的接头人茹水清相吻合,也与他在长岛饭店附近的那个宿舍区见到的那位“三笑美女”酷似,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那就是苗条身材,双眼皮,高鼻梁。沈惠民立即用相机拍下了这张女人照。
毒品是查到了。依照我国刑法相关条款,走私毒品海洛因50克以上,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以无期徒刑甚至死刑。完全可以以涉嫌走私毒品罪,对邬娜瑰予以刑事拘留,判她十次死刑也不算多。如果那样处理,一起特大跨国毒品走私案就此宣告侦查终结,而其他与此有牵连的隐藏在本市的或别的地方的毒枭则逍遥法外,继续贩卖毒品,危害社会。如果不拘留邬娜瑰,放长线,钓大鱼,那就得不显山,不露水,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连同3690克毒品一起放行。沈惠民将自己的想法悄声向身边的彭金山和盘托出,征询他的意见。彭金山使劲抓紧他一只手,从牙缝里表示出对第二种想法的坚决反对。他说如果连人带毒品一起放行,存在天大的风险。一旦邬娜瑰与3690克毒品从人间蒸发,谁来承担这个责任。从你手里已经溜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余非英,在当前职位竞争异常激烈的关键时刻,已经是授人以柄,对你要保住刑警大队长一职万分不利。如果邬娜瑰一旦从你手里跑掉,你的职务肯定泡汤不说,你还很有可能落下一个渎职的罪名,背上牢狱之灾。彭金山连连强调:“我的兄弟!我的领导!这连人带毒品放行的办法千万千万搞不得。”
沈惠民没有作声,他和彭金山、杜瓦尔继续埋伏在机场要道口,恭候接头美女茹水清的现身。他们暗中对往来机场的每一个女人进行仔细审视。他想如果能现场抓到接头的茹水清,他就可以对下一步的侦查思路作出新的抉择。他想,从举报信反映的情况来看,茹水清不是外国人,至少审讯起来在语言交流方面会方便得多。如果茹水清也像邬娜瑰一样只是微笑,就是不开口,那也没关系。两个人总会有一个先开口,有一个开了口,就不担心另一个不开口。一旦开口说话,两个人说的内容当中必然会暴露出破绽。只要抓住一丝丝破绽,就可以突破全案。然而,茹水清始终没有现身。
时间不等人。沈惠民立即用手机请示武圣强:主张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将行李箱、画轴、打火机盒复原,还给邬娜瑰,然后暗中跟踪,张网以待,以此为契机,一网打尽隐藏在本市的跨国贩毒团伙成员。
武圣强完全同意。
沈惠民尾随邬娜瑰朝机场外走去。刚走出几米,沈惠民觉得迎面而来的一位年轻美女似乎有几分眼熟。苗条身材,双眼皮,高鼻梁,看正面很像是1路公共汽车上与他戴同一副手铐的那个女子;看侧面很像是与邬娜瑰接头的女子茹水清;看背影又像是他在长岛饭店附近的那个宿舍区经过时见到的那个“三笑美女”。他赶紧追上去观察,可是这个女子没有与毒枭邬娜瑰接头,而是直接往出港的人流迎上去,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十一章妻子在岳麓山上发出求救信息,双方上演监视与反监视的好戏
邬娜瑰取了行李回到入住的老渡口国际大酒店后,除了去过两次湘江风光带,再没去过别的地方,而且每次去湘江风光带的时间均不超过20分钟。她不与别的人交往,也不见别的人来找她,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这令沈惠民琢磨不透,焦急不安。
入夜,沈惠民率领符品仁、彭金山潜伏在老渡口国际大酒店,暗暗监控邬娜瑰的行踪。
此时的邬娜瑰正坐在柔和的灯光下一匙一匙地品味咖啡。她知道沈惠民他们正在暗中朝她投以监控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心中计算着沈惠民他们自动撤走的时刻。她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她深信自己完全能够转移沈惠民的视线。
沈惠民隐藏在他的监控位置上,严密注视邬娜瑰的一举一动。
明暗两处,僵持不下。
突然,沈惠民腰间的手机发出“嘀嘀嘀”的鸣叫。他拿起手机,按键,上面显示的内容令他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他咬紧牙根,镇定情绪。他叮嘱自己:要稳重些,情绪绝不能失控。他又仔细看了看手机显示屏。他没有看错,每个字清清晰晰地映入他的眼帘:“速来岳麓山上救我。柳润美。”他心里暗暗发问:这是怎么回事?看来,妻子在岳麓山上遇到了危险。是天灾?是人祸?柳润美没有手机,她用的是谁的手机?既然向他发短信息求救,为什么不直接拨打他的手机?那不是更直接、更快速吗?他一时想不明白。
沈惠民看看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139731xx888”。他不熟悉这个手机号码。他仔细回忆,对这个号码一点印象也没有。
沈惠民走到一旁,拨通了号码为“139731xx888”的手机,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喂!你找谁?”
沈惠民回答:“请问你是谁?”
对方反问:“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回答:“我是沈惠民。”
对方说:“你打错了,我不认识你。”
沈惠民觉得奇怪,问道:“刚才你的手机不是给我发了短信息吗?”
对方回答:“哦!有这回事。不过,这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从我身边路过时,说是有急事需要发个短信息,借用了我的手机。我要她直接拨电话,她好像要替我节省话费。她给谁发的短信息,是什么内容我都不知道。”
沈惠民连忙请求:“不好意思,你让她接电话可以吗?”
对方回答:“向我借用手机的那个女子已经走了。你要早一分钟回话就好了,她还能接听你的电话。”
沈惠民要求:“麻烦你帮我找找她。”
对方回答:“她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我没有办法找。”
沈惠民问:“请问那个发短信息的是什么人?”
对方回答:“我不是说了吗,是个女人。”
沈惠民说:“我的意思是,她是个什么模样的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回答:“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端端正正,漂漂亮亮,齐耳短发,乌黑的。她不张嘴,仅凭两只乌黑活脱的眼珠子就能跟人说话,好讨人喜欢的样子。怕莫有三十几岁。”
沈惠民心里头越觉得迷惑不解。对方描绘的那个女人,有他妻子柳润美的特点,但也有些特点与柳润美不像。那会是谁呢?妻子会在岳麓山上遇到什么危险呢?他向对方道了一声谢谢,赶紧结束了通话。
邬娜瑰低头品着咖啡,她的耳朵却始终侧向沈惠民那里,不放过从他嘴里发出的每一个音符。她心里暗暗计算着时间,嘴角露出一丝狡诈的笑。
这时,沈惠民的手机又“嘀嘀嘀”地叫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内容显示:“速来山上救我。柳润美。”显示的电话号码是两个“8”字打头。这号码是中南大学一带的。沈惠民从这条短信息中看到希望,也看到险恶。如果这条短信息是柳润美发出的,或是柳润美请人发出的,至少说明柳润美的生命还存在。如果这条短信息不是柳润美本人发出,或不是柳润美请人发出,那就说明这条短信息背后隐藏着险恶和陷阱。沈惠民难以判断柳润美究竟遇到了什么危险,也难以判断这条短信息究竟是柳润美发出还是何人发出,更难以判断短信息背后究竟是险恶还是善良。
符品仁、彭金山观察到了沈惠民查看短信息时脸上的种种情绪变化;邬娜瑰也同样看在了眼里。符品仁、彭金山猜定这条短信息给沈惠民出了难题,但难以猜定是一道什么样的难题。沈惠民不说,他们也不好问,担心涉及隐私问题。他们希望沈惠民能够主动地向他们说明是什么难题。邬娜瑰明白短信息是谁发的,她希望短信息能够完全转移沈惠民的视线,至少是分散其注意力,扔下她不管,一门心思去处理短信息中的事情。
沈惠民拨通了蓝天公安分局指挥中心的电话,报了他的手机显示出的电话号码,要求赶紧查证。蓝天公安分局指挥中心接到报告,立即通过有关方面查证,结果是中南大学旁边的一个磁卡电话。
沈惠民怀疑:磁卡电话难道也能发短信息?他缺乏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无法作出判断。这时,他的内心斗争异常激烈。他打算丢下邬娜瑰不管,赶紧上岳麓山寻找妻子。自己反正不当刑警大队长了,还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千重要,万重要,解救妻子最重要。身为男人,连妻子都顾不了,顾别的还有什么意义呢?他刚要去岳麓山寻找妻子,又觉得不妥。自己目前还是刑警大队长,应该以全部精力监控邬娜瑰。沈惠民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碧莲河餐馆的电话:“请找柳成行。我是他姐夫沈惠民,找他有急事。”他说完,听见对方在问:“喂!沈哥吗?我就是柳成行。你有什么急事?快说!”
沈惠民赶紧回答:“你听我说,但你别急。你姐姐在岳麓山上遇到了一点点麻烦。”
柳成行一听着急了,追问:“我姐遇到了麻烦?是什么麻烦?你快说!”
沈惠民说:“我也说不清,总之是个麻烦。你替我上山去找找她,越快越好,最好能从你店子里多带几个人一起去。”
柳成行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回答:“我这里有别的急事脱不开身。”他催促,“你快去吧!时间就是生命。”
柳成行问:“我的姐夫哥!岳麓山方圆数十里,我到哪里去找我姐姐,你得给我交待个大致方向才行呀!”
沈惠民说:“我要是说得清楚,就不会要你去找了。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有办法。”
柳成行说:“好好好!我马上关店门,带我店里所有员工上岳麓山。沈哥你实话告诉我,姐姐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呀!”
沈惠民说:“我真的说不清。你别追问了,赶快出发吧!越快越好。还有,你千万莫声张,莫搞得满城风雨。除了带上你店子里的几个人,不要惊动别的任何人。”
柳成行说:“我照你交待的去做就是了。”
沈惠民与妻弟柳成行通完电话,转身,看见符品仁、彭金山正站在他面前。
符品仁、彭金山问:“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沈惠民说:“没出什么事。”
符品仁说:“你有事瞒着我们。”
沈惠民笑了笑说:“不会。我有事哪会瞒着你们呢!我们是相互信赖的好同事,好朋友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说:“你要是有事瞒着我们不说出来,就是把我们当外人看待。”
符品仁说:“你我尽管是职位上的竞争对手,但那不影响我俩的私交。每个人在政治上都有着追求进步的愿望,都想往上高升。这和体育竞技是一个道理。任何时候,任何项目,都只有一个冠军。有人成功,就有人失败。这刑警大队长一职是你当,还是我当,就看我俩的技术发挥了。把话挑明了,心里就不存在疙瘩了,所以这场职位竞争,不应该对我俩多年的私交造成任何影响。过去你总是在我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如今你家里如果遇到什么难题,你不告诉我,那就是没把我当同事。”
沈惠民说:“我们都是兄弟嘛!我有事肯定会告诉你们的。”
整个过程,邬娜瑰观察得一清二楚。她有几分失望。她看看实在无法脱身,起身离开咖啡厅,极不情愿地乘电梯上楼,回到她的819房间。
沈惠民、符品仁、彭金山隐藏在暗处,密切监视邬娜瑰的一举一动。邬娜瑰明知警察在暗中监视着她,表面却装得无事一样,言行举止显得异常的镇定。双方就这样上演着一出监视与反监视的好戏。
“嘀嘀嘀!”沈惠民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心想:这电话会是谁打来的呢?他问道:“喂!你是谁?”
对方回答:“沈伯伯!是我,你的儿子沈心柳。”
沈惠民又惊又喜,他压低声音道:“心柳!是你呀!你好吗?”
对方回答:“我一切都好!沈伯伯!你和妈妈都好吗?你和妈妈来看看我好吗?”
沈惠民说:“儿子!爸爸妈妈暂时没有时间去看你,等我们有了空,一定去丰阳市看你。”
电话那头说:“沈伯伯!我正在省公安消防总队多功能大楼1606房,半个小时之后又要连夜赶回支队。你和妈妈赶快过来吧!我十分想念你和妈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心情非常兴奋,眼泪在眼眶里转动。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与儿子沈心柳一别两年没有见面了。儿子一定长高了,更像个男子汉了。他连声说:“心柳!爸爸眼前正有事,实在离不开。等爸爸妈妈有空了,专程去丰阳市看你好吗?”
沈心柳则坚持:“沈伯伯你工作再忙,事情再大,我与你和妈妈只见一面就行,顶多几分钟。”
这话已经是在哀求了。一旁的符品仁、彭金山也全听到了。符品仁实在听不下去了,说:“孩子与你分别已有两年之久,现在到了省公安消防总队,要求你过去与他见一面,这并不困难嘛。这里有我俩继续监视,你放心去吧!”
彭金山激将:“你也太不相信别人了。你以为除了你,地球就不会转动了。”
沈惠民觉得他俩说的在理,这才动了心。他对沈心柳说:“儿子你等等,爸爸立刻就过来!”
沈心柳说:“那好!那太好了!”
沈惠民对符品仁、彭金山说:“我向你俩请半个小时的假,我们父子会上一面,马上就回来。这里的事情,你们接着往下进行吧!”
彭金山说:“你赶快去吧!别忘了替我向你儿子,我们的武装消防警察沈心柳同志问好。”
沈惠民说声“谢谢”,离开了老渡口国际大酒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十二章父子错失交臂,知恩不报是小人
溁湾镇通向麓谷的枫林大道上,沈惠民骑着他的那辆摩托车飞奔。他很兴奋。父子分别两年,再过十来分钟就可以见面了。他想像着父子见面时的情景。儿子心柳一定长得更高大、更结实了,再不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了。他走进门,儿子就会扑上来,双手紧紧地抱住他。那是他人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时刻。他驾驶摩托车的技术从来不像今天这样熟练,他驾驶摩托车的速度也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快捷。他一个劲地朝位于麓谷的湖南省公安消防总队奔去。
阵阵秋风,从他身后的湘江上空吹来,掀起他的雨衣,仿佛送他展翅飞行。他从岳麓山下驶过时,排山倒海般的松涛声从他耳际掠过,好像妻子在山上向他发出声声呼唤。他内心一阵疼痛。他减缓车速,抬头望着墨黛色的岳麓山,每一棵松树背后,每一蓬南竹丛里,他都感觉到有妻子那双乌亮的眼睛正朝他投过期盼的眼神。
沈惠民停住了摩托车。他单独去见儿子,儿子向他要妈妈他怎么回答。按照常理常规,按照人之常情,在这种难得的特殊时刻,应该是他和妻子双双去见儿子。一家三口重逢,其乐融融。他单独去见儿子,如何向儿子解释妈妈没来的原因和理由。说真实原因,无疑对儿子的感情是个打击。妈妈进岳麓山下落不明,这叫儿子如何接受得了。不说真实原因,随便编造一条假的理由搪塞儿子,他又于心不忍。他这一辈子没有用假话欺骗过任何人,如今要用假话欺骗自己的儿子,他做不出。他究竟如何去见儿子呢?沈惠民感到很为难。
然而,他不能不去。与儿子分别的这两年里,他时时刻刻都想念儿子,简直差点想疯了。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与儿子见面,他怎么能放弃呢?!他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与儿子相约的时间剩下不多了,他赶紧发动摩托车,朝着麓谷方向驶去。
湘江吹来的风弱了。夜空中落下的雨瘦了。
沈惠民驾驶摩托车,顺利驶入湖南省公安消防总队大院。他抬腕看一眼手表,21时50分。只剩下15分钟时间了,他将摩托车扔进车棚里,拔腿冲进了那栋专供省内外往来公安消防官兵使用的多功能大楼。
沈惠民进入一楼大厅,一台电梯正好行驶到了一楼。电梯门开了,一群消防官兵从里面鱼贯而出。他退到一旁,给他们让道,同时他睁大眼睛,搜索着每一张脸,看看中间有没有他的儿子沈心柳。他看得很清楚,这一张张英俊的笑脸中间,没有儿子那张方方圆圆的稚嫩脸蛋。
他等最后一个消防军人走出电梯,赶紧抢步跨了进去。他抬手按下了16楼。他不停地看看手表,还有13分钟,还有12分45秒。这电梯仿佛十分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一路飙升,每一层都没有停,直接到达了16楼。电梯门拉开,沈惠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朝走道两端看了一眼,直奔1606房。他来到房门前,觉得有点不对头。儿子见他的心情迫切,理应敞开房门,等待他的到来。然而,此时房门紧闭,门里也没有任何动静。也许儿子故作成熟;也许房子里不只儿子一人,还有他的同伴、战友,他不便早早地开门等候。他抬手敲门,室内没有回应;抬手再敲,仍然没有半点反响。他心里一阵紧张,打算抬手再敲。这时,他听到楼下传来军人紧急集合的声音:
“全体注意!报数!”
“1、2、3、4……”
沈惠民顿时心里明白:儿子的部队提前出发了。他抬腕看看手表,此时正好22时。他没有多想,冲到电梯门口,电梯没有来。他打算冲下楼梯,又觉得两条腿毕竟赶不上自动化。他伸手按下电钮,等待电梯的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下传来了军车发动的声音。沈惠民急得满头大汗。
电梯终于升到了16楼。门朝两侧拉开。沈惠民跨进电梯,狠狠按住一层的电钮,直接飞速而下。他奔出一楼大厅,奔向操场。
两辆满载消防官兵的军车启动,四道车灯如同四柄利剑,照亮了半个夜空。
沈惠民一阵心痛。他想呼喊军车暂停行驶,但他没有这样做。他身为警察,懂得军营的规矩,军令如山。部队开拔,若是为了私情说停就停,有失军威。他站在黑夜中,默默地注视着军车出发。他忽然想起,赶紧撒腿奔向大门口。
这时,军车绕过多功能大楼,从南向北,驶向大门口。
沈惠民抢先一步,来到了大门口。他肃立一旁,目光迎接军车驶来。他看见儿子沈心柳在玻璃窗里面朝他挥手致意。他顿时泪水夺眶而出。军车从他面前驶过,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目光紧盯着那个车窗。他看见儿子同样泪流满面。他举起了手,朝行进的军车连连挥动着。儿子也举起了手,在车窗内朝他这边挥动。
军车驶入了城市的夜空,驶向湘江那边。
沈惠民仍然朝军车驶去的方向肃立着,手还在挥动。
军车远去了。车窗内儿子那张含泪的脸,那张稚嫩的脸,那张扬溢着现代军人威风的脸,那张可爱的脸,则深深地镌刻在了沈惠民的脑海里,没有远去。
军车的轰鸣声在湘江上空渐远渐弱。
沈惠民的手机一声鸣响,他收到了儿子发给他的短信息:“我看到了沈伯伯,但没有看到妈妈。不知这是为什么?我爱沈伯伯和妈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顿时泪如泉涌。他抬起双手,朝自己狠狠地击了两拳,骂道:给你机会你都没有抓住,你这个没卵用的家伙!他朝着军车远去的方向大呼:“心柳!”他握紧手机,给儿子回条短信息:“我的好儿子!一路平安!后会有期!”
一阵寒风吹过,沈惠民冷静下来。他想:儿子走了,赶快去寻找遇险的妻子。他不知柳成行是否行动。
柳成行接了姐夫沈惠民的电话,心急如焚。他心里暗骂:狗日的,果真祸不单行。姐夫竞争演讲失败,眼看要掉乌纱帽,眼看要下岗,姐姐竟然下落不明。这种倒霉的事,为何全出在了他们家。恐怕是他们家平时没有给神灵烧高香,关键时刻神灵不护佑。
柳成行一边骂,一边想,扔下话筒,扫视前堂。他打算立即关了店门,组织碧莲河餐馆所有的员工,和他一起赶往岳麓山,寻找姐姐柳润美,但他眼前的每一张桌子旁边都坐满了品茶、用餐的客人。他从春柳湖聘请来的民间老艺人柳四海正在高唱汉寿渔鼓,为客人们助兴。那一声声韵调,时紧时慢,扣人心弦,令人回味。
岳麓山上大风吹,
湘江浪起龙助威,
自古潇湘多豪杰,
皆因那自南向北永不复回的湘江水……
客人们连续发出一阵阵“好!好嘞!”的喝彩声。
柳成行不忍心催客人们离去。顾客是他的上帝,他尽管家中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能使客人们扫兴。他吩咐助手柳益高,立即在酒店门口树起一块“客满”的牌子。接着,他直奔料理间,叮嘱厨师柳四季,抓紧时间,将客人点的菜肴上齐。
店里的员工见他神色有些异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想向他打听,又觉得不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成行只留下厨师柳四季、服务员柳知春,还有演唱汉寿渔鼓的老艺人柳四海继续为客人们服务以外,他把柳益高、柳维思、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共三男二女5名员工招集到了后面的一间房子里。他神色凝重地对大家说道:“我们都是乡邻乡亲,出门在外不容易。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今天遇到了难处,如果你们觉得我平时待人没有歪心曲肚,还算得上古道热肠,那就拜请大家帮我一把。”
柳益高、柳维思、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都摩拳擦掌,异口同声道:“老板!要不是你带我们出来闯天下,哪有我们的今天。只要你一句话,面前就是滚油锅我们也要跳下去。”
柳成行非常感动,向大家拱手道:“难得兄弟姐妹们一片真心,请你们都带上雨衣和手电筒,立即跟我一起上岳麓山。”
大家都觉得十分惊诧,齐声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柳成行对大家说:“你们莫问为什么,等会到了岳麓山,你们就会晓得的。”
柳益高、柳维思、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都了解柳成行说一不二的性格,没有人再继续追问。
柳成行组织的营救姐姐柳润美的特别行动队出发了。他们从碧莲河餐馆门前,分乘两辆出租车,穿街过巷,直奔岳麓山。
出租车驶过湘江一大桥,桥下江风呼呼,卷起排排涌浪,拍打着桥墩,发出震天的回响。那恢弘场景,那磅礴气势,给柳成行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助威壮胆。
柳成行指挥出租车穿越溁湾镇,绕过枫林宾馆,沿新民路从北向南急驰,眨眼间,横跨湖南师范大学,右转,从东向西,驶至岳麓山入口。当出租车驶近湖南大学门口那座毛主席塑像时,他对司机连声招呼道:“到了!停车!停车!”
两辆出租车相继停下来,柳成行和他的5名行动队员相继下车。他付了车费,出租车掉头而去。
柳成行要他的5名队员在毛主席塑像前站成一排。他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向大家宣布了黑夜进山营救姐姐柳润美的任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5名员工听了都张大惊愕的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事情。
柳成行面对大家,双手抱拳,语气恳切,声音洪亮:“我柳某从来不开口求人,而今天我求各位兄弟姐妹帮忙,大家一定要竭尽全力,想方设法找到我姐姐,营求她脱离险境。”
柳维思坚定地说:“柳老板!我代表大家向你表个态。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将你姐姐营救下山。不过……”
柳成行问:“你有什么疑问?不用转弯抹角。你快说出来吧!”
柳维思坦率地说:“只是有一点我们还没弄明白,你姐姐在岳麓山上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你最好能给我们讲得清楚一点,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行动起来目标更明确一些,劲头更足一些。”
柳成行说:“总之是个危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危险,我也无法明白地对你们说清楚。我姐姐每天都到岳麓山一带捡废旧物品,朝出晚归,回到家里大约在晚上六点钟左右。这是她下岗以后谋生的手段。十年来一直如此,可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姐姐还没有下山。我姐夫哥先后两次接到了她求救的信息,目前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柳益高越听越着急,他手一挥,说:“不用多讲了,时间就是生命,上山找人要紧。”
柳艺纯说:“莫急!毛主席是专门保佑劳苦大众的,他老人家在天上看得见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会派天兵天将保护润美姐姐的安全。”
柳拂波提议:“请大家都站好,把我们的请求向毛主席报告。”
柳艺洁赞成并连声说:“来来来!都面向毛主席站好。”
他们6人面对毛主席塑像,整齐地站成一排,都将手高高地举起,大声报告:“毛主席!我们是春柳湖的儿女。是您把我们世世代代受穷的渔家儿女救出苦海,让我们挺直了腰杆子,过上了好日子。我们渔家感谢您。今天春柳湖的女儿柳润美遇到了危险,请您老人家保佑她的安全。”说毕,大家一齐跪在毛主席塑像前,连连磕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此情此景,柳成行感动得热泪盈眶。
接着,大家站起身,依然面向毛主席雕像,手握拳头,庄严地宣誓:“我们不从岳麓山找回润美姐姐,绝不下山!”
柳成行再一次朝大家双手抱拳,嘴里连声说:“谢谢大家!”
柳益高等5名员工异口同声地说:“谁叫你和你姐姐、姐夫平时待我们那么好,处处把我们当亲人尊重。知恩不报是小人。”
柳成行不再说什么。他打着手电,前头引路,走进岳麓山。
柳益高、柳维思、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都开亮手电,紧跟在他的身后,默默无语地前行。一条火龙,游入了岳麓山。他们四处寻找,不停地呼喊:
“柳……润……美……”
“润……美……姐……”
“姐……姐……”
古松,修竹,树丛,花团,亭阁,小桥,深沟,溪流,均不见柳润美的身影,只有呼唤柳润美的声音在岳麓山上空回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十三章只有堂客和儿子兴许是自己的,先摸着石头过河
沈惠民驾驶着摩托车,从东向西行,车速不快也不慢,如果照他平时的性格,在这夜深人静,车少人稀的大道上,他会行驶如飞,然而此时他却飞不起来,因为他一路上还在为自己未能快速赶到湖南省公安消防总队与儿子团聚而懊悔自责。
他行驶到了岳麓山下,抬头望去,山与天连成一体,分不清哪是山,哪是天,只有高高的山峰略显出一缕轮廓,像是一道道肩膀把天高高地扛起。山上传出的松涛声一阵连一阵,从低往高,此起彼伏,如同北去的湘江水,永不消逝。
沈惠民久久地注视着岳麓山上,听松涛鸣唱。他恨不能看清山上的一切,听清山上的一切。然而,他无法看清,也无法听清。妻子今天上山发生了什么险情?妻子发给他的短信没有明说,他也想不明白。此时妻子是仍在山上处于险境,还是被柳成行营救下山?他得不到准确的消息。
沈惠民驾驶摩托车朝橘子洲狂奔。他要先回家中,看看妻子是否回家。然而,当他驾车穿越枫林路,来到溁湾镇,从蓝天公安分局门前经过时,他的车速渐渐减缓。余非英逃跑的一幕浮现在他眼前;莫老板家的惨状浮现在他眼前;邬娜瑰的狡诈目光浮现在他眼前;市局、分局一次次会诊入室麻醉抢劫案的情景浮现在他眼前;武圣强副局长命令他领头侦破跨国贩毒案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摩托车。他注视着蓝天公安分局机关大门上的灯,注视着灯下的那个金盾,注视着大门两侧的对联:
“龙腾虎跃保百姓安居乐业,忠心赤胆护华厦壮美风光。”
他觉得自己今天变了,变得不像以前那样全身心地投入侦查破案了。以前只要发现蛛丝马迹,就会不顾一切地追踪到底;今天他却大不相同了。明摆着入室麻醉抢劫案、跨国贩毒案不去查,心里只想着妻子、儿子。这种事此前不曾在他身上发生过。为什么眼下会发生?不就是因为竞争演讲失败,自己的职位职权被动摇,面临丢官丢权丢饭碗的危险吗?在中国大地上,丢官丢权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他们丢的是大官大权;他丢的是个刑警大队长,副科长级别,简直上不了品位。丢饭碗的人,那可就多了,千万个单位一夜之间倒闭,千万个人没地方领工资,没有人说受不了,大家都觉得很平常。为什么轮到他沈惠民丢个比芝麻还小几倍的官,丢个普普通通的饭碗,他就承受不了呢?就成了奇怪事了呢?就有了种种的想法和种种的情绪呢?他问自己;也问湘江;也问岳麓山。湘江,波涛滚滚;麓山,松涛阵阵。他似乎听到了回答:妻子、儿子、事业,同等重要。顾妻子、顾儿子、顾事业,并不矛盾,互无妨碍,而且只会相得益彰。眼下,他已安排柳成行带人进岳麓山营救妻子,他应该放心;儿子正乘车回部队驻地丰阳,与首长、战友们在一起,一路上有说有笑,他应该无忧。相比之下,只有案子未破令他棘手,令他头痛。他必须心无旁骛地钻进去。
沈惠民想到这里不再犹豫,他毅然骑着摩托车,驶回老渡口国际大酒店,来到监控邬娜瑰的据点上。
彭金山、杜瓦尔向他报告:跨国女毒枭邬娜瑰依然闭门不出,没有一丝动静。
沈惠民想了想,提出了兵分两路开展工作的想法:一部分警力监控邬娜瑰,一部分警力追踪余非英。杜瓦尔连声赞同。彭金山没有反对。符品仁却老大不高兴,立刻板起了两块脸,对着沈惠民不满地说:
“不知是你老糊涂了,还是你要标新立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故意把一个老字的声调提得很高,拖得很长。他接着说:“武局长交给我们的任务是侦破跨国贩毒案,你却要追踪余非英。她不就是骑车撞倒了一个人吗?依我看没有一点值得侦查的价值。你要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把她关起来深挖也行,你却又把她放跑了。反正捉她是你,放她也是你。要追,你去追,我们不参与。我们只监控邬娜瑰。”符品仁这番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代表了彭金山、杜瓦尔。他一下就把还担任着刑警大队长职务的沈惠民孤立起来了。
沈惠民说:“不必动肝火。你刚才还用蛮温和的语气劝我去看儿子嘛!怎么突然一下变得烦躁起来了?有事好商量。”
符品仁根本不让他往下讲,立刻把他顶了回去:“你不要说那么多。今天的事情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必须集体决定。”
沈惠民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强调:“我只是提出来商量嘛!”
符品仁态度强硬地说:“没什么好商量的。就这么决定了!你说得再多,我和小彭、小杜也不会听你的。”
沈惠民心里感到十分酸楚。符品仁的每一句话都无异于往他的创口上撒了一把盐。他本来打算一门心思投入侦查破案,听了符品仁的话便一下变得灰心丧气了。他骂自己是个蠢货。竞争演讲失败,下岗在即,还赖在这里破案。放着妻子生死不明的大事不管不顾,还坚持在这里破案。你要破案,人家不让你破。人家有道理呀!你竞争演讲失败,只等红头文件下来,你就是下岗人员了,你还赖在这里破案。这不是挡人家的升迁之道吗?你不识相,人家就赶你走。沈惠民狠狠地咬咬牙,暗下决心:不干了!寻找自己的堂客去。什么都是别人的,只有堂客和儿子兴许是自己的。他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监控邬娜瑰的据点,冲进了黑夜中。
彭金山追上去轻声说:“沈大队长!你这是做什么呀?!你平时不是很大度的吗?今天怎么也耍小伢儿脾气?这正是个别人希望看到的呀!你千万不能让个别人如愿,被他戴了笼子……”
符品仁也追到了停车场,他一把拉住彭金山,用命令的口气说:“小彭!让他走!没有了他,地球照样转!”
……
黑夜,柳成行将柳益高、柳维思、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连同自己一起,分为三个小组,从不同的小路,不同的方向,往岳麓山深处搜索,寻找柳润美。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结果没有找到柳润美的影子。他们为了扩大搜索范围,6个人又分散上山,有的走大路,有的攀小道,呼唤着柳润美的名字,找遍了岳麓山的山山岭岭,沟沟壑壑,结果,还是没有发现柳润美的踪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都累得精疲力竭了。柳成行不甘心就这样带着失望回城。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想起了小时候与姐姐下湖打鱼,若是在芦苇荡里迷路了,走散了,失去了联系,姐弟俩就按事先的约定,高唱渔歌,互相寻找。他想把以前在湖上用过的,原始而又实际的方法,搬到岳麓山上来使用。他对大家说了这一想法。
柳维思说:“这个办法好,有可能收到好的效果。”
柳拂波持怀疑态度,他说:“这是山上,不是湖上。湖上唱一句,十里百里都能听到。山上则不同,这边山上唱,那边山上就很难听得见。”
柳艺洁、柳艺纯则说:“不管效果如何,先试试再说。摸着石头过河嘛!兴许能收到理想的效果。”
柳成行态度坚决,大声地表示:“先试试看再说!连试也不试,怎么知道效果是好是坏呢?!”
说着,他不待大家作出何种表示,朝四周扫视了一眼,看准身边的一棵参天松树,两手搓了搓,飞身跃起,“噌噌噌”攀上树梢,横跨在一棵枝丫上,对着夜空,扯开嗓门,放声高唱:
千条小溪万条沟,
穿山越岭汇巨流,
你争我抢入洞庭,
齐向东海不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湘江吹来的风,将渔歌撒向漫山遍岭,松树与松树之间,枫叶与枫叶之间,翠竹与翠竹之间,菊花与菊花之间,将渔歌快速的传递。
柳成行领头唱出这段渔歌,柳益高、柳维思、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听了,顿时都提起了精神和兴致,不管歌声能传多远,不管柳润美能否听到,他们都放开歌喉唱了起来:
千倾波涛万道浪,
涌金叠翠堆粮仓,
湖上一夜东风起,
荷花出水放清香。
柳成行又唱:
姐姐撑开山万座,
弟弟拨出霞万朵,
山里飞起金凤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湖上飘来白天鹅。
这时,柳益高、柳维思、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也分别攀上了一棵棵高大的松树、枫树、樟树,齐声高唱:
金凤凰呀白天鹅,
东边唱来西边和,
驱散云雾击退雨,
金鲤银鲢跃清波。
他们唱罢,都不说话,期待岳麓山上的反应。忽然间,听得远山传来隐隐约约的渔歌回答:
高挂云帆摇大桨,
闯开激流踏碎浪,
姐姐船尾稳掌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弟弟船头猛撒网。
柳成行侧耳静听,好像姐姐柳润美的声音。他抓住松树枝,又往树梢头攀上了几尺,伸出耳朵,顺风探听。这声音柔润美妙,很像出自姐姐的口;这歌词浸透了渔家的神韵,就该源于姐姐的心底。他高兴极了,又高声唱道:
左网右网前后网,
网金网银网霞光,
网了东湖网西湖,
网出洞庭米粮仓。
柳维思、柳益高、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各自骑在树干上,有的双手握成喇叭状,有的朝夜空中伸长脖子,有的高昂起头,朝着岳麓山上,一起放声和唱:
冲出洞庭走长江,
直下东海奔五洋,
南极北极打个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呼风唤雨回潇湘。
山风吹来,树梢摇晃,松针、枫叶、樟枝唦唦地响成一片。远处松涛声滚滚而来,如同大海的波涛撞击着悬崖峭壁发出震天般回响。他们侧耳聆听,渔歌在松涛上跳跃、回荡:
还是潇湘山水好,
还是潇湘男女俏,
还是潇湘饭菜香,
还是潇湘情不老。
柳成行似乎听见了姐姐的回音,他赶紧从松树顶上滑下,嘴里招呼大家:“快点快点!朝着歌声回应的地方去找我姐姐。”
柳维思、柳益高、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从各自的树梢上往地下滑,每个人的动作都显得熟练、轻盈、灵巧。他们如今虽然进了大都市经商,但并没有丢掉过去行船走水练出的功夫。每当走洞庭,下长江,追鱼汛,赶渔场,到了异地他乡,夜晚泊船柳林苇荡住宿,为了防止鸡鸣狗盗之徒偷袭打劫,他们往往不宿渔船上,而是在树上拉起吊床,头枕鱼刀鱼叉睡觉。一旦发现异常情况,便可居高临下,腾空而起,主动还击。他们上树的本领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无论男女老幼,都比山中的猴子还机灵。
这时,他们谁也没有落后,敏捷地从直插云天的树梢头,三蹦两跳,稳稳地落到了山坡上。柳成行带着大家,急步朝着传来姐姐歌声的地方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十四章赢得了时间,就赢得了先机
沈惠民跨出监控据点的门,从湘江吹来的风迎面扑进他怀里,钻进了他身上的每一个毛细孔,热烘烘的脑袋有了些许凉意,乱糟糟的心有了一点秩序。他听见彭金山在身后呼喊,也感觉到彭金山在身后拉他,符品仁的那句话他也听清了,他心里像被锥子扎了一下。
他不顾一切地跨上摩托,冲出老渡口国际大酒店。
他要进山寻找妻子。他面对崇山峻岭,参天树木,不知妻子此时在哪里。他从哪条路进山去寻找呢?何时能把妻子找到呢?他朝中南大学方向驶去。
风呼呼,雨潇潇。沈惠民心里很不平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遇挡头风。自己正逢一团乱麻理不清的时候,没想到老实本分的妻子也陷入险境。人生无常,祸不单行,一点不假。他担心妻子的安危。偌大的岳麓山,妻子此时在何处?他问风,他问雨。风摆手,雨摇头。他问树,他问竹。树致歉,竹赔礼。沈惠民心里火烧火燎般难受,他害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妻子,眼前浮现妻子柳润美每天早晨出门与他说再见的情景。
清晨的岳麓山地区还处在一片宁静中。在他的橘子洲头的家中,清晰地听得见湘江传来的波涛声。绝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妻子柳润美早早地就担着一副收拾废旧物品的筐子,轻手轻脚地出门了。妻子每天出门前都会将一纸留言条压在餐桌上,或告诉他加热饭菜的方法;或提醒他换洗衣服;或要求他给远在丰阳市消防支队服役的儿子心柳写信。由于他的工作没有规律,有时通宵达旦审讯犯罪嫌疑人,妻子早晨出门,他还在与对手斗智;有时夜半办完一桩案子回家,倒头便呼天抢地的大睡,妻子早晨出门时,他的鼾声仍一浪高过一浪。他每次从外面归来,或每次从梦中睁开眼睛,看见妻子的留言条,他一是感激,二是愧疚,三是服从。
柳润美担着两只竹筐,走出家门,走进橘林,走进晨雾,走到湘江边上的水泥大道。她用自制的铁夹子,熟练地夹起路边被人丢弃的各种矿泉水瓶子、饮料盒子、塑料袋子等废弃物品,放进竹筐里。早晨的阳光从长沙东城那边射过来,穿透湘江上的薄雾,照到她身上,瘦弱的身躯弯下去拾起废品的那一瞬,仿佛江边的一棵垂柳,给湘江、给橘子洲,给大千世界平添了一道风景。沈惠民每每望着这一幕,内心对妻子的敬意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这时,他惦念着妻子的安危。柳成行去了这么久,不见一点音讯。他很着急,很想上岳麓山寻找妻子,但他还是有几分犹豫。免职与不免职,职责虽然有变,做人的准则没有变。家事、公事,哪头重,哪头轻,他心里分得很清楚。突然间,他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画面,每个画面中都有那个身材苗条,双眼皮,高鼻梁的年轻女子。他想:妻子的失踪莫非与从他手上逃脱的余非英有关;莫非与他监控的国际毒枭邬娜瑰有关;莫非与他的老对手秦有生、牛宝强、高凡成有关;莫非与那个“三笑美女”有关?他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余非英、邬娜瑰、双眼皮高鼻梁的女人、“三笑美女”,甚至包括秦有生、牛宝强、高凡成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他怎么也耐不住了,要立即把这想法向武圣强局长汇报。赢得时间,就赢得了先机,不然就会误了大事。
沈惠民驱使摩托赶到蓝天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办公室。
他拨打武圣强家里的电话。他知道这深更半夜的,电话打过去,武局长夫妇都会被吵醒,但谁叫他主管刑侦呢。既然吃了这碗饭,就休想过那种安静又有规律的日子。
家住蓝天公安分局机关宿舍的武圣强正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急骤的电话铃声吵醒。这是条件反射,也是职业特点。他主管刑侦、经侦、反扒、监审工作多年,很少睡几个安稳觉。辖区常住人口一百万,流动人口二百万,深夜发案是常见的事。看守所关押的重刑犯人几百号,自伤、自残、企图越狱逃跑的突发事件,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发生。还有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意外事件、群体事件,也多数在黑夜发生。他家深更半夜电话铃响,都是涉及人命关天、社会稳定的大事。他曾在全市刑侦、监管工作会议上感慨地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夜半家里响电话。”所以,他家的电话铃只要在深夜响起,他总是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武圣强看一眼手表,凌晨3时。他入睡才半个小时,会有什么重大情况发生呢?反正他家半夜电话铃响无小事。这个办事干练利索的汉子,赶紧一把抓起话筒,说:“我是武圣强,你是沈惠民吧!”
沈惠民回答:“是我。有重要案情向您汇报。”
武圣强说:“说吧!简明扼要。”
沈惠民用精练的语言,谈了自己对余非英、邬娜瑰案的看法,要求将这两起案子合二为一,从快从速侦办。
武圣强干脆地说:“你把杜瓦尔继续留在监控点上盯住邬娜瑰。要符品仁、彭金山悄悄离开老渡口国际大酒店,赶快回刑警大队。我马上就来。”
沈惠民担心地说:“杜瓦尔年轻,要是邬娜瑰乘机动作,恐怕他独自对付不了。”
武圣强说:“根据你介绍的情况判断,目前邬娜瑰是在跟我们比拼意志和耐心,她暂时不会有动作。即使她发现符品仁、彭金山撤走,也会以为我们跟她玩诱蛇出洞,她不上当中计。所以只留下杜瓦尔在那里盯住她就行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沈惠民立即向符品仁、彭金山传达武圣强的命令。
武圣强冒着风雨赶到刑警大队,几乎在同一时间符品仁、彭金山也赶到了。沈惠民谈了对案情的分析。武圣强非常赞成沈惠民的判断,利用女色作诱饵的特大入室麻醉抢劫案绝不是孤立的,极有可能与邬娜瑰国际贩毒团伙案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过去的日子里,全市发生的十几起入室麻醉抢劫案件未破,给全市民众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压力。余非英的露头给侦破系列入室麻醉抢劫案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契机。她虽然逃跑了,但这种契机还在。他身为指挥员重要的是善于把握住这种难得的机会,绝不能有片刻的犹豫和等待。追捕余非英,监控邬娜瑰,两箭齐发。他望着三位民警,每个人的眼圈都红了,一脸疲惫之色。他对三个民警问道:“接下来既要追捕,又要监控,任务十分繁重。我想给刑警大队增加一点警力和技术力量,你们的意见如何?”
沈惠民高兴地说:“感谢武局长的厚爱。”
武圣强说:“给你们增派两名年轻刑警,既是给你们做帮手,也是请你们做好传帮带,培养新生力量。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是宁乡人,对那边的风土人情很熟悉,可以为你们去宁乡那边开展侦查起个向导作用。这个宁乡年轻人你们要多给他安排点事情做,让他感到警察这碗饭不容易吃,肩上有压力,使其尽快成为一把好刀。还有一个是我们局里的警花,常德人,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科班出身,能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在全市女民警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女,派她来给你们这个男人世界增加一道亮丽的色彩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说:“男女搭配,工作不累。服从老板的安排。”
彭金山说:“武局长真是人性化的领导方法呀!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武圣强说:“只许欣赏。不许有非分之想!”
彭金山说:“我向局长保证,绝不越雷池一步。”
大家都笑了。
武圣强当场拍板:案情重大,组成“枫林1号”专案组,沈惠民任组长,符品仁任副组长,他自己任总指挥。警力既分工又合作。根据目前情况,沈惠民率领彭金山,主动出击,展开对余非英、茹水清的搜捕行动;符品仁率领杜瓦尔,不分昼夜,守株待兔,监控邬娜瑰;新增加的两位年轻民警作为机动,视案情进展,哪边需要往哪边派。武圣强强调:“枫林1号”专案组要集中全部精力,务必把入室麻醉抢劫团伙成员和国际贩毒团伙成员全部缉捕到案。
凌晨3时多。这是每日里长沙古城最宁静的时刻。除了城南的“吉纳斯”、城北的“好拜提”、城东的“俏音亮”、城西的“佳卡维”、城中的“宝凡来”、“岛中月”等几家有名而稍显档次的歌舞厅仍在疯狂外,其余大小歌厅舞厅均已关门歇息。东西南北中几家高档美食城和散落大街小巷的夜食摊,也是楼空客散。此时的长沙城才算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夜的程序。
这种时候,湘江的滚滚波涛依然不知疲倦地向北奔涌,丝毫没有停歇。风推浪,浪卷风,排山倒海,声势震天,为喜爱热闹的长沙人演奏独特的催眠曲。橘子洲的橘树、杨柳、香樟;岳麓山的松树、红枫、南竹,一如往常地迎风搏雨,傲然挺立,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夜空下的一切,全身心的守护着古城的安宁。
蓝天公安分局大院,一派少有的宁静。
刑警大队办公室灯火通明。武圣强宣布了分工之后,起身要走。沈惠民、符品仁、彭金山一起送到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不许远送,独自下楼,消失在夜色中。
符品仁没有返回办公室,他抓住机会说:“监控点上只有杜瓦尔一个人,我得赶紧过去,千万不能让邬娜瑰溜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惠民、彭金山坐下来,共同梳理案情,研究制订搜捕余非英、茹水清的方案。
突然间“咚咚咚”有人敲门。
他俩同时抬起头,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表达出同一个意思:深更半夜的,敲门的会是谁呢?
彭金山灵活地起身去开门,嘴里问道:“谁呀?”
门外回答:“是我,武圣强。”说着跨进门,两手分别提着一袋“碧莲河荷香快餐面”、一袋“春柳湖红菱营养水”。他往桌上一放,说:“对不起!我这个后勤部长险些失职。”
彭金山喜滋滋地说:“局长大人!您如此盛情,我们做部下的领当不起呀!”
武圣强给了他一拳,玩笑地说:“要想马儿跑,就要马儿多吃草。你小子懂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也玩笑地说:“我可不是马哟!”
武圣强说:“怎么不是马?你们都是千里马!”
彭金山说:“那你就是伯乐!”
武圣强说:“伯乐我可不敢当,我是你们的后勤部长。溁湾镇所有的夜食摊都收场了,好不容易喊开一家杂货店,才买了这点饱肚子的东西,你们将就着对付吧!为了不影响你们的工作,我走了。”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沈惠民、彭金山用感激的目光送武圣强离去。
沈惠民感叹:“武局长这个人心特别细,对下级特别关心。”
彭金山说:“他的确是个实在人,处处、事事总是替别人想的多。”
沈惠民道:“能够在他的领导下工作,既是一种缘分,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你我要像珍惜自己的眼睛那样珍惜这难得的条件,抓紧时间,集中精力,深挖犯罪。”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渐近,由轻渐重。沈惠民、彭金山细听脚步声,觉得很陌生,不像是刑警大队里的人。他俩对视了一眼,意思是说:这深更半夜的,又会是谁来了呢?莫非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有人来报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十五章一个高大的黑影,飞快地隐入了夜色中
在这更深人静的古城长沙,该睡而未睡的人除了武圣强、沈惠民、符品仁、彭金山、杜瓦尔等公安民警,还有另一类人,他们也顾不上休息,通宵忙碌着,未曾合眼。
长沙火车南站。向东南居委会。莫老板一家刚刚安睡,忽听一阵节奏清晰的敲门声响起,全家人的心不禁为之一紧。莫老板还没有完全清醒,仍处在昏昏迷迷的状态中。莫妻推了他一下,他翻了一个身,没有任何表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儿子还没从惊恐中走出来,正在做噩梦,突然被敲门声惊醒,浑身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搂住了母亲。此刻,对于平时不主持家政大事的莫妻来说,已无法回避地成了家里的主心骨。
“咚咚咚!”
敲门声又不紧不慢地响起。莫妻搂紧儿子,轻声说:“有妈妈在,莫怕。”儿子钻进她怀里,身子颤抖得越厉害。她朝门外问道:“谁呀?”
门外低声回答:“这里是莫老板的家吗?”
室内回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门外:“听说莫老板的摩托车被人偷走了,追回来了吗?”
室内:“你是谁?”
门外:“我也是被偷了一辆摩托车的人。我想找回我的摩托车,不晓得偷摩托车的人被抓到没有?”
室内:“抓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外:“被抓的人送到哪里去了?你能告诉我吗?”
室内:“当然是公安局呀!这还用得着问吗?”
门外:“我是问被公安局的哪个部门带走了?”
室内:“蓝天公安分局刑警大队。”
迷迷糊糊的莫老板听到妻子与人对话,半醒半醉地问了一句:“你在和谁说话呀?”
妻子低声说:“不知道是谁?”
莫老板好像一下清醒了许多,他说:“你连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怎么能随便把这么机密的事告诉给他呢?!”
妻子说:“这有什么关系?”
莫老板说:“你这就不懂。他要是个别有用心的人呢?”
妻子说:“是别有用心的人怎么样?他还能把余非英从公安局抢出来不成?”
莫老板说:“他会给公安局出难题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妻这才引起了警觉,她想打开门看看,但又十分害怕,担心门外与她对话的是坏人,如果开了门,就会引狼入室。不看个明白她又心有不甘。她欲下床,又磨蹭着没有下床。她用肘碰了碰丈夫的身子,问道:“你说能开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吗?”
没想到他们的儿子这时显示出了男子汉的气魄,敏捷地跳下床,从厨房里操起一把菜刀,大胆地对妈妈说:“妈!开门就开门,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坏人,我不等他进门,一刀就砍了他。”
莫妻叮嘱:“你要小心,千万莫把好人当坏人砍了,那会要抵命的啦!”
儿子说:“好人坏人我一看就晓得,我不会砍好人。快开门吧!”
莫妻这才赶紧下床,走向门口。
儿子握刀,紧跟在妈妈的身后,虽然手有点颤抖,呼吸明显加粗,但胸脯始终挺得很高。
莫妻伸出耳朵,贴紧门板听了听门外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拉开门,探头朝外看了看。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飞快地隐入了夜色中。她浑身一阵战栗,赶紧把门关严。
儿子问:“妈妈!有人吗?”
莫妻回答:“有人。走了。”
莫老板叹息了一声,对妻子叮嘱:“以后凡是有人打听案子的事,你都要高度保密。”
莫妻回答:“我会保密的,你放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老板对儿子说:“你明天大清早就要去上学,赶快睡吧!免得明天早晨起不来。”
儿子一边答应着“好”,一边将菜刀送回厨房。他回到父母亲身边,对着父亲问道:“别人家里被盗了,被抢了,上电视、上广播,公布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发动全社会帮助寻找犯罪嫌疑人。我们家里被抢了却与别人不同,不但不宣传,而且还要保密。这是为什么呀?”
莫妻附和道:“是呀!我也不明白。”
莫老板对妻儿的提问好像根本没听到,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莫妻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她想不明白,这究竟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地方……
这时,碧莲河餐馆服务员柳知春关掉了大堂里的最后一盏电灯,整个大堂黑糊糊的。她心里发怵,一种紧张、害怕的感觉袭击全身。平时她也是这样关灯,面临的也是这样的情景,她不仅不害怕,反而有一种收获感、成就感、轻松感。一天工作下来,硕果累累,顾客高兴,老板满意,她自己也获得了劳动的愉悦和可观的报酬,希望明天的生意更红火。她一路小跑着回房间休息,睡前还要与姐妹们嬉笑耍闹一阵。今天则大不相同。她面前的大堂和整个碧莲河餐馆,似乎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气氛笼罩着。自老板柳成行在未宣布任何原因的前提下,突然间带着柳维思等5名同事离去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渐渐变得不是滋味起来。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从柳成行当时的面部表情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独自守着大堂,感到责任格外重。她小心翼翼地上菜、酙茶、酌酒,为客人们服务,生怕有什么闪失,惹得客人不高兴。她谨慎细致地收款、找零、开票,防止出现差错,避免给老板、给客人造成损失。夜深了,她终于圆满地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没有出现任何闪失。她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关上大门,关掉大堂电灯。接下来,她要去里间,向与她一样被老板柳成行留下来管理店子的两位堂伯伯了解她想知道的情况。
柳知春站在黑糊糊的大堂里,听见屋外哗哗啦啦的雨声,浑身毛发竖立。她差点发出惊叫。她伸出双手摸索着,急急惶惶地朝里间走去。她边走边喊:“海伯伯!季伯伯!你俩还没睡吧!我有话要问。”
说书艺人柳四海、厨师柳四季刚回到各自的房间,内心都有一种空虚、茫然的感觉。身体很困倦,想睡,但精神上绷着一根弦,无法安睡。他俩都被柳成行蒙在鼓里,不知道他带了柳维思等5个人风急火急地去干什么。但有一点是明白的,深更半夜,风雨交加,不是大事,不会出门。兄弟俩互不说出自己的心事,也不关灯睡觉,静坐在各自的房间里,盼望柳成行一行平安归来。
这时,他俩听到服务员柳知春的喊声,都出来答应:“春姑娘!你有什么事呀?”不等柳知春答话,一阵“咚咚咚”的紧急敲门声响起,随之从大门外传来呼叫:“柳老板!柳老板!”
柳四海、柳四季兄弟已经同时来到了柳知春面前,他们相互没有说什么,都把眼光投向大门那边。
呼叫声仍在继续:“柳老板!柳老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四海、柳四季都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兄弟俩没有惊慌。他俩一边朝大堂走去,一边回答:“请问是哪个呀?”
门外回答:“我!”
柳四海问:“你是哪个?我还没听出声音咧!”
门外回答:“你一开口,我就听出你是唱汉寿渔鼓的。快开门啰!”
柳四海说:“不错,我是唱汉寿渔鼓的。这深更半夜的,你要我开门干什么啰?”
门外回答:“照顾你们店子里的生意啦!我有几个朋友今晚来了兴趣,要在你们店子里一边喝酒,一边听你唱汉寿渔鼓。你快开门吧!”
柳四季上前应答:“实在对不起,昨天进的菜全部用完了,眼下店子里连一根大蒜都没有了。”
门外说:“你先开门吧!开门了一切都好说。有几颗花生米,一盆辣椒萝卜,就可以下酒了。”
柳知春说:“花生米、辣椒萝卜都吃完了,任何下酒的菜都没有了。实在对不起。”
门外吓唬道:“你这个女孩怎么能这样说话咧!一点礼貌都不讲。顾客是你的上帝,你一句话就把顾客拒之千里。这对你们今后的生意有影响嘛!别啰唆了,快开门。”
柳四海说:“这位大哥请原谅。今天我们店子里的确是特殊情况,所有能吃的东西全吃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外说:“我跟你们这帮打工的讲不清楚。我要找你们的老板柳成行,你要他出来与我说话。”
柳四海说:“不凑巧的事都赶在一起了,柳老板今晚不在店子里。”
门外问道:“他去了哪里?”
柳四季说:“俺是打工的。老板去哪里,不会跟俺讲。”
门外说:“你们不肯开门是什么意思?害怕我是坏人,上门打劫呀!告诉你们,我是你们的老乡,在省公安厅工作。我与沈惠民是铁哥们!沈惠民曾经跟我打过招呼,要我平时多关照碧莲河餐馆。如今有心照顾你们店子的生意,让你们赚一笔,你们几个别不识好歹。快开门啰!”
柳四海说:“听这位大哥说话是有身份的人。有身份的人就应该通情达理。店子里能吃的东西全没有了,就是给你开了门还不是枉然。”
门外说:“我们不吃东西,也不喝酒,就听你唱汉寿渔鼓。这总可以吧!”
柳四海问道:“大哥你当真要听我唱汉寿渔鼓是啵?”
门外回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会跟你讲假话不成啦!快点开门啰!”
门外的人越是催着要开门,柳四海他们三个人就越加不敢开门。柳老板和几个年轻力壮的人都不在,万一来者不善,后果不堪设想。这门千万开不得。
柳四海说:“我跟大哥打个商量。你真的要听我唱汉寿渔鼓,我就在里边唱,你就在外边听。为了不吵醒上下左右邻舍的人睡觉。我在里面轻轻地唱,你在外面静静地听。要得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外回答:“要得。不过我有个条件。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最大的本事是即兴演唱。我给你说个故事的开头,你给我接着往下唱,要唱出故事的结尾。你唱的我满意,我付给你1000元;你唱的我不满意,我分文不给。你敢不敢答应?”
柳四海说:“这个好说。我唱的你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我都分文不取,目的是不要扫了大哥的兴。大哥你就给故事开个头吧!”
门外说:“你仔细听好。长沙城上空正下着细雨,沈惠民骑了一辆摩托车从东往西行驶。突然看见他前面的一辆摩托车撞倒了一个人,这个撞人的摩托车手名叫余非英,她为了躲避赔偿,扔下摩托车,搭乘一辆出租车逃跑。沈惠民对此极为不满,骑摩托车紧追不舍。欲知结果如何,且听你细细道来。”
柳四海听着门外说话的同时,早已习惯性地将他的演唱打击乐器渔鼓捧在了怀里,精神上作好了演唱的准备。他边听,边抚摸心爱的渔鼓。这一件能发出抑扬顿挫、铿锵激越之音的乐器,不是城里买来的,更不是国外进口的,是他用南竹、蛇皮亲手制作的,俗称渔鼓。鼓身长两尺,鼓口海碗粗,两端鼓口用蛇皮包裹,与鼓身融为一体,天衣无缝。柳四海为了制作这个渔鼓,整整花了十五年的心血。先是制作鼓身的南竹,竹龄长了不行,竹龄短了不行,必须恰好十年竹龄。山里的南竹不行,水乡的南竹不行,必须是黄黏土里长出的南竹。这种特殊的黄黏土,只有西洞庭湖畔的老渡口才有。为此,柳四海从几十里远的老渡口采来几十船黄黏土,在自家屋后,紧临春柳湖的园子里劈出几十平方米的一块地,种上几十株南竹,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精心培育,十年之后,终于培育出了几棵令他满意,可以制作渔鼓的南竹。他把南竹砍下,置于阴凉干燥处放上半年,确保南竹的韧性,再取中间一段,用桐油浸泡半年。与此同时,他冒着高温酷暑,潜伏芦苇荡里七天七夜,捕捉碗口粗的百花蛇一条,取其背脊正中的皮,乘蛇血未凉时,包裹于鼓口两端。然后用菖蒲艾蒿烧出的青烟渐渐烘干。一件好的渔鼓才算制作完成。要想渔鼓发出的音响悦耳动听,有灵性的传递主人的情感,主人还要将其搂在怀中连续睡三年三个月。柳四海把这件渔鼓视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时刻与它形影不离。此时,他听了屋外男子的话题,轻轻地、有节奏地拍了拍渔鼓,顺势接过话题,不假思索地唱了起来:
沈惠民驾车快如飞,
余非英撞倒人逃跑道理亏,
摩托车追赶出租车,
正义和法律齐助威。
纵然追去千万里,
不达目的誓不回。
沈惠民心中时刻放着老百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辈子改不了这种犟脾气。
门外不耐烦地打断了柳四海的唱:“快停!快停!我不是要你夸奖沈惠民,我是要问你沈惠民追赶余非英的结果。”
柳四海捂着嘴笑了。柳四季、柳知春都朝他竖起了大指拇。
门外催促道:“照我的意思,接着往下唱。”
柳四海又拍了拍怀里的渔鼓,唱道:
公安机关有纪律,
侦查破案严守秘密。
沈惠民办案数千起,
对亲戚朋友从不提及。
要想从他嘴里掏情报,
无非熟饭变成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外连声制止道:“唱些什么玩意儿!都说你即兴演唱的本事大得很,我看算不了什么。你说我该付给你多少报酬?”
柳四海说:“我先前就说了,你不满意,我分文不取。”
门外说道:“那好吧!我下次照顾你们碧莲河的生意。”
柳四海说:“多谢你的关照。”
脚步声消失在风雨中。
柳四海抹了一把额头的大汗,他感慨地说:“看来沈惠民遇到了大麻烦!”
柳知春问道:“海伯伯!柳老板带着柳益高他们几个出去,是不是与这事有关?”
柳四海说:“你问我,我问谁?”
柳四季说:“柳老板不让我们知道的事,就不用多想了,想破了脑壳,也未必想得出结果。赶紧睡觉吧!天不亮就要开门营业,只睡得一两个小时了。”
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更衣睡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十六章他无论主持侦办哪一起案件,总有说情电话吵得他无法安宁
武圣强没有回家,他从刑警大队直接来到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监控邬娜瑰的据点现场督战,要求符品仁、杜瓦尔克服劳累,24小时全身心严密监控,防止邬娜瑰耍花招脱逃。一旦邬娜瑰有异常举动,就要立即报告。
符品仁拍胸脯保证:绝不让邬娜瑰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如有毒枭与她接头,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捉一双。杜瓦尔也坚定地表示:邬娜瑰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俩的监控之中,绝不会出现丁点漏洞。
武圣强感到满意。他强调:两个小组要做到分工不分家,如同人体的两只眼睛,密切协调与配合。
符品仁明白武圣强话里的含义。他态度鲜明地表示:“请老板放心。我一定主动和沈惠民搞好团结,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
武圣强离开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监控据点,还是没有回家,又朝蓝天公安分局走去。他惦记着很多事要做,他必须赶紧去做。他来到了他的办公室。眼下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整个城市都处于睡眠中,但他却没有一丝睡意。凭他多年从事刑事侦查工作的经验感觉到余非英不是一般的犯罪嫌疑人,从她对莫老板实施入室麻醉抢劫的一系列手段,从她往沈惠民的摩托车后备箱里塞钱的招数,从她面对审讯回答问题的老道技艺,从她在1路公共汽车上金蝉脱壳的变术,综合起来分析判断,她是个有着重大犯罪嫌疑的女人。此前她一定还有别的案子在身。目前她可能正在策划实施更大的案件。她能挣脱与沈惠民戴的同一副手铐逃跑,除了表明她反侦查手段非同一般以外,还足以看出她的行为不是孤立的,是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有目标的。那么,她与谁预谋?她与谁策划?她领导的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她的组织成员是些什么人?她和她领导的组织企图达到什么目的?她知道民警没有掌握她太多的情况。她脱逃后会立即采取哪些行动?她与跨国贩毒团伙有无关系或牵连?她是不是与邬娜瑰接头的人?或是与邬娜瑰接头的人背后的人?缺乏丰富想像力的刑警,绝不是好刑警。因为没有想像,就没有推理;没有推理,就没有缜密的侦查思路;没有缜密的侦查思路,就无从破案。武圣强能够从一个普普通通的驯犬员,擢升到今天这个位置,凭的就是他与众不同的侦查天才。以往很多别人办起来已经走入死胡同的案子,他接手后像抒写一首诗,描摹一幅画,结构一部长篇,导演数集连续剧。他告诫做刑警的部下,世界并不缺少刑警,但缺少具有大作家、大艺术家、大哲学家气质的刑警。要做大侦探,先做大作家、大艺术家、大哲学家。
此时,武圣强坐到他的电脑前,点击鼠标,从刑事案件档案中,搜索以前登记在案的多起入室麻醉抢劫案件,将相同作案手段的案件逐一筛选排列。他吃惊地发现,近三年来登记在册的13起未破入室麻醉抢劫案件中,有9起是食品麻醉,有4起是饮料麻醉。
武圣强始终不解的问题是,这些入室麻醉抢劫案件发生后,大街小巷的传闻、群众的反映,都是说男人中了美女的圈套才被麻醉的。还有群众说亲眼看见过那些女人,长得妖艳美丽,一路走去,所有见到的男人都要回头多看几眼,有的甚至追上去贪看。针对社会传闻和群众的反映,沈惠民他们三番五次,寻找被麻醉抢劫的对象。好不容易按照群众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希望证实是否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对其实施入室麻醉抢劫,结果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拒之千里之外。有几个传说中被麻醉抢劫的老年男子面对侦查员的询问,姿态很大度,作出的回答惊人的一致:家中从来没有发生过年轻貌美的女子参与的入室麻醉抢劫案。至于别人家是否发生,从未耳闻。就连莫老板醒来后的陈述中,也回避漂亮女子入室麻醉抢劫这一事实。武圣强觉得越是不承认美女入室麻醉抢劫这一基本事实,越说明这里头大有文章。眼下,他决心以余非英入室麻醉抢劫莫老板案件为契机,对所有登记在册的入室麻醉抢劫案件作一次全面的梳理,力争收到最好的经营效果。他决定尽快派人赴宁乡进行实地调查核实。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美女入室麻醉抢劫系列案,与美女跨国贩毒案,可能存在某种内在的关联。也许美女入室麻醉抢劫系列案背后是美女跨国贩毒案;也许美女入室麻醉抢劫系列案与美女跨国贩毒案是一伙美女所为;也许相互之间毫无关系。总之,要把美女入室麻醉抢劫系列案、美女跨国贩毒案同时查个水落石出。
武圣强感到后脑有点重,眼睛有点沉,他起身离开电脑桌,走到里面的卫生间,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排出量,伸出那颗硕大的脑袋,对准哗哗流水狠狠地冲洗。这种排除疲劳的办法,他坚持使用了几十年,效果不错。有很多人向他学习,却无法坚持。有的不但不能收到排除疲劳的效果,反而还因此感冒。
这时,武圣强取了一条毛巾,一边用力擦干头发上的凉水,一边回到前面的办公室。他顿觉大脑清爽,浑身有力。他又重新抓起鼠标,移动光标,打开了文件夹,创建了文件名,欲将自己的想法往里面输入。突然,他的手机“嘀嘀嘀”地鸣叫。武圣强的思路被打断,他以为是沈惠民他们打来的,心想是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或许是遇到了新的困难。
他赶紧抓起手机,首先看了看来电显示,不是刑警大队审讯室的电话号码,不是沈惠民的手机号码,也不是符品仁的手机号码。他对这号码很熟悉。哦!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在省政府工作的一位老上级的住宅电话号码。他心里不禁一阵紧张。半夜三更来电话,莫非这位老上级有什么不测。前两天这位老首长出国考察归来,还给他和他妻子分别带了香水、领带等纪念品,打电话要他去拿的嘛。老首长抓工作劲头十足,而且是个福相,身体不会出什么问题,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他。莫非是老首长为他的升迁做了工作,有了好的消息。老首长要通过自己的口,让他在第一时间得知。武圣强赶紧按下手机绿色键,接听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先打招呼:“强强呀!你怎么对我讲的话全当耳边风呢?我不是给你讲过多少次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动不动就通宵不睡觉。你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没有规律的熬夜,身体承受不了的。你懂吗?”
武圣强很感动。他对着电话那头说:“老首长!我不是不听您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吃了这碗饭,如果不熬夜,就会丢饭碗。”
那头说:“没有那么严重吧!要不你调到省政府机关来,乘我在位,给你安排一个适合的位置。充其量不穿那身警服。”
武圣强说:“您老知道的,我就是对这身警服有感情,要是脱下它,我会大病不起。”
那头说:“就是因为你不肯脱下那身警服,到现在还是个正科长级。不在我的直接管辖内,我有劲使不上呀!强强你不会怪罪我吧?”
武圣强说:“您为了解决我的政治待遇问题,已经给有关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只恨自己没能力报答您的恩情,哪里会怪罪您呢!”
那头说:“不怪罪我就好,我还会继续使力。强强你要记住:土豆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你要坚定这个信念,千万不要灰心。”
武圣强连声说“好”,心里暗暗默想:这个时候来电话,难道就是为了谈这个话题。不等他继续往下想,又听得电话那头说:
“你这个官虽然上不了品位,但实际权力还是蛮大的嘛!要抓哪一个,要放哪一个,都由你一句话。”
武圣强说:“您知道我这人胆子特别小,手中有权,不敢乱用。一旦乱用,犯罪分子没进监狱,我自己倒先进去了。那样我老婆孩子就会喝西北风。”
那头说:“你别说得那么可怕。真有那么一天,叫你老婆孩子都搬到我家里来,与我们同吃同住,既不会饿着,也不会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心里越来越感到奇怪,老首长为什么把话题扯得这么远。他说:“老首长您放心。我会给自己把好关,不会落到那一步。”
那头说:“你是我最信赖的人,我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刚才这么说,是跟你开个玩笑,使你清醒一下大脑,免得太紧张。小强呀!我跟你说一件正经事。”
武圣强知道老首长绕了好大一个弯子,就是为了说下面的事情。他想,总算切入正题了。他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他不明白老首长今天到底要为谁说情。他说:“您老有事只管交办,只要我能办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那头说:“我就知道小强对我交办的事不会马虎对待。是这样一件事:有一个叫做余非英的宁乡人,骑摩托车不小心撞倒了一个人。撞的不是老人,不是妇女,也不是小孩,而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没有撞伤筋骨,余非英赔了对方300元钱,应该说问题就解决了。这时候,你们局刑警大队姓沈的大队长正好路过那里,把余非英抓走了。有群众反映他参加你们局里的竞争演讲失败,就要下岗,因此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找个借口乱抓人,发泄他心中的不满。”
武圣强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他没想到余非英这么一介村妇,竟然有人替她在老首长面前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他想给老首长解释。
他说:“老首长!事情真相不是那样。”
那头没有留给他解释的余地,语气强硬地给他下达命令:“小强!我现在不追究事情真相,反正就是摩托车撞人这么屁大一个事。你给那个姓沈的大队长发句话,见好就收,不要再为难余非英了。”
武圣强说:“老首长您放心,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那头说:“我说了嘛!强强虽然脾气犟,很多人的话听不进,但我说的话,强强还是听的嘛!强强!天就要亮了,抓紧时间休息吧!我也很累了,也要躺下眯一眯眼睛了。”
老首长那一头刚把电话挂断,武圣强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下,手机又“嘀嘀嘀”地叫个不停。武圣强看看显示号码,心想今天怎么尽出奇怪事情。这个打进的手机号码他很熟悉,以前都是他主动拨打这个号码,对方几乎没有主动找过他。今天为什么主动给他拨电话呢?而且是在这半夜三更时分。会有什么重大事情。难道也是出面为余非英说情。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武圣强赶紧按键接听,并吸取上次的教训,抢先发话:“我的财神爷呀!这个时候,你怎么想起我来了?你不会是拨错电话号码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说:“我哪里会搞错呢?我时时刻刻都想着武大局长呀!没有武大局长运筹帷幄,全城的人都莫想过上平安舒心的日子。我报告你一个好消息,你们的皇粮问题基本上解决了。人平5万元,够吃够花了吧?!”
武圣强激动地说:“我代表全局民警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
对方说:“此话差矣!这是领导班子集体决定的,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小武呀!这都是我在这个位子上该做的事情嘛!群众安危,社会稳定,国家安全,公安系于一半。只有让公安吃饱了皇粮,才能很好地挑起这副重任嘛!我在班子成员会上就是这样强调的。大家的认识基本一致。即使个别班子成员认识水平不高,经我这么一强调,一宣传,也都投了赞成票。小武呀!这是我跟你私下透风,千万不要外传。”
武圣强表态:“我不会对外乱说。你给我一个机会,安排一个清闲的时间,小范围的聚一聚,我给你敬酒表示谢意。”
对方说:“机会有的是。眼下你给我解决一件事。”
武圣强问:“什么事?你只管吩咐。”
这时,手机掉线了。武圣强知道是自己手机的毛病,他将手机在掌上拍了拍,再看看显示屏,又有了信号。他想了想,还是礼貌地回拨了对方的手机。他解释说:“实在对不起!我这手机有毛病。”
对方说:“我以为你嫌我啰唆,不想听了呢!”
武圣强说:“我哪里敢呀!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吧!”
对方说:“我说你那破手机也该更新换代了,你这大局长莫舍不得那几个小钱,少吃一餐饭就在里面。你听到了吗?”
武圣强说:“听到了。我正等待您给我交办的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说:“也没别的大事。你命令沈惠民不要再纠缠那个叫余什么英的农妇了。”
武圣强一怔,问:“那是为什么?”
对方说:“骑摩托车不小心撞了个人,又没有撞伤,更不要说撞死,干吗非逼人家承认是违法犯罪行为,还拘留十五天,这不是小题大做吗?小武呀!关于皇粮的问题,今天上午你过来一趟,趁热打铁,把该办的手续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武圣强来不及答话,对方啪的一声把手机挂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机,呆呆地出神。
“嘀嘀嘀!”武圣强的手机又发疯般地叫了起来。
他想,这个电话应该不会是为余非英说情的吧!他看看显示屏,又是一个非常熟悉的手机号码。平时,这个电话隔三差五地拨过来,不是恳请武圣强上天风宾馆聚一聚,就是诚邀武圣强到天韵大酒店泡一泡。这电话屡屡地来,武圣强屡屡地推。武圣强每推一回,电话那头就不厌其烦地向他宣传解释一回:“天风新推出一款鲤鱼胡须炒乌龟蛋,那可是大补呀!你吃了只是回味在嘴里,嫂子可是快乐在心里哟!”“天韵来了几个白俄罗斯姑娘,真是风情万种,不仅能歌善舞,喝酒也很豪爽,特别是下到水池里,比美人鱼不知美多少倍。你不来尝尝鲜,那将成为终身的遗憾。”武圣强内心很讨厌这个人,也看不起这个人,但在表面上还得与其保持和平共处,友好往来。要是将其得罪,其在姐姐面前一说,其姐姐向姐夫吹吹枕头风,武圣强个人受点损失算不了什么,关键是局里的很多事就休想办成。所以,武圣强总是以极大的耐心与这个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表面上从来不敢得罪,有时甚至还要千方百计使其高兴,以便借其的嘴在姐夫面前替公安局美言几句,达到提高公安机关地位的目的。
此时,武圣强的手机在不停地鸣叫。他接,还是不接?接了也为难;不接照样为难。接了,必须听他天南海北胡扯一通,白白浪费光阴;不接,日后他会说他架子大,故意回避,不接他的电话,看不起人。
这时的武圣强左右为难,他把一肚子怨愤全发泄到了沈惠民的头上。沈惠民真的没卵用,连个余非英的基本情况、社会关系都没有掌握。他明明听沈惠民说,余非英只是宁乡县花明楼镇天仙村的一个普通村妇,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出面为她说情,且说情的都是他武圣强不敢得罪的重量级人物,都强调余非英是他们老领导的什么特殊关系。究竟是哪类关系,谁都没有对他明说。看来沈惠民根本没有把情况弄准确,掌握的都是些表面现象。他不免对沈惠民有几分责怪。他打算下次见了沈惠民的时候,首先要把他狠狠地批评一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已,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已,每战必殆。不善于彻底掌握对手情况的侦查员,是不配干侦查工作的,也是注定要吃败仗的。武圣强真没想到余非英还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有这么多的社会关系。
武圣强的手机仍然在鸣叫,他恨不得把这破手机砸了。他对沈惠民的不满、埋怨在继续提升。他回头一想,也不能全怪沈惠民,他无论主持侦办哪一起案件,每到夜晚,总有为犯罪嫌疑人说情的电话接二连三地打进来,吵得他一刻也没法安宁。对这个电话,他接听,还是不接听,仍然没有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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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惠民、彭金山正欲起身,开门到外面去看看,忽听办公室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彭金山问:“找谁?”
门外回答:“找沈大队长。”
沈惠民、彭金山听得很明白,门外发话的是个年轻女子。他俩的眼睛里越发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会是什么人?会是什么事?沈惠民尤其联想到会不会与妻子柳润美有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柳成行一直没有反馈任何信息,门外答话的年轻女子莫非是他那里派来的?
彭金山已经把门拉开,门口露出一男一女两张年轻的脸。不等彭金山问话,站在前面的年轻女子说道:“我们要找沈大队长。”
彭金山被这张美丽漂亮的脸蛋惊呆了,他的目光停留在上面不肯挪移。
年轻女子问道:“请问沈大队长在吗?”
彭金山这才如梦中惊醒,“哦”了一声,被动地回答:“美女你好,你是要找沈大队长呀!”
年轻女子点头,问:“沈大队长呢?”
彭金山没有正面回答:“姑娘你要找沈惠民大队长是吗?”
他嘴里说着,眼睛依然盯着这张脸。这是一张写满美丽与稚气的脸。如果这张脸上单是美丽,没有稚气,那种美丽则显得很单调而缺乏魅力;如果这张脸上只有稚气而没有美丽,又会显得十分平淡。上帝给这张脸蛋赋予美丽和稚气的完美结合,使其楚楚生辉,光彩照人。
这时,站在姑娘身后的年轻男子有点着急了,开口帮着同伴强调道:“是的!我们要找沈惠民大队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往后退了一步,对他俩问道:“年轻人!你们找沈惠民有什么事吗?”
年轻女子回答:“当然有事才会找他呀。同志你说是不是?”
沈惠民正欲抬头答话,只听年轻男子惊喜地叫了起来:“哎呀!这不就是沈大队长嘛!”
年轻女子也用欣喜的口吻说:“哎呀!你就是我们要找的沈大队长!”
沈惠民注意说话的这个年轻男子,相貌、声音,都有几分熟悉,英俊的长方脸在脑海里留有一定的印象。他知道他们的来意,但故意问道:“这种时候了,你们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年轻女子回答:“我们是来给你当助手的。”
沈惠民哈哈一笑:“姑娘真会说话。”
年轻男子补充道:“我俩是奉武局长的命令,前来向你报到的。我名叫邝天野,治安大队侦查员,宁乡人氏。她名叫韦珞奇,经侦大队侦查员,常德人氏。”
沈惠民笑道:“欢迎!欢迎你俩加盟刑警大队!”
说着,他伸出手,与两个年轻人热情地握了握。
彭金山与两个年轻人边握手边说:“我已经猜定是你俩被充实到刑警大队来。”
韦珞奇说:“那你是诸葛先生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说:“无网而不胜嘛!我早就从局里的蓝天网页上了介绍你俩的材料,只是没有机会直接打交道。全局三四百个民警,人和名一时没有对上号。”
“原来如此。”韦珞奇格格地笑了。
沈惠民对两个新来的年轻人说:“没想到你们不等天亮就来刑警大队报到了。”
韦珞奇说:“现在是早上4点多钟了,已经不早啦!”
邝天野说:“武局长给我们交待任务的时候强调,刑警大队最近任务很重,但又人手紧缺,紧急抽调我俩过来,加强办案力量。我俩一商量,就没回家,直接来报到了。”
韦珞奇以迫不及待的口气说:“赶快给我们分派任务吧!”
沈惠民说:“常德姑娘说话做事真的爽快,那我也就爽快一回吧!”
说着,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公安行政案件卷宗》弹了弹,说:“这里是我们对余非英的审讯记录复印件。你俩先仔细看看,熟悉案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把对手的情况掌握了,好对症下药。你们觉得如何?”
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地说:“服从沈大队长的安排!”
沈惠民声明:“我这个大队长职务,只能以分分秒秒来计算了。我前天竞争演讲失败的事,我想你们肯定都知道了。”
邝天野说:“我们只知道你现在是我们的大队长,你将来是否继续当大队长与我们没关系,但你在我们心目中永远是大队长。”
韦珞奇说:“邝天野说得对。只要我们认定你是大队长,你就永远是我们的大队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说:“刑警以服从为天职。你是我们的头,我们是你的兵。你分配我们干什么,我们就把什么干好,绝不讲价钱。”
沈惠民说:“如今的年轻人真会说话。感谢你俩对我的鼓励和信任。”他转对彭金山说:“你送他俩去老渡口国际大酒店,配合符品仁、杜瓦尔监控邬娜瑰。你快去快回。”
彭金山连连点头,抓起车钥匙,对两个年轻人说:“请跟我来。”
两个年轻人很有礼貌地伸出手,与沈惠民握了握,说:“沈大队长!我们过去了。”
沈惠民将两个年轻人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去。他正要转身,忽然看见一个女子从楼梯口朝他这里走了过来,他不禁一怔,不知是惊还是喜,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刑警大队办公室里显得异常寂静。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沈惠民慢慢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嘴里喃喃地说道:“润美你回来了,润美你回来了。”他没有听到回音。他睁大眼睛细看,办公室里除了他,根本没有柳润美的影子。他抓住办公桌沿,支撑起身子。他暗暗庆幸菩萨保佑,若还往前一步倒下去,就会被桌子碰得头破血流。他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思念到极点,是件太累的事情。
他重新泡了一杯浓浓的金牛山茶,连喝了几口,虽说味道比不上碧莲河水冲泡出来的那么好,但还是很提神。他又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审讯余非英的《讯问笔录》,逐字逐句的推敲,寻找破绽。余非英的确是一个讲假话的高手,所述作案情节、涉案人,均编排得滴水不漏,不给侦查员留下追问的余地。这越加说明余非英的老道。她以美色引诱的有钱男人,肯定不仅莫老板一人;她实施的入室麻醉抢劫案,也绝不仅向东南这一起。作案目标、作案手段、作案过程及作案后对现场的处理,对赃物的转移,所有环节均证明余非英指挥的是一个有多名美貌女子和多名年轻男子相结合共同参与的入室麻醉抢劫团伙。假如像余非英所说她与林娟蓉仅仅是偶遇,整个作案过程中,她俩能如此默契地配合吗?林娟蓉会那么信任地要她把摩托车开走吗?她既然与林娟蓉带来一同作案的那个男青年是第一次碰面,她怎么对那个男青年的年龄37岁了解得那么清楚详细,但又连姓名都不知道。这完全是余非英的编造。她前面说林娟蓉自称是常德人,后来又说据她了解林娟蓉是株洲人。余非英这样颠来倒去,似乎为了证明她讲的是真话,其实她是要达到使侦查员对林娟蓉无从查找的目的。沈惠民暗暗作出结论:余非英为了保住她的团伙,把这起案子全部扛了起来。公安机关查不出别的团伙成员,查不出别的入室麻醉抢劫案,仅就入室麻醉抢劫莫老板这一起案子,她承担的法律责任就会轻得多,所以,她的口供做到了不牵连出任何一个团伙成员,不牵涉到任何别的案件。表面看来她交待出了林娟蓉、还有那个37岁的男子,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交待。因为侦查员对这两个人无从查找。
沈惠民苦苦回想余非英逃跑时的情景,仍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挣脱手铐,又移花接木,让那个双眼皮,高鼻梁的女人与他铐在一起的。他明白:要重新抓到余非英,谈何容易。茫茫人海,何处寻觅?
他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浓浓的金牛山茶,思考追踪余非英的办法。他再一次拿出从余非英那个黑皮背袋中缴获的两台微型收录机、一座机械小闹钟、一小瓶香水,还有那个没有sim卡的手机等十几个物件,逐一摆到面前的办公桌上,逐件逐件地审视。
他将这些物件翻过来,倒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仔细琢磨研究。突然间他脑海里灵光闪现,对其中一件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什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盯着这件小什物,越看越觉得有了新的希望,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他忍不住双手一击,精神为之一振。他再次审视这件很不起眼的小什物,仿佛看到了一张张需要看到的面孔,一幕幕需要看到的场景。余非英是众多面孔中的核心,是众多场景中的主角。
沈惠民乐于探求与发现,善于分析与研究,一旦有了新的发现,有了新的成果,他就会激动万分,所以,在政工人员眼里,他城府不深,不适宜做领导;在朋友眼里,他总是不显老,年年相见,年年是那么年轻;在家人眼里,他一直长不大,始终像个孩子。他自己也觉得现在的他与20年前的他比较起来,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待人,处事,还是跟过去差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下,他透过这件很不起眼的小什物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止不住兴奋与激动。他下楼,直奔局机关操场,脱下衣服,光着上身,翻起了跟头。他翻了一个跟头,又翻一个跟头,越翻越有劲。连续翻了几十个跟头,汗水洒了一地,浑身的筋骨得到了舒展,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他还要继续翻跟头,忽然间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朝操场移近,他知道早起晨练的人们陆续过来了。他不希望让别人看到他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在翻跟头,会把他当年轻人笑话。他赶紧提起衣服,悄悄离开了操场。
沈惠民回到刑警大队审讯室,仍然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独自来回踱步,并且连连甩动着臂膀。他很想唱几句汉寿渔鼓《春柳湖上好风光》,由于天还没有大亮,他止住了自己的这种欲望,只在心里反复吟唱:
春柳湖上好风光,
荷花红了芦花黄,
金丝鲤鱼跳上岸,
千帆竞发收网忙。
沈惠民内心吟唱着走了几个来回,抬起头,发现东边天际露出了鱼肚色的亮光。
他移步窗前,透过玻璃朝外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条奔流不息的湘江。江水泛着粼粼波光,鱼鹰在江上翻飞,一时脚踏波涛,一时扶摇高空。橘子洲好像江水里浮出的一条大红鲤鱼,摇头摆尾,逆水南游,煞是神奇。
沈惠民被这美景所吸引,情不自禁地走到阳台上,恨不能立刻驾着一叶扁舟,冲进湘江激流,劈波斩浪,享受大自然的无私馈赠,品味一往无前的畅快。
忽然间,沈惠民的眼光一下转移到岳麓山上,仿佛那里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将他吸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十八章对唱的男女会是谁呢?把春柳湖的渔歌会搬来了岳麓山上
原来是阵阵渔歌吸引了沈惠民的注意力。
岸边柳树枝连枝,
水下莲藕丝连丝,
空中大雁飞成行,
湖上儿女心相知。
黎明时分,岳麓山上传来高亢的渔歌声。这每一句歌词,这每一道旋律,这每一个声音,沈惠民听来都非常熟悉。他全神贯注地听着,禁不住耳热心跳。这渔歌实在是优美、亲切,声声叩动着他的心弦,触动了他的记忆。
他初次到柳润美家去的时候,那里的人们摆开隆重的渔歌互答仪式,欢迎大都市里来的反扒英雄、渔家新婿。他至今清晰地记得,那仪式分为五道关。登上春柳湖的渔船是第一道关,穿行杨柳林是第二道关,驶过芦苇荡是第三道关,竞舟莲花湾是第四道关,进入渔村是第五道关。
此时,岳麓山上的渔歌由一人独唱,变成了男女对唱:
折断柳枝触动根,
采下莲蓬牵连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孤雁离群众雁唤,
渔船渔篙永不分。
沈惠民听着渔歌,心想:正在岳麓山上对唱的男女会是谁呢?他们对唱得这么和谐。这歌声唤起了沈惠民的美好记忆。当年去西洞庭湖畔做新女婿闯五道关时的情景清晰地浮现眼前。他每经过一道程序时,都有年轻小伙子和姑娘驾着油光光、黄津津的小渔船,或列成大雁型,或列成鲤鱼型,或列成荷花型,或列成杨柳型,或列成波浪型,等待他的到来,先唱渔歌欢迎他,再唱渔歌考问他,最后唱渔歌赞美他。整个仪式表现出了洞庭渔家对他这位新女婿的火辣辣的情,火辣辣的爱。也对他这位新女婿提出了严格要求和热切希望。
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迎风走,
柳叶铺成绿地毯,
柳枝起舞迎朋友。
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手牵手,
柳丝搭起连心桥,
柳汁酿成爱情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笑点头,
柳丝柳叶紧相依,
柳根柳梢皆风流。
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放歌喉,
柳絮播下幸福种,
柳干筑成阳光路。
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写春秋,
老柳拂去人间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新柳织出壮美图。
二十多年来,这些渔歌一直装在他的心里,他没有忘记,也不能忘记,更不敢忘记。每逢最快乐的时刻,他和柳润美就会带着儿子心柳驾着一条小渔船,教儿子学唱这一首首渔歌。一家人纵情地穿行于湘江的波峰浪谷之间,品味生活的清甜。每逢忧伤的时刻,他和柳润美就会不约而同地走到橘子洲头或橘子洲尾,凝视悠悠北去的湘江水,眺望巍巍入云的岳麓山,漫步杨柳林,穿梭橘树园,夫低吟,妻浅唱,借这一首首渔歌,吐诉人间不平事,给山听,给水听,自我抚慰受伤的心灵,提升情感,重振精神,再度上阵。
此时,岳麓山上传来的渔歌,由独唱、对唱,变成了众人合唱:
百丈渔网一针引,
千张渔帆一风行,
万顷碧波一湖水,
亿万民众一股绳。
沈惠民听着听着,感到有几分奇怪。这里是岳麓山上,这里是长沙古城,这里是高等学府林立的地方,平日里流行歌曲、经典歌曲荡漾在这片高校区,并非洞庭湖,并非春柳湖,并非农舍遍布的乡野,并非谁想唱渔歌就可以随意唱的地方。天还没亮,为什么渔歌声四起呢?他在岳麓山下,橘子洲头工作和生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新鲜事。更令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人唱的竟然都是春柳湖的传统渔歌,仿佛春柳湖的渔歌会搬来了岳麓山上。
沈惠民不明其中的原因,感到十分纳闷。他欲下去了解,探明就里。就在这时,彭金山大步走上楼来,嘴里连声说:“你知道对唱渔歌的原因吗?”
沈惠民摇头。
彭金山说:“我已经得到准确情报,这与你密切相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大惑不解,问:“不可能吧?我一直没有离开办公室,怎么会与我密切相关?”
他说完这话,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信号。妻子柳润美、妻弟柳成行不是都上岳麓山了吗?山上传来的阵阵渔歌莫非与他们姐弟俩有关。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们的独唱、对唱、合唱,全部都是春柳湖的传统渔歌。难道是他们姐弟俩导演了这一幕?他又觉得不大可能。他们姐弟俩导演这一幕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们姐弟俩没有能耐导演这一幕。这些城里人,这些高级知识分子,这些青年才俊,哪里会听两个乡下人的指挥呢?!沈惠民对彭金山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彭金山说:“好你个沈惠民!家里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自己不去管,也不告诉我们,还把事情封锁得严严实实。”
这时,又一阵气势磅磗,铺天盖地的渔歌声传来:
春柳湖上满湖柳,
湖水春柳永相守,
湖水滋润春柳绿,
满湖春柳铺锦绣。
春柳离了春柳湖,
满湖碧水急白头,
湖上卷起千重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呼天唤地寻春柳。
沈惠民听了,浑身热血沸腾。他也禁不住内心潮水的奔涌,朝着岳麓山上,放声唱起了渔歌,表达他对众人帮助他寻找妻子的感激之情:
春柳湖上满湖柳,
满湖春柳植湖土,
根深三尺丝千丈,
年年报春柳为首。
沈惠民刚唱完这首渔歌,看见一只白天鹅从岳麓山腰的白沙井飞起,绕爱晚亭盘旋几周,鸣叫着飞向云麓峰,扶摇直上云天。沈惠民盯着这只展翅飞翔的白天鹅,眼睛一眨不眨,他越看越觉得这只白天鹅就像柳润美,那蓝天底下舞动的优美身姿,那白云间发出的婉转鸣唱,恰似妻子当年在春柳湖上挥篙撑船,劈波斩浪的神态,时而撒网芦苇荡,捞起红鲤白鲢;时而出没荷花丛,捧出老莲嫩藕。湖上归来,渔歌不断。春柳湖的老老少少都在码头上迎接她,用渔歌,用掌声,为她喝彩,为她叫好。眼前不正是那情景的再现吗?
白天鹅越飞越高,掠过橘子洲,掠过湘江,掠过古城上空,一路鸣叫着,又飞回岳麓山,在云麓峰上空盘旋一圈又一圈。突然间,白天鹅飞向白云深处,留下一阵叫声回荡在岳麓山上空。
沈惠民望着远去的白天鹅,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岳麓山晃动,蓝天倾斜,白云将他紧紧地围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十九章杂物堆中发现很不起眼的小物件,米丽奇小姐出难题
彭金山扶起沈惠民进入办公室,安置在椅子上。
沈惠民立刻清醒过来,恢复了正常神态。他说:“我刚才是怎么啦?好像做了一场梦。”
彭金山拉着沈惠民的手,动情地说:“你实在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阵。”
沈惠民连连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金牛山茶,神秘地对彭金山说:“我对案件有了新的发现。”
说着,他往桌子上摊开从余非英那个黑皮背袋里搜出的一个手机、两台微型进口收录机、一只随身听、一只圆形的红色机械闹钟、一小瓶黄色香水、一小瓶白色药液、一只注射器、3节七号电池等十几个物件,然后对彭金山发问:“你仔细看看,这里头有没有值得特别关注的东西?”
说着,他从面前的杂物堆中挑出一件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物件,道:“这是一张照相馆的取相单,它夹杂在余非英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头,很难引起我们的注意。我觉得这一张取相单可能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如果运用得好,甚至会成为突破全案的一片万能钥匙。”
彭金山伸手要过那张取相的单子,左瞧,右瞧,拉近瞧,推远瞧。一张128开的小纸片,上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内容:照相馆名称、地点、电话,冲印时间、取相时间,冲印胶卷数量、冲印规格、冲印金额,取相单编号,开票人,等等,一应事项,均记载得清清楚楚。备注栏里还印有一段特别的内容:“胶卷冲扩,如遇意外损坏损失,只赔同类量胶卷,本店照相失误,只负责重照。”看完,他想了想,没有说什么,顺手将取相单还给了沈惠民。
沈惠民对他讲了自己的看法。他说:“这一张取相单的姓名栏里写了一个余字,从这点可以肯定,取相单是余非英的,不是从莫老板家里抢来的。通常情况下,应该是余非英本人拍了照,送到照相馆洗印。当然,也不排除她替别人代办。但是,这种可能性极小。既然是余非英的照片,毫无疑问,照片上就会记载下她的行动轨迹,她的活动范围,她的交往对象。这很可能给我们提供追踪的方向。”
彭金山对他的看法表示赞同。他说:“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沈惠民说:“能够得到你的赞同,我的把握更足了,胆子也更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沈惠民重新部署警力。他给符品仁打电话,把邝天野、韦珞奇从监控据点调过来,加强追踪余非英的力量。符品仁不同意他的安排,强调监控邬娜瑰比追捕余非英重要。沈惠民一反常态,决断地说:“我是‘枫林1号’专案组组长,有权调度警力!此事不容再议,按我说的办。”
符品仁在电话那头骂了一句粗话,随即狠狠地挂了电话。
沈惠民没有计较,但他放心不下,他略作思索,又直接与两位年轻警察通了电话。
邝天野、韦珞奇不敢怠慢,没等符品仁对他俩下命令,就很快赶了过来。
邝天野身板不算高大,但虎头虎脑,全身每一个部位都好像钢铸铁打的,两眼机警有神,走路一线风,颇有大将风度。他手握取相单,仔细端详上面的时间和地址,再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取相片的时间已经到了。我去把它取回来。”
韦珞奇说:“为了不引起照相馆老板的注意,还是我去取好一点。”
彭金山说:“照相馆老板只管赚钱,至于什么人来取照片,通常情况下他不会管那么多。还是我去取,因为照相馆所处的那个位置很难找。你们对那地方不熟悉。找来找去,莫耽误了时间。”
韦珞奇担心地说:“照相馆应该不会把照片洗坏吧!”
沈惠民说:“不会这么凑巧吧!倒霉的事未必都被我们碰到?”
彭金山说:“时间不等人,我开车去取。”
沈惠民叮嘱:“快去快回。”他目送彭金山走了,收回目光,对邝天野、韦珞奇说:“你俩趁彭金山去湘江东岸取照片的这点时间去吃早餐,回来时顺便给我带两个馒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说:“你也索性一起去吧。不能只啃馒头饱肚子,最好还要喝点稀饭,那样对保护胃有好处。”
韦珞奇说:“对对对!据我们公安大学的老师调查统计的数据显示,刑警队伍中有百分之八十的患有各种各样的胃病,就是因为办案时用餐不规律,饥一餐,饱一餐导致的。早餐特别重要。大队长您还是带我们一起去吧!”
沈惠民说:“你俩快去快回,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他等邝天野、韦珞奇跨出门,便抓起办公桌上的话筒,拨通了碧莲河餐馆的电话。
对方接听的是服务员柳知春。她一听是沈惠民的声音,又惊又喜,抢先问道:“沈哥!柳老板什么时候回来?”
沈惠民从这句话里明白了一切。他说:“知春妹仔!你和四海叔他们一起把店子里的事打理好,千万不要得罪了客人。柳成行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别着急。”不等柳知春回话,他挂断了电话。
此时,沈惠民心里十分不安,担心柳润美的安危。他想,好多人帮助他寻找妻子,应该有了结果吧!柳成行他们没回碧莲河餐馆,有可能陪着柳润美回橘子洲头的家中去了。他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急步出了办公室的门,咚咚咚地朝楼下跑去。
此时,彭金山已经驾驶桑塔纳警车,驶出溁湾镇,飞向湘江一大桥。渐渐地,风不吹了,雨不下了,阳光洒满大地。大桥锃亮闪光,像一条白金制品,装饰在湘江上空。碧蓝的江水,悠远流长,橘子洲如同一颗翡翠,镶嵌在它的怀抱中。彭金山心想:在这样美好的环境里,人们各自相安无事,互不侵犯利益,岂不生活得更好吗?偏偏有像余非英、邬娜瑰一类的人,总是要扰乱美好的环境,总是要把手伸向别人。他往右打了一把方向盘,桑塔纳警车驶离湘江大桥,驶进湘江大道,沿江而上,驶向长沙市南部的商业贸易区东塘。
他觉得今天驾车特别轻松自如。他给自己解释其中的原因:与沈惠民共事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享受。他正直,从不背后搞小动作;他无私,处处以大局为重。就说这一次吧,他参与职位竞争受到不公平和不公正的待遇,尽管有想法、有埋怨,但没有计较,仍以侦查破案和大局为重。对他接踵而来的打击是他妻子的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他却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向领导反映,他自己也没有顾得上去寻找,一心一意扑在破案上。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他彭金山身上,他能做到这样吗?他要真心诚意地服从沈惠民的领导,工作形成合力,不搞内耗。无论沈惠民免职与否,他都要无条件地服从。服从是警察的天职。
小车连续穿越湘江大道、西湖路、黄兴南路、劳动路,来到长沙市南部最繁华的商业区东塘。他按照取相单上标明的地址,寻觅到了那家名为“景中美”的照相馆。
彭金山将车停在照相馆东侧的一棵樟树下,下车,直接走了过去。他看见一位中年男子欲从照相馆西侧进门却突然掉头往外走。他觉得其身态、步子有几分眼熟。看那男子的架势好像是见了他才一线风似的离去的。彭金山觉得有点奇怪。
彭金山没时间多想,直接走进了“景中美”照相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位中年男子并没有走远,而是隐藏暗处朝这边观察。
彭金山走近前台,朝营业员出示取相单,同时极快的瞄了一眼她佩带胸前的上岗证,客气地称呼:“米丽奇妹仔!请取照片。”
米丽奇接过取相单看了看,抬头朝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摇了摇头,又把取相单递回给他,说:“这照片不能给你。”
彭金山问:“为什么?”
米丽奇说:“昨天晚上那位冲印胶卷的老板对我作过交待,必须由她本人来取。”
彭金山心里一怔,追问:“那位老板昨天晚上来过?”
米丽奇回答:“因为昨晚照片还没洗印出来,说是今天亲自来取。”
彭金山暗暗庆幸照片没被余非英取走。由此看来那女人逃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取照片,她生怕照片落到民警手里。这越加说明照片的重要性。他说:“有取相单你就发照片,别管什么老板不老板!”
米丽奇说:“我只是个打工的,请先生不要为难我。”
彭金山见来硬的达不到目的,就来软的。他笑呵呵地对米丽奇说开了好话:“妹仔人很美,心肯定比人更美。请你也体谅我的难处,是老板派我来替她取照片。要是取不回照片,老板会骂死我,还有可能扣我这个月的奖金。”
米丽奇问:“你家老板既然对我作过那样的交待,她为什么不亲自来取?为什么要你来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说:“情况都是不断发生变化的嘛!这个时候老板很忙,她要与湘江老板签一笔大单,就把这样的小事交给我来办理。你说一个大男人连冲洗好了的几十张照片都没有能力取回,这不是惹老板生气吗?说不定炒我的鱿鱼咧!小米妹妹!你把照片给我,就等于保住了我的饭碗。”
米丽奇说:“你是替老板打工,我也是替老板打工;你害怕出差错,我也害怕出差错;你担心被老板炒鱿鱼,我也担心被老板炒鱿鱼。如今的老板你是知道的,比旧社会的资本家还厉害,从不把员工当人看,不过我这位老板还算不错。你实在要取照片,就跟我的老板去讲。只要我的老板同意,我马上就给。”
彭金山问:“你的老板在哪里?”
米丽奇说:“老板还没来。你以为什么时候了?8点还不到!哪有像你这么早的。”
彭金山说:“离8点也不远了,你的老板也应该来了嘛!”
米丽奇说:“我老板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今天是特殊情况,因为他要在黄兴南路商业步行街开一家连锁店,昨天晚上请工商、税务、公安、城管好几家的人沟通感情,先是喝酒,接着桑拿,再接下来陪着打麻将,一直陪到早晨5点才散场。你先在这里休息一阵,不要好久,我老板就会来的。他经常陪那些人玩通宵。但他的精力特别好,每晚只要睡一两个小时就行了。”
彭金山说:“我实在不能久等了。请你给我拨通他的手机,我跟他讲话。”
米丽奇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说:“我们老板也应该醒了,我这就拨他的手机。”
彭金山说:“你就说是公司的人找他。”
米丽奇埋头拨打她老板的手机。
彭金山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隐藏暗处的中年男子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突然,米丽奇高兴地叫了起来:“尚老板!我是米丽奇。这里有一家公司的客人要找你。哦!你就到了。”
米丽奇的话音未落,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走进了照相馆,浑浊的目光朝四周扫视。
米丽奇连忙起身相迎,用关心的口气问道:“尚老板!开连锁店的事谈好了吗?”
尚老板回答:“这些个人啦!你只要舍得多给他一点米米,再请漂亮的小姐将他们搂一搂,抱一抱,你要他们给你办什么,他们都会乖乖地给你办。全是些狗一样的东西,只要你给块骨头他们啃,他们就帮你咬人。”
米丽奇夸赞道:“老板您真有本事!”
尚老板说:“不是我有本事,是人民币有本事。如今主宰社会的那些人,口喊为人民服务,实际是为人民币服务,只要给钱,什么都好办。”
米丽奇附和道:“古人讲了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的人在这话的基础上还加了一句,有权能使磨推鬼。”
尚老板一阵哈哈大笑道:“小米你真聪明。”
米丽奇说:“还不是老板您教的。”
这时,彭金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米丽奇连忙指着他对尚老板说:“就是这位先生要找您。他是一家公司的。”
尚老板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赶紧朝彭金山伸出手,热情地握了握,边握边道:“请问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彭金山客气地说:“有个胶卷在你这里洗印好了,我要取照片。”
尚老板对米丽奇问道:“照片洗出来没有?”
米丽奇回答:“洗出来了。”
尚老板说:“既然洗出来了,取就是了,难道还需要我表什么态不成?”
米丽奇说:“老板!这里头有个非常特殊的情况,洗印胶卷的老板昨晚特别作过交待,照片只能由她自己取。”
彭金山赶紧说:“是老板派我来取的。尚老板你看,这里有我家老板给我的取相单。”
尚老板接过取相单看了一眼,说:“有这个东西在手上,那还有什么讲的。小米!把照片给他吧!”
米丽奇担心地说:“老板!这样不会留下后遗症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尚老板说:“你这个妹仔什么都好,就是胆小怕事。这有什么后遗症?谁出示取相单,你就给谁发照片。再说,几张生活照片,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布什、普京、布莱尔的照片。一不保密,二不值钱,也不存在肖像权。”
彭金山连声附和道:“尚老板真是个爽快人!”
尚老板连连摆着手说:“取吧!取吧!”
米丽奇说:“既然老板同意取,那我就照办。”
彭金山赶紧递上取相单,说:“米小姐,快取照片。”
米丽奇接过取相单,在众多的相片袋子中核对编号,很快抽出一袋照片,递给彭金山,并且笑着说:“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彭金山生怕她收回去,赶紧接过,也大度地说:“没关系,从今以后,少不了和米小姐打交道。”
他连忙打开相片袋子,从里头抽出所有照片,迫不及待地连连翻看。他看着看着,不禁瞪大了眼睛,样子显得十分惊讶。
米丽奇问:“先生你怎么啦?”
彭金山说:“这照片洗印得很好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米丽奇说:“你点一点,46张照片,看看有没有少?”
彭金山逐张清点。他点数完了,将所有照片顺得整整齐齐,放回纸袋里。他又一张一张地点了点底片,也是46张。他对米丽奇说:“正好,底片、照片,都是46张,一张不少。谢谢米小姐!谢谢尚老板!我走了。”
米丽奇说:“欢迎下次光临!”
彭金山脚底生风,回到了警车上。他从纸袋里抽出46张照片,一张接一张地摆在座椅上,排成一长溜。他一眼扫过去,照片上一色的美女,一个比一个漂亮。在这些美女中余非英算是相貌最差的。他拿起一张张照片细看,每张照片上显示的拍摄时间各不相同,有三年前拍摄的,有最近才拍摄的,应该是从大量照片中挑选出来扩印的。他想:余非英莫不是要搞美女图片展?他对自己说:赶快回去,把照片交给沈大队长,让他尽快作出处理。不能走!他马上改变了主意。他要留在这里,监控“景中美”照相馆,一旦余非英亲自来取照片,就把她当场逮住,押回刑警大队。他睁大眼睛监控了大约个把小时,始终没看到有中年女子进入“景中美”照相馆。他有点着急了,因为沈惠民还急等照片要看。他再次进入照相馆,意在向米丽奇小姐了解,继他之后是否有人来取过照片。他刚跨进门,还没开口,一眼看见他的米丽奇小姐就对他埋怨开了:“你的老板刚走,你怎么又来了?”
彭金山内心感到奇怪,他怎么没看到余非英出入照相馆。未必她有隐身法或障眼法。他无需再问什么,随机应变编了个搪塞的理由:
“我来找钥匙的,不晓得是不是丢在你们这里了?”
米丽奇小姐说:“没有没有!我压根就没看到过你的钥匙。”
彭金山说了声“谢谢”,赶紧离开了照相馆。
他发动警车,风驰电掣般地驶向蓝天公安分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章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叫磨推鬼
深秋的岳麓山,层林尽染。雨后的朝阳,清新、亮丽、温暖、妩媚,好像伸出无数只柔软的手,将岳麓山搂紧在怀中,忘情地亲吻。醉了枫叶,醉了枫叶上的每一滴水珠。
岳麓山东北侧,这里每天最早迎接太阳的升起。山坡上一望无际的红枫,显得格外高大、粗壮。每一片枫叶都有自己的姿态和形状,挂在上面的水珠也展示出独特的灵性,好像读懂了面前的城市,读懂了面前的湘江和橘子洲,闪动着亮晶晶的眼睛,显得异常兴奋。山坡下面是环山而过的枫林大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山坡对面是享誉海内外的武警总医院。山脚下,颇负盛名的春柳湖鱼粉店与武警总医院隔路相对。7时开始,便有成群结队的人走进店子里,享用鲜美可口的绿色食品:春柳湖鱼粉。其中相当大一部分人是蓝天公安分局的民警和家属,无形中给这家结构精巧,装饰独特,具有洞庭水乡气息的百年老店增添了人气。
邝天野、韦珞奇走出蓝天公安分局大门,横穿枫林大道,向西走去百米左右,就到了春柳湖鱼粉店。
两个年轻人到了店门前,都没有急于跨进门,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纯一色柳条装饰的门面、门楼和门楣。清晨的阳光抹到上面,那一棵棵柳条,一片片柳叶,鲜亮光洁,就像生长在湖边的柳树,充满了蓬勃生机,显示出热情与生命力,迎接光临这里的来客,点头打着招呼。门楣上悬挂的由著名作家兼书画家吉成先生题写的“春柳湖鱼粉店”六个大字,龙飞凤舞,潇洒飘逸,如同湖上起伏的波涛,岸边摇摆的柳枝,水里畅游的鱼儿,让人享受美的同时,生出无限的遐想。
两个年轻警察似乎被眼前的情景陶醉了,不约而同地脱口称赞道:“真是美妙绝伦呀!”
邝天野说:“难怪这里的生意红红火火,还没进门,就已经享受了一顿艺术大餐。”
韦珞奇说:“春柳湖的人真是有着独特的经营方略。”
他俩一边发出感慨,一边走进店门,举目扫视整个大堂,几十张方桌周围全都坐满了人,没有留下一个空位。装束新奇巧妙而又朴素大方的服务员在几十张桌子的过道间穿梭往来,上身白底荷花的对襟唐装,下身碧绿波纹的束腰鱼裤,行走起来好像荷花飘摆,湖水起伏,格外吸引人的眼球。是进是退,他俩正犹豫之时,恰遇大堂正中有几个人退席,便瞄准走了过去。
早有服务员迅速地清理桌面,换上干净的台布,重新摆上茶具。一位年轻漂亮的服务员满面微笑地朝他俩迎了过来,手里一束柳枝轻轻往前一指,嘴里说声“里面请”,侧着苗条的身子,款款退步,前面引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年轻警察热情地还以微笑,嘴里连声说“谢谢”,脚步跟着往里面走。服务员把他俩引领到正中的位置,逐一拖了拖靠背椅,安排坐下。另一名服务员赶紧给他俩面前的茶杯里上茶,同时热情地问:“请问需要来点什么?”
他俩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回答:“鱼粉。”
服务员又问:“要扁粉?还是要圆粉?”
邝天野说:“我要扁粉。扁粉结实,好吃。”
韦珞奇说:“我要圆粉。圆粉细嫩,爽口。”
服务员又问:“需要哪一种鱼为原料加工的?”
韦珞奇反问:“你们加工的粉,都有些什么鱼为原料?”
服务员如数家珍地介绍:“今天的品种很丰富。有鳊鱼、才鱼、鲫鱼;有泥鳅、黄鳝、鳑魮;还有春柳湖注入洞庭湖口子上的那种又肥又嫩的回头鱼。”
邝天野说:“秋鲫冬鳊。都来鲫鱼料子加工的吧!”
这位服务员朝里间做了个极其优美的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里的服务员便明白了一切。
眨眼间,两碗热气腾腾的鱼粉送上了餐桌。
两个年轻警察不禁一阵惊喜,眼前展示出一幅美丽的水乡风光画。船形陶瓷碗,碗底印着湖水图案,色彩渐浅渐淡,到了碗边,那花纹,那色调,就成了飞溅的浪花。筷子也一反传统的做法,别出心裁,全用柳枝做的,本色本质,状如两片桨叶。雪白的鱼粉上面,撒了红白黄绿一层佐料,红的椒,白的蒜,黄的芹,绿的葱,飘散出一阵特异的香味,直透肺腑。
韦珞奇说:“哇噻!好香啊!香得叫人流口水。”
邝天野得意地说:“你今天开了眼界吧!这才是名符其实的春柳湖特色美食!我想过,办案与做餐饮也有许多相通之处。”
韦珞奇听来新鲜,追问:“快把你的见解说给我听听。”
邝天野说:“不能走老路子。社会在变,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段也在变。侦查员拿到一起案件时,必须别出心裁,有自己独特的侦查思路。”
韦珞奇说:“你这话我好像听谁讲过。”
邝天野说:“我这是贩卖的沈惠民的学术成果。”
韦珞奇想起来了,连声说:“对对对!沈大队长到公安大学给我们讲授刑事侦查课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你还真能活学活用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说:“这次跟他近距离地接触,肯定能学到更多的本事。”
这时,韦珞奇住了筷子,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邝天野的肩,压低声音说:“你听!旁边也有人在议论沈大队长。”
邝天野收住了话题,侧耳静听。
有个三级警督说:“没想到沈惠民辛辛苦苦工作几十年,仅编外警察就当了4年,白天上班做饭,晚上业余反扒。1975年调入蓝天公安分局五一路派出所,成为正式反扒民警。1978年调入蓝天公安分局湘江派出所担任指导员。接下来当了十几年的刑警大队长。虽然他的地位不断的发生变化,但他忘我工作的精神从来不曾改变。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没想到他竟然在3分钟的竞争演讲中翻船落水,很可能成为下岗待聘人员。哎!人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有个一级警司说:“你莫总是讲些泄气的话好不好。如今当前眼目下,沈惠民的刑警大队长不是还当得好好的嘛!全局工龄满三年以上民警参加虚拟待聘科、所、队长民主测评投票,只是第一步,还有局党委投票打分那一步嘛。沈惠民两方面的综合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嘛!总之,局党委没有下发免除他职务的红头文件,我看没有谁敢颠覆他的宝座。”
有个二级警督说:“我要是沈惠民,早就撂摊子不干了,无官一身轻。你符品仁想干,让你干去呗!你说我年纪大了,我甩手休息,总不碍谁的事吧!沈惠民如果想继续在刑警大队长的位子上干下去,那他就识时务点,赶紧给领导送钱嘛!”
有个二级警司问:“依你看来,沈惠民需要给领导送好多钱才能保住现有的权力和位置呢?”
“一般的科所队长10万,实权大的特殊岗位50万到70万。这是潜在的行情,如果你超出这个额度,得到职位的把握肯定更大一些啵。”
坐在这个二级警司旁边的一位装束时髦的年轻女子说:“我看沈惠民真的是很不开通,他一点都不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叫磨推鬼的道理。他年纪上了五十,竞争演讲失败,就是送再多的钱,领导也不可能让他接着当刑警大队长。无论哪个领导,在提拔干部时,都会首选年轻的。一则年轻人出手大方,敢送;二则,从领导岗位退下来后有人关照。放春风,得夏雨。权力是一本万利。你沈惠民都五十了,领导他的大都是四十多岁的人。都比他年轻,谁会愿意提拔使用他啰!”
二级警司连忙打断她的话:“这是我们局里的事,你当家属的莫乱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髦女子不服气地说:“家属怎么啦?成功的男人后面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支撑。你知道为什么法律规定男人18岁当兵,22岁结婚啵?就是因为过日子比打仗难,做人比杀人难,对付女人比对付敌人难。这就说明我们女人比你们男人看问题更深刻。我觉得沈惠民应该服输,赶快下台。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该什么样的人上,这是有标准的。”
二级警督用嘲讽的口气说:“你好像是组织部长。哪些干部上,哪些干部下,你都有标准是吧?”
时髦女子说:“社会上早就有说法了。”说着,她拿出一种刚开始流行的“老渡口”品牌的精美手机,按了按,道:“我读一条短信息给你们听听。组织部门考察干部就是比谁的机巴大小。机:就是比谁的机遇好;巴:就是比谁会巴结领导;大:就是比谁是大学文化程度;小:就是比谁年龄最小。这四点当中起关键性作用的是第二点。我看沈惠民没有一点符合,所以我说他要认清形势,不要阻碍发展潮流。”
邝天野、韦珞奇听了这对夫妇的对话,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难受。沈惠民为了破案,个人作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却不被人理解,反而认为他是为了个人名誉、个人权欲。韦珞奇放下筷子,捋了捋衣袖,低声对邝天野说:“我要与这对夫妇辩个清白,不能让他们朝沈大队长身上泼脏水。”
韦珞奇还没开口,听见邻桌的几位老百姓纷纷议论开了。一位颇有学者风度的老年男士说:“如今的人是非观念模糊。就说沈惠民吧,为老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啊!可还不被人理解。”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年女士说:“如果沈惠民不继续当刑警大队长,全国各地的扒手、盗贼、毒枭又会云集长沙。遭殃的还是老百姓。我要到市政府去反映,谁要沈惠民下岗,谁就是糊涂官,谁就是与老百姓过不去。”几个老年女士和老年男士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一起去找市长,反映市民的心声,沈惠民是市民的保护神,绝不能要他下岗。”
邝天野、韦珞奇听到这些话,内心很兴奋,情不自禁地附和道:“我们作为警察,也要向上级反映,沈惠民是干实事的人,不是那种只会说不会做的人。我们投他的赞成票。”说到这里,他俩狠狠地白了旁边那对警察夫妇一眼。
警察夫妇也白了他俩一眼。
邝天野、韦珞奇不甘示弱,都瞪大眼睛,目光直视着那对警察夫妇的脸。那对警察夫妇也同样还以不满的目光。
此时的春柳湖鱼粉店里硝烟弥漫,双方都呈现出提升战争等级的态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一章他没有采取送美女送金钱,以及其他非正常手段拉选票
邝天野张开嘴,正要朝那对夫妇猛烈开火,突然间他的双唇合拢,眼睛瞪大。他不知武圣强副局长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坐到了邻近的一张桌子旁。邝天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赶紧咽进了肚子里,不停地打量武圣强副局长那边。
武圣强也看见了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招呼道:“看来喜欢吃春柳湖鱼粉的人在我们局里所占比例不小啊!这个东西的味道的确蛮好,若是两天不吃还真有点想呢。”
时髦女子连忙讨好地说:“武局长喜欢这个味道,我们夫妇俩也喜欢这个味道。英雄所见略同嘛!”
二级警司赶紧纠正道:“这是下级与上级保持一致。”他对妻子低声交待:“在领导面前不要随便讲话。”
时髦女子低头咕噜了一句。
武圣强把他们夫妻俩的说法全当作玩笑话。他用诙谐地口吻说:“你们俩真是夫唱妻随呀!这样很好,趣味相投,夫妻感情就有了坚实的基础。”
时髦女子喜欢得合不拢嘴,乐滋滋地说:“谢谢武局长的夸奖。我们还做得很不够,今后会继续努力。”
武圣强不再与那对夫妇搭话,他朝邝天野、韦珞奇招呼道:“我安排你俩到沈惠民身边跟班学习,觉得如何呀?”
邝天野、韦珞奇互相挤了挤眼睛,朝旁边那对夫妻努努嘴,故意说:“武局长!有个问题我们搞不懂。”
武圣强边吃鱼粉边说:“有什么不懂呀?只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年轻警察说:“沈惠民年过五十,竞争演讲失败,已经要下岗了,我们还向他学什么呀?”
武圣强说:“这个问题很好弄懂。沈惠民的演讲的确不成功,比不上年轻人的演讲那么生动,这点应该承认;但是,有一点我也要给你们提个醒。据我了解,演讲稿是他自己写的,没有请人代笔。他在演讲之前,没有采取任何非正常手段联络感情拉选票,譬如说给投票人打电话、发短信,更没有事先请投票人洗脚、唱歌、按摩,吃吃喝喝,给投票人送美女送现金那就愈发不可能了。他从来不搞所谓的哥们义气。”
邝天野、韦珞奇又故意激将道:“我看沈惠民真的是很不开通。不承认竞争演讲失败,占着位置不走。他这样做,严重影响了年轻人的进步,阻挡了年轻人的上升通道嘛!”
武圣强端起一碗鱼粉,干脆来到两个年轻警察中间。他轻声说:“你们与沈惠民没有共过事,对他缺乏了解。他不是不承认竞争演讲失败,也不是占着位置不走。他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在其位,谋其政。局里对他免职的红头文件一天不下,他就一天不会撂摊子不干。他不愿给公安事业造成损失。”
邝天野、韦珞奇继续把旁边那个时髦女子说过的话搬出来,加重语气重复道:“沈惠民就应该服输,赶快下台。组织部门考察干部的四个字标准他是知道的。这就是比谁的机巴大小。机:就是比谁的机遇好;巴:就是比谁会巴结领导;大:就是比谁是大学文化程度;小:就是比谁年龄最小。这四点,沈惠民没有一点符合。所以他要认清形势,不要阻碍发展潮流。”
他俩说完,同时瞟了旁边的那对年轻夫妇一眼。
二级警司和他的时髦妻子都低着头,往嘴里连连送进鱼粉。
武圣强顿时明白了一切。他朝两个年轻警察笑了笑,加重语气强调道:“沈惠民是否下台,这是组织上考虑的事,与他个人无关。有的人想当官,组织上不一定让他当;有的人不想当官,组织上却偏偏要他当。竞争演讲是发展趋势,这没有错,但任用一个干部,也不能单看几分钟的演讲。有的人演讲的好,演讲词是请人代写的;有的人演讲的不好,但干起来却很不错。我们看人、看事,都要全面,不能片面。片面就会犯错误。过去有过这方面的深刻教训。”
邻桌的几位老百姓一直在静听。这时,他们对两个年轻警察说道:“武局长的话句句在理,年轻人要往心里放,不要听到风就是雨。个别人损毁沈惠民,你们也就动摇了。那是要不得的。”
两个年轻警察说:“请大伯大妈放心,沈惠民就是不当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了,我们照样钦佩他的为人。谁有本事,谁的心术正,我们就钦佩谁。”
武圣强问:“沈惠民呢?他吃了鱼粉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年轻警察说:“他在审讯室没来。”
武圣强说:“他应该来呀!他也很喜欢这里的鱼粉嘛!”
两个年轻警察说:“他叮嘱我们给他带两个馒头回去。”
武圣强说:“你们不用给他带馒头,我正要找他算账呢!”
邝天野、韦珞奇不理解武局长话里的意思,想问,看见他满脸严肃的神色,又不敢问。他俩替沈惠民担心,不知道武局长要找他算哪笔账?不知道他经不经得起武局长与他算账?
武圣强三下五除二,扒完一碗鱼粉,起身,朝服务员招招手,掏出钱包欲付款。
二级警司迅速走到服务员面前,掏出100元人民币,抢着要付款,嘴里连声说:“武局长!我来!我来!”。
武圣强伸手挡开他,笑着说:“怎么能揩你的油呢?!”
二级警司的时髦妻子帮腔:“武局长给我们一次机会吧!这点小钱还是付得起的。”
武圣强说:“这点小钱我也付得起。这样吧!你们夫妻要请客,改日上老渡口国际大酒店。那里是五星级,让我开开眼界。”
说着,他利索地将100元人民币递给了服务员,并指了指邝天野、韦珞奇说:“算上这两个年轻人的,我也一起买单。另外用一只海碗,来满满一碗才鱼粉,我要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说:“早晓得武局长要请我们的客,就应该来点高档的。”
韦珞奇说:“武局长上老渡口国际大酒店,也要带我们一起去开眼界哟!”
武圣强说:“忘不了你俩。这一回只要你俩协助沈惠民把该办的事情办好了,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我不请你俩上五星级,也至少上三星级。”
二级警司和他的时髦妻子脸上露出很不自然的笑容。他俩对武圣强欠了欠身说:“武局长您慢点忙,我们先走了。”
武圣强十分客气地说:“请慢走!”
这对夫妇走时,狠狠地瞟了邝天野、韦珞奇一眼。
在场的人谁也没与他俩打招呼。
这时,服务员将一海碗才鱼粉送到了武圣强面前。武圣强接过,说了声“谢谢”,朝外面走去。他走到店子门口的总台前,被坐镇指挥的老板迎面拦住,连寒暄也没有一句,直截了当地问道:“沈惠民不会被免职吧?”
武圣强反问:“你也关心他呀?”
老板说:“只要是好人,谁都会关心。”
武圣强知道老板说的是真心话。当初这家鱼粉店开起来,多亏了沈惠民的支持,替他协调好城管、卫生、工商、税务等方方面面的关系,才得以站住脚,扎下根,有了今日的宾客盈门,财源滚滚。不过有一点武圣强是不知道的。老板多次要给沈惠民酬金,都被拒收。他为了让老板心安理得,约定退休后给老板打工。现在老板听说沈惠民竞争失败,他非常气愤,他暗暗打定主意:这官不是要买吗?那好!只要沈惠民能保住刑警大队长的职务,请客、送礼,无论要多少钱,他全部买单。眼下是关键时期,他要给沈惠民送去60万元,供他去上下打点,挽回败局。武圣强没注意老板的情绪,与他握了握手,指了指身后的韦珞奇说:“等下由这个姑娘负责把这只海碗送回你店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武圣强笑了。
春柳湖鱼粉店的老板也笑了,道:“武局长太认真了。”
武圣强手端鱼粉,大步离去。
邝天野、韦珞奇相互望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武局长给沈惠民送鱼粉去了。他俩赶紧追出店门,冲上枫林大道,直奔蓝天公安分局大院。
武圣强走路一线风,是全国公安战线出了名的飞毛腿。他上楼一步三级,轻松自如。他此时尽管手里端了满满一海碗滚烫的鱼粉,丝毫不影响他的步速。他登上办公楼三楼,走到刑警大队办公室,还没进门,嘴里就对沈惠民提出了强烈批评:
“沈惠民你是怎么搞的嘛?查了半天的案子,连一个嫌疑人的基本情况都没有掌握,害得我接了一夜的说情电话。你要是早把余非英的真实身份弄清楚了,那些人来说情,我也好有个思想准备,省得我把话回绝了得罪人嘛!关键时刻你就给我帮倒忙,看我如何惩罚你!”
办公室里没有回音。
他推门,这才发现门被紧锁着。他站在门外呼叫:“沈惠民!快开门。”
没有回应。
武圣强感到奇怪,自言自语道:“这家伙人呢?早餐不吃,跑到哪里去了?”
邝天野、韦珞奇正好跟到了他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对两个年轻人问道:“你们不是说沈惠民在办公室吗?为何没有回应?他跑哪里去了?”
邝天野、韦珞奇都感到很奇怪,说:“他明明说留在这里的嘛!我们也不晓得他到哪里去了。”
武圣强说:“拨他的手机。”
邝天野说:“我怎么就这样呆痴,放着现代化的手段不晓得用呢?”说着,他掏出办公室钥匙,开门,一步抢先跨入,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出了沈惠民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你拨的用户无法接通。”
邝天野再拨,还是同样的回答。他向武圣强如实报告。
武圣强说:“他那个破手机,早就该扔进垃圾桶里。他还有个bp机,你向他发传呼。”
于是,邝天野拨出了沈惠民的bp机号码。
他们等待沈惠民的回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二章抓扒手成了他俩美满婚姻的起点,夫妻恩爱并不依赖财富与地位
沈惠民骑着他的那辆摩托车,驶上湘江一大桥。他借助湘江的风力,加足马力飞奔,超越一辆又一辆汽车、摩托。他恨不能插上翅膀,乘风飞去。
眨眼间,沈惠民驾驶的摩托车来到了湘江一大桥正中位置,他顺势侧转车头,往右一拐,驶入通向橘子洲的水泥坡道。
他紧握扶手,任凭摩托车从北向南,从高往低,如同飞机降落机场一般,两只车轮沿数百米长的水泥坡道朝橘子洲滑翔。
沈惠民好像在腾云驾雾。他先是在半空中飞翔,橘子洲、湘江都在他的身子底下,洲上的绿树、红瓦、白墙,江中的巨轮、渔舟、浪花,如同一幅巨型画朝着他展开。瞬间,他触到了树梢、触到了屋脊,接着,巨轮、渔舟、浪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希望自己不要回到喧嚣嘈杂的地面,永远在空中飞翔。二十多年来,他每天从这条水泥坡道上上下下,进进出出,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想法。不待他有更深层次的回味,他已经降落到了地面。
他仅用不到一分钟时间,便将那条从湘江一大桥伸向橘子洲的水泥坡道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他沿着临江的橘洲路继续狂奔。他的左侧是湘江,江水哗哗;他的右侧是橘子洲,树竹唦唦。清晨的太阳给江水、给树竹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沈惠民感到神清气爽。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相信妻子回到了家中。没想到他这种好心情被几辆他平时熟悉的,此时从他眼前一晃而过的高级小轿车给搅乱了。那是住在这里的几位大款的“小蜜”驾着私家车进城。这使他自然想起妻子每天从这个时候开始,挑着一担竹筐,穿行于楼前屋后,将别人抛弃的塑料袋、易拉罐、啤酒瓶、纸盒纸片、废旧报刊等乱七八糟的什物拾起,放进竹筐里。这种事,除了那些进城躲避计划生育的乡下农民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不干以外,城里人再怎么下岗,再怎么特困,再怎么吃低保,再怎么揭不开锅,也没有谁愿意干,然而,作为城里人的柳润美却干得无怨无悔。他沈惠民不能像别的男人那样有本事,如同养只金丝鸟一样将自己的妻子养在家里,也没有路子给自己的妻子谋一份最起码的工作。如今,竟然连妻子的安全也无法保障了。他这男人做得实在太窝囊废了。他这警察当得太不值了。他这一辈子忙来忙去,究竟为了什么?几十年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生存价值产生了怀疑。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照顾不好,别的干得再好又有何意义呢?
这时,一对中年男女骑着自行车从他身旁一掠而过,男人背着钓鱼竿,女人挎着鱼篓。这是一对夫妻,他了解他们。夫妻俩早年一同毕业于清华大学,在同一家国有大型工厂做技术骨干,日子还算过得去。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为之奉献了大半生心血的工厂,一夜之间破产倒闭,被工厂的党委书记兼厂长以一位港商的名义买下,夫妻二人仅得到了五千元买断费。这两个当年清华园的高材生如今重新求职无门,空有满脑子知识和技术,没有了用武之地,也失去了生活保障,连儿子的学杂费都缴不起。学校发出通牒,一月之内不缴清全部学费,停止期末考试。夫妻俩被逼得没有办法,最终想出了一条活路:钓鱼。夫妻二人朝去晚归,男的钓鱼,女的送饭、制作鱼饵、进城卖鱼。湘江成了他们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钱袋。儿子的学业有了保障,一家人的生活有了来源,夫妻俩也不用这里求奶奶,那里拜爷爷,日子过得自由自在。过去,沈惠民只羡慕这对夫妻恩爱、聪明、会过日子;如今,他还羡慕他们这种独特的生存方式。他想:自己下岗了,就以这对夫妻为榜样,钓鱼为生。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夫唱妻和,相互照应,乐在其中。夫妻恩爱并不完全依赖财富与地位。
沈惠民一路想,一路飞奔,穿过一片金橘满枝的橘园,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前。他隔老远就看清楚了,家里的门紧关着。他一心朝好的方面想,以为妻子回家睡觉了。她经历了苦难,战胜了危险,好不容易回到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床睡觉。他想:妻子肯定在睡觉,甚至在做梦。
沈惠民轻轻地掏出钥匙,轻轻地打开家门,轻轻地跨进门槛。他站住双脚,屏住呼吸,张起耳朵,搜索室内的动静。他没有听见丝毫声音。
他踮起脚尖,直奔里间卧室,目光快速投向那张双人木板床,他愣住了。床上空空荡荡,被子枕头,依然是他昨天早晨睡觉起来摆放的原状。床头的两扇窗叶依然那样敞开着,江风从钢筋窗棂中悠悠往里灌,蚊帐的一角被掀到了床中间。
沈惠民告诉自己:妻子柳润美没有回来。他内心一阵惶恐,不敢往下想。那么多人帮助他寻找,仍不见妻子回来,柳成行那里也不见一点音讯。看来是凶多吉少。他差点放声大哭,但他毕竟是个刚强的男子汉,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沈惠民久久地盯着那张木板双人床,多少甜甜蜜蜜、酸酸辣辣的情景历历浮现眼前。
二十六年前的那一天9点来钟,他来到湘江东岸的轮运码头,打算乘船前往三百里以外的常德地区汉寿县聂家桥人民公社办事,事先在长沙轮运站购买船票。他发现三个衣着鲜亮的青年人在他前面插队买了船票后,仍然在售票处溜来溜去,一会儿咬耳朵,一会儿做手势,三双眼睛总是盯着人家的口袋。沈惠民听出了他们的邵阳口音。他凭经验判断,这是三个流窜犯。开船时间快到了,旅客匆匆上船。他没有急于上船,而是站在码头高处那块“抓革命,促生产”的牌子后面,注意观察旅客上船的情景。他看见那三个青年在码头上靠近一位年约二十来岁,相貌出众的农村女青年。其中一个青年紧蹙眉毛,微微合起双眼,眼皮掩护眼珠盯紧面前猎取的目标。沈惠民注视着。只见这个青年左手的袋子高高提起,右手从袋子底下插入女青年的衣服口袋,掏出了鼓鼓的钱包。沈惠民机警地靠近那个作案的扒手,出其不意地将其按倒在地,紧接着又制伏了另外两名同伙。沈惠民将钱包交给女青年,女青年这才知道自己被扒了。她手捧失而复得的钱包,感激地望着沈惠民,不知说什么好。沈惠民押着三名邵阳扒手要走了,女青年上前拦住他,说:“我叫柳润美,是常德地区春柳湖的渔民。这是我卖鱼的钱,要是被扒了,我们全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恩娘在病床上等死了。代表我恩娘,代表我全家向你这个大恩人表示感谢!”沈惠民望着这个美丽、热情、诚实的姑娘,连连摆手说:“不用谢!不用谢!”柳润美又拦住他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单位的?”沈惠民只是憨憨地笑了笑,一句回答也没有留下,押着三名邵阳扒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没想到这竟成了他俩美满婚姻的起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和柳润美结婚三年后才有了这个家,才有了这张床。结婚后的头三年,他住在八人一间的集体宿舍里。妻子每年从春柳湖来长沙与他团聚半个月。美其名曰团聚,实际上是团而不聚,小两口过着游击队式的生活。为了那份原始的需要,他只能在午休的一个小时里,赶紧回到宿舍,关起门,与妻子拥抱做爱。同宿舍的另外七个兄弟也很知趣,在这一个小时里,谁也不会回宿舍。到了晚上,妻子到女警宿舍借睡,他仍然和七位兄弟生活在一个战壕里。兄弟们与他开玩笑,逼他谈谈中午的体会。他不是笑而不答,就是说:“听别人谈体会,还不如自己赶紧实践。”兄弟们说:“你真是饱人不知饿人饥,我们到哪里去实践呀?”他说:“那还不好办,春柳湖有的是好姑娘,只要你们愿意,嫂子一个一个给你们牵线搭桥,而且免收介绍费。”兄弟们起哄:“要得!要得!不过要与嫂子的长相、性格、知识都一模一样的,哪一方面差了都不要。”兄弟们都对柳润美有着极好的印象。她每次返回春柳湖的前一天晚上,七个兄弟都会不约而同的不回宿舍,留给他们相爱的空间。不仅如此,还不约而同地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前赶回宿舍,为柳润美送行。有一回,七个兄弟没有找到住处,就集体在湘江一大桥东桥头底下睡了一晚。事后,沈惠民和柳润美得知真相,感动得流下了热泪。因为有了这般非同寻常的经历,当他因为坚持反扒成绩突出,得到市政府奖给的一套29平方米住房,和妻子第一次搬进位于橘子洲头的这个家,第一次有了这张木板双人床时,夫妻俩非常激动,非常满足。妻子双手紧紧搂着他,整整一夜没松开,以疯狂的形式对他表达出了压抑多年的爱。他也不例外,以大海般的激情,以泰山般的力量,将男人对女人的真心爱情发挥到了极致。那一夜,他俩一分钟也没有合眼,倾诉了一通宵,缠绵了一通宵,狂欢了一通宵。天亮时,妻子抚摸着他的胸膛,柔情地说:“我太满足了。”
沈惠民双手捧着妻子红润的脸,也深情地说:“我要上班反扒去了。”
此时,沈惠民移步床前,仿佛妻子身穿睡衣,从床沿上站起,朝他伸出了双手。他张开双手迎上去,欲像往日那样迫不及待地将妻子扑倒在床上。他立刻收回了双手。他知道这是幻觉。妻子根本就没有回来。平时,如果他通宵办案后回来,妻子除了给他备下莲子粥以外,还挽着他的手,走进卧室,来到窗前,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支撑在窗台上,扬起自己的下巴,俏皮的眼光看看他,又看看窗外的风光,对他说:“你看看,真是天堂呀!岳麓山,湘江水,橘子洲,都在我们的窗户里。我每当回到家,就把外面的一切烦恼全忘记了。你呢?你也应该一样。”
沈惠民深情地看一眼妻子,明白妻子话里的含义,也理解妻子的苦心。她是用特殊的方式慰藉他劳累的身心。他立刻被妻子的情绪感染,把办案中遇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心情变得好起来。妻子用被人小看的手段自谋生活,尚能保持这一份好心情,从来不对他发一句牢骚。他能在妻子面前黑着脸,发泄怨艾吗?男人是女人的靠山,他必须在妻子面前展示出山的气魄。
他伸出下巴,摩挲妻子的下巴,两人从窗口探出半截身子,指指点点,欣赏远处朦胧的岳麓山,近处清晰的湘江水,江边摇曵的杨柳,窗户底下葱绿的橘子树。
这时,沈惠民不自觉地从床前走到了窗口,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他们这房子,虽说四周风光如画,室内室外空气清新,但是最大的缺点是每年都要被洪水淹没。正常年份是在春夏交替季节被淹一次,时间短则十天,长则一个多月;特殊年份秋天还要被淹一次,时间也少不了十天半月。每逢这种时候,居住在橘子洲的居民,真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城里有居住条件稍好一点的亲戚朋友,便带上简单的起居用品投靠去了;有的举家搬迁到了代代相传下来的拱篷小船上;有的移居临时扎起的木排竹筏上;有的住进了两树之间搭建起来的空中小屋里。
沈惠民一家三口没有别的地方投靠,只能严防死守在这间小屋里。他们赖以生存的主要依托便是这张双人木板床。主意全是渔家女柳润美想出来的。她通过对往年水位的考察,对小屋所处地势的观察,对小屋材料、结构的分析判断,得出结论:洪水水位最高的时候,小屋半截身子被浸在水里。
于是,柳润美设计出了水涨床高的生存方案。这方案其实很简单,就是赋予四条床腿可升可降的灵活性,最高可升至两米以上。这方案很实用,他们在小屋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汛期,那些日子虽然时刻处在危险之中,但小屋里却充满了欢声笑语。柳润美每天都从水里捞起一条条活鱼。烹饪方法因鱼而异,才鱼做成鱼片;鳡鱼做成鱼丸;回头鱼做成鱼饺;鲤鱼做成鱼面。沈惠民和儿子心柳都觉得新鲜可口,一点也不感到腻味。早早晚晚,柳润美都会拉着沈惠民父子从天窗往外探出头,欣赏水上的风景。水光中,她那扬起的手臂,就像浪尖上的柳枝婀娜多姿。暴风雨袭来,白浪滔天,小屋吱吱嘎嘎作响。儿子心柳惊慌,沈惠民也愁上眉头,暗暗觉得愧对了妻儿,是自己的无能。柳润美却依然拉着他们父子观赏窗外的奇特景象。岳麓山朦朦胧胧,好像风雨中腾起的一条青龙;长沙城隐隐约约,如同蓬莱仙岛;橘子洲恰似一艘巨轮,随波浪起伏,随风雨飘摇。柳润美指着展翅高飞的一群鸟,对儿子心柳说:“你看,那就是鱼鹰,它们是不怕风雨的。这种鸟,春柳湖有很多。”
沈惠民回想起这些,不禁抬起头,注视着江那边的岳麓山,他自己问自己:这些年,妻子就是以这种心情,以这种方式,战胜了一次又一次在别人看来难以度过的难关。这一次,她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关呢?
他不能在家里呆的太久。他回家已经半个小时了。他必须赶快回到刑警大队。他走到客厅,仿佛看见妻子迎面朝他走来,嘴里重复着那句话:“你回来了就好,安心睡一觉吧!多少年没有睡个安稳觉了。”妻子只字不提他竞争演讲失败的事,话语里饱含着关心与理解。眼下,如果妻子真正回到家,他也要对妻子说上这句话。可妻子没有回来。
沈惠民继续朝前走。他走到门口,正欲开门出去,一眼看见门与地面的缝隙之间塞进了一封信。他愣了一下,赶紧弯腰拾起。他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心里一阵激动。他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艰难地撕开了信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三章出面说情的这些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沈惠民双手捧着那封信,一字一句往下读,读着读着,热泪滚滚而下。“嘀嘀嘀!”恰在这时,他挎在腰间的bp机发出一阵急骤地呼叫。他一手握信,一手抹泪,快速抓起bp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刑警大队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他想:局里呼叫他,肯定有急事。
他将信笺装进信封,放入怀中。他一步跨到门前,拉开门,又顺势将门关紧。他急步走向小屋前面的地坪里,走近那棵绿阴如伞的橘子树下,开启摩托车锁。
他跨上摩托,加大油门,冲上橘洲路,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往前飞去。对迎面而来的树竹和江水,对擦身而过的行人与汽车,他似乎全都没有看见。他始终只看见妻子担着两只竹筐从他眼前走过,走进了橘园,走进了竹林,走到了房前屋后,一边朝他微笑,一边拾起被别人扔弃的牛奶盒子、矿泉水瓶子、塑料袋、纸杯,等等,放进竹筐里。阳光照亮了她那一头乌黑的发丝,她弯腰拾起废品的时候,缕缕散开的发丝,就像翠绿的柳丝轻轻迎风飘拂。他向妻子发出招呼。妻子点点头,对他说:“你虽然下岗了,从此不当警察了,但也要像当年没有当民警时那样见了扒手就抓,对坏人毫不留情。没有人帮你,我帮你!”
“嘎!”沈惠民紧急刹车,要与妻子对话。当他停下摩托车,朝前仔细看看,却根本没有看见妻子的影子。他又骑上摩托,一脚蹬开油门,往前奔驰。
他从橘子洲攀爬上那条通向湘江大桥的水泥坡道。妻子的身影刚刚在他眼前消失,儿子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敬爱的沈伯伯妈妈:
我趴在床上给你们写信。笔尖还没落到纸上,我的泪水却在纸上洒了一串。“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知道你们又会这样批评我,但我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往外涌。谁叫你们平时那么疼我,那么爱我,那么耐心的教育我,不然,我就不会这么想念你们。我每当想到你们,心底便升起无比的幸福。你们是天底下最好的、最善良的父母。请沈伯伯妈妈放心,我越是思念你们,我的工作会干得越好,思念之情已成为了我工作的动力。
这段时间,我们支队的训练抓得很紧。主要是防火演练,因为每年的秋冬季节都是火灾事故的高发期。为了防患于未然,支队首长带领我们进行各种模拟演练。这中间最辛苦的项目是高楼灭火训练。我开始有点紧张,当我看到高支队长的亲身示范后,紧张情绪便一扫而光,一口气攀上二十三层的高楼,如履平地一般轻松。我站在楼顶,俯瞰整座古城,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只飞翔在蓝空中的大雁,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沈伯伯妈妈!你们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请你们放心,儿子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都会为头上的警徽争光,绝不会给你们丢脸。对了,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听首长透露,我们最近有可能去总队一次。具体干什么,首长没有讲。到时候,如果时间允许,我会拨沈伯伯的手机,或给沈伯伯发传呼,请你们到总队与我见面,哪怕一分钟时间的见面,我也会感到很满足。
最后,我要特别强调的是,沈伯伯妈妈千万要注意保重身体。你们身体好,我工作起来就更有劲。特别是妈妈要心疼自己,每天早点回家。现在从农村进城捡废品的人多了,竞争也很激烈。妈妈不要给自己规定每天捡废品的数量,能捡多少算多少。你为这个家,为我和沈伯伯作出的牺牲太大了。
沈惠民驱车直奔蓝天公安分局。一路上,他仍然在回味儿子的来信。他想,儿子的信真是来得太巧了。他刚要开门出去,居委会李主任就从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中塞进了儿子的来信。儿子的来信从不寄往他的单位,都是写上柳润美的名字,寄到橘子洲居委会,由居委会主任转送到他们家。儿子说这是对母亲的尊重。这封信是几天前寄出来的。他昨天没与儿子说上话,今天读到儿子的来信,倍感亲切。他算了算儿子离开海天宾馆的时间,估计儿子这时应该回到了丰阳市公安消防支队。他想到这里,已经进入了蓝天公安分局机关大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锁好摩托车,直奔办公楼三层刑警大队办公室。上楼,他就听到了武圣强的说话声:“沈惠民今天是怎么搞的?手机总是拨不通。给他发传呼也不回话。搞什么名堂?”
沈惠民心想,今天肯定会被武局长狠狠地批评一顿,千万不要讲客观,越是讲客观,他会批评得越厉害。他人还在走廊上,嘴里连忙说:“武局长!我回来了。”说着,他来到了刑警大队办公室门口。
武圣强面对门口,朝他虎着一副脸,一阵劈头盖脸的批评:“你以为这个案子办得很漂亮,尾巴竖到天上去了。你到哪里去了,既不打个招呼,也不留一句话,牛栏里关猫,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有本钱了是不是?亏你是个老民警,这么容易被胜利冲昏头脑。”
沈惠民听着,没有回话。武圣强朝他递过那碗鱼粉,用埋怨的口吻说:“本来是热乎乎的东西,不晓得你跑到哪里去了,热的也变凉了。”
沈惠民说:“凉一点也好,吃了免得上火。”
武圣强说:“不管什么事,有道理的总是你。你边吃,我边跟你算账。你办的两起案子,依我看来就像黄瓜才长蒂蒂,连胜利的曙光都还没有看到咧。”
沈惠民低头往嘴里扒着鱼粉,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总觉得武局长的这番话里有点别的味道,不像他平时批评人,某事不对,他就只针对某事。武局长绝不会因为刚才这点时间没见到他,对他如此不满,一定有别的原因。
邝天野、韦珞奇很少见到过这种情形,心里既紧张,又抱不平。他们没想到武局长对他们年轻人那么随和,却对沈惠民这样立下过赫赫功勋的老民警这么严厉。他们觉得沈惠民很委屈。沈惠民通宵办案,脑壳没有挨枕头,妻子柳润美失踪了也没有顾得上去寻找,也没有向组织上报告,仅离开办公室这么一会儿,不值得挨这么一顿批评。他俩相互对视了一眼,意思是要说出柳润美失踪的事情,免得武局长继续批评沈惠民。
邝天野说:“武局长!有个特殊情况你可能不知道。沈大队长他妻子……”
沈惠民生怕邝天野往下说,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他说:“小邝!谁家没有个特殊情况。你什么都别说了。”
沈惠民不能让武圣强知道他妻子失踪的事。武圣强关心爱护民警是出了名的。小到菜米油盐,大到入党升迁,哪个民警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只要他知道了,都会伸出温暖的手,真诚帮助和扶持。眼前离年底只有两个月时间了,局里在年初制订的很多任务急着去完成。如果让武圣强知道他妻子失踪的事,他就会抽调警力去寻找,那样就会影响全局的工作。沈惠民不愿给领导添负担,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说:“小邝你别讲了,他家的特殊情况我很清楚。我想了很多办法,给沈惠民的妻子安排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可都没有达到目的,都怪我无能为力!”
邝天野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沈惠民再次制止道:“小邝你什么都别说了。听武局长说说对案子的看法。”说着,他朝邝天野连连使眼色。
韦珞奇还想找机会把邝天野没有说出的话接着说出来,看了沈惠民的眼色,只好闭口不言。
武圣强说:“要想把入室麻醉抢劫案查个水落石出,必须先查明余非英到底是个什么人。沈惠民你查了几十年的案,应该明白这个重要性,可在这起案子上,你没有做好这一点。你昨天对我说,余非英是宁乡县东湖塘镇天仙村的一个普通妇女。现在请你回答我,余非英仅仅是一个普通农妇吗?”
沈惠民停住了手中搅动鱼粉的筷子,睁大眼睛说:“她的确是一个农民呀!东湖塘派出所证实了她的农民身份。这点不会错。”
武圣强很生气地说:“错了!我的惠民同志!一个农村妇女,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吗?昨夜我与你分手以后,我连续接了好几个电话,一个电话就是一道指令,都是替余非英说情的。出面说情的这些人,都是我得罪不起的。由于你没有完全掌握余非英的真实面目,那些权威人士找我说情,我缺乏思想准备,弄得很被动。这对我个人没有什么,我担心会影响局里的很多工作,像吃皇粮的标准问题,等等。你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沈惠民放下没有吃完的半碗鱼粉,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余非英还有这么大的活动能量。我只发现她精明,狡诈,善于伪装,会编假话,而且编得滴水不漏,找不出破绽。我也发现她的口才是第一流的。根据我的了解和观察,她不像大款,从头到脚表露出的全是农民气息,所以我没有对她的社会背景作全面调查。”
武圣强说:“水深了,什么鱼都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与违法犯罪嫌疑人较量,必须多一个心眼。”
沈惠民说:“武局长你放心!我会尽快揭开余非英的面纱。”
武圣强说:“我已派人赶赴宁乡县东湖塘镇调查核准余非英的真实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最好是我自己去核查可靠。”
武圣强说:“你又没有分身术。这里急着要做的事情如此之多,你能离开吗?”
说话间,武圣强的手机“嘟嘟嘟”地响了。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连忙接听。他说了声“你好!”,信号断了。
沈惠民说:“武局长!别人的手机都换了几代新产品了,你还用这老掉牙的家伙有失身份呢!还是趁早换一部时兴货吧!”
武圣强回答:“我这手机总比你那破玩意儿要好。十次拨你的手机,少说也有六次掉线。”
他正说着,手机又“嘟嘟嘟”地叫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显示屏,对沈惠民说道:“我走了。等下回来再谈谈我对邬娜瑰跨国贩毒案的看法。”
话没完全落音,他便急步走出了办公室。
楼道上传来武圣强接听电话的声音:“您好!对。我是武圣强。对不起!是我这手机有点毛病。我岂敢不接领导的电话!那我不是存心要丢掉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吗?!”
武圣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
沈惠民、邝天野他们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但没有完全听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四章每一张美女照,都隐含一个有待解开的密码
沈惠民站在刑警大队办公室门口,翘首盼望彭金山归来。楼梯上传来急骤的脚步声。沈惠民高兴地对两个年轻警察说:“取照片的回来了。”说着,他迎了过去。
彭金山踏上楼梯口,就与沈惠民迎面相遇。沈惠民见面的第一句话就问:“照片取来了吗?对破案有作用吗?”
彭金山将照片递给了沈惠民,他有意不正面回答,只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韦珞奇从沈惠民手中一把夺过那包照片,跑步回到办公室,她伸出右手臂朝办公桌上一扫,堆在上面的审讯记录本、通讯录、杂志,等等,统统被扫到了一端,腾出了多半个桌面。
她提起那个纸袋,对着办公桌上倾斜,只听“哗啦”一声,袋子里的46张彩色照片全部滑落到桌面上。所有的人立刻聚拢在办公桌的周围。
韦珞奇一双灵巧的手在办公桌上忙个不停,一张张照片从她的指缝间分离,依时序排队,逐一列成阵势。眨眼间,46张彩色照片整齐地站成三行,全部在办公桌上亮出了本来面目。此时,办公室里显得异常的安静。大家都不说话,彼此听得见呼吸声,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桌面上,静静地观察满桌子的彩照。这些照片记载的内容令他们眼花缭乱,惊讶不已。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完美的画面,一道独特的风景,照片与照片之间,没有背景的重复与交替。所有的镜头中,余非英的出镜率最多,仅少数几张照片中看不到她的影子,绝大多数照片中都有她不同的造型、不同的姿势、不同的表情,并且占据了主导地位,只要是两人以上的合影,她必定是主角。她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与一个个不同面孔的年轻女子合影,有的互相搂着;有的互相抱着;有的手牵手;有的肩搭肩;有的脸贴脸;有的背靠背;有的挤眼睛;有的耸鼻子,无论与哪个女子,无论摆哪种姿态,都表现出非常开心、得意、陶醉的表情。与她合影的九个年轻女子,个个都是美人坯子。虽然脸型不一,身材不一,穿戴不一,发型不一,但个个都是天生的美人。她们仪态有别,风情万种,很难说出哪个美,哪个更美;闭花羞月沉鱼落雁之美,在这些女子身上均有体现。长沙小姐、中国小姐、亚洲小姐、环球小姐,林林总总选美活动选出的小姐,也难以与这九位女子媲美。有的眼里露出西方女子的挑逗;有的嘴角隐含城里女子的轻佻;有的胸部展示乡野女子的阳刚;有的腰间透出现代女子的风骚。总之,中外电视娱乐频道女主持人穿戴的衣服、装束的发型、整理的睫毛、描摹的嘴唇,这些女子皆模仿得出神入化,惟妙惟肖。随便从中挑选一个登台与明星们联袂主持节目,一定会得到少男少女们的喝彩;同样会接到台下抛给的无数个飞吻;同样会被团团围住要求签名。
这九个美貌女子中,相比较而言,有一个年约三十岁出头的女子尤其出众。她身高至少一米七八,胸部非常丰满,白底荷花的衬衣绷得紧紧的,里面好像有两只小兔子欲往外跳。胸部以下渐渐收缩,凸显出蜜蜂似的腰,长而丰,细而圆,轮廓分明。臀部微微往后隆起,拉出一道弧线向下,衬托着两条修长的腿,堪称一流的身材。脸盘子姿色姣好,美若天仙,脸蛋且圆且方,正面看像满月,侧面看像含苞待放的荷花,皮肤白嫩细腻,泛着一层银辉。特别是两只眼睛好看,双眼皮,眼角上翘,睫毛细长,眉毛如同两道彩虹,眼珠乌亮,闪闪放电,好像会从照片上跳下来,要跟人说悄悄话似的。鼻梁挺直、高耸,与两只会说话的眼睛搭配在一起,显得格外迷人。在每一个镜头中,这位女子均姿态优雅,举止潇洒,神色得意,妩媚动人。她与余非英的合影比任何一个年轻女子都要多。很显然,她以其美艳和柔情,博得余非英的宠爱,成为九个美貌女子中的领军人物。
沈惠民指着照片上那个双眼皮、高鼻梁的美女说:“这个女子就是茹水清。我在机场见过她一眼,公共汽车上掩护余非英逃跑,与我戴同一副手铐的也是她。由此看来,余非英与邬娜瑰果真是同一伙的。”
大家都感到很震惊。
沈惠民接着手指照片上的另一个二十多岁,脸上有着两只酒窝的美女,对大家说:“这个女子我也见过一眼,同时还领教过她的功夫,她对一个眼镜长者笑三笑,那个眼镜长者竟被她吓得晕倒在地。当我明白过来追踪她时,她一下子就变得无影无踪了。”
说着,沈惠民双手击拳,懊悔不已,他对彭金山说:“我简直是个大笨蛋。我应该要你潜伏在照相馆守株待兔,连人和照片一起带回来。如此下去怎么能完成‘枫林1号’案的侦破任务呢!难怪大家不选我连任刑警大队长。看来我的确是老而无用了。人不能不服老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劝沈惠民不要过于自责,就连圣人也难免保证事事皆正确。他鼓励道:“你还是比余非英棋高一着嘛。我们如果晚去一步,这些照片就被余非英取走了。”他介绍了余非英先一天去取照片,和他取了照片后留在照相馆外监控一个多小时的情形。他说:
“不是我们太笨,而是对手太狡猾。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想明白,余非英是如何出入照相馆的。”
沈惠民说:“她无非是使了化装术。”
邝天野说:“取回这些照片,也是一大收获。”
韦珞奇说:“你俩都不要自责了,赶紧研究分析这些照片,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一起围着照片观看。
沈惠民边看边感叹:“余非英本身不是个像模像样的女子,没想到她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这么漂亮。不知她凭什么手段,哄得这么多年轻美女心甘情愿地围着她团团转。真是搞不明白。”
彭金山说:“现在关键是要理清下一步的侦查思路。就凭这一张张美人照,逐一排查,哪怕把长沙城查个底朝天,也要把余非英和她身边的九个年轻女子找到。”
沈惠民说:“也只能这么去做。我们虽然掌握了这么多美女照,但这每一张美女照,都隐含一个有待我们解开的密码。我们必须花大力气,下大工夫,才能解开这些美女照中所隐含的密码。为了争光阴,抢时间,还是有重点的开展解密美女照的工作吧。我提议先从茹水清查起。”
大家一致表示赞同。
韦珞奇说:“还有个办法,那就是请受害人莫慰然辨认。余非英曾经交待她与茹水清一道进入莫慰然家中实施麻醉抢劫。如果真是如此,莫慰然肯定能辨认出。”
彭金山说:“莫老板认出了茹水清,但他不一定知道茹水清藏身何处?不过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只要证实这个最漂亮的女子就是茹水清,同时证实是她和余非英一道对莫老板实施了麻醉抢劫,接下去的侦查就有了主动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沈惠民身上:“如何解密美女照,大队长决定吧!”
沈惠民干脆利落地说:“请莫慰然过来吧,要他对照片上的女子进行辨认。”
大家都一致赞同。
沈惠民拨通了下河街可可蛋糕店老板莫慰然的手机,请他速来蓝天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有急事要办。末了,沈惠民特别交待:“注意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来刑警大队。”
莫慰然回答:“明白。请放心!”他挂断手机,后悔刚才没有对沈惠民反问一句,此时要他去刑警大队,究竟是办什么急事,但他转念一想,觉得没有问也好,这是与公安机关打交道,不是与生意场上的人打交道,公安机关不给你讲的,你就不要问,问了也白问。
莫慰然对妻子说:“我要到河西去一趟,店子里的事就全靠你了。”
妻子问:“是谁找你?有什么急事?”
莫慰然回答:“这个要保密。”
妻子说:“我发现你这些日子总是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小蜜,包了二奶?我告诉你,你我是结发夫妻,为了创出今天的这点家业,一起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这点你比我还明白。你要是像别的男人一样,有了钱就变坏,在外面包二奶、养小蜜、玩情妇,把我扔到一边,小心我阉了你。”
莫慰然说:“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种有钱就变坏的男人吗?”
妻子说:“有条短信你知道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慰然说:“如今短信满天飞。我不知道你指的哪一条短信?”
妻子说:“一手好字,被电脑废了;一手好拳,被骰子废了;一个好胃,被酒水废了;一个好妻,被小姐废了;一个好干部,被金钱废了;一个好党员,被假话废了。”
莫慰然说:“这些与我有什么相干?”
妻子说:“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好妻?”
莫慰然说:“谁也没有说你不是好妻呀?”
妻子说:“我是好妻,就会被你在外面找的小姐废掉。”
莫慰然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久经风浪的洗礼,不像那些赶时髦的年轻人,不会出问题的。我现在去河西,不是去找小姐,是去办重要的事。”
妻子追问:“究竟什么事?你说!”
莫慰然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的人没讲,我也没有问。”
妻子问:“是谁打电话要你去,这你应该知道吧?”
莫慰然说:“打电话的人很特殊,他对我交待了,要保密。你看我怎么能泄密呢?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妻子说:“那好!我要是往后发现你对我讲的这些都是假的,我饶不了你。”
莫慰然说:“你放心吧!如何对你,我是有原则的。”
妻子问:“你有什么原则?说给我听听。”
莫慰然故意卖关子道:“那就不必说了吧!放在我心里就是了。”
妻子说:“不行!我要你亲口说给我听听。”
莫慰然说:“那好吧!你听好了!我对你的原则是:以维护老婆权威为荣,以伺机造反为耻;以全部财产充公为荣,以私留小金库为耻;以床上殚精竭虑为荣,以功夫不过硬为耻;以洗衣做饭带孩子为荣,以袖手旁观老婆做家务为耻;以坐怀不乱为荣,以春心荡漾为耻;以保持浪漫为荣,以不解风情为耻;以远离嫖友赌友为荣,以抽空鬼混为耻;以泡妞时想着老婆为荣,以抱老婆时想着她人为耻。老婆!你觉得我平时是按照这些原则对你的吗?”
妻子一脸满足的神情,娇滴滴地说:“基本上差不多。有时还差那么一点点。好吧!你过河西去吧!”
莫慰然在妻子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那我走啦!”
妻子轻轻推了他一下,用嗔怪的口气说:“你最会虚情假意。快去快回吧!”
莫慰然乘坐一辆出租车,直奔湘江西岸的溁湾镇。他一路上猜想,沈惠民要他来刑警大队,肯定与昨天发生在他家里的麻醉抢劫案有关。是向他了解什么呢,还是要他证实什么呢?他最不希望别人在他面前谈起发生在他身上的麻醉抢劫案;他最害怕公安机关要他讲述麻醉抢劫案发生的全过程。这个商场得意的中年男子,一天一夜下来,脸上减了许多春风,添了许多惆怅,眉梢下垂,眼圈发黑。待人、做事,表面看上去还是像以往那样笑容满面,其实内心完全被愁云笼罩。他生怕妻子知道麻醉抢劫案的全部真相。如果一旦让妻子了解了麻醉抢劫案发生的全过程,他就会在妻子面前丢尽颜面。他和妻子结婚二十多年,当初是自由恋爱,婚后不久都成了下岗无业人员,两人白手起家,几年挣扎,成了小有名气的蛋糕大王。夫妻感情基础是牢固的,也还是恩爱的。他不养小蜜,不包二奶,也不玩情妇,那样花的代价太昂贵。他玩一个女人,丢一个女人,图的就是个新鲜与刺激。所以他不愿与妻子的婚姻就此终结,也不想幸福家庭就此破裂。他有点提心吊胆。
此时,他不知沈惠民请他来刑警大队的意图。他最害怕沈惠民追问他是如何被那女子麻醉的细节。他想到这一点,就有一种窒息的恐惧感。沈惠民召他来,而且要他保密,百分之百是要追问那些细节。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出租车驶到了蓝天公安分局大门口,莫慰然付了车费,开门下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硬着头皮,心事重重地走向那栋威严的办公大楼。他内心斗争激烈。他害怕沈惠民追问,但又不能不去见沈惠民。一旦沈惠民追问起来,他是实话实说,还是半掩半说,甚至一点真情也不说。他拿不定主意。莫慰然已经走到了刑警大队门前,他内心的主意还没有拿定。
沈惠民、彭金山、邝天野都面朝门口坐着,期待着他的到来。见到他的出现,都热情地打招呼:“莫老板来得快呀!快进屋里坐。”
莫慰然朝大家点点头,满脸羞愧,举止显得十分拘谨。沈惠民为了活跃气氛,对韦珞奇吩咐道:“小韦!给莫老板倒杯茶。”
韦珞奇本来低着头,不想搭理莫慰然。她平时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有了钱背着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人,对于莫慰然的到来,她好像根本没有看在眼里。既然沈大队长点了她的将,她也不能无动于衷。她站起身,朝莫慰然勉强笑了笑,拿起一个一次性使用的纸杯,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茶,放到了莫慰然面前。
莫慰然也给自己想出了解除被动的方法。他赶紧从身上掏出芙蓉王香烟,给每个侦查员递上一支。他一边递烟,一边弯腰点头道:“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惠民对他说:“你别站着。先坐下来,边喝茶,边听我说。”
莫慰然说:“我平时在店子里站习惯了。总感觉站着比坐着舒服。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吧!”
沈惠民说:“没别的事,还是为了那桩麻醉抢劫案。”
莫慰然心里一紧,连忙说:“我该说的全都说了,没有新的东西可说了。”
沈惠民明白他紧张的原因。他停了停,用轻松的口气说:“不是要你谈什么新的东西,只是有个人请你辨认一下。”
莫慰然暗暗吐了一口气,脸上有了几丝活跃。他说:“你把要辨认的人叫过来吧,看我认识还是不认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你稍等。”说着,他用眼光朝彭金山作出暗示。
彭金山早有思想准备,他站起身,拿着余非英与茹水清的合影照,走近莫慰然,递到他眼前,说:“照片上的这个女子你认识不认识?”
莫慰然接过照片,目光朝上面扫射。他第一眼接触到那个美女,刹那间满脸泛白,浑身颤抖,两腿发软,嘴唇哆嗦,牙缝里挤出几个不连贯的音符:“她……她……是,是……她……”话没落音,他顿时晕了过去,身子猛地往后倒。
邝天野伸出手,将他一把扶起,放到了沙发上。
韦珞奇端起那杯茶,一滴一滴地往他嘴里喂。
彭金山赶紧用大拇指掐住他的人中。
沈惠民暗吃一惊。莫慰然看了茹水清的照片后作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慌乱,相反,他从中得出结论:正是茹水清与余非英联手对莫慰然实施了入室麻醉抢劫。莫慰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看见茹水清的照片,就被吓得不省人事。由此可见,茹水清在他面前耍尽了种种手段。不然,莫慰然对茹水清不会惧怕到如此地步。
邝天野建议赶紧将莫慰然送局里定点的湖南省财贸医院抢救。他不无担心地说:“莫慰然要是死在这里,外界会以为我们对他搞了刑讯逼供,那就是天大的冤枉,跳进湘江也洗不清。要是他的家人找我们打起官司来,一则要赔偿几十万元,二则也会败坏了我们公安机关的声誉。”
韦珞奇也赞成将莫慰然赶紧送往湖南省财贸医院抢救。
彭金山把着莫慰然的脉搏,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表,接着他翻开莫慰然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五章男人天生的特性,就是做女人的俘虏
沈惠民从彭金山的表情判断,莫慰然肯定不存在生命危险。他对两个年轻警察说:“不要惊慌,莫老板这是条件反射。他突然受了刺激,被吓成这样子的。让他安静地休息一阵,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这时的莫慰然躺在沙发上,手脚虽然冰凉,但心跳、脉搏都很正常。他似醒非醒,似梦非梦,总觉得自己始终与那个美女在一起,两人手牵手,一会儿到了湘江一大桥东端下面的江滨花园里;一会儿到了下河街可可蛋糕店;一会儿到了向东南居委会的家中。
湘江边上,他手挽打着桃花小伞的美丽女子,甜甜蜜蜜地走着,突然余非英举着一把菜刀,冲到他俩面前,拦住去路,挥刀砍来。他抬手挡住落下来的菜刀,保护美女的安全。他没想到,这时美女摇身变成了一条花花绿绿的蟒蛇,昂起头,张大嘴,朝他连连不断地吐出血红的毒信。他吓得倒地不起。
莫慰然终于恢复了知觉。他慢慢睁开眼睛,只见美丽女郎正用那双白净温柔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嘴里甜甜地呼唤着:“莫老板你醒醒。”莫慰然欣慰地笑了。美丽女郎与他一见钟情,对他倾情相爱。她怎么会变成毒蛇呢?他责怪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冤枉了美丽女郎。美丽女郎第一次送给他的吻,温柔、甜蜜、热烈,深深烙在了他的心底。
那一天,他莫慰然一不小心又走了桃花运。他本不打算离开可可蛋糕店的,午后的阳光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给湘江镀上了一层金衣,湘江大道公园里的树木都挺直了腰杆,显得精神抖擞。他忙碌了大半天,浑身的骨头有点紧,举手伸了个懒腰。双手放下时,他从店子里望见了江上美丽的景色,更望见了江边上三五成群欣赏江上美景的美女,他一下被深深地吸引了。他止不住自己的脚步,来到了湘江大道公园。他在江边曲廊的一条靠背长椅上坐下,观赏江中橘子洲的美景,他的目光随鱼鹰在橘子洲上空移动,渐渐移回岸边,移到身前身后走过的美女身上,他简直如痴如醉。他突然觉得空气中有一股异香扑鼻。他收回目光,寻找香源,惊讶地发现一位美艳绝伦的少妇与他同坐在一条长椅上,仅距咫尺。少妇的目光落落大方的朝他迎了过来,如同湘江上的两道碧波,闪闪发亮,惹人陶醉。男人和女人的目光在这样的环境里相遇,立即像触电似的放出火花。
她说:“先生你好!”
他说:“小姐你好!”
她说:“今天的阳光真好。”
他说:“今天的江水真美。”
他俩说着,都把身子往中间挪了挪。两句话说完,两个人已经肩挨肩靠在了一起。接下来都不说话了,各自欣赏湘江上的美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阳渐渐下滑,与岳麓山最高峰深情地接吻。
莫慰然盘算如何开展新的攻势,不等他动手,已感到肩上一股暖流涌来,不知何时,美丽女郎已经将一只柔软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
“先生你好像很疲倦?”
“你怎么知道?”
“不是疲倦的人,不会坐在这里与湘江作默默无语地交流。”
“看来你也一样。”
她笑了,两只酒窝圆圆的,仿佛美酒在里面荡漾。
他问:“你是做什么的?”
她答:“我不做什么,我什么都做。”
说罢,她格格地笑了,笑声如同一串银铃。
他说:“你真俏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俏皮是女人的专利。男人能读懂俏皮的女人,那个男人必定聪明、风趣、幽默。”
他说:“再聪明,再风趣,再幽默的男人,在俏皮的女人面前,也会变得十分迟钝,甚至立刻就有成为俘虏的可能。”
她说:“俘虏男人是女人天生的目的。”
他说:“男人天生的目的就是做女人的俘虏。”
她拍起了手:“哎呀呀!跟你对话真是一种崇高的享受。可惜,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像你这样情趣高雅的男人实在太少见了。今天能遇见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醉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莫慰然不是英雄,只是一个小小的暴发户。他代表了这个时代所产生的暴发户的共同特点,那就是手头有了几个钱首先要背叛的就是与自己一同创业的老婆,把钱花在比老婆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身上,而根本不问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脸蛋美,三句话过后就可以撒钱上床,因为这钱来得容易。价值二三十元的生日蛋糕,他标价两三百元,不愁没人买,也不担心有人来管。乱搞乱发财。老婆明知他是这样的人,也拿他毫无办法。如果离婚,人老珠黄,再嫁,有钱有势的男人连望也不会望她一眼,还不如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家丑不外扬,只要能做名义上的夫妻,总比人财两空强。夫妻红线一旦划定,都暗自遵守。各自行为只要不越过红线太远,和谐仍是他们夫妻情感和家庭生活的主旋律。过去莫慰然玩过的美女加起来保守的数字也有一个加强排了。今天遇见的这个美女很独特,除了脸蛋漂亮动人,那樱桃小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令他动心动情。他痴痴地盯着她,早已忘记了他的可可蛋糕店。
太阳隐退到岳麓山那边去了。
从湘江这边望过去,岳麓山就像一个解开一头长发的青春少妇,橘子洲就是从那秀发上解下的一条长长的绸带。少妇的脸显得很安静,绸带静静地躺在一旁,更衬托出了少妇宁静的心。
不知何时,莫慰然的手臂也缠在了美丽女郎的肩上。女郎欲起身,莫慰然将她揽在了怀里。她不但没有反抗,嘴里还发出了嗯嗯地愉快呻吟。
湘江上空飞出一道彩虹。桥下忽明忽暗。长条木椅发出吱吱嘎嘎的欢叫。
莫慰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浪漫,从未有过的幸福,从未有过的温馨。美丽女郎往他嘴里塞进一颗糖,他尽情品尝甜蜜蜜的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昏倒在刑警大队办公室的莫慰然此时眼皮连连动了动,嘴角张开,发出得意地笑声。
沈惠民对在场的人说:“我讲了没关系吧!他很快就醒过来了。”
邝天野问:“他无缘无故地笑什么呀?”
韦珞奇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无缘无故地笑呢?他肯定是有快乐的事才笑得如此开心嘛!”
这时,没想到莫慰然又突然发生了变化,他本来睁开了的眼睛痴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眼角泪水直流,嘴里喘着粗气,四肢抽搐,身子曲成一团。这下可把所有侦查员的神经绷紧了,都生怕他死在办公室里,都问沈惠民怎么办。
沈惠民没有说什么,他据经验判断,这是初吸食毒品海洛因的人毒瘾发作的表现。他分析:莫非余非英对他使用的麻醉药物中含有毒品海洛因?若果真如此,那些被麻醉抢劫的人,都得依赖余非英供应海洛因。余非英可真是一副蛇蝎心肠呀!抢劫了别人的钱财,接下来还要别人乖乖地花钱向她购买毒品。她一辈子都有了不竭的财源。沈惠民想着想着,不禁打了个寒战。
等到莫慰然毒瘾过去,沈惠民要他继续辨认照片。不过,沈惠民改变了要他直接辨认一号美女的做法。他先把一号美女的照片挑出来放至一旁,将另外八名美女的照片有秩序地摆放在桌子上。然后,他示意符品仁、彭金山他们将莫慰然扶到桌子前面。他对莫慰然说:“你仔细看看这些照片上面的女子,除了余非英以外,还有你熟悉的,还有你见到过的,你从中挑出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莫慰然认真看了所有的照片,说:“这些照片上面的女子,除了余非英,其余的我都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女人。”
沈惠民说:“你再仔细看看,不要把熟悉的人漏掉了。”
莫慰然说:“我眼力很好,不会漏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拿出茹水清的照片,摆到他面前,说:“你看看这张照片上的女子,与她熟悉不熟悉?”
莫慰然没有多费眼神,指着这位女子,愤恨地说:“就是这条美女蛇!就是这个小妖精!把我害得好惨啊!”
沈惠民问:“你知道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吗?”
莫慰然脸红、摇头:“不知道。”
沈惠民问:“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
莫慰然:“她说她不做什么。她说她什么都做。”
沈惠民:“你知道她是哪里的人吗?”
莫慰然:“不知道。”
沈惠民:“你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吗?”
莫慰然:“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你知道她家里有些什么人吗?”
莫慰然:“不知道。”
沈惠民:“你知道她与一些什么人来往吗?”
莫慰然:“不知道。”
韦珞奇没好气地问道:“你知道她爱你有多深吗?”
莫慰然回答:“不知道。”
邝天野跟着问道:“你知道她爱你到几时吗?”
莫慰然望了望沈惠民,极不情愿地回答:“不知道。”
这时,沈惠民摆了摆手说:“好啦!什么都不要问了。”
莫慰然说:“是不要问了,问了也白问,问了等于没有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对莫慰然说:“你来这里该做的事都做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莫慰然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央求道:“求你们千万替我保密,尤其不能让我堂客和儿子知道事情的真相。要不然,我们夫妻俩的关系就会像东欧那样发生剧变,整个家庭就会像前苏联那样快速解体。”
韦珞奇心直口快:“你早知道这些利害关系就好啰。”
沈惠民制止:“算了!别说了,让他走吧。”
他转对莫慰然说:“我们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不过你也应该总结教训。你回去吧!”
莫慰然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好像有话要说。
沈惠民问:“还有事吗?”
莫慰然说:“昨夜,有人到我家敲门,打听你把余非英带到哪里去了。”
沈惠民问:“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莫慰然说:“不知道。我堂客没有开门,只从门缝中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高高大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问:“你们怎么回答的?”
莫慰然说:“我们什么也没有回答。”
沈惠民赞扬道:“你们做得很好。往后遇到类似的情况,请及时与我们联系。”
莫慰然连声说:“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在场的警察除了沈惠民,都朝莫慰然投以鄙夷的目光。
沈惠民送莫慰然下楼,边走边说着什么。
韦珞奇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觉得不能让莫慰然就这样走了。他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他与茹水清什么丑事都做过,见了她总应该认得吧!见了余非英也应该认得吧!我们带着他,满长沙城里去寻找茹水清和余非英,比我们拿着照片去找,效率肯定高一些。”
彭金山说:“你这主意很好嘛!你赶快去追沈大队长,向他提出这个建议,要他把莫慰然又请回来。”
韦珞奇扯开双脚,朝门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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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圣强召集全局民警会议,部署辖区大搜查。他要求内紧外松,不许走漏风声,不许滋扰民众,重点清查出租屋。每个搜查小组持一张余非英和茹水清的照片适时比对。沈惠民负责整个搜查工作的调度指挥、信息汇总和重要情况的及时处理。
岳麓山下。一所又一所大学依山而建,湖南大学、中南大学、湖南师范大学、毛泽东文学院、湖南商学院、湖南涉外经贸专修学院、湖南高等财经专科学校,等等,多所大学合理分布在岳麓山的绿树翠竹之中,传承几千年湖湘文化的岳麓书院雄踞其中。近几年,国家教育部、省委、省政府加大了对这片知识灵气之地的投入,一座座高标准教学楼、一栋栋人性化的学生公寓拔地而起,使其成为名声远播海内外的麓山大学城。诸多国外名牌大学也到这里实行强强联手,开展国际合作办学。出入琉璃瓦教学大楼,漫步林阴古道的有各种肤色的学子。
沈惠民率领彭金山、邝天野、韦珞奇乘坐一辆挂民用牌照的面包车,穿行岳麓山脚下。沈惠民手里拿着余非英挽着茹水清的合影照,目光不停地从照片到窗外往返扫射,寻找照片上的背景。车窗外,不时车水马龙,不时人流如梭,不时人车稀疏,不时树移竹去。各种各样的景致在侦查员眼里连连交替变换。
彭金山根据车窗外的景致,把握着车速。他觉得疑点提升时,车速立即变缓;他觉得疑点降低时,车速立即加快。
车内很安静。大家都不说话。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车窗外,搜索照片的背景。
面包车环绕岳麓山转了一圈又一圈。柏油路、水泥路、沙卵石路、泥巴路,都在车轮下辗过。还是那样的坡岭;还是那样的树竹;还是那样的楼宇;还是那样的花草;还是那样的飞檐翘壁;还是那样的九曲回廊。沈惠民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幅画与另一幅画的重叠。
韦珞奇着急地说:“我的天啦!这要找到几时去呀?这岳麓山周围,在我眼里看来处处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随便挑一个地方都可以留影,拍下来都蛮好看。”
沈惠民说:“年轻人莫性急嘛。共性当中总是存在着个性的嘛。只要余非英、茹水清留影的地方不被推土机毁灭,只要我们仔细辨认,总会找到要找的那个地方。”
面包车穿过中南大学校区一角,再次驶到岳麓山东南脚下。
沈惠民突然连声招呼:“停车!停车!赶快停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都说:“这个地方蛮像!蛮像!”
这时,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的快感。
此前,沈惠民觉得韦珞奇提出的带着莫慰然一起寻找茹水清的建议,不失为一种好的侦查方法,但有不利的一面,带着莫慰然满长沙城里寻访,既是个累赘,也会给他的生意造成严重损失。他认为从目前情况来看,还是从茹水清的留影照入手开展侦查比较妥当。如果经过此番努力,依然解不开美女照的秘密所在,那就只好带着莫慰然四处寻找茹水清的踪迹。沈惠民对大家特别强调:“我还是那个主意,为了争光阴,抢时间,重点查找茹水清。如果找到了这个一号美女,就能找到其他八个美女,那将成为我们侦破‘枫林1号’案的关键。”
大家完全赞同。他们从46张彩色照片中,挑选出茹水清出镜的十几张照片,共同辨认、分析每张照片的背景,逐一分类、定位。
茹水清留影的背景总体可分为三类。一类是风景名胜地,包括湘江大道公园、五一广场、浏阳河广场、橘子洲、马王堆、烈士公园。一类是具有现代化水准的标致性建筑,像亚洲最高建筑99层楼的老渡口国际大酒店、中日合资的平和堂购物中心、五城会主场地贺龙体育馆。一类是生活场所,茹水清站在小杂货店的一角,身后的货架上摆满了“老渡口白酒”,茹水清坐在余非英的摩托车后座,朝一条可以望见岳麓山云麓峰的小巷深处驶去,茹水清与余非英面对一块歪歪斜斜立在一片居民楼前的“湖南普维尔高新技术专修学院”的招牌笑得很开心。
大家都觉得应该把侦查重心放在生活场所,因为茹水清与余非英一起躲在住处观察动静的可能性极大,其住处可能与小杂货店有关。或许是小杂货店的主人,或许是小杂货店的常客,小杂货店、湖南普维尔高新技术专修学院、那条可望见岳麓山云麓峰的小巷,组成了茹水清的生活范围。
沈惠民给湖南省教育厅、长沙市教育局打电话,了解湖南普维尔高新技术专修学院的基本情况。两级教育主管部门回答一致:没有湖南普维尔高新技术专修学院的报批材料。沈惠民感到失望,但不感到奇怪,因为这种不经教育主管部门批准,以赚钱为目的,私自办学的现象普遍存在。既然查找不到湖南普维尔高新技术专修学院在教育主管部门的报批材料,那就寻觅那块歪歪斜斜立在一片居民楼前的“湖南普维尔高新技术专修学院”的招牌。
沈惠民带领大家寻遍了岳麓山南侧的居民楼,怎么也找不到“湖南普维尔高新技术专修学院”的招牌。他们打听了岳麓山下的许多群众,终于得知:“湖南普维尔高新技术专修学院”的招牌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湖南斯达奇纳米高新技术专修学院”。原来是城头变换大王旗。一块招牌的变换,给侦查工作增添了成倍的难度。
沈惠民他们找到了湖南斯达奇纳米高新技术专修学院。站在该学院门前朝两侧望去,和许许多多别的学院一样,周围布满了林林总总的小杂货店。这也是中国的一大特色,所有学院都被杂货店、饭店、网吧、歌厅舞厅层层包围。湖南斯达奇纳米高新技术专修学院对面是一所轮训县处级以上干部的学校。这所学校周围的酒店、歌舞厅最多,也最高档。沈惠民他们知道在该校学习的,进校门之前,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走进校门就意味着展翅腾飞,前途无量。那些下属不适时机的来这里看望、慰问、宴请,提前放春风,日后得夏雨。他们送上慰问品、红包、甚至是妙龄女郎。除了下属的慰问,还有学员之间的相互宴请。他们入校就编了通讯录,印有每个学员的玉照、职务、电话号码、手机号码、邮政编码等。关系就是财富。在这里的学习成绩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用这种机会建立广泛的社会关系。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所以有人说,建立了四大关系的人,算是铁哥们。这四大关系是:扛过枪,下过乡,同过窗,嫖过娼。对这四大关系,也有多种阐释。特别是同窗包含的内容出人意料。既有校窗,也有铁窗。侦查员们早就知道这块高校林立的土地上生长出了一条堕落街。顾名思义,之所以堕落,是因为生存在这里的种种人,发生在这里的种种事,怵目惊心,骇人听闻,难以置信。湖南斯达奇纳米高新技术专修学院和对面那所轮训县处级以上干部的学校,正好处于堕落街的入口位置。沈惠民、彭金山、邝天野、韦珞奇迅速化装后走进堕落街,一边以照片寻人,一边以照片觅景,心里都暗暗分析:凭茹水清的姿色,堕落街应该是她如鱼得水的天地,那么她是这里的众多老板、妈咪之一,还是这里的常客,或是别的身份?茹水清留影的那家小杂货店究竟在堕落街的那个角落?小杂货店距湖南斯达奇纳米高新技术专修学院究竟有多远?
穿行一趟堕落街,无论男女侦查员,都遇到了各种意想不到的“险情”,各自凭借勇敢与机智,化险为夷,没有落入美人坑。不过去时两手空空,回来依然空空两手,谁都没有斩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重新回到面包车上。
沈惠民又拿出一号美女在那家小杂货店的留影,左看右看,小杂货店没有招牌,没有明显标志,门面、柜台、货架,与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小杂货店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他端详货架上陈列的商品,发现其中摆有很多春柳湖出产,知名度很高、很受大众欢迎的“老渡口白酒”。这段时间,这种酒在长沙城里很流行。
沈惠民捕捉到这一特征,内心很高兴。瞬间,这种高兴又被担心所取代。偌大一座麓山大学城,小杂货店星罗棋布,要是逐家店子的暗访,那该需要多少时间呀!他想:如果能用最少的时间,最快的办法,将这家小杂货店从成千上万的小杂货店中筛选出来,他们就占有了主动权。沈惠民指着照片,对大家说了自己新的发现和想法,要求每个人出谋划策。一时没有人能想出好的办法。
沈惠民又想到了从余非英身上搜出的那些物品。他三十年的侦查生涯中,历来将犯罪嫌疑人随身携带的物品视为活宝库,与案发现场同等重要,里面隐藏着犯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他再次打开余非英的那只黑色老板包,里头除了两台进口微型收录机、一个手机、两只传呼机、一只随身听、一只圆形的红色机械闹钟、一小瓶黄色香水、一小瓶白色药液、一只注射器、3节七号电池等物,还有一本微型通讯录。最初,他和符品仁、彭金山均翻看过这本微型通讯录,上面没有一个姓名,只寥寥记了几个电话号码。他们也曾拨打过这几个电话号码,有的忙音,有的欠费停机,有的无人接听。
此时,沈惠民紧盯着其中一个“88”打头的电话号码。很明显,这是长沙市岳麓区范围内的电话。他暗暗分析:这个电话号码也许是那家小杂货店的。他对大家谈了自己的想法,并说:“为了节省寻觅的时间,不防拨打这个电话试探一下,看看对方作何反应。”他立即作出安排:“小彭灵活,善于随机应变,你来拨这个电话。”
彭金山没有推辞。他将挂在腰间小皮袋里的手机抽出,掀开盖板,拨出了那个电话号码。他竖起耳朵等候对方的反应。电话通了。彭金山故意先不发话,等待对方的回音。果然对方先开腔:“喂!”
彭金山听清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子。
他问:“老板你好!我要买老渡口白酒,你店子里有没有呀?”
对方回答:“有啊!请问你是哪里?”
彭金山回答:“我是湖南斯达奇纳米高新技术专修学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说:“你们学院到我店里买老渡口白酒的人蛮多咧。”
彭金山说:“是呀!我的同学经常到你的店子里买老渡口白酒呢!你给点优惠好不好?”
对方回答:“没问题!你要买多少?你买的越多,我给你的优惠越多。”
彭金山说:“我要买一件。”
对方问:“你什么时候来?”
彭金山回答:“我马上就来。老板不好意思。我不知去你店子里怎么走?”
对方问:“你不是说经常来我店子里吗?难道还不知道怎么走?”
彭金山解释:“以前都是我的同学去你店子里买老渡口白酒。我负责炒菜。今天我同学外去了,我只好亲自到你的店子里买酒。我是头一次去你的店子,所以要请老板给我指路。”
彭金山与那个女子对话时,车上安静极了,一问一答,车上的沈惠民、邝天野、韦珞奇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家既紧张,又兴奋。
这时,彭金山已经从对方嘴里得到了去小杂货店的路线。他一边说谢谢,一边又问:“老板!你的店子有没有挂招牌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回答:“挂了招牌。枫叶红超市。”
彭金山说:“我马上就过来。”说着,他挂断了电话。
沈惠民根据新的情况,安排下一步的行动:“邝天野、韦珞奇扮成一对情侣,在树下散步,监视湖南斯达奇纳米高新技术专修学院周围的动静。”
邝天野、韦珞奇互相看了一眼,不禁满脸绯红。
沈惠民严肃地说:“你俩要扮演得出神入化,不能让我们的对手看出破绽。否则,不但不能完成侦查任务,甚至连生命安全也难以保障。”
邝天野、韦珞奇点头。
沈惠民继续分工:“小彭跟我一起去侦查这家杂货店里的情况。小邝、小韦,你俩要随时与我们保持联系。”
韦珞奇伸出右手,挽住邝天野的一条胳膊,双双钻出了面包车。霎时,周围行人的目光都朝他俩投了过来。邝天野显得很不自在,手脚有点生硬。韦珞奇却很大方,很自然,她不仅挽住邝天野的胳膊,还把头轻轻倚在了他的肩膀上。她低声对邝天野说:“干吗这么紧张,这是在侦查,赶快放松。”
邝天野低声回应:“有个适应过程嘛,慢慢来好不好。”说着,浑身的紧张顿时消散,举手投足,潇洒自如。两个年轻侦查员相依相偎,极富情调地漫步在林阴道上。
彭金山发动面包车,朝小杂货店所处的位置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按照电话中得到的路线描述,很快找到了枫叶红超市。面包车减速行驶,他和沈惠民透过车窗玻璃,将枫叶红超市四周和里面的一切情景收入眼里。这里的确是茹水清留影的背景所在地,两侧布满了形形色色的小超市、小饮食店,店内货架上陈列的老渡口白酒非常清晰,与湖南斯达奇纳米高新技术专修学院直线距离约500米,所处位置并不显眼。此时,枫叶红超市和两旁的小店一样,都没有人上门问津,显得冷冷清清。店里也没有主人的身影。沈惠民、彭金山对视了一眼,相互传递了一个想法:茹水清有可能是枫叶红超市的主人,但他俩都没有说出口。面包车从枫叶红超市门前缓缓驶过。这时,他俩看见货架旁的一块布帘掀开,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走到柜台前,朝门外的路上张望。
沈惠民看得很清楚,这个女人与照片上的茹水清完全不一样。彭金山将面包车驾驶到离枫叶红超市约五十米远的一株樟树下,监视超市里头的动静。陆续有人员出入超市,始终没有发现照片上的茹水清。他俩的心像在烈火上煎熬。
沈惠民又翻看那46张美女照,他从中抽出两张,交给彭金山手上。他对彭金山说:“你悄悄下车,查看枫叶红超市背后的环境。余非英和茹水清租住的房子很可能就在这一带。你带上这两张照片,看看能不能对号入座。”
彭金山接过两张照片看了一眼。这两张照片他都看过好多次了,如果一张照片就是一篇文章的话,这两篇文章他早已读得滚瓜烂熟,能够一字不漏地背诵了。一张照片是余非英驾驶着摩托车驮了茹水清得意洋洋地在小巷里行进;一张照片是茹水清坐在门前台阶上拨弄手机。彭金山弹了弹手上的两张美女照,对沈惠民说:“我力争让这两张照片发挥应有的作用。”
沈惠民握紧他的手,说:“谢谢你理解我的意图,抓紧行动吧!”
彭金山用力点了点头,看了看面包车两旁,没有人注意,他轻轻拉开车门,跨出了面包车。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眼前这片错综复杂的居民区。
沈惠民留在面包车上,继续监视枫叶红超市里面的动静。
突然间,他感到挂在腰间的手机在震动,迅速拿起看了看,上面显示:“有情况。火速靠近渔湾集市。”
沈惠民心中大喜。他发动面包车,朝渔湾集市驶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七章要想战胜对手,必须格外用心
彭金山绕到枫叶红超市背后,用目光对那些横七竖八的民房进行搜索。这些民房没有门牌号码,结构和外观也千篇一律,一栋连一栋,简直像迷宫。彭金山用心记,用心看,心里暗暗绘出了一张民居分布图。他绕过几条小巷,离岳麓山越来越近,离枫叶红超市越来越远,眼看就要到了岳麓山脚下,还没有发现与照片上相符的小巷和台阶。
他继续往前寻觅。民房越来越稠密,身边不时走过挎篮子,提袋子的男男女女,原来已经到了渔湾集贸市场。他知道这个市场很大,平时,中南大学、湖南大学、湖南师范大学的师生员工都到这里采购日常生活用品。做买卖的都是清一色的乡下人,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三无人员。地处城郊结合部,人口管理工作难度大。公安机关清理整顿一次,管不了几天,被清理走的三无人员又卷土重来,因此,这里曾发生好几起震惊全省乃至全国的血案。彭金山由此相信:余非英和一号美女的落脚地十有八九就在这一带。他聚精会神,仔细寻觅。
彭金山快到渔湾集贸市场,走到一栋二层楼的砖房前面时,突然眼睛一亮,面前的小巷、面前的台阶,好像很眼熟。他想:这不就是茹水清留影的背景吗?他放缓脚步,仔细观察小巷和砖房的台阶,以及四周的环境。他趁人不注意,从怀里掏出那两张照片,与眼前的情景比对。没错,这一切均与照片上反映的完全吻合。彭金山心里暗暗高兴,赶紧往沈惠民的手机上发出短信息。
沈惠民接到短信息,立即化装,三下五除二,改变了旧面孔,变成了新面孔,俨然一位中年教授,步履沉稳地赶了过来。
彭金山看见他走进小巷,便及时用手势发出不要打草惊蛇的暗号。沈惠民会意,没有继续往前,也没有与他发出招呼,装着要购物的样子,走进了人来人往的渔湾集贸市场。
彭金山随后跟了进去。他们在销售鲜活水产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看篾篓里爬上爬下的甲鱼,想买,但又担心是避孕药催养大的,吃了有害身体,抓起的甲鱼又放下。他们接下来指点着水池里游动的几条鳜鱼,你说这条肥,他说那条瘦,争论不休。后面围上来几个要买鱼的人,嘴里埋怨着,将他俩挤到了一旁。
四周全是讨价还价的嚷嚷声,一阵高过一阵。
沈惠民、彭金山边走边谈,声音放得很低,这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相互间又能听得清楚。他俩分工:一个调查,一个守候,并同时展开行动。
他俩走出渔湾集贸市场。这时,都感觉到肚子里唱开了空城计。山风吹来,夹着细细的雨丝,洒在脸上、身上,不禁打了个寒战,越发感到饿得慌。沈惠民心想:调查,守候,还需要时间。武装好肚子是大事。他对彭金山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就近找个大排档,先吃一个盒饭,把肚子填饱,接下去做事才有精神。”
他俩走进对面山坡上一家快餐馆,正要点盒饭,没想到天下的事会有这么凑巧,由于这里地势较高,朝山坡下面望去,一清二楚地看见了砖房内的动静。他俩为之一振,如同钓到大鱼时的喜悦。正在砖房内叠衣服的那个黑发女子,与照片上的茹水清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拿出照片仔细比对,一点也没错,身材高挑,三围凸显,该大的地方一丝不小,该小的地方一丝不大。满头瀑布般的黑发流淌到双肩。当她提起衣服,扬起脸仔细端详的时候,红润的脸蛋与乌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交相辉映,像画家描绘的东方美女形象。他们不明白,这样的美女有多少阳光大道可以行走,为何偏偏要踏上贩毒、抢劫这条不归路。沈惠民悄声说:“没错!与余非英合影最多的就是她;与我在机场擦身而过的也是她;与我在公共汽车上戴同一副手铐的还是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回我们一定要抓住她!绝不能让她跑掉!”
霎时间,沈惠民、彭金山神兵天将般出现在红砖小屋的台阶上。令他俩感到意外的是,这位时髦女子既无惊慌之色,也无逃跑之举,只抬起双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依然那样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如同一尊雕塑。
沈惠民直接叫她的名字:“茹水清!”
这女子表面上还是那样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彭金山又叫了一声:“茹水清!”
这女子还是没有反应。
沈惠民略微提高了声音问:“你是叫菇水清吗?”
这女子答非所问:“我知道,他是不会把我交待出来的。”
彭金山追问:“你是名叫茹水清吗?请直接回答。”
这女子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沈惠民、彭金山相互望了一眼,都感到有点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掏出自己的警官证,递到她面前,客气地对她说:“我俩都是警察,请你看看我们的证件。”
这女子伸手轻轻推开了彭金山递给她看的警官证,说:“不想看,也不用看。”
沈惠民说:“你应该看,这是我们的工作程序。社会上常有不法之徒假冒警察,欺骗老百姓。你难道不担心这样的事在你面前发生?”
这女子抬起头,用很深刻的目光看了看沈惠民,当她第一眼见到沈惠民时,心里就有一阵冲动,她想呼唤一声沈惠民,但她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做出那样的举动。这时她说:“尽管你化了装,像个教授,但我一听声音就知道你是谁。”
沈惠民追问:“你说我是谁?”
美女回答:“你是百变神探!”
沈惠民与彭金山对视一眼,他俩内心都有既惊讶,又奇怪的感觉。
沈惠民顿时想起了孙子兵法中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目前他们还没有掌握这位女子的任何情况,而这位女子则把他们的情况掌握了。要想战胜对手,必须格外用心。
彭金山一边向她出示搜查证,一边对她说:“有证据表明你与我们正在侦查的一桩案子有关联,我们要对你的住处依法进行搜查,请你配合。”
这女子反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再次耐心地对她问道:“你是叫茹水清吗?是与不是,请你直接回答。”
这女子傲慢地反问:“请问沈大队长,这有必要回答吗?”
沈惠民感到又气又恼,但没有表现出来。
彭金山则暗暗观察着沈惠民,他以为这位女子与沈惠民有什么特殊关系,至少是熟人,不然她不敢这么傲慢。也可能沈惠民一时没有认出她;也可能沈惠民不愿意在旁人面前暴露双方的特殊关系。他想:要了解沈惠民与这个时髦女子的真实关系,就看他下一步对这个时髦女子作出何种处理。
此时,沈惠民朝这个女子扬起了手铐。这个女子竟然主动地伸出了双手,只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很难琢磨出她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沈惠民原本因怜香惜玉而有些犹豫不决,在这一刹那间变得坚定不移。只听“咔嚓”一声响,给茹水清戴上了手铐。
茹水清的两只手失去了自由,乖乖地垂在胸前。她显得很沉稳,脸上未露丝毫惊惧之色。她似乎对眼前发生的情形早在预料之中;她甚至嫌沈惠民他们来得太晚了,应该在收到她发出的短信息时就来,那才恰到好处。她那颗美丽的头仍然没有低下去,还是那样高傲地扬着。
沈惠民、彭金山一起进里屋搜查。第一二间屋子,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他们继续搜查第三间屋子。就在即将跨进第三间屋子的门槛时,茹水清突然冲了过来,拦在他俩前面,不让进门。她嘴里大声吼道:“你们不能进去!”
此举是沈惠民、彭金山没有想到的。这自然引起他俩精神上的高度注意。莫非余非英就躲藏在这间屋里。他俩注视茹水清的表情,企图看出什么,然而,那张美丽的脸蛋绷得铁板一样的紧,除了表明不许他们进里屋搜查的决心外,没有透露出别的信息。茹水清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让他们进这间屋里搜查?他们得不出回答。沈惠民对茹水清命令道:“请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茹水清仿佛没有听见,依然站在原地不肯让开。
沈惠民又对她说:“你妨碍警察执行公务,将会加重你的罪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茹水清毫不示弱,语气强硬地说:“我不管!我绝不让你们进屋搜查。”
沈惠民问:“你能说出理由吗?只要你的理由正确,我们会认真考虑。”
茹水清说:“我不想说任何理由,就是不能让你们进这间屋里搜查。”
沈惠民、彭金山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意思是说,不论有多大的阻力,不论有多大的危险,都必须进这间屋里搜查。沈惠民朝彭金山递了个眼神。彭金山抓住茹水清戴着手铐的双手,带往一旁。茹水清又扑回去,用自己的身子挡在门口。她没有吵,没有闹,举止灵巧轻盈,态度异常坚决。
彭金山拔出手枪,作好防止意外情况发生的准备。沈惠民站在门外,观察里面的动静,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他盯着面前的茹水清,想从其眼神中发现原因所在,也没有达到目的。
茹水清没有回避沈惠民的眼光,也不眨眼地直视着他,并对他说:“只要我有一口气,我就绝对不能让你们搜查这间屋子。”
沈惠民对她说:“你总该有个理由吧!”
茹水清说:“这要看我愿意不愿意说出这个理由。”
沈惠民说:“既然你不愿意说出理由,你就不能阻止我们的行动。”
茹水清说:“我求求你也不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你求我可以,但必须有正当的理由。”
茹水清说:“我与你们作个交换,你看可以不可以?”
沈惠民问:“怎么交换?你说吧!”
茹水清说:“我跟你们走,一定把我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你们,绝对不隐瞒半点。这该可以吧?”
沈惠民说:“那是你应该做的。你如果隐瞒真情,法律不会容许;你如果坦白交待,你会得到法律的宽大。请你相信我们,我们是文明执法,不会对你的隐私和财产造成半点侵害。你要阻止我们进屋搜查,法律不能容许。请你赶快让开!”
茹水清还想坚持,但毫无作用。她望着门里,眼神中表露出的情绪令人难以捉摸。
沈惠民迅速进入里屋,目光朝室内上下左右扫视,没有发现异样的情况。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大衣柜前,伸手拉开四扇柜门,里面的情景收入眼里,除挂了几件时髦款式的男女服装外,没有别的东西。他重新关上柜门。大衣柜将这间房子分为了里外两层。他对大衣柜前面的半间房子作了仔细搜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大衣柜后面的半间房子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呢?他端着手枪,谨慎地跨出每一步,绕过大衣柜,一步一步地朝柜子后面的半间房子里逼近。他来到柜子后面,出现在眼前的情景使他的每一根神经顿时绷紧。他攥紧手中的枪,并以最快的速度推弹上膛。
柜子后面的半间房子比前面的半间房子窄了许多,除了摆下一张双人床,剩余的空地不多。他第一眼就看见双人床上躺着一个人,无法辨清是个什么人,因为整个人侧身朝里,全身都蒙在被子里,像一张弓箭似的。对他的到来,被子里的人未作出丝毫反应。据他的经验,这种平静的后面,往往随之而来的是意想不到的大反扑。他提醒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
沈惠民一手握枪,一手掀开床上的被子。这时,床上躺着的人完全呈现在他眼前。他不禁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连手中的枪也“啪”地一声跌落到地上。他顿时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似的,呆呆地站立原地没有挪移,两眼痴痴地盯着床上,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八章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绝不能草率表态
彭金山也被惊呆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而是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沈惠民,看他对眼前的事情作出何种处理。
这时,沈惠民仍然站立原地没有挪移。他盯着床上,仿佛在做梦似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的竟然是他的妻子柳润美。他来到了她的床前,她竟然还不知道,还在沉睡中。沈惠民先是以为自己的眼睛产生了错觉,把别的人错当成了自己的妻子。他定了定神,又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再定睛打量床上。他看得非常清楚:床上躺的正是他的妻子柳润美,而不是别人。他感到非常奇怪,妻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处在沉睡中?是叫醒妻子,问个明白,还是让妻子继续睡下去呢?他有些犹豫。他想到案情紧急,必须赶快叫醒妻子。他弯下身子,对着床上发出招呼:“润美!润美!”
沈惠民连呼几声,一声比一声高。柳润美终于被叫醒过来。她睁开眼睛,连声呼唤:“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何要救我?”
她说着,欲坐起身子,但感到很吃力、很困难,她只抬了抬头,又躺了下去。她嘴里依然呼喊着:“姑娘!姑娘!”
沈惠民凑近她面前,对她说:“我是惠民!你好好看看!我是惠民!”
柳润美定神细看了一阵,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惠民反问道:“我正要问你呢?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这里?”
柳润美情绪异常激动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惠民越发感到奇怪。他安慰道:“你冷静一点,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彭金山也感到奇怪,招呼道:“大家都为你失踪感到着急,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柳润美没有像平时那样对彭金山发出亲切招呼,似乎没有看见他似的,她只朝茹水清点头微笑,嘴里连声招呼:“姑娘!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茹水清也对她发出招呼:“柳姨!”
这时,柳润美看见了茹水清双手戴着的手铐,显得大吃一惊。她一下坐了起来,双手抓住沈惠民,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把她铐起来?”
沈惠民说:“她有违法嫌疑。”
柳润美说:“她是好人啦!”
沈惠民问:“你说她好在哪里?”
柳润美气得嘴唇颤抖,重复着一句话:“姑娘她是好人啦!”
沈惠民对柳润美问道:“你说这姑娘是好人,她究竟好在哪里?你要说个明白呀!”
柳润美情绪激动,她没想到沈惠民会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这在此前不曾有过。她感觉过去的一天一夜时间里,世界上的人和事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连自己最信任的丈夫也变得陌生了。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想把很多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来,然而,无论她怎么克制,情绪总是无法镇定,上下嘴唇不停地颤抖。
她坐起身子,将茹水清拉到她身边,生怕被别人抢走,像母鸡保护小鸡似的,随时作好了与侵害小鸡的对象作顽强斗争的准备。她抚摸着茹水清戴着手铐的双手,泪水不停地往下流,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情景浮现在她眼前。
昨天下午,柳润美挑了一担她捡的废旧物品,从岳麓山抄近路往回走。山路时而往上,时而朝下,小雨过后,溜滑溜滑,每前行一步,都必须踏得稳稳实实。她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沉,两条腿越来越不听大脑指挥,嘴里吐出的气越来越粗。她坚持着,每前进一段,就放下担子歇口气,越到后来,这种间隙的时间和行进的距离便越来越短,前行不了几十步,就要放下担子喘口气。
柳润美转过一座山坡,面前出现了两条小路,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可以到达东面山脚,路程距离也相差无几。她看了一眼往左的山路,不禁打了个寒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早晨,她踩着这条山路,担着两只盛废旧物品的竹筐,专心专意地拾起路边的易拉罐、矿泉水瓶、大大小小的废纸片……突然间,她感觉到有人从她身后将她一把抱住,她来不及作出反抗,嘴被一团东西紧紧地堵住了,头也被裹住了,眼前一片漆黑,如同掉进了深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润美脑海里十分清醒,她以为遇到了拦路抢劫。她心里暗暗斥骂劫匪愚蠢,抢劫不看对象,她一个捡破烂为生的女人,身上既没有佩金戴银,所带现金也不超过10元,犯罪不值得。她心里好恨。她骂,骂不出。她拼死挣脱,手脚早已被绑。她感觉到几双手将她抬了起来,拖进了山林中。
山风吹动树林,发出哗哗的声响。
柳润美被歹徒拖进山中多远,她不知道;她只知听不见山下传来的汽车轰鸣声。歹徒将她放在地上,并没有翻她的衣服口袋,而是将她身上的衣服剥光,对她发出一阵狂笑。此时她才明白歹徒劫持她的真正目的。她遇到的危险太大了。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但毫无作用,她的手脚被绑得紧紧的,头依然被裹着,嘴依然被堵着。她除了在心里咒骂,除了流泪,再没有别的办法。她遭到了三个歹徒的轮奸。肉体的伤害,心灵的重创,她难以承受。她昏迷过去。
三个歹徒将她推醒,摘掉裹在她头上的布套,抽出她嘴里的布团,对她说:“你睁开眼睛,好好见识我们三个大男人吧!虽然不像你男人是吃公家饭的,但也不比你男人长得差。三个英俊男人,配你一个美女,你总没有吃亏吧!哈哈!”
她想爬起身与这三个蒙面畜生拼了,但她的手脚还是被绑着。她怒视三个畜生,捕捉其体貌特征,虽然无法看清每张面孔,但她记住了每个家伙的体态,尤其记住了每条小腿和每只小臂上露出的针眼状的痕迹。她明白她遇到了三个吸食毒品的畜生。她对他们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也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她想呼喊。三个蒙面歹徒又赶紧堵住她的嘴,对她吼道:“你还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吧!这事要是张扬出去,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看你哪有脸面见你男人,看你男人如何抬头过日子?最好的办法是回去劝劝你男人,不要总是跟我们这帮兄弟过不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相安无事。他如果不改,好戏还在后头。”
说完,三个歹徒松开了她手上的绳子,一阵狂笑,潜入了山林中。她虽说没有看清他们的面孔,但已将那针眼状的痕迹和那豺狼般的声音深深地烙在了脑海里。她穿好衣服,独自坐在那里痛哭了一阵,边哭边想了许多。她想到了死,想到了赶紧报案,想到了与沈惠民离婚,但又觉得这些都不是好办法。
最终,柳润美理了理思绪,又像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依然去捡废旧物品,然而,任她怎么克制,三个歹徒的阴影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好像大白天做着一场噩梦似的,不时惊出一身冷汗。她几次想回家,但当她的眼光触及到竹筐里分量不多的废旧物品时,又立即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她必须每天不间断地捡回满满两筐废旧物品,才能保障她最基本的生活费用。她只得强忍心中的痛楚,哭脸扮着笑脸,继续她拾荒的工作。
午后时分,柳润美终于捡了满满两筐废旧物品。她看看天空中聚拢了云朵,树林中穿过的风显得很湿润,好像要下雨了。她必须赶紧回家。她担着两筐废旧物品走了一段山路,感觉两条腿不像平日里那么轻盈,越走越沉,好像灌满了铅似的。她想给丈夫沈惠民打电话,要求接她一程。她很快打消了念头。她知道沈惠民一天到晚忙破案,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加上竞争职位失败,心情不好,哪能顾得上接她回家。各人有各人的一份责任。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完成。柳润美挑起两筐齐胸高的废旧物品,一步一步朝山道上攀登。
她站在山坡前,盯着往左的山路,三个蒙面歹徒的影子浮现在她眼前,她浑身打了个寒战。她不愿重走曾经发生过噩梦的地方,以免触及心中的伤痛。柳润美挑着两筐废旧物品,选择了往右的山路,艰难地迈开双腿,想尽快离开这个曾经遭遇魔鬼袭击的地方。令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冷笑声……
想到这里,柳润美擦了一把眼泪,抬头看了看沈惠民,她想把这些对他说出,但她没有这个勇气。她继续流泪,继续回想那可怕的一幕:
那是魔鬼发出的笑声。柳润美听来有几分耳熟。她恐惧万分,双腿发软,险些滑倒。她坚强地稳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笑声是从曾经强暴她的那三个蒙面歹徒嘴里发出的。柳润美恨不能扑上去,咬死这三个家伙。但她提不开腿。眨眼间,三个蒙面歹徒朝她扑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润美容不得多想,扔下两筐废旧物品,操起扁担,迎向扑过来的三个蒙面歹徒。她砍倒了第一个蒙面歹徒,第二个蒙面歹徒朝她伸出了两只魔爪,她迅速将第二个蒙面歹徒放倒,她的扁担还没来得及落到第三个蒙面歹徒身上,她已经被一二两个蒙面歹徒抱住,双手失去了自由,扁担掉落到地上。
柳润美欲呼喊救命,三个歹徒早已用布团堵住了她的嘴。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抵得住三个男子的攻击,她如同一只羊羔,被三只凶恶的豺狼噬咬,反抗越狠,伤痛越深。
三个歹徒绑了她的手脚,一件一件剥下她的衣服,她身上只剩下了一层单薄的内衣,整个身子就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三个禽兽就要对她再次大施淫威。此时,柳润美想一死了之,但她欲死不能。喊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
“住手!”山林里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一声女人的大喝。这声音虽然不算特别响亮,但听起来很有气势。这声大喝过后,山林里显得异常寂静。三个歹徒听到这声大喝,立即住了手,如同惊弓之鸟,钻进了林子中。
柳润美乘势从地上爬起,赶紧捡起地上的衣服,迅速往身上穿。她一边穿衣,一边朝喝声传过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正从山路上走过来。她欲迎上去,向她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要是没有这位素不相识的漂亮女子的搭救,她将在同一天之内连续两次遭到同一伙歹徒的强暴。
柳润美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眼前的情形立刻发生了突变。那三个被吓跑的蒙面歹徒从林子里钻出,围住了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吼道:“你这臭娘们,是想找死?还是想让爷们玩玩?”
漂亮女子回答:“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还有一点人性吗?三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强奸一个弱女子,你们就不怕坐牢?”
三个歹徒哈哈大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坐牢?爷们都是几进几出的汉子,难道不比你清楚?还用得着你这小婊子来教训?”
三个歹徒指着柳润美,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她,说:“就是她那狗日的男人把我们兄弟送进牢房里去的,今天就是要她替她那狗日的男人还债。”说着,三个歹徒又转对漂亮女子威逼道:“这里的事与你无关,你看见了就像没看见,你听到了就像没听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还想多事,就别怪爷们对你不客气。你滚!”
柳润美没有想到,漂亮女子不仅没有被三个歹徒吓跑,反而一下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三个歹徒面前,骂道:“你们这帮没有人性的东西。你们奈何不了沈惠民,就拿他妻子出气,这算什么本事。你们不就是要强奸女人吗?来呀!老娘不怕你们强奸。老娘今天就让你们强奸。来呀!来呀!有种就上来呀!”
三个歹徒也感到意外,被漂亮女子的举动惊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漂亮女子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没有本事找她男人算账,就拿她一个弱女子出气,不怕江湖上的人笑话!”
三个歹徒好像没有听到,三双眼睛贪婪地盯着她那美丽的胴体。他们觉得这女子比柳润美还要漂亮,还要丰满,天下少有的美人。三个歹徒扔下柳润美不管,兽性大发地扑向年轻漂亮的女子,将其扑倒在地,实施轮奸。
柳润美气愤万分,抡起扁担,击打三个歹徒。她宁可自己死,绝不能眼看着这个好心女子被三个歹徒强奸,也绝不能让这三个歹徒的兽行得逞。她手中的扁担连续不断地落到了歹徒的身上。其中一个歹徒夺了她手中的扁担,将她打倒在地。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歹徒又狠狠地朝她身上砍了一扁担。她立刻昏死过去,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此时,柳润美面对沈惠民等人,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用悲愤的口吻,向沈惠民讲述了昨天发生在山林中的事。不过,她隐瞒了她被三个歹徒强奸的那一幕。她担心沈惠民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也害怕世人的种种议论。她重点描绘了漂亮女子搭救她的经过。她说完,泣不成声。最后,她对沈惠民坚决表示:“这个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这条命,是用她的命换来的。她不会违法犯罪,你们不能给她戴手铐。你们不能把她带走。”
沈惠民听了妻子的描述大为震惊。他看看妻子,又看看茹水清。他觉得愧对妻子,都是因为自己三十年来打击处理了很多违法犯罪分子,妻子今天才遭到三个歹徒的报复。是哪三个歹徒呢?他一时理不清头绪。他感谢茹水清的见义勇为,是她牺牲自己的尊严,护卫了柳润美的尊严,也护卫了他的男子汉尊严。他想立即解开茹水清手上的铐子,并向她鞠躬致谢,但他立即想到茹水清涉嫌入室麻醉抢劫案和跨国贩毒案,是他们追捕的重要对象。看来茹水清是一个复杂人物。他身为刑警大队长,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他绝不能草率表态,更不能随意改变原来的行动计划。他将这一切放在心里,没有露于言表。
茹水清注视着沈惠民脸上的表情变化,看他如何指挥实施下一步的行动。
沈惠民轻轻拍了一下妻子的肩,说:“你累了,赶快回家去吧!”
柳润美张大期待的眼睛望着他,指了指茹水清,问道:“你同意放了她?”
沈惠民坚决地摇摇头,说:“不!她必须跟我们走。”
柳润美火冒三丈,道:“你要是不放了她,我就碰死在这里。我说到做到。”
沈惠民不敢看妻子的眼神,他望着天花板,说:“你知道我吃的是一碗法律饭,容不得半点私情。我要是在没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就把她放了,那法律不成儿戏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完,示意彭金山将茹水清带走。
柳润美一把紧紧抓住茹水清,不让彭金山带走。她说:“谁要把这姑娘带走,我就跟谁拼了。”
彭金山与柳润美认识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有看到她像今天这样发怒。平时很温顺,此时竟像一头咆哮的母狮。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惠民掰开妻子抓住茹水清的手,耐心地说:“功归功,过归过。你要相信法律会对她作出公正的处理。”
柳润美骂道:“你是与我同床睡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我连你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我平时把你当好人看,没想到关键时刻才看出你这人的本性,你不讲良心,不讲人性,不讲人情。这个姑娘救了你的堂客,你却要把她当坏人抓走。要是别的男人,不知道会要怎么感谢。我后悔大不该跟你睡了二十多年,算我瞎了眼睛。”
柳润美大骂沈惠民,越骂越气愤,越骂越难听。
沈惠民听着,内心很痛苦,因为他和柳润美结婚二十多年,两口子从没红过脸,妻子连责怪他的话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今天竟然骂出了这么多难听的话,这么多伤感情的话。他对妻子耐心地解释:“她跟我们去公安机关,只是接受询问。如果查明她与犯罪无关,24小时之内就会放人。”
柳润美根本听不进,嘴里责骂不停。
沈惠民任凭妻子责骂,不再作任何解释。他想让妻子骂个痛快。他相信她总有骂够的时候,总有骂完的时候。他让妻子把积压心中二十多年的怨恨全部骂出来,心里也痛快一些。
柳润美骂着骂着,过分激动,又昏死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九章凡事心情麻木一点,日子反而过得踏实
沈惠民看着昏迷不醒的妻子,感到很心疼,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
茹水清俯身对着柳润美,连声呼喊:“柳姨!柳姨!”
柳润美没有反应。
彭金山建议:“赶快拨打电话85118120,要湖南省财贸医院派救护车来抢救。”他马上改口说:“放着我们自己的车不用,等着救护车来救人,那不是浪费时间吗?等着,我立刻把我们的车开过来。”其实,他是想为沈惠民节省开支,因为他清楚沈惠民的家底。柳润美曾经工作的工厂已经倒闭。厂长把价值三点五亿元的厂子,以五千万元卖给了一家所谓的台商,实际上就是他自己的公司。全厂工人一律买断,按工龄长短,一千至三千元不等。国家规定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住房公基金等统统没有。此时如果租用救护车,岂不是增加一笔大的家庭开支?恐怕要勒紧半个月裤带。彭金山联想到这些事,他的情绪十分激动,但他一转念,像柳姐这样的下岗特困人员,全国不知有多少。他没有必要激动。心情麻木一点,日子才会过得踏实。他说:“我去把面包车开过来。”
沈惠民一把拉住彭金山道:“不行!你不能把车开到这里来。”
彭金山问:“为什么?”
沈惠民没有回答,他对茹水清说:“对不起!请你跟我们去公安局,越快越好。”
茹水清问道:“你要丢下柳姨不管?”
沈惠民回答:“你放心,我有办法。”他对彭金山道:“你暂时留下,我带茹姑娘一起走。”
他从自己身上脱下一件衣服,遮掩住茹水清手上的铐子,很客气地对她说:“请你跟我走。”沈惠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妻子,掉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前屋走去。
茹水清二话没说,紧随其后,举止显得很自然,很得体,不知内情的人,绝对看不出是警察与犯罪嫌疑人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正要跨出大门时,看见巷子里走过来一行人,不禁又大吃一惊。他的脚步停在了原地。他问自己:“今天真是太凑巧啦?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呢?”
从巷子里走来的一行人并没有看清沈惠民他们的面孔,领头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大门口,客气地问道:“请问,你们看没看见一个拾荒的中年女子到这里来过?她的模样秀秀气气,漂漂亮亮,肩上挑的是两只竹筐子,那是她装废旧物品的……”
这位中年男子话说半截,突然止住了。他看清了沈惠民的脸。十分惊讶地问道:“沈哥是你呀!你是到这里办案,还是到这里寻找姐姐?”
沈惠民说:“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就来了。你是来这里找你姐姐的吧?”
中年男子就是柳成行。他连连点头,他指着身后的柳维思、柳益高、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几个男女,对沈惠民说:“他们和我一起上岳麓山寻找姐姐,寻找了一通夜。”
沈惠民与他们一一握手,说:“都是老熟人了。谢谢大家!”
柳成行接着说:“我们打听到姐姐往这个方向来了,我们就沿岳麓山脚下一路挨家挨户地找过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们。”
沈惠民对他说:“你姐姐就在这间屋子的里间,你把她接回去。我现在有要紧的任务分不开身,这事全拜托你了。”
柳成行又惊又喜,嘴里连声说:“沈哥你放心忙大事去吧!我一定把姐姐接回家。找到我姐姐真是太高兴了!我姐姐在哪里?”
跟在柳成行身后的柳益高、柳维思、柳拂波、柳艺纯、柳艺洁几个人听到柳润美有了确切下落的消息,都惊喜异常。他们同时要求道:“我们要见润美姐姐,她在哪里?快带我们去见她!”
里间屋子里的彭金山对外屋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从里面走出来,对柳成行他们招呼道:“柳姐就在这里。你们千万不要高声说话,她睡着了,让她好好地睡一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成行、柳益高他们蹑手蹑脚地朝里间屋里走去。
沈惠民、彭金山带着茹水清,朝着停放在居民区外面的面包车走去。
茹水清二话没说,顺从地手托沈惠民的那件衣服,很自然地放在胸前,跟着不急不忙地往外走,其态度、表情均十分合作。她暗暗安慰自己,不想那么多,也不想那么远,尽量做到心情麻木一点,日子才会过得踏实、安稳。
他们走出了大门,走进了小巷。这时,不断有人迎面走来,其中有认识茹水清的人,不论男女,都热情地与她点头打招呼。茹水清也含笑点头,显得若无其事。
这些情景,沈惠民全都看在眼里。他一边走一边想:看来茹水清的人缘并不差。这女子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她如果是个坏女人,怎么会牺牲自己的尊严,换取柳润美的安全呢?认识她的人又怎么会见了她都向她表示友好呢?她如果是个好女人,为什么会与余非英结成一伙呢?为什么会与国际毒枭邬娜瑰接头呢?沈惠民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既然她救了柳润美,也明知道柳润美与他的关系,为什么不向他报告柳润美的下落,而且还阻止他与柳润美见面,生怕他发现柳润美就在她家中呢?他觉得茹水清身上存在的疑问太多太多。他必须尽快得出答案。
沈惠民已经走到了小巷的出口,转个弯,就再也看不见妻子所在的那栋出租屋了。他克制不住心中对妻子的牵挂之情,忍不住回头朝那栋出租屋门口望去,门口空荡荡的。他不知妻子这时是否苏醒过来?她醒过来第一眼见到自己的亲弟弟和几个乡亲在她面前会是何种情绪?何种反应?她得知他已经把茹水清带往公安局,又会是什么态度?她会不会再度晕倒?
沈惠民想着这些,眼睛里不禁噙满了泪水。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盼望着与他失去联系的妻子尽快有音讯,尽快回到他身边。他虽然因为工作脱不开身,不能亲自去寻找妻子,但他对妻子的那份牵挂时刻没有减弱。从昨天到今天,那么多的好心人为他寻找妻子,没有找到。他没想到会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与妻子相见,真是太出人意料。夫妻相见,理应惊喜和快乐。然而,他们不但没有惊喜和快乐,反而还增加了难过。他与妻子刚见上一面,又抛下妻子走了。这于情于理都不相符。他为了破案的需要,不得不这样做。他觉得柳润美嫁给他这样的男人的确是太亏了。他嘱咐自己别想那么多,也别想那么深,如今的人啦,凡事心情麻木一点,日子反而过得踏实、潇洒、自在、安稳,办事才会更加专注。
小巷从他眼里远去,那栋出租屋的大门从他眼里远去,他一直没有看见柳成行扶着姐姐从大门里出来,他心里十分不安。妻子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他不敢往下想。如果失去了妻子,他无法想像他今后的日子会糟糕到何种程度。今天早晨他回家没看到妻子的那一刻,家中呈现在他眼里的情景,不像平时那样充满生机和欢乐,而全是冰凉与凄清,就连门口那株樟树上的小鸟们,也不像平时那样发出婉转动听的鸣唱,一个个站在枝头,不飞,不跳,也不唱,望着他家紧锁的大门出神。沈惠民想着心思,一声不吭,只顾往前走。跟在后面的彭金山、茹水清自然不会说话。大家一路沉默无语。
他们很快来到了面包车面前,相继上车。车上,沈惠民对茹水清问道:“余非英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
茹水清没有回答。
沈惠民又问:“余非英与你分手时,她说了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茹水清没有丝毫反应。
沈惠民提高了一点声音,再次对她问道:“余非英去了哪里?”
茹水清仿佛从梦中惊醒似的反问道:“你问我什么呀?”
沈惠民强忍心中的不悦,说:“我在向你了解余非英的情况。”
茹水清说:“真是对不起。你要了解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沈惠民内心一惊,他意识到:要从这个美女嘴里得到余非英的真实情况,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再往下问。
面包车里顿时安静下来。车外,风声呼呼。面包车像一支离弦的利箭,朝蓝天公安分局急驰而去。沈惠民心想:欺负柳润美的是哪三个歹徒呢?他筛选排查曾被他打击处理过的1500多名形形色色犯罪分子。他业余反扒5年,从警27年,与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搏斗了大半生。他对有的对手印象很深;对有的对手印象模糊;对有的对手隐隐约约。绝大多数对手均认罪伏法,有的对手服刑回归还上门向他表示感谢;有的对手重新变成好人与他成为特殊朋友;对他有怨言、有意见、有仇恨的对手当然也不少。特别是打击那些集扒窃、涉毒、抢劫、偷盗于一身的犯罪嫌疑人,毕竟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要想没人恨,简直不可能。他思来想去,曾因扒窃、偷盗、吸毒、贩毒,三次被他送进牢房的秦有生、牛宝强、高凡成三人犯罪团伙浮现在他脑海里。他第一次与这三个歹徒交手是在27年前。那天10时,刚从警不久的沈惠民乔装打扮成邮电局话务员,潜伏在黄兴路商业街寻觅扒手,突然听见前面的人群中发出痛哭声。他急步上前,只见一位三十来岁的农村妇女在台阶上捶胸顿足,旁边站着一个身材瘦弱但长相美丽、神态可爱的小女孩,大约四五岁,张大一双饥饿、恐惧的眼睛,喊着:“妈妈!我饿。”中年农妇抱起女孩,哭得更伤心。沈惠民上前了解原因,原来这位妇女来自宁乡农村,身上带着卖掉两头家养肥猪换来的150多块钱,专门进城给女儿求医治病的。不料想走进商店给女儿买点吃的东西时,身上的钱被三个扒手全部扒光。沈惠民出身农村,父母都是种田人,他深知农民的每一个钱都来之不易。一个钱包有时关联着一个人甚至一家人的命运。他抱起可怜的小女孩,掏钱给她买了熊家铺蛋糕、碧莲河荷香饮料,并喂进她嘴里。小女孩边吃边打量着这个陌生人,突然问道:“您为什么要给我买吃的呀?”沈惠民觉得这个女孩特别漂亮,聪明,长大成人一定会非常出众。他希望她幼小纯洁的心灵中不要因为这次的经历而留下永远抹不去的阴影。他对小女孩说:“我是你叔叔呀!”小女孩转动乌亮的眼珠说:“您不是我叔叔,您是好人!”一句话逗得围观的人都笑了。沈惠民将刚刚领到的36元月工资悉数放进了中年农妇手中,嘱咐她去给女儿看病。中年农妇拉着女儿一起给沈惠民下跪。沈惠民赶紧扶起,说:“我平时没有积蓄,拿不出更多的钱帮助你们。眼前最要紧的是把那三个扒手抓到。大姐!你能说出那三个扒手的模样和穿戴特征吗?”中年农妇说:“那三个家伙烧成火屎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她对那三个扒手的体形体貌作了详细描述。沈惠民说:“你们母女先去医院排队挂号,我随后就来。”
沈惠民分析那三个扒手不会离开商业贸易区。他像鱼鹰似的在人流中搜索。半个小时后,他将三个欲再次扒窃的家伙揪了出来,逼其交出150元钱。三个扒手死活不肯承认。沈惠民解下裤腰带,绑住三双肮脏的手,牵着走进医院门诊部,来到排队挂号的母女俩面前。他说:“是不是这三个家伙?”不等中年农妇答话,小女孩指着骂道:“坏蛋!不要脸,偷我们的钱!”在一片喊打声中,三个扒手不得不将150元钱还给了中年农妇。坡子街派出所的民警闻讯赶来,协助沈惠民将三个扒手押走。这件事发生后,沈惠民越加受到了各级公安机关领导的关注。由于他数年如一日的始终坚持反扒不动摇,成绩特别突出,他被评为全省优秀人民警察。令沈惠民没有想到的是,后来他的从警路上,与秦有生、牛宝强、高凡成这三个家伙有过三次大的较量。由于这三个家伙不思悔改,犯罪逐步升级,因扒窃偷盗被判刑3年;刑满释放不到两年,又因扒窃、抢劫分别被判刑5年、6年;待到再次走出牢房时,都已到而立之年,本应安分守己,善待后半生,然而这三个家伙为了过上出人头地的富豪生活,除了继续扒窃、抢劫之外,还干起了贩卖毒品的勾当,第三次受到法律的惩罚,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9年、10年。这三个家伙一生中连续三次被他依法打击处理,对他的仇恨可想而知。此时,沈惠民脑海里反复回放那天在五一路捉到秦有生、牛宝强、高凡成三个歹徒的情形。他觉得妻子的描述,与这三个家伙有几分相像。不过是否这三个家伙报复他的妻子柳润美,难下定论。他不朝这方面多想,他倒是想到了另一点。他的嘴挨近彭金山的耳朵低声问道:“不会是苦肉计吧?”
彭金山反问:“你说世界上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发生吗?”
沈惠民没有回答,头枕车椅,闭了双眼,一路沉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三十章官场能人越来越少,官员素质一代不如一代
符品仁不愧为捕捉信息的高手,蓝天公安分局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押解茹水清的面包车刚驶进蓝天公安分局,他已经从他所在的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监控点上,来到了局办公大楼。他谁都没有打招呼,急步直奔武圣强副局长办公室。
这时,武圣强副局长办公室的门半掩半开,里面没有一点声音。符品仁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朝室内探了探头,看见武圣强副局长正全神贯注地操作微机。他抬手敲了敲门,嘴里发出不高不低的声音:“报告!”
武圣强应答:“请进!”
符品仁走到武圣强办公桌对面的一张空椅子上坐下,说道:“老板!我是来向您报喜的!”
武圣强的目光仍在微机上扫视。他问:“喜从何来?”
符品仁说:“茹水清落网了。这个女人真漂亮。”
武圣强反问:“你是怎么抓到她的?”
符品仁说:“一般来讲,漂亮的女人不聪明;聪明的女人不漂亮。这个女人是既漂亮,又聪明,鬼点子特别多。为了抓到她,我们简直用尽了心血,想尽了办法。”接着,他绘声绘色地报告茹水清落网的情形,但只字未提柳润美出现在茹水清租住屋里的事。
武圣强嫌他讲得太啰唆,打断了他的话,说:“关键是要从她嘴里掏出有价值的线索,深挖犯罪团伙成员,做到一网打尽。”
符品仁说:“请老板放心!我这就去对她进行审讯。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有新的收获向您报告。”
武圣强问:“邬娜瑰那头有新的动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摇摇头说:“暂时没有。不过俗话说得好,爆发离沉寂已经不远了。我认为邬娜瑰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武圣强说:“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可你为什么不守在那边监控,跑到这边来了?”
符品仁说:“我这也是落实您的指示,从实际出发,当哪边最需要时,就往哪边跑嘛!”说着,他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对武圣强说:“老板!我要走了。我走之前还想听听您的最新指示。”
武圣强站起身,对他当胸一拳,哈哈大笑道:“你小子用词不当。我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说的和做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事,哪里配得上用指示两个字。你去吧!抓紧时间深挖。”
“好嘞!”符品仁抬起手,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武圣强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这个年轻人,有意思……”
符品仁咚咚咚一阵急步,径直走进了刑警大队办公室。
这时,他的手机发出鸣叫。他赶紧掀开盖板,看了看显示的来电号码,顿时喜形于色。他为了避开沈惠民等人,退到办公室门外,按下接听键应答:“达部长您好!我是品仁!”他一直走到距办公室近百米远的楼梯口才停下来,满面春风地与对方交谈。他说:“达部长!我都预订好了!老渡口国际大酒店三楼何婆桥包厢。好好好!谢谢!”
武圣强送走符品仁,回到办公桌前,他的电脑发出“嘀咚”一声响。他低头一看,页面上弹出了沈惠民发给他的新邮件。他赶紧打开,是向他呈报茹水清的留置手续。他仔细审阅内容,作出了“同意留置”的回复。
武圣强是个细心的人。他生怕网络不畅或别的意外原因,影响电子邮件的及时传递。他拨通了刑警大队办公室的电话:“惠民吧!你报来的留置材料我批了。你收到我回复给你的邮件了吗?”
沈惠民回答:“收到了。”
武圣强说:“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有情况及时与我通气。”说完,挂断了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放下话筒,从抽屜里拿出笔和盘问记录纸,放到桌面上,接着站起身,走到茹水清面前,亲手给她解开手铐,又泡了一杯金牛山云雾茶,递到她手上。他用亲切的口气对她说:“妹仔!你不用害怕,先喝杯茶,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此刻,符品仁接完电话走进门,看见这一幕觉得很不顺眼,他把沈惠民拉到一旁,轻声说:“你不能对她太客气。对这种人过分客气,最终对深挖案情是很不利的。”
沈惠民问:“那依你说该怎么办呢?”
符品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她舍身解救你爱人柳润美是真的吗?”
沈惠民也反问:“难道有假?”
符品仁说:“我总觉得他们是在演戏。”
沈惠民问:“你是说她与那三个强奸犯是一伙的?”
符品仁说:“要不然,世界上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发生吗?”
沈惠民心里一沉,没想到他说的与彭金山说的如出一人之口。他略作沉思,对符品仁说:“接下来的盘问由你主持,我和小彭给你当助手。你看可以吗?”
符品仁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连声说:“那有什么不可以的?都是为了破案嘛!”说着,他走到了盘问主持席上。他两眼狠狠地盯着茹水清,严厉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彭金山担任记录。他的字写得漂亮,记录速度也很快。这是他刻苦磨炼出来的,因为他有了这个独到的本领,每次讯问,又苦又累的记录工作,总是落到他头上。能者多劳,不能者轻松。能者往往还要受到不能者的指责。论当官,那更是能者让,不能者上。所以官场能人越来越少,官员素质一代不如一代。彭金山就是那种典型的做事有份,做官靠边的人。他倒是从不理会、从不计较,始终如一的主动做事,只要他参与讯问,不用领导分配,他就主动地在记录桌前落座,提起笔,默默地做着记录。这时,彭金山的笔悬在讯问记录纸上,等待着茹水清的答话。
茹水清沉默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茹水清似乎没听到。
符品仁提高音量重复问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听到吗?”
茹水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我听到了还能不回答吗?”
符品仁的脸有点发红。他说:“你现在听到了,那你就作出回答吧!”
茹水清反问:“你要我回答什么?”
符品仁说:“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茹水清并不害怕,而且口气很硬地说:“你们不是早就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吗?还有什么回答的?多此一举。”
符品仁站起身,走到茹水清面前,说:“这是正式问话。你回答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记录在案的,要经得起法律的检验,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茹水清说:“我没有什么回答的。”
符品仁说:“回答你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茹水清说:“我没有名字。”
符品仁问:“你家住哪里?”
茹水清回答:“我没有家。”
符品仁问:“你是哪里人?”
茹水清反问:“难道你这都不清楚?”
符品仁说:“我怎么知道你是哪里人?”
茹水清说:“你是哪里人,我就是哪里人。”
符品仁气得脖子上暴起了一根根筷子粗的青筋。讯问陷入了僵局。沈惠民几次想插话,企图缓和紧张气氛,然而,符品仁连珠炮似的问话,使他根本没有插得上嘴的机会。眼下僵局已经形成,要想改变很难。他很想出示茹水清与余非英的合影照,杀一杀她的傲气。他转念又觉得这也不是打破僵局的好办法,这女子既然已经横下一条心,什么都不说,即使出示她与余非英的合影照片,她也同样可以什么都不予回答。沈惠民起身,给符品仁的茶杯里添加了开水,递到他手上,问:“要不要把陈茶倒掉,重新放上茶叶,再泡一杯?”
符品仁的胸膛仍在一起一伏。他接过茶杯,摇了摇头。
沈惠民心想:看来他没有理解他的用心。
符品仁朝茶杯里吹一下,喝一口水,借以缓解心中的怒气。他根本不注意沈惠民的眼神和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走到茹水清面前,往她用的茶杯里添加了开水,对她说:“姑娘,喝口水吧!”
茹水清端起纸杯,连喝了两口。
沈惠民说:“看样子,你好像有点累了是吧?”
茹水清没有答话。
沈惠民走到符品仁面前,说:“这姑娘既然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一阵吧!”
符品仁似乎对沈惠民的这种做法很是不满,但他没有坚持继续讯问下去,他给自己下台阶。他对茹水清说:“你明白吗?这是沈大队长对你的特殊关照,你不要不领情。你千万不要以为救过沈大队长的夫人,就可以抵消你所犯下的罪行。告诉你,路归路,桥归桥。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好好想一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走从宽处理的路,你就可以少在牢房里呆几年。我劝你不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说完,他对彭金山命令道:“把她关进候问室,听候处置。”
彭金山虽然看不惯符品仁的这种作风,但他从不计较,他一贯为人大度,也特别善解人意,处处替他人想的多,总是能够包容。他没有说什么,带着茹水清,走向候问室。
符品仁冲着茹水清的背影,狠狠地甩出一句:“漂亮的女人不聪明,聪明的女人不漂亮。她就是那种五官好看,心里碗大一砣黑的女人。”
茹水清止住步,回过头,眼里朝他射出刀片一样的光,嘴里回敬道:“这世界上最贪的是官员,最蠢的是警察。你又是警察当中最蠢的人。”要不是彭金山拉着她往前走,还不知她回敬一些什么难听的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三十一章有些时候选择退,是为了更好地进
符品仁不等彭金山、茹水清的脚步声在楼梯口消失,赶紧关上办公室的门,用不满的口气对沈惠民说:“我提醒你千万不能感情用事呀!那是要犯法的啦!”
沈惠民说:“你我共事多年,你难道对我这点信任的基础都没有?”
符品仁说:“我只是担心。明摆着时间紧迫,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挖不出她的犯罪事实,就要无条件放她走。你现在却让她去休息,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这不是放纵犯罪吗?”
沈惠民说:“有些时候选择退,是为了更好地进。”
符品仁问:“对这种顽固而又狡猾的女人,你怎么以退为进呀?”
沈惠民说:“先掌握她的底细,再对她进行猛烈轰炸。她想抵赖也不成。”
符品仁说:“我们哪里有时间去调查她的祖宗三代?何况目前连她是何方人氏也一无所知。一点线索也没有。”
沈惠民说:“光是着急也没有用。线索是挖出来的嘛!”
这时,邝天野、韦珞奇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沈惠民问:“你俩发现什么新的线索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韦珞奇同时摇摇头,回答道:“没有。什么线索也没有。”
他俩的话没落音,彭金山也随后走进了办公室。
沈惠民说:“我想趁大家都在这里的机会,对下一步的工作重新安排一下。”说着,他对着符品仁用真诚的口吻问道:“在我免职的红头文件没有下来之前,我还是继续履行大队长的职责。你看怎么样?”
符品仁说:“你以为我要抢班夺权呀?!”
彭金山说:“符副大队长这话没错。我可以作证,他每时每刻都是服从沈大队长的领导的。沈大队长你就放手干吧!”
邝天野说:“沈大队长!我听您的安排。”
韦珞奇也连声赞同道:“我服从沈大队长的指挥。”
沈惠民说:“谢谢大家的信任,我也就不客气了。”
彭金山说:“你说吧!大家都等着你作出安排呢!”
沈惠民说:“小邝、小韦乔装改扮,深入岳麓山中,寻觅那三个色狼的踪迹。”他根据从柳润美口里听到的三个色狼的体貌特征,对邝天野、韦珞奇作了详细描述。末尾,他强调道:“如果能把这三个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强奸的瘾君子抓到,对解开茹水清身上的疑团,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韦珞奇问:“我和小邝还是继续装扮成一对情侣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意味深长地说:“这就看你俩如何动脑筋,想办法。我只交待任务,至于如何完成任务,那就看你俩的本领啦!”
邝天野拉了韦珞奇一把,说:“别问了,我们走吧!”
韦珞奇问道:“你有办法是吧?那你干脆当着三个前辈的面说出来,到底行不行,也好给我们拿定主意嘛!”
邝天野笑而不答,显得胸有成竹。他拉着韦珞奇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们要独立工作,不能总是给前辈们添麻烦。”
说着,两个年轻人走出了刑警大队办公室。
彭金山对沈惠民问道:“你得给我安排工作呀?”
沈惠民说:“你别急嘛!你说不见事实不低头。这是不是所有犯罪嫌疑人的共同心理?!”
彭金山说:“当然是呀!你别卖关子了,快安排我的工作吧!”
沈惠民说:“我和你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围绕茹水清租住的房屋分头展开侦查,摸清她的底细。”
此时,符品仁起身往外走。一则他觉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二则他觉得他才是刑侦大队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不能让沈惠民给他安排工作。他一句话也不说,走出了办公室。
彭金山故意追上去问道:“符副大队长你别走呀!沈大队长还没给你安排工作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回过头道:“我是武局长直接指挥的人,他早就把我的工作安排好了。我率领杜瓦尔蹲守在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监控邬娜瑰。跨国贩毒案一天不破,监控一天不撤。”
彭金山朝符品仁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沈惠民对彭金山招呼:“小彭!我们抓紧行动吧!”
他俩同时下楼,从车库驾车,迅速驶向岳麓山东南侧。在距离茹水清租住屋约200米的地方,看准一处较隐蔽的地方泊好车,然后他俩下车,约定围绕茹水清租住的房屋,分头展开侦查。
彭金山一身便装,来到出租屋右侧的邻居门前,出师就吃了闭门羹。他敲门,呼唤,里面均无反应。不像有人,也不像没有人。如果有人,就应该有回音;如果没有人,就不应该有臭豆腐的味道飘出。他绕到房屋后面,后门同样紧闭,有两页后窗敞开着,窗帘微微掀动。彭金山抬起手,很有节奏地敲击后门。里面仍然没有回应。他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心想:开门不开门,这是主人的权利,你毫无办法。群众对民警的这种冷淡,他早已见怪不怪,并且习惯了,适应了。他只好舍弃出租屋右边的这一家邻居,走向左边的那一家邻居,希望受到的待遇比这一家好一点。
此时的沈惠民装扮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看上去完全是一个英俊小伙。他首先来到出租屋,看看这屋里的房客被带走之后是否来了别的什么人。距出租屋几米的地方他就看出,他先前离开这里时关好的门窗依旧,一切迹象表明不像有人来过。他走上台阶,抬手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他透过窗户玻璃朝里面观望,也没有发现丝毫异样的情形。
他向往来的人打听出租屋主人的情况,他的话还没说完,听的人不是摇头,就是摆手,都是一言不发,却都怪怪地朝出租屋门口瞥上一眼,立即收回目光,生怕被人拖住不放似的快步离去。
沈惠民从这些人的表情看得出,他们带走茹水清时尽管做到了不显山不露水,但人们还是察觉到了,一传十,十传百,茹水清被警察带走的消息早已穿透了小巷和楼宇。
这时,沈惠民眼前浮现出人们两种决然不同的表情。一种是他先前带走茹水清时,男女老少与茹水清见面打招呼的热情面孔和言语,一种是刚才对他们问话的不屑回答和奇异眼神。他从这一正一反的两种表情中悟出:茹水清租住的出租屋里大有文章。人们不是不知情,而是知情不愿说。一个道德沦丧,是非不分,正不压邪的社会,即使有正义感的人,为了明哲保身,免受惹火烧身之苦,也会装聋作哑。沈惠民暗暗感叹,这个社会的当务之急是要重塑信仰,重铸灵魂,否则已有的繁荣也会一夜之间崩溃。他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
沈惠民离开出租屋,取下脸上的化装物,还原了他的真实面孔,然后直接走进了管辖这一片区域的枫叶派出所。很凑巧,他进门时与正要下管区的户籍民警刘约斯迎面相遇。沈惠民与他是老熟人,平时办案,经常向他了解辖区内的人口信息。
刘约斯紧握住沈惠民的手,笑着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我要下管区是肯定不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笑答:“我这人就是这样,走到哪里就给哪里添麻烦。”
刘约斯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沈惠民说:“看来你还是很欢迎我的到来啰!”
刘约斯说:“那当然。赫赫有名的百变神探,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欢迎,何况你我是好兄弟咧!”
两人互相擂了一拳,都发出哈哈大笑。
沈惠民说:“言归正传。今天找你,的确是要请你提供一个很重要的人口信息。”
刘约斯顿时变得一脸严肃,道:“只要是辖区内的人员,我基本上都清楚。”
沈惠民说明了来意。末尾强调:“我本不想来打扰你,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向你求援。”
刘约斯不明白地问:“为什么?”
沈惠民实情实说:“我向出租屋周围的人了解出租屋主人的情况,都推说不知道。除了避之不及,那架势还生怕与我多说一句话。我看得出,他们好像有什么担心似的。”
刘约斯说:“也难怪当地的老百姓不给你说真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问:“你知道其中的原因?”
刘约斯说:“这里原来全部是菜地。随着城市的扩张,一块块菜地相继被征用,建起了一栋栋高楼大厦。菜农们失去了土地,日子与有土地时比起来过得艰难多了,但有个最大的受益者,手头聚敛了大量的财富。他就是那栋出租屋的主人。”
沈惠民问:“这人如此厉害?他是什么人?”
刘约斯回答:“他就是这个村的党支部书记。”
沈惠民惊讶万分:“党支部书记是人民的公仆呀!他给自己聚敛钱财,那还像共产党员吗?”
刘约斯说:“他利用手中的权力,与落户这里的企业、机关搞交易,在不同的地段,建起了几栋私宅,专门出租。他每个月的房租收入就有十四万多元。”
沈惠民问:“他在岳麓山下的这栋房子租给了什么人,在你这里有申报吗?”
刘约斯摇头:“没有。”
沈惠民又问:“办了暂住证吗?”
刘约斯回答:“连申报登记也不肯,哪还谈得上办暂住证。”
沈惠民再问:“你上门查验过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约斯回答:“我刚接手这个管区时,上门查验过一次。他闻讯立刻赶来,说对他的房子进行查验,就是我没把他放在眼里。我给他解释,凡是出租屋都要查验,这是法律规定,对谁都一样。他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手指着我的鼻子尖怒吼,谁都一样,那还要他这个党支部书记干什么!那还要党的领导干什么!那还谈什么党的绝对权威。到底是党领导公安,还是公安领导党。他不给我说话的余地。就在我与他的僵持中,我接到上面打给我的电话,说是为了不影响派出所与村党支部的关系,对他的出租屋就睁只眼睛闭只眼睛算了。”
沈惠民说:“你以后就再也没有去查验了。”
刘约斯说:“我还要去查验,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人活在世上,跟谁都可以过不去,但千万不要跟自己的直接领导过不去,不然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领导百分百说了算,群众意见等于零。哪怕是那些因贪污受贿被判了重刑的领导,在监狱里说的话也比正儿八经老百姓说的话管用。一句不能顶一万句,至少也能顶七八句。这位党支部书记有朝一日事发被惩处,还会有络绎不绝的人去监狱向他示好,给他送钱送物。他的日子照样比老百姓过得滋润百倍、千倍。”
沈惠民问:“如果他的出租屋里发生了治安或刑事案件,谁承担责任。”
刘约斯说:“他拍了胸膛的,他的出租屋里不会出问题。如果出了问题,他承担全部责任。”
沈惠民说:“那好!那就看他今天如何承担全部责任?你现在就通知他,要他立马来派出所接受调查。”
刘约斯显得有点为难地说:“最好去他那里做调查。”
沈惠民问:“你怕他不肯来?”
刘约斯点头:“有很大的难度。”
沈惠民说:“那好!我们登门拜访这位书记大人。”
刚迈步,沈惠民又停了下来,问道:“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这个书记叫什么名字咧?等下与他见了面怎么称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约斯说:“对不起!我这人总是说了这里,忘了那里。全村的人都称他布什。你与他见了面,就称他布什书记吧!”
沈惠民惊问:“布什?难道他与美国总统同名同姓?”
刘约斯神秘地回答:“差不多!”
沈惠民说:“我不相信。中国根本没有这个姓。”
刘约斯说:“因为他的德行、办事风格与布什很像。霸道,蛮不讲理,听不进不同意见,要干的事就要干到底,错了也要说是对的,所以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称他布什书记。”
沈惠民问:“他不反对?”
刘约斯答:“他一听人家称他布什书记,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以为是对他的抬举和高度评价。他每逢大小会议,以及处理各种问题时,都会口口声声强调,我布什命令要做的事,只能服从,不能反对;只许做好,不许做坏。谁要与我布什唱反调,谁要把我布什布置的事做砸了,他就会落得与萨达姆同样的下场。你们信不信?你们不信,我信!”
沈惠民愤愤地说:“没想到世界上竟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等会见了他的面,我偏不称他布什,看他怎么样?”
刘约斯说:“那你就莫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半点东西。”
沈惠民问:“如果不称他布什书记,他不会赶我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约斯回答:“很有这种可能。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对待,要看他当时的心情。不过我建议你还是谨慎点好,以大局为重,喊他一句布什书记,又不会掉你身上一块肉,也不需要花半点本钱。”
沈惠民连连点头:“还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有政治头脑。只要能从他嘴里得到真实情况,称他什么书记无关疼痒。像我这样的人年纪大了,经的事情多了,脑筋就变笨了,有些不愿做的事,不愿说的话,哪怕去死,也不肯做,也不肯说,一根筋横到底。”
刘约斯说:“就是嘛!你就因为这脾气吃了不少亏嘛!不过你在社会上的口碑很好。公安系统内部所有正直的人都暗暗佩服你。人活到这份上,尽管没做官,也是很值得的。”
沈惠民说:“难得你的鼓励。其实我活的真不容易。每到关键时刻,我就用四句话警醒自己。”
刘约斯好奇地追问:“能说给我听听吗?”
沈惠民说:“当然能,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高官厚禄我不羡,清茶淡饭心甘愿,一身警服常着好,人生重要是尊严。”
刘约斯说:“可惜公安系统像你这样正直的科所队长实在太难找了。”
说着,他俩找到了这位党支部书记的家。
刘约斯手指面前的一座豪华别墅,对沈惠民说:“你看看,这像不像总统府?”
沈惠民问:“这就是布什的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约斯点头道:“没错。这就是他的起居之地。”
沈惠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天啦!这恐怕比布什总统的别墅还要气派。”
刘约斯说:“布什总统的别墅占地面积肯定没有这么大。”
沈惠民说:“不过,还是有与布什总统的别墅不同的地方。”
刘约斯问:“你是指他门前那面飘飞的五星红旗?”
沈惠民说:“对呀!”
刘约斯说:“大凡腐败分子,都会打着红旗反红旗,这是他们一贯使用的招数,主要是为了蒙骗老百姓。”
沈惠民招呼:“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了。”
刘约斯说:“他听见了我也不怕,他没权力端掉我的饭碗。”
沈惠民说:“对我们眼前的侦查不利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约斯按响门铃。豪宅里头没有丝毫反应。
刘约斯对着高墙内大声呼叫:“布什书记!布什书记!请开门,我是派出所的小刘,有件重要事情需要向您当面汇报。”
豪宅里头还是没有回应。
沈惠民提醒:“拨打他的手机。”
刘约斯拍拍前额,自责道:“我怎么这么蠢呢?放着现存的现代化工具不晓得用。”说着,他掏出手机,拨打布什的手机,里头回答:“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刘约斯把手机伸到沈惠民耳边,“你听听!”他不满地说:“不晓得怎么搞的?如今有点权有点钱的人,总是频繁地更换手机和号码。这就是中国特色。这些人一方面是为了表现自己有本事,一方面是为了逃避责任。要是依得我的,对这种人绝不委以重任。”
沈惠民问道:“还有别的办法与布什取得联系吗?”
刘约斯说:“那就只有去他的办公室碰一碰运气了。他这人平时不是这里跑,就是那里跑,很少坐在办公室。”
沈惠民说:“那就去碰碰运气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三十二章布什书记神通广大,时髦女子矢口否认
刘约斯引路,他俩一起赶往村部。
沈惠民又一次被惊呆了。刘约斯指给他看的村部,就是一座浓缩了的人民大会堂,连天安门广场也复制到了这里。
沈惠民不禁脱口问道:“一个小小的村部,有必要建得如此豪华气派吗?难道就没有人反对?”
刘约斯道:“有人反对。反对最坚决的就是退休的原任党支部书记。他说这是崽卖爷田心不疼;他说这是抢了子孙后代的饭碗。”
沈惠民说:“老支书的意见很对呀!”
刘约斯说:“布什哪里听得进这种意见。他有一句常挂在嘴上的话:发展就是硬道理。只要发展了,没有道理也有道理。看看人家美国吧,处处比别的国家发展快,所以美国想在世界上干什么都成,打阿富汗,打伊拉克,想打哪里就打哪里。联合国反对,他抛开联合国;安南反对,他抛开安南。最终联合国也好,安南也好,都得听他的。我布什也是一样,只要是为了把村里建设好,我想到要干的事,再多的人反对,我也要干到底。既然大家都晓得我的脾气,都称我为布什,那对我做的事,就不要持反对意见。与我同心同德,把我村的明天建设得更美好。要相信我们的后代比我们更聪明。我们如今搞社会主义建设占用了他们的土地,他们搞共产主义建设时会到月球上和其他星球上去开发嘛!”
刘约斯惟妙惟肖地模仿,把本来气愤不已的沈惠民逗笑了。他俩走到村部门口,被两个体形剽悍的保安挡住了去路。
“找谁?”
“布什书记。”
“哪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安局。”
“有证件吗?”
“看!”
“有约定吗?”
沈惠民没有回答,而是用威严的口气反问:“难道你们没有到公安机关接受过培训?”说着,他从两个保安中间穿过,经直朝里面走去。刘约斯紧跟。
两个保安先是一愣,醒过神来也没有去阻挡,只是无奈地说了一句:“我俩要是因为今天这事丢了饭碗,那就去找公安局要饭吃。”
刘约斯领着沈惠民上到二楼党支部书记的办公室,果真碰上了好运气。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布什正和一个年轻貌美、打扮入时的女子相对而坐,四只手在中间宽大的办公桌上数着红包。
刘约斯发出招呼:“布什书记!您好!”
一张微胖红润的四方脸从办公桌上抬了起来,瞥了刘约斯一眼,点点头算是应答。他嘴里则对面前的美貌女子问道:“安南、克林顿、布莱尔、叶利钦都是一样多吧?”
美貌女子回答:“都是你讲的那个数字。”
“普京、沙龙、小泉也要那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没有少。”
“希拉克、斯罗德是多少?”
“都是那么多。反正每人都是一张购物卡。所有的卡加起来,总值158万元。没有超出您规定的数额。”
“很好!你办事我放心。”
沈惠民听了他俩的对话,感到莫名其妙。他朝刘约斯投以询问的目光。刘约斯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不能明说。他对红润脸男子问道:“看来布什书记又要请省、市、区三级领导到村里来出席重大活动啰!您真是神通广大,能量无边呀!”
布什听了这话很高兴,他对刘约斯的态度变得热情了些。他说:“为了造福子孙,我也不得不卖我的这两块老脸呀!”他对美貌女子说:“赶快收拾好。看来刘户籍找我有要紧的事。你下去吧!”
美貌女子将所有的红包塞进她挎着的一只鳄鱼皮坤包里,起身离去。她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只是留下了一阵刺鼻的法国香水味。
刘约斯介绍:“布什书记!这是蓝天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沈大队长。”
布什书记道:“我知道沈大队长。百变神探嘛!难得他今天到我们村里来侦查!找我有什么事,请开门见山吧!”
沈惠民也不客套,直奔主题,他说:“主要是向您了解茹水清的情况。”
布什问:“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答:“茹水清。”
布什道:“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沈惠民重复道:“茹水清。”
布什问:“是我的村民吗?”
沈惠民答:“不是。”
布什道:“不是我的村民,我怎么知道情况。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沈惠民道:“布什书记您应该了解这个人,因为她租住在您的房子里。”
布什道:“我出租的房子一套又一套,租我房子的人一批又一批,我哪里全都认得。”
沈惠民道:“书记请您想想,或许会有点印象。茹水清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模样长得非常漂亮。她有三个显著特点,一是黄蜂腰,二是双眼皮,三是高鼻梁,让人一看就难忘。”
布什道:“我见过的漂亮女人多呢!每天从早到晚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也全都是漂亮女人,我哪里记得住。你刚才说的这个女子租住在我的哪栋房子里?”
沈惠民道:“岳麓山边边上的那一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布什道:“租那栋房子的几个男女当中,是有个长得蛮漂亮的女子,见过两次面,给我留下了一点点印象。她是叫你刚才说的那个名字吗?我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像。”
沈惠民提出要求:“请您查看一下她的资料好吗?”
布什反问:“什么资料?租房的人还能有什么资料?”
沈惠民道:“至少应该留有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吧!”
布什哈哈一笑:“谁租我的房,我只看谁的身份证。租房的不是她,是那个中年女子,叫什么英。我看过她的身份证。”
沈惠民提醒道:“那个女子叫余非英。对吧?”
布什道:“是的!是这个名字。”
沈惠民向他介绍,据可靠情报显示,余非英与跨国贩毒团伙头目邬娜瑰勾结,采取非常残酷的手段入室抢劫并贩卖毒品海洛因。首先利用女色勾引有经济实力的老年男子,对其实施入室麻醉抢劫,同时在麻醉药中放有毒品海洛因,那些被侵害对象不仅不敢向公安机关报案,反而还要服服帖帖向她们购买海洛因,成了贩毒团伙的俘虏,被她们牵着鼻子走。沈惠民末尾强调:“我这次来找布什书记,就是想得到更多关于她平时与一些什么人往来的线索,一举摧毁邬娜瑰跨国贩毒团伙,救赎那些受害的男子。”
布什骂余非英不是个东西,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骂过之后,对沈惠民说:“那女子平时与些什么王八蛋往来,搞些什么鬼名堂,我一概说不清楚。我每天有开不完的会;有接待不完的检查;有陪不完的酒,根本没有精力管出租屋里的事情。我只要租房的人按时交纳房租费就行。如果到了时候不交房租,我就马上派人把租房的人赶走。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对你说的都是大实话。”说着,他站起身,说:“你刚才也看到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下次我安排一个时间,邀请侦查英雄到我这里来干几杯老渡口白酒。”
谁都听得出,他这是下了逐客令。
沈惠民心想:再谈下去也不会有新的收获,于是他主动伸出手,与布什道再见。布什伸出手,与沈惠民碰了一下手指尖,说:“怒恕不远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约斯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笑出饭来。心想,此布什非彼布什,贪财贪色是高手,基本素质却连初中生还不如。什么样的官场,造就什么样的官员。长沙这地方,本就如此。
从布什办公室返回蓝天公安分局的途中,沈惠民始终没讲一句话,他脑海里回放茹水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布什不经意的一句话,在他脑海里产生了波澜。他用布什的那句话,反复比对茹水清的言行举止,他这才发现,每次呼叫茹水清的时候,其作出的反应都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他意识到了其中隐藏的问题。
沈惠民回到岳麓山下,湘江岸边的蓝天公安分局,直奔刑警大队办公室。他登上三楼,看见彭金山已经回到刑警大队办公室。他俩相互通报了外出侦查的收获。沈惠民自责地说:“搞了半天,我们连这个女子的真实姓名都没有搞清楚。”
彭金山说:“我调查的那几个邻居也对茹水清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沈惠民说:“如果这个时髦女子不是茹水清,那么真正的茹水清会在哪里呢?你赶快去把这个所谓的茹水清请到这里来。”
很快,彭金山带着茹水清来到了刑警大队办公室。时髦女子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彭金山摊开讯问笔录本,作好了记录的准备。
沈惠民一改平时对犯罪嫌疑人先进行法律教育的讯问方法,直截了当地发问:“你是茹水清吧?”
美貌女子一怔,继而奇怪地笑一笑,不作任何回答。
彭金山追问:“是与不是,你怎么不说话呀?”
时髦女子不答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又问:“茹水清是你吗?”
时髦女子沉默。
沈惠民再问:“你是茹水清吗?”
时髦女子依然沉默。
彭金山提高嗓门问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时髦女子还是沉默。
沈惠民激将道:“你什么都不说,这不符合你的性格。你一个人敢于与三个歹徒搏斗,连死都不怕,怎么会连自己的真实名字都不敢说出呢?你不是那种缺乏勇气的人。你应该是那种坐不改姓,行不更名的豪侠女子嘛!”
时髦女子反问:“你们不是早就称呼我茹水清吗?还要我怎么说?”
沈惠民说:“你不叫茹水清。”
时髦女子问:“你们既然知道我叫什么,那又何必多问?”
彭金山说:“我们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髦女子说:“那你们凭什么怀疑我不叫茹水清呢?”
沈惠民说:“因为你没有讲真话。”
时髦女子说:“我讲的全是真话。”
沈惠民问:“你说你讲了哪些真话。”
时髦女子说:“这不是明摆着吗?我讲你们不能进里间屋搜查,就是为了不让你见到你的妻子,免得你见了她心疼难受。这难道不是真话?”
沈惠民说:“就算这是真话吧!”他盯着时髦女子问道:“除此之外,你还说了哪些真话?”
时髦女子说:“我该说的全都说了,再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了。”
沈惠民说:“你还有很多该说的而没有说。”
时髦女子说:“你凭什么证据怀疑我?”
彭金山说:“凭据多着呢!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沈大队长的妻子一条命,我们就会放过你的违法犯罪行为。那完全是两回事。我们是代表国家执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绝不徇私枉法。我劝你还是尽快把你的真实姓名和所做的违法犯罪的事,毫不保留地说出来,我们会结合你解救柳润美的功劳一并考虑,减轻对你的处罚。”
时髦女子说:“解救柳姨是我自愿的,无所谓功。我只想知道我到底犯了哪些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盯着面前的这个美女,暗暗分析她解救柳润美的动机。她既然认识他沈惠民,又知道柳润美是他的妻子,莫非她早就料定会有这一天,她提前埋下了伏笔,以便到时候得到他的宽容。不!他不应该这样怀疑她解救柳润美的动机。人之初,性本善。人的善良之举,是不需要什么动机的。何况当今社会,人性变得复杂,丰富,多样。这样一个美人,做出心地善良的举动是完全有可能的。沈惠民分析来分析去,最终还是觉得对这个美女分析不透。他突然问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玉体换柳润美的平安?”
时髦女子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她是你的老婆!”
沈惠民又问:“如果她不是我的老婆,是别的什么人,你会解救她吗?”
时髦女子说:“这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沈惠民问:“如果是一个普通妇女,你会牺牲自己解救她吗?”
时髦女子说:“你以为你老婆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呀?一个收破烂的,比普通妇女还要普通。”
沈惠民被她这话噎住了。他没在这方面再作追问。他转换话题问道:“与你一起生活在同一出租屋里的还有什么人?”
时髦女子回答:“除了我,没有别的人。”
沈惠民出其不意地发问:“余非英是你什么人?”
时髦女子顿时脸色大变,但她立刻镇定下来。她摇摇头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彭金山问道:“她与你一起居住,你还在1路公共汽车上掩护她逃跑,你怎么会不认识她呢?你还是不要再抵赖了,趁早实话实说,免得自己吃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髦女子说:“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
沈惠民追问:“依你说来,作为女人的余非英你不认识,但作为男人的余非英你肯定认识啰?”
时髦女子连连摇头:“不不不!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认识。”
沈惠民、彭金山出示一张她与余非英的合影:“就是与你在一起的这个女人。难道你不认识?”
时髦女子看了照片一眼,低头不语。
沈惠民、彭金山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出示一张时髦女子与余非英等几个女子的合影,道:“你再看看这些女人,你说你认识,还是不认识?”
时髦女子连照片也不看,低头保持沉默。
沈惠民将照片送到她手上,说:“你仔细看看吧!这些女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时髦女子拿着照片,极不情愿地看了一眼,然后显得手足无措,不知对照片如何处置,最后一把捂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三十三章一对男女初次见面,像两个地下工作者对接头暗号
沈惠民注意观察时髦女子的表情,只见她始终把照片按在大腿上,不说一句话,面部的表情显得越来越神秘。沈惠民对她说:“是先说说你自己,还是先把照片上的这些人一个一个说清楚?我希望你能够先从余非英说起。”
神秘女子还是沉默不语。
这时,整个刑警大队办公室里寂静无声,能分辨出每个人呼吸的不同频率。沈惠民、彭金山的目光一直注意着神秘女子脸上的情绪变化。彭金山挥动手中的笔,不停地在讯问笔录本上书写着。
神秘女子还是那样低着头,紧紧地捂着那张照片,好像面前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事也不曾发生,眼里却渐渐地流出了泪水。
沈惠民站起身,将面巾纸递到神秘女子手上,语气不温不火地说:“想哭你就大声哭吧!你把憋在心中的泪水全都哭出来了,免得像现在这样难受。”
果真,神秘女子哇哇地大哭起来。
沈惠民不停地往她手上递面巾纸。
彭金山走过来,接替了沈惠民手中的工作。他一边递面巾纸,一边轻声说:“你看我们沈大队长对你这么关心,你难道不应该把你的真实身份、真实情况说出来吗?”
神秘女子突然停止了哭泣,抬起头,对沈惠民说:“沈大队长!我要出去一下。”
沈惠民不知其意,问道:“你要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神秘女子说:“我要去商店。”
沈惠民问:“找人?购物?还是做别的什么?”
神秘女子吞吞吐吐:“我,我,我……”
彭金山催促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就直说嘛。”
神秘女子说:“女人的事你不懂。我要见你们的女警察。”
沈惠民、彭金山不约而同地重复道:“你要见我们的女警察?”
神秘女子说:“是的!我要见你们的女警察!”
沈惠民对她脸上打量一眼,顿时恍然大悟。他说:“你等等。”说着,他一线风似的走出了办公室。彭金山追到门口,喊道:“沈大队长你回来,还是我去喊吧!”他对神秘女子说:“我们刑警大队独一无二的女警察在这里时,你不对她说;她此时不在这里,你偏偏提出要见女警察。看你烦人不烦人?”
神秘女子说:“有些事情说来就来,我怎么事先知道呀!”
彭金山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他不再说什么。
这时,沈惠民从门外急步朝里走,手里拿着一包女人用的卫生巾。他走到神秘女子面前,将卫生巾递到她手中,说:“出门往右,走到头就是卫生间。”说着,他给神秘女子解开了手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金山对着沈惠民的耳朵悄声提醒道:“她不会趁机逃跑,不会自杀啵?!”
这话被神秘女子听到了,她白了彭金山一眼,道:“放心,我一不会逃跑,二不会自杀。我要有滋有味地活着。”她说着,拿了那包卫生巾,急匆匆奔向卫生间。
沈惠民朝彭金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让她逃跑了,或是自杀了,麻烦可就大了。彭金山会意,他也明白,很多大的事件,就是因为细枝末节没有把握好而导致发生的。他走到门口,目光盯着卫生间方向,防止神秘女子从卫生间逃跑,或是跳楼。
几分钟后神秘女子回到了刑警大队办公室。沈惠民迎上前,重新给她戴上了手铐。彭金山抓住机会对她说:“你看出来了吧,我们沈大队长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他非常感激你解救了他妻子,所以对你无微不至的关心。你可不能凭着这一点,把私事公事给混淆了。那样沈大队长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我劝你把该交待的事,趁早全部交待了,也落得个轻松。”
神秘女子说:“你讲的都在道理,可我……”
她闭紧了嘴,似有难言之隐。
沈惠民、彭金山不知她心里究竟隐藏着一些什么。为了使她放下包袱,讲出真情,对她进行了长达2小时又10分钟的耐心开导。谈话中间,她总是自言自语地重复一句话:“人家对我好,我要是背叛,那不是要遭人唾骂吗?!”
沈惠民、彭金山讲得口干舌燥,从神秘女子的反应来看,她还是不准备说出真情。这场讯问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沈惠民对彭金山吩咐道:“你带她去休息吧!要仔细检查所有的用品,如果不干净,就给全部换上新的。”
彭金山带着神秘女子离开刑警大队办公室时,神秘女子站在原地不肯移步,眼睛望着沈惠民,喊道:“沈大队长!”
沈惠民问:“你有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神秘女子沉吟了一下,接着犹豫地摇了摇头道:“我,我,没,没事。”
彭金山催促:“既然没事,你还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趁早去休息吧!”
神秘女子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喊道:“沈大队长!我……”
沈惠民走上前,问道:“你怎么啦?”
神秘女子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哎!人家对我太好了,我不能背叛呀!”
神秘女子回到候问室,站在窗前,两只眼睛痴痴地望着波涛滚滚的湘江,望着江对岸的团团绿树,座座亭阁,幢幢高楼,她在那里与“一边倒”一见钟情,旋即展开苹果大战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那是她刚出道不久的一天,她和余非英乘坐立珊专线公交车,从岳麓山下出发,在湘江一大桥桥东下车。上车时,两人手牵手,下车时,却像陌生人一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互不打招呼。这是余非英事先交待好的,她必须这么做。
她走出车门,撑开她的那把桃花似的小纸伞,挡住秋日里的阳光,悠闲地穿过湘江大道,漫步在江边公园。
她从这棵枫树下,走到那棵樟树下,桃花阳伞不时从左手换到右手,不急不忙地走进临江而建的九曲长廊。她收拢桃花阳伞,双手搁在凭栏上,下巴枕着双手,往江里探出头,目光欣赏着悠悠北去的一江碧水。她的确被这美景陶醉,忘记了余非英交给她的任务。
她身后人来人往,大多成双成对,说说笑笑,指指点点。无论男女来到她身边,都会被她的装束和美貌所倾倒。她的出现,成为了湘江风光带上一道独特的亮点。人们不时朝她投以欣赏的目光。有的男子甚至驻足朝她上下打量,两眼落在她脸上,恨不能掠走点什么,嘴里发出赞叹:“好一个‘桃花仙子’!”
她听到有的女子对自己的男子说:“莫打野眼啰!”有的女子对身边的男子说得更严重:“看到漂亮的女子眼睛就发直!色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听了心里暗暗好笑,真像余非英讲的那样,天下的男子没有不好色的。
突然一声鹤鸣,将她从沉醉中唤醒。这是余非英向她发出的指令。她险些误了大事。她从江上收回目光,朝周围扫视了一眼,没有发现余非英。她知道余非英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不能只顾贪婪地欣赏美景,也不能只顾接受过往男女对自己的欣赏和赞美。她必须抓紧时间寻觅猎物。她离开长廊,又撑开她的桃花阳伞,绕花坛绿树款款漫步,目光却在游览赏景的人群中搜寻。
她注意观察周围单独行走的男子,用她心中的尺子对每一个男子作出一番衡量。头发一边倒,混得比较好;头发往前趴,混得比较差;头发两边分,正在闹离婚;头发往后推,情人一大堆;头发根根站,不是领导就是坏蛋。离她约五六米远的花坛边一个欣赏菊花的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头发有条不紊地向右边梳理,在阳光照射下越发显得油亮,蚊子扑上去恐怕难以驻足立刻会被摔下地。这个“一边倒”男子应该是那种在社会上能用权变钱,或者是能用钱变权,日子过得有头有脸的男子,是值得她进攻的对象。
她高兴地发现,她观望那个头发“一边倒”的男子时,“一边倒”男子的眼光频频朝她扫射,其中好几次与她的目光触电似的产生出火花。她心中暗喜,盘算着如何把“一边倒”男子吸引到她身边。
她将桃花阳伞从右手换到左手,半扛在肩上,轻轻地转动着,整个脸露在秋日的阳光下,眼睛观赏着面前的一盆菊花,显得神情专注,旁若无人。她没有想到,她这副样子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一边倒”男子盯着她,顿时心旌摇荡,想入非非。他那贪婪的心再也无法克制,直接朝她这边靠拢过来。
“一边倒”男子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即使心中火烧火燎,也不会做得太露骨,仍然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模样。他与身边根本不相识的人搭上腔,品评着面前各式各样的菊花,故意把声调提得很高,让他意欲进攻的桃花阳伞女子听到。
“桃花仙子”暗暗好笑,不停地转动着桃花阳伞,泰然自若地等候鱼儿上钩。
“一边倒”男子一边指点,一边说笑,渐渐靠近了桃花阳伞。
桃花阳伞下的眼睛瞟了一眼即将上钩的猎物,对其整个模样看得一清二楚。乌黑闪亮的头发,白净丰润的脸,一看就知道头发刷过漆,脸上涂过膏,尽管经过精心装修,但仍掩饰不住时光老人在他额头和眼角刻下的年轮,显然已过花甲。穿着讲究,像年轻人一样追赶时髦,一件棕色格子上衣,一条浅灰色裤子,上下缝对成一条线,笔直,挺刮,与一米七左右的身材和那张长方脸搭配在一起,显示出几分英俊与成熟的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花仙子”觉得能将其猎取到手,也体现了自己美的价值。她铁了心,一定要把这个“一边倒”男子收归到自己的石榴裙下。她没想到的是,“一边倒”男子走到她面前,突然显得十分惊讶的样子,与她打招呼:“哎呀呀!原来是你呀!你也来这里赏菊!幸会!幸会!”
说着,不等“桃花仙子”作出回答,“一边倒”男子已经向她伸出了右手。“一边倒”男子的进攻方式尽管令“桃花仙子”出乎意外,但她感到有趣、新鲜。她并不慌乱,微笑着点点头,伸出了右手的一排指尖。男女的手握在了一起,一道电流传遍了彼此的身心。
“一边倒”男子继续用热烈的口吻说道:“哎呀呀!半年不见,你越发变得漂亮了。看看,你这脸盘,你这肤色,比这菊花还要美艳。菊花远远没有你这么漂亮。”
“一边倒”男子敢于进攻,敢于夸奖,因为他一看桃花阳伞下的脸和眼睛,就断定这女子是吃时髦饭的。
“桃花仙子”的一颗心“咚咚咚”地打着小鼓。她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她想:看来这个“一边倒”是个情场老手,千万要小心对付,绝不能掉进他设下的陷阱,如果那样就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她朝“一边倒”男子眨了一下眼睛,浅浅一笑,说:“你倒是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潇洒了。能把你永葆青春的秘诀告诉我一点点啵?”
这对男女初次见面,简直像两个地下工作者对接头暗号。
他俩一来二往的,彼此的意图了然于心。接下来的对话和举动越加有了针对性。
“一边倒”男子说:“要说秘诀也很简单,就是多喝水。这人呀,与树木花草一样,要是不勤浇水,就容易枯萎。”
桃花阳伞底下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你这人真逗,哪壶不开你偏提哪壶。我喉咙里正干得冒烟,你说到水,我越发觉得口干舌燥,急着想水喝。”
“一边倒”男子说:“我可是说者无意,你却是听者有心啦!对不起!我请你喝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环顾四周,道:“你看看,这地方风光这么好,可连个卖水的地方也没有。这样吧,邀请你到我家里去喝水好不好?”
桃花阳伞底下回答:“那不是太麻烦了吗?!”
“一边倒”男子说:“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家离这里很近,步行三分钟就到了。”说完,他盯着桃花阳伞底下那张美丽的脸,看她作出何种反应。
“桃花仙子”连连旋转着手中的桃花阳伞,眨眨眼睛说:“我要喝矿泉水,你家里有吗?”
“一边倒”男子说:“放心吧!我家矿泉水有的是,保证让你喝个够。”
他俩一边谈笑,一边横穿湘江大道,走上五一西路。
“桃花仙子”问:“离你家还有多远呀?”
“一边倒”男子回答:“不远,就在五一广场旁边。”
“桃花仙子”说:“你别把我卖了哟!”
“一边倒”男子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子,我哪会舍得卖给别人呀?!你别急,我家很快就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边倒”男子引领着桃花阳伞,朝五一广场旁边的一条小巷走进去约300米,踏入一栋商品楼,登上一单元三层,停下了脚步。
“一边倒”男子掏出钥匙,开门。
“桃花仙子”早已收拢了桃花阳伞,眼睛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楼道左手边的房门被打开。“一边倒”男子说声“里面请”,率先跨进了门。“桃花仙子”随即跟进,映入她眼帘的是四室两厅的套房。客厅里摆着大彩电、真皮沙发、红木茶几,壁上悬挂着一幅镀金竹扁,内容是全篇《岳阳楼记》,由于字体龙飞凤舞,她看不出是哪个名家书写;卧室里摆着席梦思床、金碧晃眼的梳妆台,还有很多她从来没有见过,无法叫出名字的装饰品,还有一幅古色古香的画,画中有山有水,有男有女。“桃花仙子”一边观赏,一边啧啧称奇。
“一边倒”男子从她身后将一只苹果递到她嘴唇前,说:“咬住!快咬住!”
“桃花仙子”张嘴咬住苹果。“一边倒”男子松手。毕竟苹果大,“桃花仙子”只咬住了极小一部分,苹果从嘴里滑脱,直往地下落。“一边倒”男子赶紧从“桃花仙子”身后伸出双手,接住苹果,送回“桃花仙子”嘴里。“桃花仙子”咬住了苹果。“一边倒”男子搂住了“桃花仙子”。“桃花仙子”全身扭动,企图摆脱“一边倒”男子的双手。“一边倒”男子嘴里说:“别犟!别犟!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犟什么?!”
说着,他转到“桃花仙子”胸前,也一口咬住苹果,直往“桃花仙子”嘴里塞。“桃花仙子”咬了一口苹果,又塞回“一边倒”男子嘴里。
苹果像一座山头,两张嘴像争夺山头的两军在苹果两翼展开进攻战。一阵猛烈的炮火过后,山头被夷为平地,两军互相深入,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谁输谁赢,难分高下。
“桃花仙子”忘情地投入了苹果大战。她觉得“一边倒”男子蛮有情趣,蛮有味道,竟忘记了余非英交给她的特殊使命。美女也是人,也有生理上的需要。当她把猎获对象撩拨得欲火燃烧时,她自己也已被焚化。那一刻她紧紧搂住自己的猎获物不放松,并全身心地投入。等到苹果大战结束,她醒悟过来时,她又有点心慌意乱,一则害怕余非英盘问她是否与猎获对象发生性关系,她必须作好一口否定的准备;二则她觉得“一边倒”男子太老练太厉害,她不知对他从何下手。
“一边倒”男子邀请她一起下厨房做晚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花仙子”觉得这是个机会,做饭过程中,趁“一边倒”男子不注意,她随便往饭菜里下手就能达到目的。但她又觉得“一边倒”男子对她太热情,两只眼睛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他要与她一起做饭,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欣赏她。她不一定有下手的机会。
“桃花仙子”在犹豫之间,看了一眼手表,她心里一惊,不知不觉来“一边倒”男子家里竟有了一个多小时,早已超过了余非英规定的时间,而且她一直没有给守在外面的余非英发出任何信号。她心里暗暗着急,不能留,只能走。
“一边倒”男子看出了她不正常的情绪,问道:“你怎么啦?不喜欢我这里,还是哪里不舒服?”
“桃花仙子”笑了笑,掩饰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
“一边倒”男子听了这话心里着急,他俩之间的演出才拉开序幕,关键的节目还在后面,高潮没有掀起,他的最终目的没有达到,岂能让她走了呢?他说:“我们才刚刚认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我们应该有更多更深的了解。”
“桃花仙子”操起了桃花阳伞,乐呵呵笑道:“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你不要知道我,我不要知道你。假如你知道了我,我知道了你,你就不会想我,我也不会想你。我想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说着,她伸出双手,用桃花阳伞搂住“一边倒”男子,情意绵绵地说:“性急吃不了热汤圆,日子长着呢!”
“一边倒”男子浑身火烧火燎,他本想采取强制措施,又觉得那样没有情趣,即使得手了也没有味道。他只好克制着自己躁动的心,改变策略,以退为进。他说:“明天同样的时候、同样的地点见。我提前准备好中饭,等你来了一起吃。你说可以吗?”
“桃花仙子”说:“不见不散。”说着,她对着“一边倒”男子脸上亲了一口,拉开门,一阵风似的离去。
“一边倒”男子追了两步,叮嘱:“君子之言,驷马难追。你得说话算数,一定要来呀!我在老地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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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仙子”下到一楼,正在那里等得着急的余非英见了她,连忙迎上来,问道:“得手了吗?”
“桃花仙子”摇摇头说:“竹篮打水一场空。”
余非英问:“为什么?”
“桃花仙子”说:“这老家伙很狡猾,警惕性高得很,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余非英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去了这么长时间?”
“桃花仙子”回答:“我想方设法与他周旋,寻找下手的机会呀!”
余非英问:“你没有赔本吧?”
“桃花仙子”说:“你难道还不了解我?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如果做亏本生意,传出去以后,就会被男人小瞧。只有从不做亏本生意的美女,才会受到越来越多男人的追捧。”接着,她讲了与“一边倒”接触的全过程,末尾,她强调道:“今天看起来我没有得手,但很有收获。这老家伙约我明天到他家吃中饭。我去,还是不去?由你决定。”
余非英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要去!你必须得去!”
“桃花仙子”说:“我保证明天满载而归,绝不让你失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非英嘴里连声说:“要得,要得。”心里对一切都很明白。自己手下的女人是否与接触的对象发生性关系,不必深究与追责。一则反正不是自己的老婆;二则企图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女都揽入怀中据为己有,那是很不现实的。市场要抢先开发,美女资源也是同样一个道理。只要自己抢先占有并利用了这笔资源,就是胜利者,就应该知足了。余非英满意地搂着“桃花仙子”的腰,登上开往岳麓山的立珊专线公交车。
第二天上午,余非英和“桃花仙子”又乘坐立珊专线公交车,从岳麓山下出发,到湘江一大桥桥东,两人分头下车。
“桃花仙子”打着她那把桃花阳伞,前往老地方,按约定与“一边倒”男子见面。
“一边倒”男子早就来到了江边公园,苦苦地等候着。他生怕漂亮女子不信守承诺,说来而不来。他自从与漂亮女子分手后,一刻也没有安静过。那美丽的脸蛋,那丰满的身材,那别致的桃花阳伞,特别是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和那与众不同的高鼻梁,占据着他的脑海。他通晚失眠。天一亮,他就来到了湘江公园,一双眼睛在晨练的人群中搜寻,希望他思念的人奇迹般地出现。此时,他终于看到了那把桃花阳伞,看到了桃花阳伞下那张楚楚动人的脸,那副魔鬼般的身材。他发疯似的迎了上去。他握着“桃花仙子”的手,激动异常地说:“你真的来了!走吧!快到我家里去。”
“桃花仙子”抿嘴笑笑,说:“看把你急的。你前面走吧!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边倒”男子乖乖地前头引路。“桃花仙子”跟在后面,与“一边倒”男子始终保持着四五十米距离。她不时将桃花阳伞侧向身前,回过头看一眼身后跟踪的余非英,送过去甜蜜的微笑,并同时拍拍右边的口袋,示意放心。
“一边倒”男子心如蜜浸,步履飘然,从湘江风光带到他家,仅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他打开家门,笑眯眯地对“桃花仙子”做了一个里面请的动作。
“桃花仙子”说:“别客气!”说着,她收拢桃花阳伞,步入客厅。
“一边倒”男子给她递上一杯汉寿县出产的名茶金牛山毛尖,接着摆出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其中有春柳湖的嫩藕、莲蓬,碧莲河的红菱,太白湖的芡实,一样接一样地塞进“桃花仙子”手里,嘴里连声说:“吃吧!就像到了自己家里,用不着客气。喜欢哪样吃哪样。”
“桃花仙子”说:“你坐吧!我自己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边倒”男子没有落座,旋即走进厨房,端出早已准备好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色彩纷呈,香气四溢。“桃花仙子”暗暗瞟了几眼,舌根底下生出了口水。
“一边倒”男子打开一瓶威士忌,面对面放好了两只高脚水晶杯。他朝沙发上的美女招招手,道:“来吧!请用中餐。”
“桃花仙子”走拢餐桌前坐下,她推开了高脚水晶杯,说:“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一边倒”男子说:“品一点点好啵?”
“桃花仙子”说:“不行,我一点点都不能喝。”
“一边倒”男子说:“酒壮英雄胆,酒添美人色。酒是好东西,你不喝太可惜。”
“桃花仙子”说:“你帮我多喝一点,就不可惜了。”说着,她要过酒瓶,给“一边倒”男子面前的高脚水晶杯里倒了满满一杯。接着,她将自己面前的高脚水晶杯放置一旁,拿起碗,装了半碗饭。她扬起手中的碗,伸到“一边倒”男子面前,道:“来!碰杯!”
“一边倒”男子一边举杯,一边说:“你那又不是酒。”
“桃花仙子”说:“只要感情有,什么都是酒。”
“一边倒”男子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说:“你真乖!真会说话。”他放下酒杯,双手伸到对面,抚摸“桃花仙子”那张美丽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花仙子”问:“你到底是哪里饿了啰?”
“一边倒”男子色迷迷地盯着她,反问:“你说呢?”
“桃花仙子”说:“你是上面饿,还是下面饿?只有你自己知道。”
“一边倒”男子说:“下面比上面更饿。来吧!”
“桃花仙子”推开他的手说:“我下面不饿上面饿。谁叫你做出这么好的饭菜?你先让我吃一点,我再让你吃饱,好不好?”
“一边倒”男子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他俩一个吃饭,一个喝酒。虽然只有两个人,桌上的气氛却显得很热烈。“一边倒”男子不停地给“桃花仙子”碗里夹菜,不停地催她多吃点。他边夹菜,边问:“你是哪里人呀?”
“桃花仙子”反问:“你看我像哪里的人?”
“一边倒”男子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桃花仙子”又反问:“你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边倒”男子调笑道:“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只要我俩真心相爱。你说对不对?”
“桃花仙子”说:“你这就说对啦!我发现你总是喜欢了解别人的过去。”
“一边倒”男子说:“这是我几十年的革命生涯养成的习惯。过去我就是专门做人的工作的。”
“桃花仙子”笑着问:“你不是专门做妇女工作的吧?”
“一边倒”男子自我解嘲:“我是专门做美女工作的。等下就请你检验检验,看我的美女工作做得到位不到位?”
他举杯,仰头,将满满一杯酒倒进了自己嘴里。
“桃花仙子”往他杯里倒酒,他一把推开,说:“我够量了。我要吃饭。”
“桃花仙子”这才想起了自己担负的任务,还不赶快下手,又会失去机会。她嘴里与“一边倒”男子逗笑,手里给其盛饭,寻找下手的机会。她说:“喝酒有五个阶段:一处女阶段,严防死守。二少妇阶段,半推半就。三壮年阶段,来者不拒。四寡妇阶段,你不找我我找你。五老太太阶段,明知不行还要瞎比划。你还是处于第一个阶段,难道就不喝了?”
“一边倒”男子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桃花仙子”乘机从右边口袋里掏出小指头大一包粉末,这是她出发前余非英交给她的,说是迷魂药,给人吃了只会想睡觉,不会夺人命。要她找机会放进“一边倒”男子吃的东西里面,让他好好睡一觉。她手脚麻利地将白色粉末放进饭碗里,拌了拌,递给了“一边倒”男子。她又说了个笑话,分散“一边倒”男子的注意力。她说:“你们男人有五怪:一怪,肠子长在肚皮外;二怪,没有骨头硬得快;三怪,不晒太阳黑得快;四怪,没有马达钻得快;五怪,子弹射完缩得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边倒”笑得喷出了嘴里的饭菜。他说:“乖乖!跟你在一起真的快活。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你走,一定要在我这里过夜。我要听你讲笑话。”他放下碗筷,要把“桃花仙子”往床上拉。他说:“快快快!我等不得了。”
“桃花仙子”端起剩下的半碗饭,说:“我要考验一下你的强度。看你能不能坚持到把这碗饭吃完。”
“一边倒”男子接过饭碗,只用两口就把半碗饭全部吞下了肚。他双手操起“桃花仙子”,急步走进卧室,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桃花仙子”从他的力量感觉到药性还没有在他身上发作,她设法拖延时间,一边与他亲嘴,一边说笑话:“中饭吃一半,上床装子弹;一支冲锋枪,两颗手榴弹;目标水帘洞,枪往洞里送;敌人喊快攻,子弹打进宫;对手太厉害,洞里藏妖怪;枪支被弄软,而且还变短。”
“一边倒”男子笑着说:“你别说了,你再说就会把,把我笑死。我也想起了一个笑话。我说给你听听。哥哥带妹进了房,亲亲热热抱上床,说是打针搞预防,却叫妹把衣脱光,掏出针头吓一跳,此针大过火腿肠,妹妹娇问打何处,哥哥笑答……”
“桃花仙子”抢着说:“腿中央!”
“一边倒”男子惊讶:“怎么?这个笑话你也知道。”他急不可耐地解开“桃花仙子”的衣服,手里却没有力气,嘴里不停地重复:“腿中央!腿……中……央!”
“桃花仙子”明显地感觉到药性在他体内产生了作用。她连声附和:“对!腿中央!”
“一边倒”男子不再喊“腿中央”,而是躺在床上,发出了如雷般的鼾声。
“桃花仙子”见时机成熟,赶快走进客厅,抓起电话,拨打余非英的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候在楼下的余非英接到暗号,脚步如飞地来到楼上。“桃花仙子”听到脚步声,拉开门,将其迎进客厅。两人会师后什么也没有说,用眼神代替了所有的语言。两双手对四室两厅的房子展开了全面搜索。
“桃花仙子”从阳台壁柜里拿了一双41码的男式新皮鞋,后来送给了她姐夫游灿耀。她从组合柜里找出了15400元现金,还从“一边倒”男子身上拿了8297元钱。余非英从卧室衣柜里拿了一台自动变焦的白色照相机,一本空白支票。
这时,“一边倒”男子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咕咕哝哝。
余非英和“桃花仙子”不敢恋战,收拾好战利品,火速撤退。“桃花仙子”跨出房门前,按照余非英事先的安排,将随身带来的一封信放在了“一边倒”男子的写字台上。
尊敬的先生:
您好!当我把我的全部都献给了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您的人了。您的威猛和深情已经铭刻进了我的心底。真的对不起,事先未征得您的同意,借走了您的一点点钱物,这也是被逼无奈之举。请您相信:我一定会分步骤偿还。当您醒来时,您也许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如果服下您身边的这包药,您立即就会恢复如常,并变得比以往越发精神振奋,激情充沛。您是聪明人,报警的蠢事您肯定不会做。那样对您不仅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使您失去更多。后会有期。
一个深爱着您的女人
余非英和“桃花仙子”来到湘江一大桥桥头,没有立即搭乘立珊专线公交车,而是走到湘江公园,请人用那台白色照相机拍下了一张合影。余非英在她耳边悄声说:“你我联手,初战告捷,留个合影,当作纪念。”“桃花仙子”连连点头,伸出嘴唇,朝余非英脸上狠狠地啵了一口。余非英抬手摸了又摸被啵的脸,感到心满意足。然后,一起乘坐立珊专线车回到了岳麓山下的家。
这时,“桃花仙子”回想至此,她怎么也弄不明白,她与余非英初战告捷的留影照片她自己还没有看到,如何到了沈惠民的手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留下这张合影,就不会落下把柄被沈惠民他们抓在手里。是不是余非英把所有的情况全部招供了呢?不然,照片不会落到沈惠民手里呀。假如余非英什么都说了,沈惠民他们还何必追问她呢?她敢肯定,余非英不会把她供出。余非英一心一意爱着她,会千方百计保护她。她在1路公共汽车上从沈惠民手里把余非英解救下车后,再没有与余非英见过面,也再没有接到过余非英给她的信息,她不知余非英去了哪里。她从警方对她的追问分析判断,余非英眼下应该是安全的。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说出半点对余非英不利的东西。她抱定一个主意,无论警察变换什么方式审讯她,甚至拷打她,她总之不开口说话。警察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三十五章多路出击,寻找非常男女
刑警大队办公室里,沈惠民、彭金山相互传看茹水清的询问笔录,满满几页纸,全是空话废话,没接触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令他们感到头痛。
这边对余非英的侦查追踪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沈惠民拨通符品仁的电话,希望那边对邬娜瑰的监控能够传来好消息。
符品仁在电话里头介绍:邬娜瑰寸步不离老渡口国际大酒店819房,成天与电视机面对面。没有人找她,也没有人给她打电话。她也从不找别人联系,也从不主动往外打电话。
沈惠民、彭金山商量:时间宝贵,要采取新的侦查对策,打开突破口。
沈惠民再次拨通符品仁的电话,对他说:“估计邬娜瑰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有你一人在那里监控就够了。这边事情一大堆,把杜瓦尔派过来,既增加这边的力量,也给他锻炼的机会。”
符品仁没有反对,并立刻就把杜瓦尔派过来了。
沈惠民立即交给杜瓦尔一桩特殊任务:寻找非常男女。他向杜瓦尔面授机宜。杜瓦尔边听边记,不停地点头。末了,沈惠民对彭金山问道:“你还有什么要对小杜交待的吗?”
彭金山说:“你已经安排得滴水不漏,我用不着画蛇添足了。我们抓紧行动吧!”
沈惠民提了手枪,一边往腰里扎,一边说:“那就出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一起下楼,驾驶那辆面包车,驶出蓝天公安分局机关大院,穿越溁湾镇,驶上湘江一大桥,奔向湘江东岸。车窗外,车流滚滚,人浪涛涛。车窗内,寂静无声。面包车经过橘子洲时,沈惠民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橘子洲头方向,又赶紧收回目光。
面包车驶到湘江一大桥桥头,靠近各路公交车停靠的站牌底下停下,打开车门。杜瓦尔起身,对车上的人说:“我走啦!再见!”
沈惠民叮嘱:“小杜!细心一点。一旦发现情况,立即打我的手机,我等你的好消息。”
杜瓦尔一边点头,一边钻出车门。他站在大街旁,朝驶离的面包车挥手。
彭金山驾驶面包车继续行进,驶进书院路没多远,听沈惠民对他发出招呼:“小彭!停车。”
彭金山说:“就停车呀?离长沙第一师范还有一站多路呢!”
沈惠民说:“没关系,走几分钟就到了。离那里远一点下车,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说着下了车。
彭金山独自驾车,驶向南郊公园。
沈惠民就近借助一棵香樟作掩护,把自己乔装打扮成中年妇女模样,开始了他的侦查之旅。
这是他们为了赢得时间,扩大侦查战绩,分头展开的侦查行动。由于茹水清什么都不肯说,这给他们增加了很大的压力。完全寄希望从茹水清身上打开缺口,扩大成果,就目前情况来看有点不符合实际。他们经过讨论,决定继续利用照片找人。他们根据照片的背景显示,再次确定了侦查范围,并作了明确分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凡是余非英与年轻女子在湘江一大桥两侧风光带、坡子街、黄兴路商业步行街一带拍摄的照片,全部交给了杜瓦尔。凡是余非英与年轻女子在天心阁、白沙井、贺龙体育场、长沙第一师范、劳动广场一带拍摄的照片,全部由沈惠民掌握。凡是余非英与年轻女子在南郊公园、猴子石大桥、潇湘大道一带拍摄的照片,全部装进了彭金山的口袋。他们利用照片,核对余非英与那些年轻女子出入的地方,请这些地方的群众辨认,提供找人的线索。
沈惠民走进长沙第一师范学校。由于这里曾是伟人毛泽东青年时代求学的地方,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每天上午10时,下午4时,是参观高峰期。此时,沈惠民正赶上了下午的高峰期。他迈着看似轻松实际沉重的步子走进校园,眼睛观察着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他衣服口袋里装着余非英与神秘美女等五个年轻女人在这个校园里的六张合影照片。他希望能在人流中发现除开神秘美女以外的另外四个美女。他随着人流,在校园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曾先后发现三个打着桃花阳伞的女子,每次桃花阳伞出现在他眼里,他都会激动一阵,巧妙地追上去,将桃花阳伞下的女子与照片上的女子作一番比较,每次都是无果而终。
沈惠民没有灰心,继续寻觅与观察。随着时间的流逝,进入校园参观的人流渐渐减少。他没有发现要找的人。他想了想,转身一棵香樟树后,卸了女人装,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他找到学校主管参观接待的负责人,出示警官证,说明来意,递上嫌疑人的六张照片。该负责人立即将售票、讲解的九位美貌女子召集拢来,要她们辨认照片上的女子,为沈惠民提供线索。九位美貌的讲解员都说对这几个女子有一点印象,肯定来校园里参观过。
沈惠民问:“你们今天看到过她们吗?”
九位美貌女子异口同声:“没有。”
沈惠民问:“能肯定?”
九位美貌女子回答:“能。她们要是来过,绝对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沈惠民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请她们在今后的工作中配合留意,一旦发现照片上的女子,立即与他联系。
沈惠民赶到劳动广场,整个广场上车流如梭,人流如织,他看见余非英与神秘美女等五个女子留影的景物依旧,但人影不在。
沈惠民觉得这样寻找下去,发现照片上那些女子的概率很小。他想到了距此不远的碧莲河餐馆,到那里用餐的全是些最底层的人,各个行业的人都有,是个信息源丰富的地方。去碧莲河餐馆,兴许有所收获。沈惠民主意已定,急步赶往碧莲河餐馆。他走近碧莲河餐馆大门,听见里面有人正在演唱汉寿渔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日出东方湘江红,
岳麓山却刮起了西北风,
自古英雄多磨难,
沈惠民是那不倒的松。
他丢了乌纱事情小,
劫匪毒枭又逞凶。
做官的自然无所谓,
苦了商学与工农。
沈惠民走到门口,只见十二张小方桌周围都坐满了人,有的品茶,有的饮酒,有的交头接耳,有的高谈阔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抬眼,看到了正面墙上贴的那首诗:
一碗喉吻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
唯有文章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
平生不平事,
尽向毛发散。
沈惠民正要选个恰当的地方坐下,这时有人认出了他,欲向他打招呼。他连忙用手势作了制止。他急步走到那张桌子面前,在那个熟人旁边坐下,接过递给他的一杯酒,与满桌的人分别碰了杯,道:“先干为敬。大家随意。”他说着,举杯,张嘴,一杯老渡口白酒吞进了肚子里。
这时,有人朝里面喊道:“柳老板!你姐夫哥来了,还不赶快来敬酒!”
里面有人回答:“柳老板到他姐姐家里去了。”
沈惠民说:“他是他,我是我。现在是我敬大家的酒。”说着,又敬了同桌八个人一杯酒。同桌的八个人一致表示,每人要回敬他一杯。他不肯。他的理由很简单:“公安部有五条禁令,上班时间不能饮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听了,纷纷替他找出饮酒的理由:
“现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再说你是公安部和公安厅领导特批了的,因为你的身体原因,允许你中午饮用二两白酒。”
沈惠民说:“要干,大家一起干!”
桌上的八个人起立,共同回敬了他一杯老渡口白酒。
他趁气氛热烈之时,把握住火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六张照片,请同桌的八个人辨认。六张照片在每个人的手上传递了一遍,大家都摇摇头说:“没见过。这几个女子从来没见过。”
沈惠民又走到旁边的另一桌,举杯给桌上的人敬酒。
三杯酒过后,沈惠民拿出了那六张照片,请桌上的人辨认。照片顺时针方向传递着,最后有人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女子名叫杨时春,说她是操石门口音。
沈惠民觉得这酒没有白敬,收获颇大。他打算与石门县公安局联系,请人口管理大队查证杨时春的人口信息。
沈惠民又向碧莲河餐馆里喝茶的人出示照片,请他们辨认照片上的女人。有人说在湘江一大桥东桥头见到过照片上那个中年女子和那个打着桃花阳伞的女子,都是讲一口纯粹宁乡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觉得今天的收获不小。他出门,与柳成行迎面相遇。
柳成行问:“沈哥!你怎么喝酒啦?”
沈惠民说:“工作需要。”
柳成行说:“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沈惠民问:“你姐姐怎么样了?”
柳成行说:“是她催我回来的。你如果能挤出时间,最好回家看看她。”
沈惠民说:“我去!我这就去。”
他站在碧莲河餐馆门口,对着大街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感到耳热心跳。他拿出手机,欲与彭金山、杜瓦尔分别通电话。他首先拨打彭金山的手机。由于他的手机有毛病,总是掉线,很难顺利通话。他干脆朝一旁的公用电话亭走去。这时,碧莲河餐馆传出的汉寿渔鼓声又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日出东方湘江红,
岳麓山却刮起了西北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古英雄多磨难,
沈惠民是那不倒的松。
他丢了乌纱事情小,
劫匪毒枭又逞凶。
做官的自然无所谓,
苦了商学与工农。
沈惠民眼里潮湿。他抬头看天,天空半阴半晴,他转动眼珠,硬是把泪水逼了回去。他骂自己:“一个大男人,真的没得卵用!”
沈惠民走近公用电话亭,拨打彭金山、杜瓦尔、邝天野、韦珞奇的手机,他想了解他们那里的侦查情况。彭金山、杜瓦尔、邝天野、韦珞奇都接了电话,给他的回答基本一致:目前都还没有发现要找的目标。
沈惠民给符品仁打电话,想了解邬娜瑰的最新动向。符品仁的手机一直没人接。他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重拨了一次,符品仁仍然不接。他分析眼前形势,认为这应该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短暂宁静。不用多少时间,各路侦查员那里都会传来新的情况。他要利用这个间隙,了却一桩心愿。于是,他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橘子洲头。一路上,他想像着妻子独自在家的情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三十六章岳麓山中诱色狼,警花用计
邝天野、韦珞奇各自肩背一只春柳湖国际旅行社的旅行袋,从溁湾镇登上驶往麓山大学城的立珊专线公交车。车上已无空位。几个男女大学生看见一个美貌女子搀扶着一个耄耋老翁上车,都纷纷起身给这个老爷爷让座。
韦珞奇小心翼翼地将邝天野扶到座位上,说:“爷爷您坐好。抓住前面的扶手。”说着,她朝让座的年轻小伙子和他的那几个同伴点了点头,操作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替我爷爷向你们致谢!湖南人真好!真是人杰地灵呀!”
让座的小伙子说:“你过奖了。谁家都有老人。谁家的老人出门都需要受到尊重。”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美貌惊人的韦珞奇,问道:“听这位姐姐刚才说话的口气,好像是第一次来我们湖南旅游吧?”
韦珞奇说:“没错。我爷爷以前曾南下湖南工作,后来调回北方。他的心愿就是在他的有生之年,亲自带我到他的第二故乡湖南走一圈。”
说话间,立珊专线公交车沿新民路行驶到了湖南大学站。那尊神圣威严的毛主席塑像出现在了车窗前。韦珞奇对邝天野说:“爷爷!岳麓山入口到了,我们下车吧。”
邝天野连连点头说:“好!下车。”他握着扶手,慢慢地站了起来。那几个年轻大学生赶紧上前帮助韦珞奇搀扶老人下车。
韦珞奇问:“你们也在这里下车?”
几个年轻人回答:“我们不在这里下车。我们是中南大学的,还要过两站才下。”
韦珞奇扶着邝天野,站在车门外,朝车厢里挥手致谢。
立珊专线公交车启动。几个年轻人也朝祖孙俩连连挥手。那个让座的小伙子感慨地说:“如今真的什么都变了。北方姑娘的皮肤跟我们南方姑娘的皮肤一样水灵好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立即招来了他的几个同学对他的炮轰:“得了吧!你要夸奖她漂亮就直接说,还用得着绕那么大一个弯子吗?”
“哈哈!一见钟情。看来你是被那姑娘迷住了。”
“你赶快下车去追呀!要不然得了相思病可是件痛苦的事情呀!世界上没有什么药能治得好。”
立珊专线公交车载着他们的说笑声急驰而去。满车的人也都被他们逗得呵呵直笑。
邝天野、韦珞奇目送立珊专线公交车驶远,他俩相互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邝天野观察周围,没有别的人,他对韦珞奇炫耀地说:“我装扮得成功吧!?你看那些年轻人对我这个老者多么尊重呀!”
韦珞奇说:“你别得意。那不是尊重你!”
邝天野问:“那是尊重谁呀?”
韦珞奇说:“人家是对美丽的尊重。”
邝天野说:“你别自我陶醉。据我对很多美女的观察,因为自我感觉太好,很容易衰老。你千万别步入这个怪圈。”
韦珞奇说:“你的意思是说,美女一旦自我陶醉,便步入了速朽的怪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说:“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要不然,我会很心疼的。”
韦珞奇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邝天野说:“怎么没关系呢?我们是一家人嘛!”
韦珞奇说:“你瞎说!谁跟你是一家人呀?”
邝天野说:“我是你爷爷,你是我孙女,这不就是一家人吗?!”
韦珞奇说:“你也别自我感觉太好了。等三个色狼落网,你这爷爷立刻就恢复了孙子的地位。”
邝天野说:“那我宁愿三个色狼永不落网,我好永远做你的爷爷。”
韦珞奇说:“那案子不破了啰?那柳阿姨的仇不报了啰?你未免太自私了吧!”
邝天野说:“这是开玩笑嘛!我真恨不得立刻就把那三个色狼逮住,送上审判台,绳之以法。快走吧!去完成我们的侦查任务。”
韦珞奇搀扶着邝天野,步行了两分钟,来到岳麓山公园入口处,一步跨入公园内。
他俩就“游览”路线产生了分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韦珞奇说:“我们要靠近柳阿姨捡废品的路线行走,那里是三个色狼出没的地方。”
邝天野说:“歹徒很狡猾。他们知道我们会在那里去侦查,不会吊死在同一个地方。我们还是选择一条行人稀少的新线路。”
韦珞奇说:“歹徒很有可能还在那里作案。他们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强奸,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女人的心理,怕丢面子,顾及名声,担心影响与家人的关系,忍气吞声不向公安机关报案,所以歹徒越来越胆大妄为。”
他俩谁也没有说服谁,也都觉得对方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最后两人相互妥协,各自退让一步,走一段柳润美走过的线路,又走一段新的线路,在两条不同的线路上穿梭行进,检验效果。
韦珞奇将两个旅行袋都背到了自己肩上。
邝天野腰更弯,头更低,步子更蹒跚,走几步,停下脚,喘几口气,手不停地朝岳麓山的树林中指指划划。
这假扮的祖孙俩,外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孙女装扮新潮,时髦,一头瀑布似的秀发在秋风中飞扬,一副高级墨镜搁在宽阔的额头,两道未经任何修饰的柳叶眉,两只眼睛澄澈如秋日里的湘江水,细长的眼睫毛就像橘子洲岸边的水草。上身着红色短褂,下身穿淡绿色过膝超短裤,深色耐克旅游鞋,腰间系着一个圆形的紫色牛筋包。整个装束,使其显得身材苗条匀称,衬托着丰满的胸部、臀部,尤其那一道洁白的乳沟,格外吸引人的眼球。虽然肩挎春柳湖国际旅行社的两个旅行包,丝毫不影响其出水芙蓉般的美貌。
爷爷满头白发井然有序地向后梳理,浓密的眉毛、浅浅的胡须,好像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一身浅灰色休闲服,上衣半敞,布满老年斑的胸膛上流淌着汗水。
祖孙俩从装束上显示出了很深的代沟,一个洋气,一个老土,而从言行举止上却表现出了相互间深厚的关爱。
韦珞奇蹦蹦跳跳,不像是登山,完全像在平地上行走,看到漫山遍野红如晚霞的枫叶,显得异常兴奋。她捧住一片硕大的枫叶,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爱不释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在后面招呼:“那只能看,千万采不得的呀!”
韦珞奇撒娇地回答:“我知道。您快上来呀!这边风光独好。”
她看见了枫林中若隐若现的爱晚亭,一路小跑过去。
爷爷一直在后面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前面的孙女。他走几步,停一阵,连连喘气。
孙女回头看见爷爷那副吃力的神态,赶紧返回来,从旅行袋里取出金牛山矿泉水,递到爷爷手上,又扬起双手,轻轻地给爷爷捶背。
山路上的来往游人,朝这对祖孙投以羡慕、赞许的眼光。
韦珞奇待一拨游人从身边走过,轻声对邝天野说:“我刚才看见三个中年男子,往爱晚亭那边去了。”
邝天野问:“你能判断出他们的真面目吗?”
韦珞奇说:“我只看到侧面,没有看见正面。”
邝天野说:“你赶快追上去。我随后保护你。”
韦珞奇说:“你不要跟得太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邝天野说:“他们要是把你拖进山林,你我失去联系,那不是太危险了吗?”
韦珞奇说:“你要是跟得太紧,他们害怕,不敢下手,岂不是永远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吗?”
邝天野说:“那倒也是。我可以离你远一点,但你千万不能麻痹大意,要小心应对。”
韦珞奇故意大声回答:“爷爷您放心吧!孙女儿我丢不了。”
韦珞奇说着,蹦蹦跳跳,一路往前。
邝天野摇了摇白发苍苍的头,笑了笑,喊道:“孙女儿你慢一点!别把爷爷丢得太远!”他亦步亦趋,走几步,捶捶背,走一段,扶着路边的红枫树歇一阵,目光却始终盯着韦珞奇上山的方向。
韦珞奇奔向爱晚亭。该亭三面环山,东向开阔,纵横十余丈,紫翠菁葱,流泉不断。亭前有池塘,桃柳成行。四周皆枫林,正值深秋时节,红叶满山。她抬头打量,东西两面亭棂悬以红底鎏金“爱晚亭”额,她早就知道这是由当时的湖南大学校长李达专函请毛泽东主席所书手迹而制。她走到亭前,注视亭内立碑,上刻毛泽东主席手书《沁园春·长沙》诗句,笔走龙蛇,雄浑自如,更使古亭流光溢彩。她好像第一次来到爱晚亭似的,情绪显得非常激动,她狂呼:“爱晚亭!我终于见到你啦!你太美啦!因为毛主席,你的美誉如今传天下。”
她上前一步,对着《沁园春·长沙》大声朗诵:“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她的奔放,她的激情,她的美丽,她的浪漫,引来了爱晚亭四周所有游人的目光。韦珞奇心里暗暗高兴:她要的就是这个轰动效应。只有这样才能把三个色狼从暗中引诱到明处。她没有回避人们的种种眼光,高扬起头,眼睛朝周围的人流中扫视,寻觅她要找的目标。
此时,人们把她当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欣赏她超凡脱俗的美丽与大气磅礴的气质。
韦珞奇觉得仅此还不够,她想了想,决定继续创造轰动效应。她盯着介绍爱晚亭的碑文,用标准普通话兴致勃勃地大声朗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落在岳麓山清风峡的爱晚亭,与北京陶然亭、滁州醉翁亭、杭州湖心亭并称为中国古建筑四大名亭,享誉中外。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七年,原名“红叶亭”,亦名“爱枫亭”,皆因满谷古枫而得名。后据唐杜牧《山行》中“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意,改名爱晚亭。
韦珞奇嘴里有节奏地诵读,眼睛观察四周围观的人们,特别注意中年男子的反映和表情,尤其不放过那种贪婪的眼神。她发现人群中有三个中年男子和一个瘦高青年的眼睛都像长了钩子似的,死死盯着她隆起的胸脯,正用力往前挤,企图与她更加接近。她觉得这三个中年男子的体貌特征,与柳润美提供的有几分相像。
韦珞奇继续观察着,她希望那三个中年男子挤到她面前来,她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是由于里面人多,那三个中年男子怎么也接近不了她,只能在外围朝她这边探头观望。那个瘦高青年更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韦珞奇灵机一动,排开人群,登上爱晚亭,抬头观赏爱晚亭的飞檐翘角,嘴里啧啧称奇。
人群闪开,有的去游览山水,有的继续跟在她身后,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那三个中年男子的行动,他们没有离去,而是乘机挤到了离她更近的地方。
韦珞奇掏出相机,表露出留影的意图。她本想等那三个中年男子到了她面前,她将相机递过去,主动请他们替她拍照,那样她可以近距离的辨别他们的真面目。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把相机掏出,紧跟在她身边的一位英俊青年立刻从她手中夺过相机,殷勤地说:“美女姐姐您是要拍照留影吧!我替您效劳行吗?”
韦珞奇没有思想准备,稍稍迟疑,接着爽快地问道:“你的摄影技术行吗?”
英俊青年说:“我行。我是北京工商大学专门学摄影的研究生。我拍出来的效果保证让您满意。”
韦珞奇没有办法拒绝。她望着这个英俊青年微笑点头,立即摆出了一个优美的造型。
目睹这一幕的男子,无不为之倾倒。
韦珞奇看见那三个中年男子依然在外围跟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举目扫视远一点的地方,邝天野与她保持着数百米的距离。
英俊青年问:“美女姐姐还要多拍几张吗?我愿意效力。”
韦珞奇伸手要过相机,说:“谢谢你的美意。我每到一个景点,无论风光多美,都只拍下一张留影。此地同样不能破了我的规矩。”说着,她走出爱晚亭,走向红枫林。她注意到身后仍有很多男子跟着,其中自然没有减少那三个眼睛像长了钩子的中年男子。
韦珞奇走进红枫林以后,突然加快了脚步,向枫林深处前进。
跟在她身后的那些男子,渐渐被她拉开了距离,甩在了后面。
韦珞奇步步朝上攀登,周围全是密密的红枫树,一层,又一层,秋风穿过枫林,枫叶发出唦唦的声响,宛如音乐大合奏。她几乎被陶醉。她没有忘记此时承担的侦查重任。她想方设法甩开别的男子,吸引那三个中年男子朝她这边靠拢。她清了清嗓子,放声唱起了邓丽君的名曲《何日君再来》,声音甜美柔润,随着软软的秋风飞向漫山遍野:
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泪洒相思带
今宵离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
请进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
[白]来,
喝完这杯再说吧!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邝天野凭感觉远远地跟在她身后,他稍稍加快了一点脚步,跟了上去。他心里嘀咕:这个韦珞奇,把阵势做得这么大,不会出危险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三十七章一把手要想一呼百应,关键是任用自己最信得过的人
蓝天公安分局党委会议室。正面墙壁上悬挂着几块烫金大扁,摘录了中共中央颁布的《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中的重要条款:
不准以书记办公会、领导圈阅等形式,代替党委党组会集体讨论决定干部任免;
不准个人决定干部任免,个人不能改变党委党组会集体作出的干部任免决定;
不准要求提拔本人的配偶、子女及其他亲属,或者指令提拔秘书等身边工作人员;
不准在干部考察工作中隐瞒、歪曲事实真相,或者泄露酝酿、讨论干部任免的情况;
不准在干部选拔任用工作中任人唯亲,封官许愿,营私舞弊,搞团团伙伙,或者打击报复。
局党委的十四名党委委员陆续步入会议室,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位置的坐定并没有谁给指定,也不像在大会主席台那样事先摆放了姓名牌。表面上是自由选择,实际上是很有讲究的,大家都不明说,但彼此心知肚明,谁也不会坏了规矩,谁也不敢坏了规矩。
此时,十三名局党委委员已经在椭圆形会议桌两侧排好座次,就等武圣强进场。大家的眼光不时瞟向会议桌上首主持人的位置。那个位置此时空着,平时是会议主持者局长兼党委书记坐的位置。十天前,一把手调任本省某市公安局任局长兼党委书记,分局一把手的位子暂时空缺,市委组织部、市局党委宣布: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武圣强主持蓝天公安分局的工作。眼下是原任一把手调走后召开的第一次局党委会议,而且议题是局里几个中层干部的任免,为全局民警所关心。以往的党委会上,作为二把手的武圣强都是坐在上首正位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今天,上首正位和左边的第一个位置均空着。十三双眼睛都关注着武圣强选择哪一个位置落座。
这时离通知的开会时间差八分钟。武圣强还在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与符品仁说话。先到的十三个局党委委员中间甚至有人认为武圣强这是在故意拉架子,但谁也不会流露于外表,大家嘴里都在开一些带点色彩的玩笑。
这种场合,开玩笑也是很有讲究、很有学问的。谁先说,谁后说,谁说的时间长,谁说的时间短,都有不成文的套路。谁要是不遵守这些套路,谁就会在许多问题上接二连三的受挫,甚至遭到重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管治安的副局长兼党委副书记游良兴,坐在上首正位右边的第一个位子上。他在一份“堕落街三陪女引发诸多治安问题”的《公安要情》上批示:严肃查处,绝不手软。
他放下笔,从老花眼镜片背后看了大家一眼。时间返回去三个月,他在这样的公开场合从不戴这副老花眼镜。那是因为他与武圣强竞争局长位置,他担心局里的民警说他老。其实他并不老,四十有六,正是成熟干事的时候。没想到竞争方案规定:今年6月30日之前满46岁的老同志,被划定在竞争范围之外。这对他是个沉重的打击。这些年,他花了十八万元钱,终于拿到了公安法律本科文凭,通过了《公安机关人民警察基本素质考试》,第一次参加《全市公安机关和直属单位晋升职务职级资格考试》得了58分,第二次终于得了61分。他自己觉得万事俱备,只待机会。他觉得机会青睐有准备的人。没想到眼看机会来临,却被年龄问题无情地阻挡在了门外,而且他偏偏是6月30日这天年满46岁。这道规定就像是完全冲着他来的。他如果晚出生一分钟,也还有资格参与一把手的竞争。他找有关领导倒苦水,这个规定不公平,不公正,不科学,违背人类发展规律。五十而知天命,这是先贤的人生概括;嘴上无毛,做事不靠,这是老祖宗几千年的总结。这样发展下去,干部队伍会出大问题。领导给他解释,游戏总得有个规则。一旦公开,就不能改变。再说就是把年龄界限放宽到100岁,也还是有人要出局。一则讲奉献,二则认命吧!他只得认命。最终组织上决定调他担任区委政法委第一副书记兼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保留警衔,仍在公安分局拿工资和享受福利待遇。这也算是升了一级。他觉得那是明升暗降,因为手中没有实权,讲话不灵验,还远不如担任目前的职务那样呼风唤雨。他留了下来。从此,他处处摆出一副老同志的姿态。他的老花眼镜频频在公开场合亮相。此时的局党委会议室里,他不开口,其他人也都闭口不言。又过了分把钟,他慢条斯理地摘下老花眼镜,不急不忙地说:“两老师结婚,且都是二次结婚,入洞房后,女老师出上联求下联:夜袭珍珠港,美人受惊。男老师巧对:两颗原子弹,日德投降。横批:二次大战。”
一阵哄堂大笑,就连有机玻璃窗户也被逗得吱吱的笑了。
游良兴没有笑。听笑话的人都笑了,而说笑话的人没有笑,这才是成功的笑话。他是全市有名的笑话高手。了解他的人都说:组织上安排他分管治安,真是慧眼识珠,选准了人才。
分管经侦、技侦的副局长蒋甘晴刚提拔不久,曾经成功侦破过几起有影响的特大案件,有一定的专业水平,其妻是某省级领导的亲侄女,也许是少年得志,也许是因为这层特殊关系,平时说话大大咧咧,走路也昂起脑壳,做事也不大注意看别人的脸色。这时他抹了抹笑出的眼泪,接过话题说:“我有个关于厂长的笑话,说出来给大家凑个兴吧!一厂长一直在打一女工的主意,女工不从;厂长便以一套别墅和提拔为诱饵,而女工依然不从。不久,女工下岗。女工心头失衡,自甘沉沦,干起了三陪小姐。一天,厂长光临,点名非此女不可。尽兴之后,厂长丢下100元钱。厂长回到单位,在职工大会上发表演讲:市场经济能使我们花较少的钱,办以前想办而办不到的事,而且能办到权力办不到的事。市场经济,我服了!”
局党委会议室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走廊上的武圣强听到笑声,探头朝局党委会议室里看了一眼。他抬腕看了看手表,离他通知的开会时间只相距三分钟了,他欲往里走。
符品仁有点急了。因为他要做的事还没有做成,目的还没有达到。他此时来找武圣强,本意并不在汇报案情,他知道今天的党委会是投票决定干部任免,对他能否战胜沈惠民顺利地由副转正至关重要,所以,他置监控邬娜瑰的重任而不顾,擅自离开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监控点,急忙赶到分局机关,守候在局党委会议室外面,作好了对武圣强发动最后一轮“轰炸”的准备。其他几名局党委成员迟正毅、郝星仁、仲德才、董江湖那里他都事先做了工作,该送的红包都成功地送出去了,唯独武圣强这里攻关不到位,他担心出问题。这次干部竞争上岗,群众投票占总分的百分之六十,局党委成员投票占总分的百分之四十。参与投票的民警321人,每票约0.186916分,得分很难集中。他那天竞争演讲成功,他的群众投票得分比沈惠民多出0.8571428分。他占了优势。局党委这四十分,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每一票恰好是0.8571428分。每一票都很重要。如果能把14票全部成功争取到手,那就稳操胜劵;如果能够比沈惠民多得到一票,他就能稳稳当当地升任刑警大队长。
这时,符品仁暗暗埋怨自己每遇关键,总是婆婆妈妈,犹犹豫豫,明知武圣强这一票起决定性作用,却不敢大胆采取攻势。害怕他拒收,担心他批评。也不想想武圣强平时拒礼拒贿也许是作秀,为竞争分局一把手积累政治资本。如今一把手的位置已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用不着作秀了嘛!单位一把手,既要大权独揽,又要笼络人心,既不轻易得罪人,也不随便给人好处。这是稳坐一把手位置的要领。他武圣强是个政治头脑特别清醒的人。时机不同了,他的态度自然会发生变化。符品仁骂自己是个木脑壳,办事不晓得把握火候。
此刻,他鼓励自己该出手时就出手,还不出手就没有机会了。无论如何要在武圣强走进局党委会议室之前,把新款手机放进他的口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正要跨进局党委会议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止住了他往前的脚步。
符品仁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他机灵地一把反拉拢了局党委会议室的门,表面意思是让武圣强接电话不受室内笑声的影响,实际是为了赶紧向武圣强进贡。
武圣强一看那电话号码很熟悉,是一位老领导打来的,他赶紧接听,刚说了两句,手机断线了。他一边按键回拨,一边自言自语:“他妈的!这是怎么搞的嘛?说不上两句就掉线。”
符品仁说:“你都用了它多少年了,早就该更新换代了。”说着,他抓住机会,迅速出手,将他早已准备好的一部三星超薄摄像手机塞进了武圣强的公文包里。他塞进去的那一瞬间,瞥见里面挤满了胀鼓鼓的红包。他后悔不迭,其他竞争对手早已先他行动了,这中间肯定包括沈惠民。无论送什么礼品,都比不上送现金受人欢迎。他想弥补,但他没有时间了。这如同两军在生死决战关头抢登制高点,他本可以抢先到达,由于轻视对手而晚到了一步,主动迎敌变成了被动挨打。但他不甘心。他要扭转战局。
武圣强对他的举动好像看到了,也好像没有看到,反正没有任何表示,仍然一边拨电话,一边继续前面的话题:“弃之不忍,用之麻烦。”
符品仁说:“还是新的好用。人家的早就换了几代了,你还舍不得扔掉,当然不好用啦!我已经给您预订了一部最新款的老渡口手机,过两天就到。以适应您担任一把手工作的需要。”他强调:“这可是我从半年工资中节省下来,特意孝敬您老人家的哟!”他这是在暗示,预订的最新款老渡口手机价值至少万元以上。因为从他掌握的本局中层干部给局领导送红包的行情来看,一般在3000元至5000元。超过5000元就触及到了党内规定的红线,属于行贿受贿了。他觉得武圣强这样绝顶聪明的人,肯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武圣强认真看了他一眼,欲对他说什么。这时电话接通了,武圣强咽回了欲对符品仁说的话,对手机那头说:“首长好!首长好!您老有何吩咐?哦!我会竭尽全力把您的指示落到实处。我目前还是个临时工,等我真正接管了全面工作,有些事情才好办一点。届时再向您老汇报好吗?尽快!一定尽快!”
武圣强关了手机,对符品仁劈头说道:“你还守在这里干什么?‘枫林1号’案非同小可,你要是不给我办成铁案,小心我扒你的皮!”
武圣强说着,不待符品仁表态,推门走进局党委会议室。他听见分管装备财务的副局长迟正毅正在说:“圣女向神父请教,什么是魔鬼?地狱?天堂?神父说:在我的两腿之间有一个魔鬼,在你的两腿之间有一个地狱,只要将魔鬼放进地狱,那就是天堂。”
局党委委员们笑得前仰后合。武圣强听了也忍不住笑。大家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还在放声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抬腕看了看手表,离他通知的开会时间还有一分钟。他庆幸自己没有迟到。他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他有个习惯,无论干什么,都是提前,从不迟到。他总是记得鲁迅先生的那句名言:“耽误别人的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他常对人说:“守时者,守信也。”今天他本来是第一个走进局党委会议室的,由于被符品仁拦在了会议室走廊里,才成为最后一个走进局党委会议室的人。
武圣强还没有落座,就宣布准时开会。
大家都暗暗注意那空着的两个位置,观察他往那个位置上坐下。武圣强走到了两个位置中间。局党委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十三双眼睛都望着对面,其实每双眼睛的余光都投向了武圣强身上。
武圣强在他以往坐的那个位置上落座。
十三个局党委委员中,有的庆幸,有的失望,心情截然两样。
武圣强没有任何开场白,也没有任何动员和强调,他对局党委委员、政工秘书室主任董江湖吩咐道:“把票分发给大家吧!”
董江湖以为自己听错了,问:“现在就发票?”
武圣强点点头说:“发票吧!抓紧时间。”
董江湖问:“你不说说?”
武圣强反问:“有什么好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董江湖说:“你还是给大家说说吧!”
武圣强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嘛!投下自己的神圣一票,这谁不知道?!”
董江湖说:“你总得强调几句吧!”
武圣强说:“你不觉得那是多此一举吗?”
武圣强这一举动也大大出乎十三位党委委员的意料之外。大家都以为他第一次主持这样的会议,一定会带倾向性的强调一番。一把手要想一呼百应,关键是要把自己最信得过的人安排在要害岗位上。武圣强没主持全局工作之前,时常发表这样的感慨,如今虽无一把手的名分,但已实际行使一把手的权力。他无疑会将他的理论用于实际工作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武圣强不是这样做。
董江湖把事先制作好的十四张选票发到每个人的手上,还给每个人发了一支同样的圆珠笔。每个人对着票上划勾画叉的姿势都不相同,但目的都是为了防范旁边的眼光看到票上的结果。投了谁,没投谁,传了出去,会得罪人。在这一点上,大家尤为谨慎。大家折好票,投进椭圆桌中间的红色票箱里。
当场选出一位唱票的,一位计分的,两位监票的。唱票过程中,局党委会议室里悄无声息,连头发丝掉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了,几位候选人中,得分多的,得分少的,都很明显,只有沈惠民、符品仁悬殊不大。沈惠民超出符品仁0.8571428分。加上全局工龄满三年以上民警投票分,他俩得分完全相等。这一结果,令所有局党委委员始料不及。
武圣强宣布:“散会!”他说着,第一个站起身,走出了局党委会议室。其他十三个局党委委员不知是没有思想准备,还是意犹未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仍然坐在位置上没有挪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三十八章人是复杂的,每个人都有多重性
沈惠民乘坐出租车,来到橘子洲头。距他家还有百来米远的地方,他招呼司机停车。他此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乘坐出租车回家,大姑娘坐轿,真正头一回。他害怕被左邻右舍看到了指着他的背脊骂,堂客辛辛苦苦,没日没夜捡破烂,男人却睡在冰凌上唱雪花飘,扯的哪门子调。有钱坐出租车,不晓得让自己的堂客少受点累。他知道邻居们个个都是爱憎分明的铁血男女,虽然有的下岗,有的失业,连低保也没有享受到,但都凭着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或种菜,或养殖,或钓鱼,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至于购房,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房价已经高得吓人,而且还在像湘江发洪水一样一天比一天上涨,索性不做那个白日梦。不过据说有开发商要整体买下橘子洲,迁走洲上所有居民,打造世界级旅游观光乐园。若真有其事,洲上的居民住上安置房是有可能的。但他的左邻右舍对此并无太大热情。故土难离。虽说年年受水患之苦,更多的还是对脚下这块土地的热爱。他和妻子柳润美也是同样的感情。他们之所以对现状感到满足,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有这些邻居作榜样,才有了精神保障。
沈惠民看了一眼计程器,心里不免有点隐隐作痛。他又安慰自己:特殊时期,特殊花费,平时省着点就是了。他向出租车司机付了车费,下车就走。
出租车司机招呼:“你快回来!”
沈惠民回过头问:“有事?”
出租车司机递给他票据说:“回单位报销呀!”
沈惠民连连摇手:“不要!”
出租车司机感到奇怪:“你这个警察为什么与别的警察不同呢?”
沈惠民问:“你这人才厉害呀!坐你一次车,连我是干什么的你都看出来了。”
出租车司机说:“你是百变神探嘛!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你。有些警察坐出租车找我多要票据,你这个警察却恰恰相反,该要的票据也不要。你不报销,自己贴钱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这是办私事。”沈惠民接过票据道:“那就回家请堂客报销吧!”
出租车司机问:“你堂客一定是当大老板的吧?”
沈惠民说:“兄弟你不是摸清了我的底数吗?我堂客是做什么的你还不知道?”
出租车司机说:“不知道。不过大多像你这种身份的人,堂客都是当老板的。”
沈惠民问:“为什么?”
出租车司机说:“男人从政,堂客经商,官商联手,强强结合嘛!你的堂客是做什么生意的?”
沈惠民说:“我堂客呀!她是三湘再生物资资源公司的董事长。”
出租车司机说:“这个牌子蛮大呀!祝你发财!拜拜!”
沈惠民望着远去的出租车,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将手中的收费票据搓成一小团,扔进了路旁的环保垃圾桶里。他放开大步朝自己家中走去。他推门进屋,看见妻子柳润美正满头大汗地整理家中的卫生。他喊道:“你不要命了?!”
柳润美好像没有听见,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冲过去,抓住妻子的手,说:“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不休息。身体垮了,做事有什么意义?”
柳润美没答话,挣脱沈惠民的手,不停地擦桌子。
沈惠民夺过柳润美手中的抹布,狠狠地甩到地上。
柳润美一头扑到床上,身子不停地耸动。
沈惠民站在一旁,望着妻子瘦削的背脊,不知怎么办。他内心感到愧疚,作为男人,应该给妻子带来幸福。俗话说:讨汉讨汉,穿衣吃饭。男人要保障女人最基本的生活条件。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做到这一点。一个月就那么一千多元钱的工资,上有老,下有小,穿衣吃饭,看病服药,难以维持。堂客下岗,找不到新的工作,只有捡破烂。否则全家人的日子更难熬。他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抚摸着妻子的满头黑发,说:“都因为我无能,让你吃苦了。我对不起你和儿子。”
此时,柳润美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不搭理,她埋头哭泣,既有愧疚之情,也有责怪之意。她被三个歹徒强奸,感到十分对不起沈惠民。一块本来只属于沈惠民的美玉,结果染上了瑕玼,而沈惠民还蒙在鼓里。她很想告诉他,但又没有勇气说出口,更担心说出来以后不能得到沈惠民的原谅,永远失去沈惠民对她的爱。想到这一点她就很害怕。她责怪沈惠民的是,如果没有茹水清的及时解救,她还会第二次遭到三个歹徒的强奸。茹水清将她从虎口里救出,自己却被三个歹徒轮奸。作为女人,没有什么牺牲比这更大的了。沈惠民对茹水清不仅不感恩,反而怀疑她做了违法犯罪的事,将她戴上手铐,押上警车,送往公安局,就连她出面苦苦求情,沈惠民也不依不饶。这出乎她的意料。她与沈惠民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发现他不近人情,她甚至觉得他的哪根神经出了毛病。俗话说知恩图报。沈惠民不但不报,反而狠心把一个那么好的女子抓走。秉公执法,不徇私情,这是对的;但你也得看具体情况,不能不近人情。茹水清如果真的有违法犯罪行为,调查清楚了,拿到了真凭实据,再将她抓走也不迟。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能逃进深山老林?还能飞得无影无踪?也不可能像那些贪污上千万元,上亿元的高官,飞到美国、飞到英国藏起来吧?
柳润美越想越生气,柳成行请来湖南省财贸医院的医生给她体检,她不肯,给她输液,她更是不肯。她心里的这些话无处诉说,就连最亲的弟弟柳成行面前也不能说。唯一能说的只有沈惠民,可沈惠民又不在她身边。她想:人活在世界上为什么这样苦?特别是女人,好像完全是为了受苦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她恨不得一死了之,彻底从苦难中解脱,可她下不了这个狠心,因为她丢不下儿子心柳,也丢不下丈夫沈惠民。她丢不下的还有很多很多。她积蓄了一肚子的话,准备见到沈惠民的时候统统说出来。此时,沈惠民真正到了她面前,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所有的话全都变成了泪水,从她心底里哗哗地往外涌。
沈惠民从来没有看见妻子如此伤心落泪,他一时束手无策。他坐在床沿上,不停地搓手,手心出汗,额头冒汗。他知道妻子的性格就像养育她长大的春柳湖一样开朗、坦荡、乐观,平时受了种种委屈,很少流泪。即使流泪也是一个人躲到一旁,悄悄地流,不让旁人知晓,包括他做丈夫的也被瞒着。妻子今天受的委屈的确太大了,险些被三个歹徒强奸。做丈夫的得知后不但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反而将解救她的恩人抓走了,妻子出面向他求情,他也没有给丝毫面子。妻子能不委屈?能不生气吗?沈惠民想着这些,感到十分自责。他一把抱起妻子,紧搂怀中说:“你打我骂我吧!我求你别哭了。”
柳润美从他怀里挣脱,一步冲进厨房,关紧厨房门,更加痛苦地抽泣。
沈惠民站在厨房门外,听着妻子低声的抽泣,心里像刀割。他不能敲门,不能呼喊,更不能破门而入。再恩爱的夫妻也会有发生口角的时候。他和柳润美以前也曾有过口角。刚结婚那一阵,初为人妻的柳润美希望丈夫是个忠厚老实、工作积极、能成为家庭支柱的人,可她的丈夫总是深夜才归,这个家仿佛不是他的。她问他干什么去了,他总是笑而不答。为此他们争吵过,甚至把收音机也摔坏了。终于,柳润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天,工友们对她说,你丈夫的照片上报纸了,还有好大一篇表扬文章呢。等到下班,连工作服也顾不上换,她就飞也似的直奔单位的报刊阅览室。她读完报上的那篇通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脑子里的疑团打消了。可是她静心一想,又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势力威胁着她的丈夫、儿子和整个家庭。扒手里头有的是亡命之徒。他们一家在明处,歹徒在暗处,防得了今天,防不了明天,防不胜防啊!一天晚上,柳润美依偎在丈夫身旁,柔声劝说:“再莫抓扒手了好啵!俺一家平平安安过日子吧。”沈惠民说:“你想过没有?俺家平安了,别人就不平安。你不是也被扒走过钱包吗?当时的处境多么难堪呀!心情多么痛苦呀!我之所以反扒,就是不想让那些无辜的人承受心灵的痛苦。我不告诉你我晚上的行动,也就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柳润美听他说得在理,被他感染,从此不仅不再反对,而且处处给予他有力支持,危难时刻总是坚定地站在他一边。像这种闹别扭的事,柳润美绝不让外人知道。甚至当着儿子的面也会立刻破涕为笑。用柳润美的话说,当着外人的面,只能哭脸变做笑脸,家丑不可外扬。此时,柳润美内心再痛苦,也绝对不会放声大哭,不会让左邻右舍听到她的哭声。沈惠民站在门外,弓起右手食指,轻轻地敲门,低低地呼唤:“你开门好不好!我有话对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润美只顾抽泣。沈惠民继续呼唤:“我求你别把身体哭坏了。这个家全靠你支撑。”
柳润美抽泣得更厉害。沈惠民说:“我认错。我检讨。”
柳润美抽泣加剧。沈惠民说:“我接到你发送给我的求救短信息,我没有及时上山解救你,接你回家,我真是个混蛋!”
柳润美仍在抽泣。沈惠民说:“我连堂客都不去及时救助,我真的不是人!”
柳润美的抽泣停止了一下,又接着哭泣。沈惠民说:“其实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当时正在办案,的确分不开身。”
门里,柳润美哭得更伤心。沈惠民哀求:“你原谅我这一回行吗?”
柳润美越哭越伤心……
门外,沈惠民不知接下去说什么好,他想了想,妻子是个最要面子的人,平时他俩发生口角,她绝对不允许让外人听到,也绝对不允许让外人知道。他就拿这点逼她。他对着门里说:“我喊一二三,你要是不开门,我就踢门了。”
柳润美继续抽泣。沈惠民听她还在哭泣,没有别的反应,他以为她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说:“你还不开门,我真的踢门了!”
柳润美抽泣不停。沈惠民说:“你听着!我喊了。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润美照样抽泣。沈惠民为自己的这一步棋失败感到懊恼。他搓着双手,对着门里嘿嘿笑道:“我求你开门好不好?!”
柳润美的抽泣像淅淅沥沥的秋雨。沈惠民说:“你实在不开门我也没有办法,那我只好请居委会李大妈过来一趟,她的面子比我大。”
柳润美的抽泣像穿山越岭的溪水。沈惠民说:“应该请武局长过来,因为今天都是我的不对,让他当着你的面对我进行批评,同时向你赔礼道歉。”
柳润美的抽泣像奔涌北去的湘江水。沈惠民急得在厨房门外团团转,他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说了,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概不见效。时间不等人。他不能在家久留,但又必须与妻子沟通,请她出面做通茹水清的工作,勇敢地揭发余非英、邬娜瑰的违法犯罪行为。如果妻子出面,打通了茹水清这一关,余非英、邬娜瑰的真面目就能暴露无遗。眼下的难关是如何与妻子面对面的沟通。他想起了某位哲人说过的话:男人用武力征服世界;女人用泪水征服男人。他问自己:有谁来征服女人呢?他突然眼睛一亮。他想起了五年前他与妻子发生口角,妻子也是泪流不止,他怎么劝也劝不住,正当他束手无策时,儿子放学回家。妻子立刻揩干眼泪,哭脸变成了笑脸,高高兴兴地迎接儿子的归来,仿佛所有令她不愉快的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也赶忙与妻子一道围着儿子忙了起来,一家三口有说有笑,整个小屋充满了快乐。沈惠民想到这一点,顿时兴奋不已。他赶紧打开柜子,拿出昨天收到的儿子的来信和照片,回到厨房门前,对着里面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儿子从部队来信了。是昨天收到的。我把儿子的来信读给你听!”
沈惠民边说,边听里头的反应。他觉得妻子的抽泣似乎低缓了一些。他赶紧对着门里,诵读儿子的来信。
敬爱的沈伯伯妈妈:
我趴在床上给你们写信。笔尖还没落到纸上,我的泪水却在纸上洒了一串。
……
你们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请你们放心,儿子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都会为头上的警徽争光,绝不会给你们丢脸。
对了,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听支队首长透露,我们最近有可能去总队一次。具体干什么,首长没有讲。到时候,如果时间允许,我会拨沈伯伯的手机,或给沈伯伯发短信,请二老到总队与我见面,哪怕一分钟时间的见面,我也会感到很满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读到这里,只听吱呀一声响,厨房门突然拉开,柳润美从里面冲出来,问道:“儿子要回来?”
沈惠民说:“儿子来信中讲的,他最近有可能回长沙。”
柳润美问:“哪天回来?”
沈惠民说:“他没讲具体时间。不过……”
柳润美问:“不过什么?你别吞吞吐吐!”
沈惠民说:“不过,他,他……”
柳润美给了他一拳,着急地问:“儿子他怎么啦?你快说呀!”
沈惠民说:“他信中虽然没讲什么时候回来,不过他已经回来过了。”
柳润美越加着急地问:“哪天回来的?”
沈惠民说:“昨天晚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润美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惠民说:“他来得很突然,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柳润美问:“儿子没有养瘦吧?”
沈惠民:“这……”
柳润美问:“儿子没有晒黑吧?”
沈惠民:“……”
柳润美连声追问:“儿子长高了多少?他比去部队的时候壮实些了吧?”
沈惠民:“……”
柳润美拧住他一只耳朵问道:“你怎么一下变成哑巴了?”
沈惠民说:“我也没有见到他,你叫我如何回答呀!”接着,他讲了昨天晚上去省公安消防总队多功能大楼见儿子的情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润美听了十分惋惜,也显得很无奈。她说:“这世界上只有当兵的最忙,也只有当兵的最苦。我要是有第二个儿子,我绝不送他去当兵。这一个就让我牵挂不完。都是你这个当爸的无职无权,没有后台,没有关系,没有能力安排儿子进机关,只好送去当兵。儿子信上还说了些什么?”
沈惠民说:“你听着,我给你读完。下面都是对你讲的。”
柳润美催促:“快念!”
沈惠民接着念道:“最后,我要特别强调的是,爸爸妈妈千万要注意保重身体。你们身体好,我工作起来就更有劲。特别是妈妈要心疼自己,每天早点回家。现在从农村进城拾荒的人多了,竞争也很激烈,妈妈不要给自己规定每天捡废品的数量,能捡多少算多少。你为这个家,为我和爸爸作出的牺牲太大了。”
柳润美听着,又哭泣起来:“儿子太懂事了。只有儿子最理解我,最心疼我!”
沈惠民的眼睛也湿润了。柳润美冲他说:“接着往下念!”
沈惠民念道:“随信寄上我最近拍的照片一张。伯伯妈妈看到我的照片,就等于看到我了。”
柳润美说:“快把儿子的照片给我看看。”
沈惠民递给她儿子的照片,指着照片上的背景说:“他身后就是丰阳市公安消防支队办公大楼。这个支队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的英雄集体。儿子在这个群体里一定能很快的得到锻炼成长。”
柳润美捧着儿子的照片,仔细端详,吻了又吻。她深情地说:“我的儿子长得好帅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这还不是我的功劳!”
柳润美说:“你真不知耻?儿子哪一点像你嘛?”
沈惠民说:“都像!全都像呀!”
柳润美说:“别人都说儿子像我。你晓得啵?像妈的男儿有出息、有福气。”
沈惠民说:“别人都说儿子像我!”
柳润美说:“你是个木脑壳。儿子要是像你,一辈子都没得幸福日子过。”
沈惠民说:“谁说我的日子过得不幸福?我有喜爱满意的工作,我有漂亮温柔的老婆,我有英俊聪明、孝顺懂事的儿子,我有一帮相互信赖的朋友,神仙的日子也没有我过得幸福咧!”
柳润美说:“你心里哪有老婆?你心里哪有儿子?告诉你!我和儿子都不跟你过了,你跟心爱的工作去过吧!”
沈惠民一把搂住妻子说:“你别说气话好不好!我有重要的事情求你帮忙。”
柳润美欲从他怀里挣脱,却无法挣脱。她说:“我一个捡破烂的女子,哪里有本事帮你这个侦查英雄的忙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讲挖苦话了。不许你这样说!”
柳润美说:“要说!我就是要说!”
沈惠民说:“不许你说!”他用自己的嘴紧紧堵住了妻子的嘴。
柳润美越反抗,她的嘴被堵得越紧。她没有了丝毫力气,浑身软绵绵的,顿时变得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任凭丈夫摆布。
沈惠民的双唇紧紧咬住妻子的舌头,不让她再说出半个字,随之,他的舌头深深地探入妻子的嘴里,把妻子下面欲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他感觉到妻子在自己怀里不再反抗,便一把将妻子托起,抛到床上,他随之扑了上去。
北去的湘江刹那间凝固了,似乎在期待那排山倒海,轰轰烈烈的时刻。雄峻挺拔的岳麓山,体内的火焰燃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一旦喷发,将会染红整个天际。
柳润美双目紧闭,嘴里却说:“大白天的,屋门关紧了没有?”
沈惠民一边忙碌,一边回答:“俺有结婚证,受法律保护。”
湘江传来一阵渔夫的号子:
抓住纲,嗨哟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撒大网,哟嗨哟!
江水深,嗨哟!嗨哟!嗨哟哟!
鱼儿壮,嗨哟!嗨哟!嗨哟哟!
长篙一竿拨激流哟!
举世无双湘江郎嗨哟嗨!
两只鱼鹰“呀呀”地鸣叫着,从窗外掠过。渔夫的号子渐渐远去。
柳润美说:“才几天呀?就饿得这样。”
沈惠民说:“我又没有多吃多占。”
那一张能升能降的双人木板床连连喘息。橘子洲经受起了一次猛烈的震撼。
柳润美用毛巾替沈惠民擦汗,边擦边问:“你昨天看清了儿子的脸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回答:“看清了。”
柳润美问:“瘦了?还是胖了?”
沈惠民回答:“不胖不瘦,就是黑了蛮多。”
柳润美说:“男子汉的皮肤黑一点好,显得结实。女儿家就要皮肤白,一白遮百丑。男子汉皮肤太白,会被人称为小白脸。”
沈惠民一看妻子的情绪比先前好多了,便抓住机遇说:“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请你帮忙。”
柳润美一边穿好衣服,一边问:“你真的有事要我帮忙?”
沈惠民说:“真的!我回来就是请你帮忙的。”
柳润美伸出手指,朝他额头上狠狠地点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你回来的目的还是求我帮忙的哟!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要到了这个时候才说呢?”
沈惠民说:“你先前根本不让我开口说话嘛!”接着,他一本正经地说:“一个干了几十年革命工作的退休高干,吃了一个年轻女子给他的两瓣橘子就昏迷过去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年轻女子乘机给她的同伙发信号,她的同伙来到这位退休高干家里,翻箱倒柜,将金银首饰、珠宝玉石、现金股票、有价证劵、手机相机,等等,凡是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
柳润美听了非常气愤地说:“太可恶了。要把这帮家伙狠狠地法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更为可恶的是,这伙不法歹徒还在退休高干的食品饮料里面掺进了毒品海洛因,使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染上了毒瘾,成了贩毒团伙的摇钱树。”
柳润美简直不敢相信。她说:“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坏心坏肝的人!真的可怕!她们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沈惠民继续介绍道:“她们与国际贩毒团伙勾结一起,采取体内携带、画轴和金属打火机包装盒中夹藏、纽扣中包裹等手段,形成了一条贩运毒品的链条。毒枭发了横财,而染上毒瘾者则无法自拔,使一个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
柳润美说:“你是刑警大队长,你要赶快把贩毒团伙一网打尽!”
沈惠民说:“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柳润美问:“谁?”
沈惠民说:“据我们初步侦查得知,是茹水清和余非英、邬娜瑰为首干的。”
柳润美摇头,表示不相信:“肯定是你们搞错人了。”
沈惠民拿出照片给她看。
柳润美说:“茹水清是那样的坏人,她怎么会舍身救我呢?她未必吃错了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说:“人是复杂的。每个人都有多重性。譬如说有的贪官贪得无厌,却坚决反贪,当他自身的问题没有暴露时,他把一个个贪官送进监狱。有的贪官贪污受贿上千万元,甚至上亿元,却一个子儿也舍不得花销,而是全部用于公益事业和扶贫。”
柳润美还是不肯相信。她说:“她一个年轻女子,哪有官场的人那么复杂。我担心你们搞错人了。”
沈惠民说:“茹水清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本事大得很。”他描述了茹水清在1路公共汽车上策应余非英逃跑的情景。他强调:“目前,茹水清既不交待犯罪事实,也不提供余非英的去向。她口口声声说余非英对她太好了,她不能当叛徒。她如果继续拒不交待问题,会承担更大的法律责任。茹水清救过你,你有责任救救她。”
柳润美问:“我一个捡破烂的,有什么本领能救她?”
沈惠民说:“你去对她晓之以理,鼓励她走坦白从宽的道路,从现在起,不再与公安机关对抗,把她该说的都说出来。”
柳润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你刚才说我给你发了求救的短信息?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沈惠民说:“你要我上山解救你,我没有及时去。我对不起你。”
柳润美说:“我什么时候给你发了求救的短信息?”
沈惠民惊讶地问:“你没有发求救的短信息?”
柳润美说:“你是不是把别的什么人发给你的求救短信息,扯到我头上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打开手机,调出那一条短信息,递到柳润美面前,说:“你看看,我还存储在手机里头。”
柳润美接过手机,认真细看,边看边念道:“速来岳麓山上救我。柳润美。”她看完,将手机还给沈惠民,连声说:“我没有给你发过这样的短信息。就是遇到天大的危险,我也会自己处理。我晓得你忙,不会发这样的短信息打扰你。”
沈惠民以为妻子又在说气话。他说:“我当时收到短信息,立刻回了电话,想了解具体情况,可你借用的手机关机了。我无法与你联系上,又脱不开身,只好派你弟弟柳成行带上他店子里的柳思维等几个人上岳麓山寻找你的下落。”
柳润美说:“这条短信息会是谁发的呢?那个手机号码很特殊,是个吉祥号码,尾数连着三个8。会是谁的手机呢?”
沈惠民问:“你在岳麓山上遇险的事还有哪些人知道?”
柳润美说:“除了茹水清,除了那三个歹徒,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
沈惠民说:“会不会是茹水清以你的名义发短信息给我?”
柳润美说:“茹水清怎么会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呢?”
沈惠民说:“这就越发奇怪了。”说着,他盯着门前滚滚流淌的湘江,脑子里闪过一串新的问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三十九章一生中可以结交无数个政治盟友,但政敌千万不要有一个
武圣强走出局党委会议室,打开手机,手机立刻发出鸣叫。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出符品仁的手机号码。他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任凭手机继续鸣叫,接,还是不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他想:也许符品仁不是打听投票结果,而是报告监控国际毒枭邬娜瑰的最新进展情况。对人要多往好的方面想,事情才会越办越好,路子才会越走越宽。他按下接话键,还没开口,就听符品仁在电话那头发出招呼:“老板!我是品仁。您还在主持党委会呀?”
武圣强说:“你小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党委有规定,会议期间不许开手机。你身为局里的二层骨干,对这点不是不知道。”
符品仁说:“这两天被那个魔鬼邬娜瑰搞得晕头转向了,脑壳里简直像一锅粥。老板您别见怪。”
武圣强说:“莫浪费电话费了。你快说正经事吧!”
符品仁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向您当面汇报。”
武圣强说:“电话里说不是一样吗?!”
符品仁说:“必须当面汇报。我顶多占用您三分钟,请求您接见!”
武圣强问:“是不是‘枫林1号’案有了新的进展?”
符品仁说:“您别急,还是听我当面汇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说:“我在办公室等你。”
符品仁说:“我立刻就到。”
武圣强前脚走进办公室,符品仁后脚就跟了进来。他连声打着哈哈道:“老板!我跟您跟得很紧吧!不是我自夸,全局二层骨干当中,我是跟您最紧的。”
武圣强看了他一眼,问:“你小子是在暗中监视我吧?”
符品仁顿时满脸通红,他立刻镇定地说:“老板您言重了。我敢在暗中监视您,那不等于我自己找死呀!我只是估计您散了党委会,肯定会回到办公室,我提前在一旁恭候。”
武圣强一语双关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当面报告不可?”
符品仁说:“其实这事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武圣强说:“你别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是不是与案子相关的事?”
符品仁说:“与案子倒没有关联。”
武圣强说:“那我没有时间听,以后再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说:“表面看来与案子没有关联,实际上对案子影响深远。”
武圣强说:“我没时间听你卖关子。”
符品仁说:“达部长想请您今天晚餐聚一聚。”
武圣强问:“谁?”
符品仁说:“达部长!”
武圣强问:“哪个达部长?”
符品仁说:“您真是贵人健忘。就是您的同学,组织部的部长达关仁同志!”
武圣强正要说什么,突然手机响起,他接听:“喂!你好!哦!老同学呀!你亲自破费呀!我领当不起呀!恭敬不如从命。好的!不见不散!”
符品仁小声问道:“是达部长亲自请您吧?!”
武圣强没有直接回答,一双犀利的眼睛盯在符品仁脸上,至少有五秒钟没有挪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浑身上下很不自在,他嘿嘿一笑,问道:“老板!晚上用餐的时间到了。您该出发了。”
武圣强依然没有回答。他自从接了达关仁部长的电话后,内心就一直在激烈地斗争。这个电话来得太突然了,他事先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就连答话都来不及找出得体的语言,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有点言不由衷。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一道鸿门宴,又感觉到似乎有人要绑架他,还有一种被人当猴耍的滋味。酸甜苦辣咸,把他的一颗心煎熬得十分难受。他问自己:去?还是不去?他换一个角度考虑,为什么不去?符品仁会利用这一间接资源,他更会利用这一直接资源。目前正是他由副职转正职的节骨眼上,多少副职为了扶正而手段用尽,机关算尽,花了大把的钞票,想巴结组织部门的人还巴结不上。人们常说:要想有进步,靠近组织部。他放着这样过硬的关系不利用,岂不是太愚蠢了吗?!切莫以为自己这次由二把手转一把手理应顺风顺水,十拿九稳,如今的官场变幻莫测,突如其来的一句模菱两可的话,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会完全改变一个人一生的政治命运。人的一生中可以结交无数个政治盟友,但政敌千万不要有一个。尤其当自己春风得意手中握有大权的时候,不可怠慢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多一个人替你说句好话,你也许因此前程万里;多一个人说你一句坏话,你也许因此一败涂地,一蹶不起。古往今来,多少将相君王在权力斗争的关键时刻能够制胜于人,并不在于千军万马的较量,而取决于身边一个极不起眼的人所做出的一个极不起眼的举动。符品仁企图利用他的社会资源达到政治目的,他为什么不能利用自己现存的社会资源达到理应达到的政治目的呢?他由此悟出:对许多想不通的问题,只要换一种思维,变一个角度,就会得出令自己轻松的答案。他的脸立刻变得晴朗起来,眼睛里有了柔和的阳光。他对符品仁说:“时间不早了,出发吧!不能让达部长等我们,只能我们等达部长。”
符品仁被武圣强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不知所措,听了他的这一句话,好像得了尚方宝剑似的,一下子恢复了平时的那种乖巧与机灵。他替武圣强关掉办公桌上的电脑,又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递到武圣强面前,说:“老板您喝一口了再走吧!”
武圣强接过茶杯,将半杯茶一饮而尽。
符品仁又赶紧接过茶杯,往垃圾桶里倒掉茶叶,将茶杯放回原处,双手扶了扶杯身,看看摆正了位置,朝茶杯做了个满意的手势。
武圣强催促道:“快走吧!你怎么像个娘们?”
符品仁夺过武圣强手里的公文包,夹在自己左腋下,身躯微弓,右手前伸,谦恭地说道:“老板您请!”
他俩下楼后,符品仁立即跑到前面,从车库开来了他的私家车,推开车门,请武圣强上车。他说:“老板坐我这破车,委屈您了。”
武圣强说:“几十万的‘本田’,还是破车?看来你下一步是要买‘林肯加长’!”
符品仁说:“我那几个工资哪里买得起呀?这车是朋友借给我用的。我真想自己有台像模像样的车,那样也可以为您出去应酬服务,也免得您在朋友面前丢格。如今公安部的禁令一个接一个,除了五项,还严禁警车停在歌厅舞厅、高档酒店等文化娱乐消费场所前,这给您应酬造成多大的不便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说:“你少发牢骚,注意驾车。”
符品仁说:“老板您请放心!我是夺得过全省公安系统驾车比赛一等奖的,不会出问题。”
“本田”驶过湘江一大桥。
武圣强问:“谁在监控邬娜瑰?”
符品仁回答:“彭金山。”
武圣强又问:“杜瓦尔呢?”
符品仁回答:“他嫌成天呆在宾馆里搞监控得不到锻炼提高,主动要求追踪找人。”他停了停,说:“这桩案子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了,恐怕一时难以告破。”
武圣强问:“为什么?”
符品仁故意吞吞吐吐:“这个嘛……不太好说。”
武圣强问:“你是担心丢乌纱帽,还是害怕掉脑袋。你要么就不提,既然提了就痛痛快快地说。你要活得像个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说:“我说了怕影响同事关系。”
武圣强说:“那你就封牢自己的嘴,永远不说嘛!”
符品仁说:“我知情不说,是对组织的不忠。”
武圣强说:“说与不说,你自己拿主意。”
符品仁说:“这案子不能往下追了。要追,就会把我们民警内部的问题暴露出来,被媒体抓住,会造成轩然大波,影响我们局里的形象,甚至……”
武圣强追问:“甚至什么?”
符品仁说:“甚至会影响您的转正。”
武圣强问:“有那么严重吗?”
符品仁说:“千真万确。再追,就会追到沈惠民头上。”
武圣强说:“你不能因为职位的竞争,无中生有,往沈惠民头上泼脏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符品仁说:“我不是那种小人。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搜查余非英的据点时,发现沈惠民的妻子柳润美睡在里间。”
武圣强暗自一惊,追问:“有这样的事?”
符品仁回答:“千真万确!”
武圣强问:“柳润美在那里干什么?”
符品仁说:“她编了一个天方夜谭。她说她在岳麓山上遭遇三个歹徒,要对她实施强奸,是茹水清,就是余非英的那个同案人,一边怒斥那三个歹徒,一边脱掉自己的衣裤,用自己的姿色和肉体把三个歹徒吸引到她那边,以她被三个歹徒轮奸的代价,解救了柳润美。老板!您说这是不是荒诞之极?!世界上哪里会有一个女人,以自己被三个歹徒轮奸的巨大代价,换取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的平安。她这个故事编得太离谱了,三岁伢儿都不会相信嘛!柳润美也真是一个表演天才,她说得声泪俱下,最后坚决阻止我们将茹水清带走。”
武圣强问:“茹水清不是被带到局里了吗?”
符品仁说:“沈惠民毕竟是个聪明人嘛!他当着我们的面,给他老婆讲了一通大道理,做出大义灭亲的样子,把茹水清带回了局里。茹水清也是个聪明人,且更加会演戏。她到了局里一个字都不说,那架势坚强得狠,好像她就是江姐。老板您想想,她要不是把沈惠民当她的后台,她敢这样做吗?以前被刑警大队带回局里讯问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把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的。像她守口如瓶,胆敢对抗的,还没有先例。她是有恃无恐嘛!”
说着,符品仁看了武圣强一眼,说:“老板对不起!我说得太多了。”
武圣强说:“只要你说的都是事实,一点也不多。”
符品仁拍了一下胸膛说:“我身为共产党员、人民警察,还能讲假话?!百分之百的实事求是。你可以找彭金山谈话,他亲历了全过程。我相信他可以作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武圣强的手机发出鸣叫,他接听,连声说:“我们已经到了老渡口国际大酒店门前了。老同学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符品仁问:“达部长已经进了包厢是吧?”
武圣强严肃地说:“以后再不许你像今天这样搞我的突然袭击!”
符品仁一边在台阶上停车,一边说:“老板!这是天大的冤枉。我也是临时才晓得的。您要是不信,等下问达部长就知道真相了。”
武圣强下车,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踏上滚动电梯,直接往三楼驶去。
符品仁将“本田”停进地下车库,赶紧追了上来。他在滚动电梯的下端,对着已经上到三楼的武圣强喊道:“老板!在何婆桥包厢。”
武圣强没有回答,昂首挺胸朝何婆桥包厢走去。
这时,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迎了上来,摆动着大红色的旗袍,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地在前面引路。
符品仁随滚动电梯往上,望着武圣强的背影,潇洒地弹了一下手指,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四十章乔装跟踪侦查是一门高深学科,他眼疾腿快又能忍辱负重
杜瓦尔走上湘江风光带,面对滔滔北去的湘江,内心感到特别兴奋。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不到两个月,领导就安排他独当一面开展侦查,这是对他的极大信任。他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打响第一炮,争取立功受奖。他站在湘江边上,避开来往游客的眼睛,悄悄拿出一张张美女照片看了又看,记住了每个美女的特点,然后把美女照片放进怀里。他转过身,看见领略湘江风光的游客潮水般从他面前涌过,他只注意往来如梭的女人,特别注意年轻漂亮的女子,不放过任何可疑目标。他突然眼睛一亮,发现一个年轻漂亮女子的特征与照片上三号美女的特征相符,都有一颗美人痣,他赶紧跟踪观察。
这个美丽女子挎着一个棕色坤包,一走一摇,走到银色沙滩,看着在沙滩上打闹嬉戏的童男童女,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声像一串铃声飞向湘江上空。
杜瓦尔站在银滩北面的人群中,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想靠近银滩南面,离她更近一点,分辨出真假,但又担心引起她本人及其同伙的怀疑。杜瓦尔分析:如果这个美丽女子就是余非英团伙的三号美女,绝不会是单独行动,她身后一定隐藏着她的同伙,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谨慎,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他按兵不动,表面上观看那些童男童女在银滩追逐打闹,太阳镜背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银滩南面“美人痣”女子的行动。
这个“美人痣”女子突然提起裙子下摆,抛掉皮鞋,跳进银滩里面,跑到那些玩得正高兴的童男童女中间,与她们手牵手玩耍起来,嘴里发出的笑声更响更脆,十分投入,十分忘情。
这时,来了两个身着保安制服,腰里别根警棍的年轻男子,舞动着双手,嘴里喊道:“美女出来!美女出来!”
“美人痣”女子根本没有听到,依然与那帮童男童女玩耍。
两个保安跳进银滩,同时伸手抓住“美人痣”女子的一条胳膊,不由分说直往外面拖。
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叫。
家长们纷纷涌进银滩,各自搂着自己的孩子。
“美人痣”女子也被惊呆了,当她看清两个保安的面孔后,大声质问:“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保安说:“你违反了湘江风光带的管理规定,成年人是不许进入银滩的。对你处以100元罚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瓦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但他立刻镇定下来,他怀疑这两个保安是“美人痣”女子的同伙,很可能发现他在暗中跟踪,以特别的手法将他们的同伙抢走。他像离弦的利箭追了上去。
一群人围住了“美人痣”女子和那两个保安。
杜瓦尔分开人群,钻到了中间。他听见“美人痣”女子对两个保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规定。”
两位保安说:“少讲客观原因,请接受100元罚款。”
“美人痣”女子说:“我又没造成不良后果,为什么要罚款100元?”
两位保安说:“你有什么理由找市长去反映吧!我们是按章罚款。”
杜瓦尔为了更加接近这个“美人痣”女子,他赶紧掏出100元人民币举在手中,连连晃动着说:“罚款在这里!”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他这边。
杜瓦尔借此机会近距离、面对面地看清了“美人痣”女子的真面目。与照片上的三号美女相比较,除了那颗“美人痣”相同,面部其他方面还是有些差异。他将100元人民币交给了两个保安,拉着“美人痣”女子的手走出人群,边走边说:“你走吧!用不着跟他们纠缠。”
“美人痣”女子困惑不解:“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帮我?”
杜瓦尔回答:“不为什么!什么都不为!”
两个保安追上来,交给他一张100元的罚款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瓦尔接到手里,连连搓成粉末,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里。
两个保安狠狠地盯着他。
那个“美人痣”女子也狠狠地盯着他。
杜瓦尔淡淡一笑,朝他们挥挥手,走进了人流中。他又悄悄拿出那几张美女照片,仔细看了几眼,加深了印象,然后悄悄放进怀里。
他注意观察那些欣赏湘江风光的年轻女子。从江边梧桐树下走过的一个年轻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一身碧绿连衣裙,身材苗条,长发披肩,走起路来就像婀娜多姿的杨柳。这很像照片上的第5号美女,最突出的特征就是那杨柳似的身段。杜瓦尔紧走几步,跟踪上去,与其保持着几米的距离,观察一举一动。
先前那两个保安早已对他不怀好感,暗中盯着他的举动,发现他总是尾随年轻漂亮的女子,怀疑他不是好色之徒,就是个神经有毛病的人。两个保安在他背后跟着,等待他对杨柳腰女子实施不轨行为,便对他下手。两个保安跟了一段,从湘江一大桥底下,过了解放路口,来到了坡子街口子上,还没看见他对杨柳腰女子有非礼举动。他俩没时间再跟了,于是趁杜瓦尔走到一棵梧桐树下时,他俩从两侧包抄上去,将杜瓦尔逼到树下,没有退路。一心跟踪杨柳腰女子的杜瓦尔根本没有防止背后有人跟踪,他一看这两个保安向他发起攻击,还以为是对他发泄先前的不满。他心里好笑,这两个人也太小气了,那么芝麻大一点事还记在心上,暗中寻报复。他欲对两个保安说点什么,两个保安同时对他大打出手。他赶紧接招,右手一挡,左手横扫,避开了四个拳头。他抓住机会,飞身跃起,然后像猛虎般扑下,一手抓住一个保安的脖子,提离地面,往中间一推,又往左右一拖,再放到地上。他对两个保安问道:“你俩究竟要干什么?”
两个保安上气不接下气,连声求饶。
游客们看见了这一幕,都好奇地围观过来。
杜瓦尔为了掩人耳目,连忙对两个保安说:“我今天就教你俩这几招,你俩回去后再细细领会,好好琢磨。”
游客们听了这话,以为他们是在练功,于是都很快散去。
杜瓦尔又对两个吓傻了的保安问道:“你俩想对我怎么样?”
两个保安说:“误会!我俩错把你当成了好色鬼。你这么狠的功夫,一定是便衣警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瓦尔不置可否,丢下两个保安,睁大眼睛在人流中搜寻那个杨柳腰女子,却已不见踪影。他心里暗暗埋怨两个保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总是帮倒忙。他继续寻找目标。在江边公园漫步的一对男女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女子的头发高高盘起,像凤凰的冠子,颀长白净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一身洁白的衣裤。照片上的六号美女就是这种身材、装束和气质。杜瓦尔暗暗跟踪。他吸取上次的教训,别让保安坏了他的事,他跟踪的同时没有忘记朝身后观望一眼。
他感到身后很安全,越加放心大胆地跟踪这对男女。他看见那男子搂着白衣女子的腰,嘴唇总是凑在白衣女子的耳边,不知说些什么,两人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有时候白衣女子也抬起手,朝那男子脸上拧一把。
杜瓦尔一心想看清楚白衣女子的脸究竟长得何等模样,以便作出准确判断。可是,这两个男女的脸越挨越近,杜瓦尔根本无法看清。他想绕到他俩前面,再返回身,与他俩来个正面相遇,那样就能把白衣女子的脸看个明白,但他又怕引起他俩的怀疑。他仍在后面跟踪。
这时,这对男女手牵手,走下江边公园的石级码头,在靠近水边的一个小亭子里购了票,走上岸边通向江中豪华游轮的水上吊桥,通过两个保安验票,进入了豪华游轮。
杜瓦尔一看这情形,急得瞪大了眼睛,不知下一步如何应对。他来到这座古城虽然不是太长时间,但听很多人说起过对这座游轮的看法,在他脑海里留下的总体印象很不好。诸多谈论中,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政法系统的一位屡立战功的校长栽倒在这座游轮上,成为他人生的滑铁卢,从此一蹶不振,没有东山再起。那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朋友请他喝了一点酒,又兴致勃勃地邀请他登上这座游轮赏月。他上船不久,来了两个年轻警察,检查水上娱乐消费场所有没有黄赌毒现象存在。两个年轻警察推开一个舱门,看见一个美貌女子正在用毛巾给这位校长搓背。两个年轻警察向他出示5000元罚款收据。校长气得破口大骂。两个年轻警察也不示弱,当着他的面给领导机关打电话,反映他的黄色行为。这个校长被一辆小车接走,两天后离开了校长岗位,接替他的是其中一个年轻警察的哥哥。
杜瓦尔想到这一点,不敢跟踪上船,他害怕那里有陷阱,惹来不白之祸。他隐藏在岸上的一棵大樟树后面,监视着游轮通向岸上的吊桥。他自以为这样守株待兔,肯定十拿九稳。
大约个把小时后,先前上船的人纷纷从船体内走出,通过吊桥,往岸上走。杜瓦尔赶紧离开樟树,走到吊桥出口的地方,正面注视着每一个上岸的男女。一对对年轻漂亮男女从他面前走过,其中没有那个白衣女子。有两个男子从他面前走过时,还轻轻碰了他一下,怪他挡住了路,并骂了一句不好听的话。杜瓦尔没有计较。他一心想着完成自己肩负的重任。游轮上再没有人上岸了。他还没有发现那个白衣女子的踪影。他着急了,跨上吊桥,朝游轮上奔去。游轮上的两个保安拦住了他的出路,问他上游轮干什么。杜瓦尔说找人。两个保安告诉他游轮上已经没有人了,消费的游客已经全部走光了,除了工作人员,没有别的人了。杜瓦尔不相信,冲上游轮,推开所有的舱门看了一遍,的确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他好生奇怪,那个白衣女子到哪里去了呢?莫非插上翅膀从湘江上空飞走了。
杜瓦尔再次对游轮作了一遍搜索,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仔细回想全过程,看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突然明白:撞他的那两个年轻男子中,有一个就是女扮男装的白衣女子。嗨!杜瓦尔双手击打自己的头部,埋怨自己年轻,不成熟,不敏锐,容易被犯罪嫌疑人施放的烟幕弹蒙住眼睛。他叮嘱自己:下一次要特别提高警惕,不能再犯同一个错误了。他离开那条游轮,上到湘江风光带上,寻找目标。
已是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从四面八方涌到湘江风光带休闲的男男女女骤增,成堆成团,或聚在大树下的石桌旁,或聚在临江的亭子里,或在石板上围坐成一圈,有的下象棋,有的打扑克牌,有的跳交际舞,有的培训国标,有的讲授书法,有的吟诗诵对,有的品评古玩,有的互换字画,等等,千姿百态,五彩纷呈,闹中有静,静中有闹。这真是长沙人享受美的好地方。
杜瓦尔被这美景迷住了。他喜爱象棋,正欲凑近一团下棋的人,参与其中,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侦查任务还没有完成,又像鱼鹰一样睁大眼睛,在茫茫人海中寻觅参与入室麻醉抢劫和贩毒吸毒的美女。
他盯住了一个骑士装束的美貌女子,很像照片上的七号美女,一头黑发绑成一根马尾松,走起路来左边一甩,右边一摆,斜挎一个精致的小挎包,腰里系着一根宽皮带,脚蹬一双齐膝的高筒皮靴。两只眼睛又大又亮。好像古战场的一个骑士,又像一位女神。他暗暗跟踪,心想这回一定不能让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只要认准了,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就立刻给沈惠民打电话,或者发传呼,请求增援。他与这位骑士装美女始终保持着大约五十米的距离。他俩一前一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骑士装美女突然离开湘江风光带,走进中山路,乘坐一辆蓝色出租车往东而去。杜瓦尔记住了出租车的牌号,也赶紧乘坐一辆浅黄色出租车追了上去。
蓝色出租车穿过先锋厅、水风井、小吴门,驶入八一路,到清水塘停了下来。杜瓦尔招呼身边的出租车司机也把车停下,他不知道骑士装女子是否在这里下车。他注视着前面出租车里的动静,分析骑士装女子有可能在这里物色进攻目标。清水塘文化旅游街区名扬天下,来这里游览、休闲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以美色勾引一个男人应该是不难的事。他手头就有骑士装女子与余非英在这里留下的合影,说明他们以前曾在这里干过那样的勾当。
杜瓦尔想到这点就很生气,有这帮人活动在此,给这么好的名胜风景地留下了阴影。杜瓦尔来这个城市报到的第一天,就怀着一颗崇敬的心到清水塘参观,他惊喜地发现这里已经建成了以近现代革命文化和艺术品收藏文化为主要特色,兼有艺术创作、民俗表演、文化交流、文化休闲、娱乐等功能为一体的文化与旅游街区,成为长沙人和各地旅游者的文化精神家园。此刻,骑士装美女走出了出租车,走进了清水塘路东北面那片以红色文化展示为主题的近现代革命文化展示区。杜瓦尔心想,这女子一定是与她的同伙约好在这里会面。他连忙下车,跟踪上去。
骑士装美女一侧身,踏上了清水塘路东南面艺术品收藏文化交流区,古老的木雕、陶瓷,她都会凑拢看一看。
杜瓦尔看见一个男子靠近了她,他以为是她的同伙,闪身到隔壁一家收藏店里观察。
骑士装美女根本没有看那个男子一眼,走出这家青铜器收藏店,走向了炮后街北边的传统特色商业民俗休闲文化商业区。
杜瓦尔紧跟上去观察,只见骑士装美女买了两把龙阳纸扇、两把汉寿牛角梳,蹦蹦跳跳地到了炮后街南边、清水塘路西边的文化交流展示区。他离她近了些,想看清她的面容。
她一下钻进了交易线装书籍的人群中,杜瓦尔无法看清她的脸。他心想:有着漂亮脸蛋的女子一般都对书籍不感兴趣,这位骑士装美女未必不同?他尚未作出结论,骑士装美女买了一本线装书放进她的小挎包,钻出人群,一阵急步走进长沙市博物馆。
杜瓦尔急步跟了上去。他想这女子的行动路线真有意思,一来一往,走了南北和东西两个轴线,先走清水塘路,以艺术收藏品经营和旅游文化展示为内容的南北轴线,接着走以长沙市博物馆、毛主席雕像、炮后街步行街为空间序列的东西轴线。同时也欣赏了炮后街入口广场、清水塘路南入口广场和炮后街与清水塘路交接处的中心广场。看来还是个文化层次和艺术鉴赏水平不低的女人。既然有这么高的艺术鉴赏水平,选择什么职业不好,偏偏要干这种不光彩的勾当。
杜瓦尔正为骑士装美女感到十分可惜时,这个女子在毛主席雕像前驻足,神情十分严肃,掏出相机,请人帮忙给她留影。
杜瓦尔这才从正面看清了她的五官特征,与照片上的那个和余非英合影的骑士装美女既相符,又不相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瓦尔顿感懊恼,白忙乎了半天,一无所获,这如何向沈大队长交待呀?!他看看天色已晚,打算回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监控点。
他在清水塘门口上了公共汽车,刚站稳,目光就习惯性地在车上搜寻。车上有十几个年轻美女,初看一眼,个个都像照片上的那八个美女,个个又都不像。他从车前到车后,逐个仔细审视。
这引起了车上所有人的不满,都怀疑他是色狼,用敌视的眼光看着他。开始他还没有在意,只顾观察那些美女的特征,忽然听到有人提醒:“小心色狼!”
杜瓦尔还以为真的有色狼,注意力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转移过去,他这才发现车上所有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他如梦初醒,顿觉浑身很不自在。他想解释,然而事关机密,不能解释。他顽强地承受着人们不满的眼光。
公共汽车从老渡口国际大酒店门前驶过,杜瓦尔没有下车。空手而归,他心里不甘。他想起了余非英、茹水清的出租屋。他想从那里得到一些收获。他继续乘车往前。他走到车厢前面,又增交了2元车费。
一路上,有美女下车,有美女上车,他依然暗暗观察。多数美女都是在校大学生,一眼就能看得出,不用多费精力。那些身份不明的美女,也没有一个与照片上的美女特征相符。
杜瓦尔眼看乘坐的公交车离余非英、茹水清租住的房屋近了,要在车上发现目标的希望越来越小了。他在公交车停靠站点的第一时间里下了车。
夜灯初上,麓山朦胧。
杜瓦尔辨别了一下方向,朝余非英、茹水清的租住地走去。他在距离出租屋十来米的树丛中隐藏起来,监控出租屋里的动静。此时的出租屋里没有灯光,窗口都是黑糊糊的,像睁不开的眼睛。
杜瓦尔心想:从出租屋里摆放的床位判断,生活其中的绝对不仅是余非英、茹水清两个人,一定还有他们的同伙。究竟是几个同伙,难下定论。同伙对茹水清落入公安机关之手的消息不会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来出租屋?杜瓦尔的回答是肯定的。他们以为公安机关集中全部力量追踪余非英、审讯茹水清去了,不会再派警力对这里进行监控。他们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回来。他屏住呼吸,监控出租屋里的动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四十二章美人不仅要保持美丽容貌,同时还要保持一颗美丽的心
早晨。秋高气爽,碧空如洗。橘子洲硕果满枝,金光灿灿。湘江如练,碧波粼粼。岳麓山郁郁葱葱,高矗入云。长沙城俨然一片新的竹林,那高低不等,错落有致的楼房,就像破土而出,拔节向上的竹笋,充满了朝气、活力与希望。
沈惠民骑着他的那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驶离橘子洲头,飞往湘江一大桥。他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的好。他心里暗暗感谢妻子柳润美帮了他的大忙,与茹水清一夜长谈,使这个女子的思想发生了明显变化。他将妻子送到家门口,自己没有下车,又立刻返回蓝天公安分局。他要在上班的第一时间走进武圣强副局长办公室,汇报案件的最新进展情况。
沈惠民骑着摩托车,驶上湘江一大桥,挂在腰间的传呼机发出鸣叫。他摘下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武圣强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他加快车速,直接来到武圣强的办公室。他还没有开口,武圣强就发话了:“据说你们搜查余非英的据点时,你堂客柳润美就睡在里间的床上。真有这回事吗?”
沈惠民回答:“没错。”
武圣强又问:“她不让你带走茹水清?”
沈惠民回答:“没错。”
武圣强继续问道:“她赞扬茹水清是好人?”
沈惠民回答:“没错。”
武圣强语气逼人地问:“你为什么没有及时向我报告这一情况?”
沈惠民语塞。他想:是呀!我为什么不及时汇报呢?他不知如何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严厉地追问:“你是不是故意隐瞒不报?”
沈惠民一下子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毫不含糊地说:“等案子查清了,为这事你怎么处分我都行。眼下我建议你亲自出面找茹水清谈一次话,那样整个案子就水到渠成了。”
武圣强问:“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沈惠民说:“我堂客昨夜睡在候问室,与茹水清谈了大半夜,她的思想有了波动,情绪也发生了微妙变化。如果你再与她谈话,兴许她会把入室麻醉抢劫、贩卖毒品的事实全部交待出来。”
武圣强决定和沈惠民一起找茹水清谈话。他站起身说:“宜早不宜迟。”他拿起公文包,拉开拉链,取出符品仁送给他的那部三星牌新款带摄像功能的手机,递给沈惠民,说:“这玩意儿你拿去用吧!”
沈惠民连忙推托:“这哪能行呢?!这绝对不行!”
武圣强问:“你嫌它不好?这可是最新款式的,带有摄像功能。与你现在用的那部二手货比较起来,不知先进到哪里去了。你把那破玩意儿扔进垃圾桶里去,免得关键时刻找你,不是接不通,就是刚讲两句掉了线。从今以后你带上这新家伙,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沈惠民说:“我这手机虽然是旧了点,但用习惯了。这种时新货,我用起来实在别扭。”
武圣强说:“什么别扭?操作电脑你不别扭?上网你不别扭?唯独用这新款手机就别扭了?你骗得了别人,还想骗过我?!”说着,他硬是将手机塞进了沈惠民手中。接下来他情不自禁地叹息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花这笔钱。也不能怪你呀!谁叫我们当警察的就这点收入呢!钱多了害人,但没有钱也害人啦!都怪我没当好这个家,让你们受穷。我准备在局党委会上提出建议,中层以上干部配发一台手机,话费实行包干。”
沈惠民赶紧把手机退还,说:“听你这么一说,这手机我就更不能用了。我竞争演讲失败了,就要被免职了。你的红头文件下来,我就不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了。如果新任大队长不肯接纳我,我就下岗了,成了富余人员了,哪还有资格享受二层骨干的优惠待遇呀?我不能要你的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哈哈一笑:“我以为别的什么原因呢!我说呀,红头文件一天不下,你就得履行一天刑警大队长的职责。”说着,他把手机又塞进了沈惠民手中。
他俩一路说着,走进了审讯室。
茹水清每次见到沈惠民,心里都会一阵冲动,眼里流露出一种旁人不易察觉的特殊神情。她很想说出心中憋了多年的一句话,但她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到了嘴边,只要她稍稍增强一点勇气,这句话就会脱口而出。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缺少这一点点勇气。她暗暗恨自己没有勇气走出这个怪圈。她心里感到难受,一种无法摆脱的难受。
这时,沈惠民向茹水清介绍:“这是我们蓝天公安分局武局长。虽然是副局长,但主持全局工作。他就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全听他的指挥调遣。他今天是特意来看看你的。你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他说。”
茹水清点点头,她暗暗观察武圣强,身材魁梧,脸膛宽阔,眉毛粗,眼睛亮,鼻梁挺,嘴唇方,满头黑发根根站立。她心里判断:看这男子的神态、气质,的确像个当大官的人。
武圣强泡了一杯茶递到茹水清手中,说:“先别急,喝杯茶,我们再慢慢聊。”
茹水清接过冒着热气,散发清香的茶杯,心里咯噔一跳。
武圣强对她说:“这是上等的金牛山云雾茶,喝了生津止渴,提神去火。”
茹水清喝了一口,连声说:“很香,很甜。”
武圣强说:“看来你是个很懂得生活的人,也是个很会品味生活的人。你有那么大的勇气,作出那么大的牺牲,解救柳润美,你的行为是有功的。你解救的是我们公安民警的家属,我代表公安机关向你表示感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茹水清低头不语。
武圣强继续说:“功归功,过归过。功不能掩饰过,过不能抵消功。你与余非英一道以自己的姿色引诱男人上钩,进入别人家里实施麻醉抢劫,又与邬娜瑰、余非英一道贩卖毒品,这都是严重违法行为,后果极坏,影响极其恶劣。国家法律是不能容许的,是一定要追究法律责任的。你必须彻底交待麻醉抢劫、贩卖毒品的罪行,争取从宽处理。你今后的命运如何,全掌握在你自己手上。”
茹水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起头,望着武圣强和沈惠民,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们会打我,骂我,那我就可以不开口,什么都不说。可你们偏偏不打我,不骂我,而且对我这么好,这叫我怎么办啦?”说着,她双手捂着脸,哇哇地哭了。
武圣强、沈惠民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为这个女子的行为感到高兴。武圣强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包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纸巾,递到她手上,对她说:“哭吧,把心中的泪水全都哭出来吧。”
茹水清边哭,边抽出纸巾,擦掉泪水。前面的泪水还没擦干,后面的泪水又涌流出来,一包纸巾擦完了,她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流。
武圣强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包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纸巾,递到她手上。他看了一眼公文包里,同样的纸巾还有几包。这都是符品仁的功劳,昨天晚宴离席时,符品仁将餐桌上留下的餐巾纸全部塞进了他的公文包里。他笑着说:“看来你把我当成了爱小便宜的人呀!”符品仁说:“留着擦擦手嘛!扔下也是浪费。你带走的不仅仅是几包餐巾纸,而是厉行节约的革命传统。”他没有想到这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餐巾纸今天还派上了大用场。
茹水清直到第二包纸巾快擦完,哭泣才慢慢减弱。
沈惠民给她打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放到她面前,对她说:“把脸上的泪水洗干净。你既然天生是个美女,就要始终保持美丽的容颜,不要辜负了上天的赐予。”
茹水清朝他投以感激的眼光。
武圣强对她说:“你是美女,不仅要保持美丽容貌,同时还要保持一颗美丽的心。这才堪称真正的美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茹水清点头。她洗完了脸,往耳朵后面捋了捋头发,张开红润的嘴唇说:“看来今天不讲真话是不行了。我讲,我连篮子里的,篓子里的,统统倒出来,毫不保留。”
武圣强点头道:“我们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美丽女子说:“我真名不叫茹水清。”
一号美女说出她不叫茹水清以后,仿佛透了一口气,轻松了许多,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茹水清不是我的真实姓名。”
武圣强、沈惠民同时问道:“你不叫茹水清?”
美丽女子点点头说:“这是余非英给我编的一个假名字,用来欺骗你们的。”
武圣强、沈惠民对视一眼,相互表示:他们的推理没有错。
沈惠民追问:“那你的真实姓名呢?”
“我叫桃放明,别人都称我‘桃花仙子’,今年31岁,汉族,大专文化,无业,家住宁乡县东湖塘镇桃花岭村。我有一个刚满两岁的儿子。”
沈惠民插问:“你丈夫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一会不答话。
沈惠民追问:“你丈夫呢?”
桃放明抬起脸,望着天花板。
沈惠民不知她什么意思,又追问:“说说你丈夫的情况。”
桃放明擦了擦眼睛,说:“我没有丈夫。”
武圣强、沈惠民惊讶,问道:“你没有丈夫?那你的孩子……”
桃放明哽咽着说:“他死在了矿难中,被埋在了几百米深的地底下,连尸骨也没有让我看到。”
沈惠民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你。”
武圣强说:“真的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桃放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得无所谓似的说:“这不要紧。那个狠心的家伙丢下我们娘儿俩已经走了一年多了,我的心也死过几回了。提起他,不提起他,对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了。我还是继续往下说吧。我大专毕业后没有找到正式工作,做了两年临时工,日子过得很艰难,后来索性回家务农。我以前没有犯过错误,更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从今年开始,才和余非英,还有我姐夫游灿耀一起干起了入室麻醉抢劫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追问:“是你和余非英一起对莫老板实施了入室麻醉抢劫?”
桃放明回答:“是的。我拿了莫老板家的钱物以后,打出租车走的。余非英骑了莫老板的摩托车走的。”
沈惠民问:“是你引诱莫老板上钩的吧?”
桃放明点头,如实交待道:“十多天前,我在湘江大道认识了做糕点生意的莫老板。他要我到他店子里去做事。我到他店子里看过一次。过了几天,我打了他留给我的手机,他开摩托车把我接到他的店子后面的宿舍里。我在那里跟他发生了一次性关系。我与他做爱时,还要他对了一副对联,我出的上联是: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他对的下联是:做着爱,看着表,舒服一秒是一秒。横批:不能白活。他给了我200元钱。上个星期五,也就是10月22日,我到毛家桥水果批发市场准备进水果,我带的钱不够,就拨打莫老板的手机,要他借钱给我。他满口答应,约我星期一到他家里去。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余非英又给了我一粒黄色纸包的巧克力。我到湘江一大桥桥头下面打了莫老板的手机。他说12点钟以前绝对来接我。莫老板讲话算数,12点整,他准时赶到约定地点,把我接到了他家里。他一进门就有点迫不及待,要与我做那种事。我半推半就,趁机把那粒黄色纸包的巧克力给他吃了,我自己吃的是那粒红色纸包的巧克力。吃完后我们发生了性关系。莫老板要我煮饭给他吃。我答应了。他昏迷后,我下楼拨打了余非英的手机。没多久,余非英和游灿耀就来了。我们进房间,我拿了莫老板身上6000到7000元钱,还拿了莫老板爱人的一套白色西服。余非英拿了莫老板的摩托车钥匙,我姐夫游灿耀拿了床罩,拿了一件黑皮衣,还有一块男式手表。我们三人约好在岳麓山下的出租屋里见面。我和游灿耀坐车到溁湾镇后,把莫老板的男式手表换了一根表带子。余非英骑了莫老板的摩托车却不见他来溁湾镇。我用手机发短信问他,他回电话说开车撞了人,赔了300元,要我赶到长沙港务局门口接应。我担心出事,要游灿耀回宁乡去了。他走时我给了他2000元钱。他拿了那件黑皮衣,戴着那块男式手表,穿的那双新皮鞋,还拿了两床垫被、一台照相机。我坐出租车赶到余非英出事的地点,躲在暗处观察。我终于在1路公共汽车上找到机会,把余非英从你们手上抢走了。”
桃放明交待完这起案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又交待了引诱“一边倒”男子上钩,对其实施麻醉抢劫的全过程。
她一口气交待完这两起案子,对于是否如实交待她与“棕色夹克装中年男子”的那段浪漫史,她有些犹豫了。她对这个男子留有好感,因为她从这个男子的言谈中感受到他对她的不幸身世很同情,还得知他曾资助过贫困大学生,她不想把他牵连出来。但她转念一想,有钱的、当官的男子中难得有好人,他如果是好人,就不会背着他妻子与她做那种事。她如实交待了她引诱麻醉棕色夹克装中年男子,将其家中洗劫一空的犯罪事实。
那天,她与棕色夹克装中年男子发生性关系之后,她浑身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她兴致很高地对他问道:“如今都在奔小康。你能把你们男人的小康标准告诉我吗?”
棕色夹克装中年男子说:“白天有酒酒喝,晚上有奶奶摸。你们女人的小康标准是什么,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桃放明回答:“白天有牌牌打,晚上有雀雀耍。”
男子又问:“三陪小姐的小康标准你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回答:“我又不是三陪小姐,我哪里知道。”
男子说:“还是我告诉你吧!白天要睡觉觉,晚上要打炮炮。这就是三陪小姐的小康标准。”
桃放明说:“那我也告诉你你们公务员的小康标准吧!”
中年男子说:“你也知道我们公务员的小康标准?不可能吧!”
桃放明说:“我告诉你吧!一想小姐免费,二想强奸无罪,三想做爱不累,四想长命百岁,五想无所不会,六想猜奖总对,七想香烟不贵,八想喝酒不醉,九想夜夜处女陪睡。这就是你们公务员的小康标准。”
中年男子说:“你,你这是,是胡说八道……好啦!好……啦……我,我说,说不过……你……”他表现出很累的状态,很快就睡着了,发出如雷的鼾声。
桃放明迟疑了一阵,本不想对他家中实施洗劫,但觉得那样脱不了余非英的干系,自己会吃亏,她还是马上利用室内电话给余非英打扩机,加了密码520。接着她赶紧下楼,轻轻拉开了铁门闩,听着外面的动静。
余非英和游灿耀从湘江大道找到西长街来了。
桃放明立即领他俩进房间。余非英拿了一块女式手表,还拿了十几条精白沙、盒白沙、软白沙、黑芙蓉王、黄芙蓉王、软芙蓉王、硬芙蓉王香烟、两床床单、一个天平秤、一个蓝色大旅行袋。桃放明拿了这个男子身上1860元钱,还有一个纸盒子里的几百元钱。游灿耀在旁边帮忙把东西装进袋子里。他们几乎将棕色夹克装中年男子家里洗劫一空。三个人得胜凯旋,直接回到了岳麓山下的出租屋里。
桃放明交待完这三起入室麻醉抢劫案,低下了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其模样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漂亮、时髦、潇洒,而是显得憔悴、沮丧、苍老。她说:“我不该做这样的缺德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沈惠民看着她,心想:大街小巷传说得神乎其神的“桃花帮”未必就是这三个人?他俩觉得面前的这位桃花仙女还“留有余地”,还没有把犯罪行为全部说出。他俩提醒道:“桃放明你做得很不错。走出了可喜的第一步。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漏掉没说的?”
桃放明说:“在西长街那个棕色夹克装中年男子家中,我和他发生性关系后,他给了我一枚金戒指,他还说真心爱我,要把我长期包养起来。那个人与别的贪官有点不同,他好像还蛮了解老百姓的疾苦。他说像我这样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还有蛮多,都是因为教育产业化造成的悲剧。他说他真心喜欢我,要我做他的二奶,我的就业问题也就解决了。我说我也真心喜欢他,但我不愿意做二奶,我愿意与他结婚。”
沈惠民问:“他如何回答?”
桃放明说:“他说他和他爱人青梅竹马,他不愿意离婚。他讲得很真诚。我觉得他与别的贪官有点不同,他还讲良心。”
武圣强问:“你每次拿给人家吃的巧克力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
桃放明回答:“放了些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余非英对我说是迷魂药,人吃了只会想睡觉,不会丧命,而且吃了一颗醒来后,还会想吃第二颗。第二颗必须花钱买才给。开始我不想做,因为这是黑良心的行为,我不能做。余非英反复劝说我,你不是恨那些有钱的男人和有权的男人吗?他们才不和你讲良心呢!他们的良心比煤炭还黑。你应该整治这些男人,你应该去干。后来我变得非常乐意做这种事,主要觉得惩罚了那些男人非常解恨。”
沈惠民问:“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手段整治他们。”
桃放明说:“报仇!我男人就是被有钱人和有权人害死的。那个黑心矿主,至今还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据说就是因为他收买了一个副省长做后台,无法无天,干尽了坏事。你们说我恨不恨?!”
武圣强、沈惠民听了这些,沉默了数秒钟,然后才接着往下问:“实施麻醉抢劫,是谁先提出来的?”
桃放明回答:“当然是余非英提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问:“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一种犯罪行为?”
桃放明说:“现在我才明白。我很后悔。”
武圣强问:“贩卖毒品是谁提出来的?”
桃放明回答:“我没有贩毒。我也不知道余非英贩毒。”
武圣强问:“从你们租住的房子里搜出两大瓶药水、一大堆针管,都是干什么用的?”
桃放明说:“余非英说是防身用的。”
沈惠民问:“那些药水和针管是从哪里来的?”
桃放明说:“我不知道。”
沈惠民问:“你房子里的那条暗道是谁挖的?”
桃放明说:“我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惠民问:“藏在暗道里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桃放明说:“我不知道。都是余非英从外面弄回来的。”
武圣强问:“还有别的女人与余非英一起实施入室麻醉抢劫吗?”
桃放明回答:“没有。”
沈惠民问:“你敢肯定。”
桃放明回答:“那当然啦!”
武圣强问:“还有别的女人与余非英一起贩卖毒品吗?”
桃放明回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没有和他贩卖毒品。”
武圣强问:“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桃放明沉默了数秒钟,接着说:“我想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圣强、沈惠民对视了一眼,回答:“你说吧!”
桃放明说:“余非英不是女人。”
武圣强、沈惠民不禁一怔:“余非英不是女人?”
桃放明说:“男扮女装。”
“真的?”
“千真万确。”
恰在这时,武圣强派往宁乡县调查余非英真实身份的民警给他打来电话,也报告说余非英不是女人,而是个男子。武圣强接完电话,把沈惠民拉到一旁,轻声通报了电话中的内容。
沈惠民内心大为惊讶。他实在没有想到,余非英竟然如此狡猾。他责怪自己粗心大意,办事马虎,那天给宁乡县东湖塘镇派出所打电话,如果他多说一个字,把“你们那里有余非英这个人吗?”说成“你们那里有余非英这个女人吗?”余非英的骗招就很快被揭穿了。哪会走这么多的弯路,花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一个细小的失误,往往会造成不可弥补的重大损失。他怨恨自己瞎了双眼,竟然没看出余非英是男扮女装。那天,他们与余非英面对面七八个小时,谁也没看出破绽。后来拿到余非英与九个美女的46张合影照,也没从中发现蛛丝马迹。此时沈惠民简直无地自容。什么百变神探,愧对了这个称号,竟然被劫匪的化装术蒙了眼。孙悟空七十二变,每一变都能克敌制胜。无论大小妖怪使出多少变数,都被他那双火眼金睛识穿。他虽有百种化装术,能够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对手发现,然而却不能准确及时地识别对手的变数,被余非英的雕虫小技给耍了。奇耻大辱啊!他恨无地缝可钻。看来这刑警大队长一职他的确是担当不起了,应该让比他更有能力、更有朝气、更有才华的人来接替。他暗暗打算:只待“枫林1号”案打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他就坚决不再担任刑警大队长一职了。假使上级领导和全局民警都要他继续干下去,他也不干了。他对桃放明问道:“你觉得余非英这个人怎么样?”
桃放明说:“余非英是个真正的男人。他只爱我一个人,他把心都掏给我了。”
武圣强问:“何以见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说:“女人凭感觉。”
武圣强说:“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与他相好的女人还有好多个。”
桃放明说:“如果真是那样,他也是把我摆在第一位的。”
沈惠民问:“你那么自信?”
桃放明说:“没有别的女人比我更漂亮,也没有别的女人比我更温柔。我相信自己的实力。”
沈惠民问:“照你这么说,你是天下第一美女啰!”
桃放明反问:“那你说,你见到的女人有比我更漂亮的吗?”
武圣强问:“你这么漂亮,为什么爱上了余非英这样一个男人。要长相没长相,要德性没德性。”
桃放明说:“感情方面的事情讲不好。其实女人爱的男人并不一定要高大英俊。”
沈惠民问:“比余非英有钱的男人有的是嘛!何况余非英的钱来路不明,都是违法犯罪所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说:“女人爱男人也不单纯是为了钱。”
沈惠民问:“你死心塌地跟着余非英是为了什么?”
桃放明说:“这种事情我讲不好。反正,反正……”
沈惠民问:“反正什么?”
桃放明说:“反正我离不开他。”
武圣强说:“可他能离开你。他只要不和你在一起,他就玩别的女人去了。”
桃放明说:“那也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沈惠民问道:“余非英目前躲藏在哪里?”
桃放明回答:“我不知道。”
武圣强追问:“你真的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放明回答:“我真的不知道。”
武圣强盯着她再一次追问:“你果真不知道?”
桃放明说:“我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不能乱讲,也不能瞎编。我如果那样做,就会害了你们。”
她对武圣强、沈惠民问道:“我交待了这么多,你们可以放我回家了吗?”
武圣强、沈惠民望着她,有点哭笑不得。
桃放明又说:“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们。都怪那些男人好色,手里的钱多了,心里发躁,不玩女人就过不得。至于贩毒嘛,因为有人舍得花钱买,才有人去贩。余非英贩毒也是为了赚钱过日子。”
武圣强说:“你中邪太深了。你太不懂法了。你要放清醒点,好好想一想,主动揭发余非英的犯罪事实,争取宽大处理。”
桃放明说:“能不能给我纸和笔?”
武圣强点头:“满足你的要求,给你纸和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四十四章重回爱恨交织的大都市,美女提出立即实施报仇行动
桃放明目送余非英走了以后,又望着丈夫的遗照哭了一场,她和余非英做那种事几乎通宵未眠,她哭着哭着,最后哭得睡着了。她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当她醒来时,已是余非英离去的第二天八九点钟了。
她起床后,心里时而空落落的,时而痒酥酥的,不想吃,不想喝,也不想做事,眼睛总喜欢望着门前那条通向田野的路。
太阳西斜,快要挂到了她家屋后的那棵樟树梢头,她有点躁动不安,心早已飞出了屋外。她索性锁了屋门,踏上了门前那条通向田野的小路。
她经过前天晚上余非英背着她走过的那半里山地时,路边的野花开得格外鲜艳,她采了一把,捧在手上,不时凑到鼻子底下闻一闻,与在家里时相比较,心情变得轻松多了。